“闺女,快洗脸吃饭。”张旺财看见香草,急忙对她喊道。
    “哦。”香草答应着对‘假斯文’投以腼腆的一笑,赶紧的进厨房洗脸吃饭。
    香草吃着饭心里还是在纠结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一口饭,夹一筷子自家做的胡豆瓣。还没有送进口里,视线落在饭桌上那蓝花土碗里红兮兮的豆瓣,胃里一阵痉挛蠕动就感到恶心感涌到喉咙,一阵干呕之后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假斯文’说完话就走了,爹听见香草发出呕吐的声音,赶忙走了进来。
    “丫头怎么啦?不舒服?”
    香草摇摇头,怔怔的盯着饭桌发呆。思维纠结着梦境里出现的画面,手里的木筷缓缓放在饭桌上。
    “丫头,你……”张旺财看着女儿过于苍白的面颊,心疼的询问道:“丫头,你不舒服就得去瞧瞧,看你瘦得这样。”
    张旺财说着说着喉咙就硬起来,莫名想起婆姨的好处来,要是她没有死,没有做错事该多好。
    “我没事。”香草放下碗筷,安慰爹道。接着又问道:“假斯文来干嘛?”
    “唉,你还是别问,就在家里蹲着。”爹慌乱的收回视线,叮嘱香草道。
    “是不是他们又在骂娘了?”香草认真的看着爹问道。
    “不是,给你娘相好的那位嬢嬢,昨晚出事了。”
    爹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把香草给震撼住了。
    嬢嬢!难道是昨晚梦境里出现的那家人?香草记得娘没事总爱去她们家窜门子。在村子里,也是娘最好的毛根姐妹,(同年结拜的非血亲姐妹)可惜的是在娘出事后,她倒打一耙,把娘曾经给她说的话,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害得香草和爹没有少挨骂,可是嬢嬢是怎么死的?
    香草果然听爹的话没有出去,她呆愣着双手抱膝,半卧在床上。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墙壁发呆,梦境里的情景就像书页似的,层层叠叠翻腾开来。书页上的字密密匝匝,模糊一片。她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知道画面里的情景是怎么一回事。
    胡思乱想着香草不由得看向,遮盖在被褥里的脚丫子。如果说自己是做的噩梦,为什么脚上会沾上泥巴?
    “啊啊啊”越是想,越是凌乱。香草急躁的抓扯头发,泪流满面的哭叫着。
    第025章 那张脸
    宅在家里的香草隐隐约约听见村里传来哭喊声,那是嬢嬢的孩子,在哭他们死去的娘。这位干嬢嬢的丈夫在外帮人做挑夫,一天也就是10块钱的收入。嬢嬢走了,不知道她的丈夫回家没有?
    想着、想着香草呆不住了,她要去看看嬢嬢是怎么回事。
    香草锁好房门一阵小碎步出了家门,走过那片小树林,拐上大路就可以看见嬢嬢的家。
    香草看见嬢嬢家门口堵了好多人,男人、女人、还有少数老人。他们一个个的面上,都挂着惊惧肃穆的神态。
    逐渐走近的香草觉得此种场合,貌似少了点什么。她秀眉拧紧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大人们没有了以往那种一扎人堆就发出,大惊小怪的私语声,更没有了孩子钻人堆时的嬉笑玩闹声。
    人们没有了言语上的谈论,那抹猜疑无比恐惧的目光却暴露无遗。第一个这样死法的是香草娘,第二个死的是香草娘的干姐妹,那么下一个会是谁?
    有人看见香草,就像躲避瘟神似的,急忙闪开。
    香草没有进去,在门口呆愣住,耳畔传来人们断断续续的耳语声。还有叽咕声,她懒得去理会这些长舌妇们说话的内容。也深知她们牙尖十怪说的也包括她和娘,看见爹在里面拿出一把锄头和戳箕。
    “爹。”
    张旺财看见香草,吃了一惊说道:“丫头回去,爹待会就回来。”他说着还不得在主家的吩咐下,进进出出的继续帮忙。
    看见爹在忙碌,香草不能跟进去,就继续呆在门口想滞留一会就离开。
    婆姨们的私语声尽管很小,却一句不落的溜进香草的耳里。
    “邪了门了,咱们这村有了这祸害,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唉!什么时候是过头啊!”
    “你看看,那眉眼给她那骚娘们一模一样,长大后指不定又是一骚狐狸精。”
    “嘘!这鬼精灵精明着呢!你就积点口德吧!”
    香草翻起眼白瞥了这些嚼舌根的婆姨们一眼,挪开步子故意给她们保持距离,懒得搭话说什么。
    这家主妇的死状,跟香草娘的死状如同一辙。同样的是脑门遭敲开一个洞,房间里凌乱不堪,血腥味塞满一屋。
    尸体已经摆放在堂屋里,呈仰卧状放置。死者面庞的颜色白得瘆人,主妇的娘家人在给穿蓝白素衣。三五个孩子,跪倒在一旁哭哭啼啼好不凄惨。孩子们大的跟香草是一般大14岁,老二是12岁,老三是10岁。就因为孩子多,家里才贫困,就是因为贫困主家男人才山高地远的跑去做挑夫。
    主家男人还没有回来,主妇娘家就是本村不远,也是伤心得眼珠子都泡红了。按照农村习俗,有丧事应该是要办酒席宴请宾朋,可是如今这个连肚子都填饱都成问题的年代,那里有多余的钱来大肆操办丧事。还不得赶紧的挑选吉日埋葬了事,怕的就是什么尸变啊什么的。
    在农村也有这么一个传说,尸体躺在堂屋里,如果被猫儿跳了尸,就会尸变。尸变那是很可怕的事情,尸体就像僵尸一样咬人,而且还会伸直手臂蹦跳着前行。
    话说;人命关天也只是针对法律体系完善的时节,如今这个年代还不足以给人们这种保障。唯一的主事部门就是村公所,村保跑了几次请村公所的人来,都没有请到。
    村保把话带到主家,哭丧着脸说道:“村公所说了,死人属于正常现象埋葬了事,何必麻烦搞什么调查。”
    原本就是伤心欲绝的家属,在听到这些没有一点人性化的话后,哭得更加伤心。堂屋顿时陷入呜咽的海洋中,围观在门口的人都忍俊不住的抹眼泪。
    杵在门口的香草也是鼻子发酸,眼泪随即滚动在眼眶里。
    香草哭的是娘,想起娘在死后,被人当做是一条死狗似的撩在那,无人问津。
    香草爹被人喊去挖坑,据说邻村的斩穴人不愿意来。可能是村里接连出事的缘故,加上这些死人死得太恐怖。还有就是村里人一直在传说,是王二毛变成厉鬼索命,传说被描绘上各种恐怖的色彩,就更加真实。
    香草是一路洒泪哭泣着跑回家的,此时的她迫切希望钟奎出现。她害怕黑夜的来临,更害怕睡觉。一睡觉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就会飘到不愿意去的地方,看见那一抹可怕的背影。
    香草不敢进房间,不敢看见那间床,不敢一个人呆在屋里。她端一根凳子,对着爹回家的方向坐着,眼巴巴期盼着爹快点回家。
    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家里,香草还是第一次感到害怕。回头看着房门黑洞洞总是感觉,那黑洞洞的后面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不敢继续看,就只好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回家的路口。
    爹到底还是很晚才回家,香草眼皮不停的打架,也撑住不敢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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