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荀因为窦青和窦家的事情迁怒于他他能理解,可窦荀若是因此怀恨在心,想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金麒绝不会姑息。
    如果真的想为弟弟报仇,最该恨的难道不是幕后黑手?
    窦荀心里在想什么,金麒大致能推断出一二,说难听点,就是柿子专挑软的捏,把窦青的死、窦家的破灭全都怪在金麒这个另外一名受害者身上,因为他站在明处,因为他看起来最无害,因为他和窦青感情深厚,必然心有愧疚。
    心怀怨恨的窦荀完全忘记了窦家曾经的荣耀都是谁给的,完全无视了金麒因为窦青而为他们窦家谋求的诸多好处。
    他金麒真正亏欠的只有窦青一个罢了。
    像窦荀这样的,金麒已经习惯了,要说白眼狼,他那几个弟弟才是个中翘楚。
    金麒闷闷不乐的样子引起了花繁缕的注意,她歪了歪脑袋,脸挡在金麒视线正前方:“爱妃,你便秘吗?”
    对方放大的脸让金麒不太适应,紧跟着听到她这句话,金麒苦大仇深的表情换成了便秘脸,却在目光落在花繁缕微微张开的红唇上时变得微妙起来。
    他的心跳咚咚咚的加快,盯着花繁缕红润的嘴唇,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无声的邀请,这样还错过,他就不是男人。
    金麒垂着眸子,对准她的嘴唇亲了下去,花繁缕突然直起了腰,金麒脑袋往前一载,落了个空,听到花繁缕不在状态的一声“咦”,金麒的脸迅速的红了起来,尴尬不已。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流着宽面条泪,保持着那尴尬的姿势没动,周身的气场前所未有的阴暗起来。
    “怎么了?”花繁缕粽子手拍拍他的肩膀,“把窦紫燕放了吧,她一定会去找窦荀,我们跟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把婚期延后?”金麒一脸阴暗的碎碎念,“为什么非要等到西凉使节离开后再成婚?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花繁缕忍了一会儿,一脸暴躁,冷冷道:“别念了!烦死了!”
    金麒心碎了一地。
    她居然吼我。
    “去不去了?!”
    还这么不耐烦。
    “墨迹死了!”
    金麒:生无可恋。
    “哦。”花繁缕脸上的暴躁一瞬间消失了,诡异的平静下来,抬着下巴,眼睛往下看,用一种充满了蔑视的姿态瞧着被暗黑气息环绕的金麒,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去啊,那我和王子殿下小灰兔出门玩好了,你一个女人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要给本王惹麻烦,也不要和婢女争风吃醋,今天晚上本王不回来了,就在外头的温柔乡里过夜……嗯?”
    转身要走的高冷美男子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住,回头一看,沉鱼落雁的大美人仰着小脸,自下而上的盯着自己,目光凶残无比,朱唇轻启,吐出四个字来:
    “你这个……渣!”
    入戏不要太深了殿下您男子汉的尊严何在!
    窦紫燕被放了出来,她开始还不想走,非要找花繁缕讨个说法。
    冯峰觉得她一定是看上自家主子那张祸国殃民的美人脸了,想想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的王妃,冯峰打了个寒颤,这种居心不良的女子,一刻都不能多留!
    果断要赶紧弄走!
    于是不管窦紫燕怎么撅着小嘴、柳眉倒竖的吵,还是撅着小嘴、皱着鼻子的卖嗲,愣是看都不看她一眼,跟没感情的木头似的,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直接把人给轰出去了。
    窦紫燕被他气的哇哇叫:“你这个榆木疙瘩!真是瞎了眼了!”
    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屠蒙打趣冯峰:“你们两个倒是有些像欢喜冤家,这小姑娘好哄的很,要不要兄弟帮你?这可是一桩艳遇啊~”
    冯峰脸色变了,立即以实际行动和窦紫燕划清界限,表示他绝对没有和这姑娘发展点什么的想法,冷着脸道:“我媳妇儿比你漂亮一百倍!庸脂俗粉,哼!”然后嘭的一声关上后门——窦紫燕还没资格从王府的正门走,就算被轰出去也一样。
    关上门后冯峰立即抓住想跑的屠蒙,皮笑肉不笑道:“你最近能耐了啊……是不是想陷害老子再到夫人那里去告我黑状,嗯?!”
    “没有的事。”屠蒙陪着小心,笑嘻嘻的,试图用扇子挑开冯峰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指,“我这不是和你玩笑呢。”
    “好啊。”冯峰笑容灿烂,“正好兄弟有空,那就陪你好好玩玩吧。”
    屠蒙:“你你你你……你别乱来啊!”
    回答他的,是一只砂锅大的拳头。
    看着被冯峰的拳头追的满院子跑的屠蒙,金麒解气了,决定回头一定要好好的奖赏奖赏冯峰。
    他带着花繁缕的意识飞到空中,一眼就看到了正气呼呼的往南走的窦紫燕。
    窦紫燕这种性格,在王府受了气,又听到那样的话,虽然心里不信窦荀会那样对她,但肯定会找上门问个清楚的。
    金麒道:【我们先走,去看看窦荀这时候在做什么。】
    【好。】
    于是两人撇下窦紫燕,抄近路来到了窦荀的家里。
    当年因为窦青的事情连累整个窦家被下狱,但除了窦青,皇帝没再动窦家任何人,只是免了窦青父亲叔伯的官,将其一家皆贬为庶民,窦青爹娘一死,窦家分崩离析,除了窦荀兄妹以外的窦家人全部离开了京城,回老家去了。
    当时金麒自顾不暇,后来的事情都不清楚,等他意识到的时候,窦荀就已经是卫少卿了。
    金麒见过他几次,窦荀对他的态度与对别的皇子无异,根本看不出窦紫燕说的“是他这辈子最恨的人”,若是恨一个人,能忍耐到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仇恨的地步,那该是怎么样的血海深仇,这人又得拥有多么深沉的心计和可怕的忍耐力。
    窦荀住的仍是窦家在京城的老宅,和当初人走茶凉的凄凉相比,如今窦府的气派程度就算是当年窦家最好的时候也不能比的。
    不过短短五年的时间,窦荀就单凭一己之力做到这种程度,他无权无势,弟弟又背负着罪名,但京城里却没什么人会来找他的麻烦……很难让人相信他背后没有人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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