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牧尘没着急回话,脑子里满满都是得知她怀上双胞胎的喜悦画面,薄唇隐约勾起愉悦的弧度。
    片刻之后,他语带笑意的说:“她一定会同意的。你上任后,多注意姓纪的董事,必要的时候把他手里的股份拿回来,钱从我这里出。”
    卓辉简直要感动哭了:“老大……”
    “我没有亲兄弟,你也快29岁了,需要有些家底成家生子。”蒋牧尘含笑说完,惬意闭上双眼。
    卓辉知道他这个动作的意思,嘴巴张了张,识趣的不再吭声。
    车子没回沁梅园,而是往公安局的方向开去。蒋牧尘心情舒畅,忍不住又开始想,双胞胎是女孩好还是男孩好。
    倒不是有重男轻女的意思,而是在分析男孩好养还是女孩好养,转念一想大不了请两个月嫂两个保姆,反正沁梅园这边房间多的养老鼠。
    主意打定,车子也进了公安局的停车区。
    蒋牧尘敛去思绪,吩咐司机把车开到不显眼的地方,等着沈北押解王若风归来。
    可惜没等到沈北回来,陆逸凡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拧着剑眉听完,薄唇嘲弄勾起:“我知道了。”
    语毕挂了线,吩咐司机回沁梅园。
    卓辉不敢问,心底多少猜到不是什么好消息,当下不禁担心。
    今晚的行动事前半点风声不漏,王若风的逃脱,多半是王若谷的安排。有此人当家,也难怪王家的势头,一天比一天猛。
    只是事情发展自此,似乎已经没了回头的余地。
    同一时间,儒林居小区对面的嘉盛度假酒店顶层。
    王若谷静静的站在窗前,茶色的玻璃窗上,清晰印出他孤高的倒影。
    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冰冷的手指朝外一指,寒意袭来,不留一丝情感:“若不给我个合理解释,就自己跳下去。”
    王若风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脖子一缩,嘟囔道:“我下午的时候打算把他老婆劫走,失手了!”
    “就这样。”王若谷没有回头,平淡的嗓音里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但听在耳中却冷若寒霜:“还是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再不需要王家的庇护。”
    “就这样!这段时间蒋牧尘抢了我们不少生意,我气不过!”王若风佯装镇定。毕竟跟宋青山合伙倒卖偷取情报的事,不是儿戏。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的死活与王家无关。”王若谷直盯着脚底的警车撤离,才徐徐回过头:“夜色所遭受的损失,用你名下的股份相抵。”
    说罢,寒着面孔大步走向房门,没有丝毫犹豫的开门出去。
    “操!”王若风怒极攻心,一拳砸到沙发背上。
    隔壁房间的何蓉蓉,隐隐约约听着这一声低吼,蚀骨的寒意立即从脚底升腾起来。
    就在刚刚过去的不久之前,她随着王若风回到儒林居,又在他半是威胁半晌哄骗的蛊惑下,喝了些酒。跟着脑袋昏昏的被他绑了起来。
    之后,他带着她去了楼上的卧室。
    开门的一霎那,入眼全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助兴工具。那些东西,她只在网上零星看过,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到自己的身上。
    惊疑不定之时,王若风接了个电话,跟着便带着她从地下室,逃进这家酒店。
    她被关在房里,外面的动静几乎听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种自己即将会死去的错觉。
    腿脚发软的从地上爬起来,她试着拧了下门锁,冷不防房门忽然被推开。
    “嘭”的一声闷响,她眼冒金星的蹲下去,手心立即传来一股温热、黏稠的触感。
    “滚!”王若风气不打一处来,见状又狠狠的补踹了一脚:“一周内,必须把简云容带来见我!”
    何蓉蓉如蒙大赦,顾不上处理流血不止的鼻子,胡乱套了衣服抓起包,一刻都不敢多呆的夺门而出。
    王若风似乎不解气,他咬着后牙槽看了眼地上的绳索,回头猛的一脚踹到门板上,口中恨恨出声:“蒋牧尘!”
    丢了夜色,等于直接断了他的财路,这个仇他无论如何都要报回来!
    王家三子,老大管理整个家族的所有资产,老二是个教师,基本不过问生意之事。王若风从王家独立出来之后,手底有夜色,以及另外的几家夜店,和两家私人会所。
    这其中夜色每年的利润最为客观,所以他也是格外看重,几乎把那里当成了家。
    藏毒被举报一事是他疏忽,否则也不会让蒋牧尘钻了空子,并且此事必定跟宋悦脱不了干系。
    因小失大!王若风想着心底渐渐恨上简云裳姐弟。
    迟早有天,他要让简云裳哭着求自己放过简云容,让蒋牧尘像条狗一样,卑躬屈膝的跪到自己面前!
    压着火气又发泄了一通,他电话叫来另外一位助手,随后驾车决绝没入夜色。
    夜凉如水,天边的星光越来越暗,仿佛裹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雾。
    沉默回到沁梅园,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蒋牧尘让佣人帮卓辉收拾好客房,自顾回房。
    开门进去,意外的简云裳竟醒了过来,乖巧的靠在床头看他。
    “不习惯?”蒋牧尘坐到床边,温柔的亲了亲她:“还是身体不舒服。”
    “做了个噩梦……”简云裳依偎进他怀里,鼻子灵敏的闻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她狐疑抬头,淡淡问道:“你晚上去喝茶了?”
    “去了,约的许振霆。”蒋牧尘没有半点隐瞒:“后来去了一趟夜色。”
    “王若风溜了?”简云裳听他提到夜色,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干嘛去的:“因为王若谷的关系。”
    “云裳,你这么聪明会让我很有压力的。”蒋牧尘莞尔,忍不住又亲了亲她,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去洗澡。
    简云裳脸颊发热的靠在床头,目光温柔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上一次被薛立珩打伤,蒋牧尘什么都没说,直接收购了兴盛,还把对方打得半死不活。
    这次王若风公然动手,想也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何况自己的肚子,还带着两个宝宝,所幸没有任何意外。否则不敢想,他会在京都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思及此,心底盈满了绵密温暖的感动——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只是经此一事,怕是孕期里蒋牧尘再不会让回凌云坐班,想到这难免头疼。
    穆裕民虽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那些个蠢蠢欲动的董事,不会因为倒了个穆裕民,而放弃在凌云尊大的念头。
    “想什么?”蒋牧尘洗完澡回来,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禁不住心疼。
    简云裳抬眸,猛的见到他这副慵懒随性的出浴模样,呼吸一滞,脸颊顿时又烧了起来。
    咽了咽口水,她收回还停留在胸口的视线,轻描淡写的说:“想安排下凌云的人事,这样我就不用每天过去坐班了,反正你也不允许。”
    蒋牧尘哑着嗓子低低笑出声:“我给你安排好了,让卓辉过去管理凌云,你好好养胎。”
    “卓辉能力不错,做事细致有条理,反应也机灵。”简云裳飞快下了评语,又说:“我名下的股份转10%给他,这样工作起来也更顺手。”
    她的爽快令蒋牧尘有些意外,看她的目光隐约多了丝探寻的意味。
    “卓辉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人,而且他也帮过云容,10%的股份给他我还觉得少了。”简云裳淡笑解释:“同时我也希望,他能毫无保留的教云容。”
    “我知道……”蒋牧尘脸上浮起宠溺的笑意:“你觉得好的,我便觉得好。”
    简云裳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在他胸口戳了下,先行躺好。
    蒋牧尘心满意足的拥着她,关了灯很快睡过去。
    隔天早上,早早起来的简云裳算着时间,快9点才上楼唤醒他,并开始整理行李。
    乾州距离京都很远,从地图上几乎跨越了整个华夏,即使乘飞机也需要将近两个小时的航程。
    此番过去,说实话简云裳心里不太有底,并且有些抗拒。
    母亲断绝关系离家外嫁,只有外婆一个人跟过来,其他的人不闻不问几十年,光是这份冷漠就让人感觉心寒。
    行李收拾好,蒋牧尘也洗漱完毕,两人便一起下了楼。
    早餐沈如眉还给他留着,就放在餐桌上。蒋牧尘看了一眼时间,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招呼简云裳上车出发前往机场。
    一路无话,两人抵达乾州机场,已经是中午一点。
    牧天分公司派去的车子,已经等在停车区。两人上车,马不停蹄的返回市区。
    “肚子饿不饿?”蒋牧尘看她面露倦色,体贴的帮她揉肩按摩:“我已经安排人守在你大舅家附近,暂时没发现有可疑的人出现。”
    简云裳想起出门前,他只吃了一点点东西,在飞机上更是什么都不吃,隐隐心疼:“先去吃饭吧,你给我介绍下乾州的美食。”
    “美食倒是没注意,我几乎不来这边,平时都是卓辉负责这边的工作。”蒋牧尘淡笑逗趣:“要不我给你做?”
    简云裳才舍不得让他舟车劳顿之后才下厨,闻言直接拒绝:“算了,我听说这边茶楼的点心都不错,不如找家干净的茶餐厅,随便吃一点。”
    “你不嫌弃就好。”蒋牧尘顺口接话:“我是不挑食的。”
    简云裳又听他说不挑食,忍不住把他之前,顾家别院蹭饭的事翻出来开玩笑。结果蒋牧尘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凑过去,得意洋洋的问道:“你不会是那个时候就注意到我的好了吧。”
    “当然不是。”简云裳捏着他的耳朵,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到现在也没发现你的好。”
    “女人总是比较口是心非!”蒋牧尘顺势偷了个香,一本正经的坐直起来:“嘴里一套心里一套。”
    简云裳懒得反驳,只是弯着眉眼细细打量他,越看越欢喜。
    此举免不了又招来一顿取笑,说话间车子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乾州市区。蒋牧尘打开飘渺的卫星定位系统,吩咐司机将车开去乾州最著名的粤系私房菜馆。
    简云裳吃东西看着不挑,能吃的都吃,其实挑的比谁都厉害。她有个毛病,再好吃的菜,也不会在同一家店吃两次,除了涮味斋。
    在京都的时候,蒋牧尘就注意到了。南苑的菜算是她比较喜欢的,也不见她重复点,就算偶尔简云容点了,她也不吃。脾气怪的很。
    简单吃过午饭,两人气定神闲的去了乾州美院,直接找到戴谦然。
    几乎没费什么波折,简云裳就拿回了许物华临终交代的银质百宝箱。面对戴谦然的盛情挽留,她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不过答应日后多联系。
    离开美院,两人回到牧天开设在这边的酒店,平静的将百宝箱的外包装打开,再将里面的叠层,一层层分开。仔细查找许物华提过的,那朵做错了的花。
    “云裳……”蒋牧尘见她神色专注,忍不住提醒:“你到一边去,这里我来就好。”
    “不了,这东西如果真如说的那么恐怖,就是躲去一层大堂,也躲避不开。”简云裳望着他关切的面容,心中起了丝丝涟漪,忍不住用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在我便在!”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花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把箱子上的每一朵花都分辨清楚。
    许物华说做错了的地方,根部不在箱外,而是在内。那朵小小的兰花,缺了一叶花瓣,病毒原液便是从缺损的花瓣处,被注入到事先做了隔层的箱壁上,尔后再银浆封住封口。
    “真是精妙的心思,想不到许振霆这人藏得这么深。”简云裳侧耳听了几声,箱壁发出的空空声,又说:“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宋青山是如何将情报信息,通过简氏出口的锁子传递到世界各地,现在明白了。”
    “等了回了京都得好好敲打下顾旭之,局长的位置还想不想坐了。这件事扯皮这么久,他们国安的人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查到。”蒋牧尘唠叨着心里的不满,小心将箱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师兄不是庸才,他手上也不光是这一件案子。”简云裳说着,懒懒蜷缩到沙发上,忽然想起赵子敬给的密文,忍不住问道:“你会不会破译密码邮件。”
    “还好,怎么了。”蒋牧尘收拾好箱子,径自坐到她身边,让她枕着自己的腿躺好,跟着帮她按摩手臂:“又是国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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