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凰垂眸,她怎么忘了,楚长歌和楚玉璃,是极为不合的。连国宝都能答应帮她弄来,却拒绝帮助楚玉璃,不是因为他没能力帮,而是因为他不愿意帮。他心里不愿意,说什么都是枉然!
    看她垂眸,似乎失落,楚长歌笑道:“你也不必忧心,这一切楚玉璃早已料到,他若是有心的话,这点小事根本不算难关!”
    澹台凰听了,觉得他这话的下头隐藏着一些意思,但波及太广,显然已经涉及他国政治,她不方便多话。但也没忍住问道:“那你觉得你父皇,会下旨杀他吗?”
    “不知道!”楚长歌很坦诚的回答,若是没有今日这一出,他定然会相信虎毒不食子,但是有了今日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他的父皇,在狠心这一方面,从前都是他小瞧了!
    君惊澜见状,在一旁闲闲笑道:“楚玉璃如果不想死,谁都奈何不了他!”
    这是一种对楚玉璃的信心,也是对自己的自信。能让他称为对手的人,不会轻易让人宰割。
    澹台凰终于放心,瞄了君惊澜一眼,又叹气,抬头看着楚长歌,十分诚恳的道:“虽然我这样说,有点不地道!但是楚长歌,我真的很想进宫去把你父皇揍一顿!”
    把那个老家伙揍清醒!就算对捡来的孩子,也不会这么狠心吧,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嗯?难道:“楚长歌,难道楚玉璃不是你父皇的亲生儿子?”
    要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谁知,她话音一落,楚长歌一口茶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重重的咳嗽了数声,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看向澹台凰,实在是不明白她为何有如此离谱的念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无语道:“你想太多了!”
    呃……
    澹台凰尴尬,不再开口,一时间也觉得自己的问题问得莽撞。这关系皇家尊严,别说她没猜对了,就算是猜对了,楚长歌也不会告诉她答案正确。
    不过,楚长歌沉寂之间,到是对澹台凰的提议微微动心,轻声笑道:“不过你方才那主意不错!紫罗珠一直在我父皇的寝宫之中,本王近来盘算良久,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引开他!一般的杀手,也无法潜伏入宫!倒是你的武功不弱,若你们是真的能进去,将我父皇拖到别处痛揍一顿,引开了他,那东西本王一定能为你偷出来!”
    呃……何时殴打人,也成了不错的主意了?这楚长歌没坑她吧?
    见澹台凰充满怀疑的看着他,楚长歌也不隐瞒,笑意融融的道:“实不相瞒,对于父皇,本王看不惯他也已经很久了!你们帮本王揍一顿,也挺好!”
    澹台凰:“……不是听说你父皇有三个儿子,最偏爱的就是你吗?”楚皇做人也太失败了吧!最宠爱的儿子,都对他怀恨在心,还想教唆她去揍他!
    楚长歌听了,不置可否的点头,又摇头嗤笑:“谁稀罕他偏爱,常常芝麻大点事儿,就要本王闭门思过!这些年要不是铜钱帮着本王翻墙,本王腿都不知道摔断了多少次!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本王没事儿就气气他,他能到如今还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么?早就老年痴呆了!”
    澹台凰嘴角一抽,虽然很明白楚长歌八成跟他爹还有其他怨恨,这些不过是扯蛋,但还是忍不住嘴角抽筋。
    “那好,如果你有把握的话,我们就这么做,只是退路……”这一点让澹台凰皱眉,邯郸城的守卫十分森严,楚长风那个战神这时候也在王城,得手之后想跑可能没那么的容易。
    楚长歌摇了摇扇子,星眸染笑:“给本王五天时间准备,退路本王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只是,即便没有本王,有人也早已为你准备好了退路!”
    他说着,似笑非笑的望着君惊澜。
    君惊澜不置可否的勾唇,笑得意味深长,不奇怪楚长歌知道他早已有所准备,但他也有绝对的自信,楚长歌只能知道他做了准备,却无论如何都不知道具体如何准备的。是以,只含笑点头,不语。
    澹台凰起身:“既然这样的话,事情先定下!五日之后我们配合你行事!”
    “你们身份特殊,本王建议你们住在本王府上,以策安全!”楚长歌开口相邀,当初在北冥,他也是住过君惊澜的府邸的,总归是有情义在,不会说只收留澹台凰,把君惊澜赶出去。
    君惊澜倒也不推脱,举杯轻笑:“恭敬不如从命!”
    他都答应了,澹台凰自然也点头!随后一把将他抓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走吧,我们先去看看楚玉璃,晚上直接去旭王府!”她一个人去看楚玉璃,这小肚鸡肠的又得吃醋!
    楚长歌摇头而笑:“晚上到千金笑去找本王吧!”
    澹台凰也没多问千金笑是什么地方,便点了点头,拖着君惊澜出门了。太子爷跟在她身旁,心下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将她带到了楚玉璃的府邸。
    正准备进去,却看见太子府的后门口停了一顶轿子!一身凤袍的女子,在太监的搀扶下,进了楚玉璃的太子府。
    凤袍,皇后?
    澹台凰皱眉,楚玉璃他娘?可来找他为什么要走后门?
    ☆、【074】屎喂楚皇后!
    楚皇后的架子,端得很足,凤袍之上是张扬的九彩之凰。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一道一道耀眼光芒,整个人仿佛都是金光闪闪的,与楚玉璃今日的落魄,形成颇为鲜明的对比。
    澹台凰扭头看了君惊澜一眼,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君惊澜收到她的眼神,懒洋洋的笑了笑,揽了她的腰,飞身而起,速度极快,没有被任何人能瞧见,随后伏在楚玉璃的寝宫屋顶,而那对面,则是楚玉璃的书房。
    书房的窗口开着,而四面都是暗卫和隐卫,有太子府的,然而更多的,看那情况,该是皇帝和皇后的。
    澹台凰趴在楚玉璃的寝宫屋顶,待了一会儿之后,竟然有些微微愣神,这寝宫很美,不是那种华丽修饰之美,也并不是淡雅古朴之美。而是借由了大自然的力量,风和花草,都美得像天聆之境。
    偏头一看,四面片片白色的花瓣飘飞,有的似乎能在空中停滞,如羽毛一般拂过的微风,像是灿灿烈日之下撩动的纱帘,美到如梦似幻。
    真是……好看呐!
    君惊澜见她看得出神,便闲闲笑了声:“这是羽纱之境,楚玉璃的寝宫,与爷的太子府是不同风格,你若是喜欢这种美景,太子妃寝宫,可以按照这种风格来建!”
    “呵呵呵,还是不要了!我随便住住就好!”澹台凰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脸上有面条泪蜿蜒而下。这妖孽住的寝宫,华美而金碧辉煌,他住着,便衬得他尊贵无比。楚玉璃住的寝宫,清灵而充满圣气,衬得他淡然无垢如同圣天使。自己呢?
    住在君惊澜那种风格的寝宫,是俗气!住在楚玉璃这种寝宫,是完全不搭调,故作风雅,充满了违和感。她还是随便住住好了,哭瞎!
    看出她心中所想,他也没有多话。似笑非笑的扬唇,狭长魅眸随着她看向楚玉璃的书房。
    楚皇后的面上,一直带着明媚的笑意,这是一个华贵端庄的女人,尽管已经四十岁的年纪,却还是风韵犹存,时光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残酷的痕迹。
    而澹台凰看着她面上的笑容,却觉得极为刺眼!竟恨不得出去揪着她揍一顿,整个玥璃太子府,都是一片愁云惨淡,门口一层一层全是禁卫军,府内到处都是他人布下的眼线!
    那些暗卫之间的彼此防备,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同一拨人。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住在里面的楚玉璃没理由不知道。太子府的下人,也是一个个面上愁云惨淡,似乎是怕太子真的倒了,他们也跟着没了前途。
    可,在这种充满阴暗色调的情形下,唯一的异色,就是楚皇后面上明艳张扬的笑容,那笑似乎是在冰潭里面埋了几十年的睡莲,终于有一日看见了浮世之辉,一点一点绽开她的欣喜,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极好的事!
    自然让澹台凰恼火,有这么给人当娘亲的吗?好像楚玉璃今日不是被废了太子位,不是被人羞辱了,而是即将要升官发财,而她是来贺喜的一般!
    如此这般情态,使得楚皇后过度愉悦,竟然一个不小心,踩上了门槛,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一跤!
    一旁的小太监赶紧扶着她:“皇后娘娘当心!”
    一语落下,小太监的脸色早已一片惨白!按照皇后娘娘往日的脾性,自己这做下人的,一定要被惩处。
    谁知,楚皇后今日似乎是心情实在太好,根本没有跟他计较,只优雅的理了理裙摆,在楚玉璃的寝宫门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使得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开心,不那么喜形于色,甚至还有点淡淡的哀愁之后,方才点头,示意小太监敲门。
    那充满着喜气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低沉,好似也很为楚玉璃难过一般。
    即便不问君惊澜,澹台凰也知道她这样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有所求!
    小太监收到眼神指示,便在门口敲门,里面传来纳兰止的声音:“谁啊?”
    这一问,门口无人应答。只是又敲了几下……
    随后,门开了!纳兰止见到门口之人,先是愣了一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狐疑,但还是跪下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微冷的风,从门口灌了进去,里面很快的传出来楚玉璃轻微的咳嗽声。
    纳兰止赶紧道:“娘娘,您赶紧进去吧,殿下如今不能见风,您在门口多站一会儿,这风便多灌进去一分!”
    楚皇后点了点头,居高临下的道了一句:“起来吧!”
    随后,雍容华贵了进了楚玉璃的书房,长长的裙裾曳地,十足的华美张扬。
    纳兰止和那小太监,都只堪留在外面,不能进去听。
    澹台凰和君惊澜对视一眼,旋而飞身而起,最终如同羽毛一样,轻飘飘的落在了楚玉璃的屋顶。听着里面的动静。
    澹台凰想了想,横竖楚皇后不像是个有武功的,很难发现他们,而楚玉璃发现他们了也无妨,便索性轻手轻脚的将屋顶的瓦片掀开了一块,瞪大了眼看着下头。
    书房的陈设,很简单,却件件价值不菲。
    彼时,楚玉璃的手上,正拿着一根细细的银丝,轻轻挑动着琉璃盏中的烛火。姿态悠然而从容,半点不似是被废囚禁的太子,倒像是隐居山林的居士。
    也不知道是不是挑动烛火太认真,心思也太不在此处,竟没有注定到屋顶那两人。
    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他头也未曾回,只收了手,将手中的银丝放到一旁搁着。悠然转身,弯腰行礼:“母后!”
    “我儿不必多礼!”皇后飞快上前,扶着他。而从澹台凰的角度,和明显的能看到楚皇后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眸中的不自然之色。
    她在这里都能看到,更匡仑是在楚皇后对面的楚玉璃?
    但他并无什么旁的反应,楚皇后托住了他行礼的身子,他便也不再行礼,浅浅笑了声,温雅道:“母后请坐!”
    楚皇后倒也不客气,径自走到主位坐下,并笑着开口吩咐道:“这里面就你我二人,不必再让其他人进来!”
    “儿臣明白!”楚玉璃仍旧是那样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嘴角含着微微笑意,对她这番话,也是波澜不起,点尘不惊。
    旋而,十分从容的走到一旁,桌案之上,将茶杯取出,往里面倒了一杯茶。
    太子之尊,做起这样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违和感,仿佛是经常在做一般。一时间,屋内只剩下茶水落入杯中的声音,旁的声音,一概没有。
    澹台凰在屋顶看着,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楚玉璃这家伙倒也是个狠角色,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却到一旁去倒茶,而倒茶的这声音,其实是最能影响人的心情的,尤其当人听到茶杯里的水将满,心中就会忍不住局促而焦躁。
    果然,楚皇后听着他倒茶的声音,整个人的神经都已经紧绷起来,凤袍下的手,已经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这让澹台凰险些开心到给楚玉璃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谋定天下的人物啊,将人心抓得如此透彻,不过是这一会儿,楚皇后就自乱了阵脚。
    楚玉璃倒好了茶,缓步走到楚皇后的跟前,恭敬的递给她,微微一笑,道:“母后请用!”
    楚皇后纵使心中有些紧张,但也还是强笑着将茶接过。
    而这会儿,楚玉璃就坐在她的对面,在给自己倒第二杯茶。并不需要怎样的姿态,他看起来就拥有一种言语无法描述的平静,如同山涧的溪流,跨野而过,点点滴滴都是清泉,掀不起任何波涛,藏不下任何诡谲幽暗。
    这般情态,叫楚皇后心中不安更甚,她原以为自己来了之后,能看见楚玉璃失魂落魄的模样,那么她想要什么,一切都会方便很多。
    但是现下,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孩子,从他精致如琼的浅淡眉眼中,她看不到任何情绪。这是一个完全看不透的人,至少现下的她,是真的看不透。那么,这一腔的话,要如何开口?
    楚玉璃将自己跟前的茶杯也倒满,随后微微抬起头,一笑,轻声问道:“母后此来,父皇可曾知晓?”
    “他自然是不知的!”楚皇后条件反射就应答了一句,应完之后,心中无比后悔!她竟一时失神,就这般答了自己是私下来的,这已经硬生生的让自己失去了谈判的优势。
    澹台凰在高处看着,看着这一对母子之间的交流互动,总觉得有点诡谲的意思在里头,尤其半晌她都没看明白楚皇后可能会有的意图。
    扭头瞥了君惊澜一眼,却看他容色闲散,显然对眼下这一幕,并不奇怪,甚至已经能猜到楚皇后的来意。她瘪了瘪嘴,也收敛了思绪,接着看。左右是没这妖孽聪明,也没什么好郁闷的。
    楚玉璃得到了答案,只淡淡点了点头,神色很是从容。将自己的茶水倒完之后,缓声笑道:“这茶水,味道如何?”
    并不问楚皇后的来意,却说起一杯不相关的茶水,其间深意为何,恐怕也只有楚玉璃自己明白。
    楚皇后没有答话,但是她已经发现自己进屋之后,整个情景已经没有按照自己所预期的情况发展,楚玉璃的过度从容,反而让她有些紧张而局促,以至于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
    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冷静过人,长大了,就更是让她看不透。
    长时间的沉寂,让屋内的气氛变得古怪。楚皇后没有径自吐露自己的来意,楚玉璃也并不问,好像她专程从皇宫里头出来,就是为了喝他一杯茶水一般。
    半晌之后,楚皇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要是接着沉默下去,恐怕就真的白来了。
    于是,她状若温柔慈祥的一笑,轻声笑道:“玉璃,今日的事情,母后都听说了!你父皇实在太过分,母后知道之后也很是气愤,只是到底知道晚了,没来得及帮你,否则母后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
    澹台凰在屋顶上,为楚皇后竖起了中指!马后炮,典型的马后炮!
    而楚玉璃,也并没有听完她的话,不知道是因为听不下去,还是因为早已料到她会说什么,浅浅一笑,打断道:“儿臣多谢母后!”
    楚皇后一怔,接下来的话反而说不下去了,自己一腔想要表达的母爱和真心,在他这一句话之后,如同一个笑话一般尴尬住,十足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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