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晋毕竟才十五岁而已,失去十年的记忆,与他日后漫长的人生相比简直微乎其微,可是对文禛而言却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毕竟无论宁云晋失忆前两人有什么误会,但是他们之间却是真正有感情的。而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那样的阴差阳错,只能被当做老天爷的玩笑。
    刚开始知道宁云晋是自己儿子的时候,文禛有挣扎过,想过放弃,可是对宁云晋的喜爱与占有欲始终还是占了上风,即使隐瞒一切真相,他也想和宁云晋一路走下去。去年会愿意让宁云晋南下,除了是想让两人冷静一下,也是想要寻找一个能够两全的法子。
    谁也想不到宁云晋在回程的途中会遇袭,甚至导致失忆。如今宁云晋没有了那段记忆,自己再在明知道他是自己亲手儿子的情况下,想尽办法纠缠着他,就连文禛也会觉得自己羞于为人。
    这段时间以来这种纠结的心情一直徘徊在文禛心里,两个多月来他一直抱着希望,也许某一天宁云晋就能被治好。都说事在人为,可是直到昨天接到那个消息,文禛才不得不认清事实,这次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如果张老都治不好,那只怕就要看老天爷是不是愿意开眼了。
    虽然宁云晋一向自认为脸皮很厚,可是马车里这种安静的气氛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但偶尔一抬头,看到文禛神情复杂的脸色和幽若深渊的眸子,他就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是安静些好。
    直到再一次扎营歇息,文禛才让宁云晋离开,这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还没来得及庆幸,第二天刚准备出发,他又再次被文禛叫到了御驾上。
    整整一天被迫陪着文禛,宁云晋有种淡淡的忧伤。虽然两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几句话,或者由他剥水果、花生瓜子什么的小吃喂自己吃,但是吃着皇帝喂的东西,总有种消化不良的感觉。
    弄得宁云晋常常趁着文禛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瞪他,想要让他知道,他们两个还没有那么熟!
    好在这天晚上他们赶着关闭城门前抵达了保定,一行人住进早已经布置好的总督府以后,宁云晋这才松了口气。
    御驾亲临,无论如何总督府都会安排盛大的接风宴。吃饭、接见重要官员,等到宁云晋被隔壁房父亲回来的动静弄醒时,发现都已经过了三更,快到了自己平日里起床的时间。
    宁云晋翻身坐了起来,五心朝上摆出了打坐的机会,索性便开始修炼。他如今体内两股同源的内力阴阳交缠,当在经脉中游走的时候,将经脉足足扩大了一圈不止。经过这段时间勤劳的修炼,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同样被扩大的丹田变得更加丰盈,甚至已经到了第三层的瓶颈。
    四个周天游走结束,宁云晋正准备开始第五个周天时,突然听到砰砰的敲门声。他连忙收了功,起身开门。
    即使不练功的普通人也能轻易听出熟悉人的脚步声,他一拉开门便笑着道,“父亲怎么不多睡一会?”
    宁敬贤的神情有些疲惫,昨晚跟着伴驾折腾到太晚,毕竟年纪也不小了,没睡一个时辰又被弄醒,实在是有些犯困。看着宁云晋亮晶晶的眼睛,他的精神总算好了一些,揉着宁云晋的头道,“皇上说让你赶紧收拾一下,趁着时间还早,先去见见那个神医。”
    “又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他自己不累就不能体谅下别人!?”宁云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惹得宁敬贤啼笑皆非,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别贫,赶紧的。再晚一会有人来面圣就不容易离开了!再说听说那神医可是忙得很,天一亮就会去义诊的铺子,那时候也不好打搅别人。”
    “那父亲先进来休息一下。”宁云晋将宁敬贤拖进房里,又出门将秦明敲醒。
    宁敬贤早就让福满准备了热水,两人手脚麻利的洗漱着,再相互为对方收拾了一下仪表,这才匆匆跟着宁敬贤赶到总督府的后门。
    后门外头停着一辆看着十分低调的马车,旁边站着六个中年护卫和一个看似精明的老者,看着跟排场比较大的富家翁出行似的。
    六个护卫看似不少,但是真遇到高手只能抓瞎,宁云晋忍不住拉了拉宁敬贤的袖子,“父亲,皇上不会想这样出去吧?”
    宁敬贤对着他无奈一笑,点了点头。还没等他说话,马车里文禛已经十分慵懒的道,“你们两个都进来吧,不要浪费时间,咱们准备出发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钻进马车,秦明老实的跟在车厢旁边,时不时的透过紧闭的窗帘望上一眼,像是想透过那层遮掩看到里面的情况。
    一路无言,三个坐在马车里,沉静的气氛尴尬到极点。
    宁云晋时不时地偷看文禛与宁敬贤一眼,比起父亲,文禛的气色好了不少,虽然时不时的捏捏眼角闭目养神,但从他偶尔望着前方的坚定眼神,却让人看不出来他有一丝软弱。
    天色微亮的时候,马车在一处二进院子停了下来。宁云晋可以听出那个老者上前敲门,跟里面的门童道,“有礼了,我家主人文先生想要求见张老,前几日便已经送过拜帖。”
    只听门童脆生生地道,“原来便是你们,先生还说你们再不过来,便要去医馆了。”
    三人下了马车,小院的大门已经打开。宁云晋跟在文禛身后,在小门童的带领下直接朝着正厅走去。这处院子比较精巧,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药香,甚至压过了院子里的花香味。
    很快宁云晋便见到了张若术这个怪脾气和好医术同时并列闻名的老头,他的眉须胡子都已经花白,个头与宁云晋差不多,精瘦精瘦的,嘴唇总是紧抿,眉头微蹙,看着就是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
    文禛刚准备开口跟他客套两句,老头子就已经举起了手,“小老儿我知道你是谁,先让我看看病人,若是能治,咱们再来谈条件,若是不行,就不浪费彼此的时间。”
    “师傅,这……对这人您好歹客气一点……”他身后那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一脸尴尬的对众人拉扯着脸皮笑了笑,搓了搓手道,“对不住哈,对不住了,我师傅说话就是这样……”
    “沈小成你给老子闭嘴。”张若术不爽地对他瞪了一眼,那老者立刻捂着嘴巴不吭声了。
    对于这样直来直去的人文禛反倒更放心一下,他扭头对宁云晋示意了一下。宁云晋识趣地上前几步,挽起双手的袖子放到了老者面前。
    “小伙子不错。”张若术两只手抓住宁云晋的手腕,只用大拇指搭在他的脉上,这一搭便足有半刻钟的时间,绕是文禛与宁敬贤定力不错,也露出了几分焦急,秦明更是一脸担忧的望着宁云晋的背影。
    就在文禛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张若术放开了宁云晋的手腕,先是摸了摸他的手指,接着才吩咐道,“吐舌。”
    宁云晋老老实实的将舌头吐了出来,张若术仔细看了一会,这才示意他锁回去,然后一个人摸着下巴沉吟着,不说话。
    等到张若术好不容易停下右手摸下巴的动作,文禛连忙道,“如何,张老可有把握?”
    “你这人倒是奇怪,居然这么关心这个小子。”张若术瞥了文禛一眼,突然露出一抹称得上捉挟的笑容,“看你也有内伤在身,让老头子也给你把个脉。”
    张若术的胡子头发和长眉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即使以文禛这么善于观察人脸色的人都难以看出他这反应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这个时候也不好得罪眼前这坏脾气的老头,文禛索性坦率地伸出双手,“张老双目如注,朕确实有伤。”
    张若术如法炮制的给文禛也把了一次脉,这才在众人期待下,一边用右手摸着自己的长眉,一边道,“他的伤老夫能治,你的伤老夫也能治,甚至能让你的功力更上一层楼,不过你们两个我只能治一个。”
    他的话让宁云晋和宁敬贤都将视线落在了文禛身上,只见文禛面无表情,十分淡然的问,“治他的条件是什么?”
    “有意思,你就不听听治你的条件么?”张若术嘿嘿笑了起来。
    文禛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道,“朕的功力再花些时间与功夫并不是练不回来,说吧,要怎么样你才愿意治他!”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前后一共受过三次严重的内伤,还有两次走火入魔,若是老夫不出手,只怕天下没人能再给你调理好。即使你再练功,也达不到之前的高度,事倍功半。”小老头得意地道,“只要你愿意,赐给老头子一张亲手写的牌匾和一张免死金牌,再有黄金十车,白银十车,我便可以给你治好。”
    这样的条件听起来有些狮子大开口,可搁在一个皇帝身上实在算不上什么,文禛失去功力前已经摸到了宗师巅峰,更上一层楼便有希望成是大宗师,那是与皇帝不相上下,另一种人类的极限,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
    张若术正准备幸灾乐祸一下,却发现文禛只是望了一眼那个小子,便准备开口。他跺了跺脚,连忙摆手,“你先等等,听我说完,若是要老夫治疗这个小子,那可要你付出最大最狠最惨重的代价哦!”
    文禛斩钉截铁地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朕都愿意,张老请讲!”
    张若术被他的态度噎得老脸皱到一起,挑衅地道,“大话说得好听,即使要你让出皇位难道你也愿意?”
    他这一句话让厅中所有人都神色一僵,文禛下意识的望向宁云晋,嘴唇张了张,突然别过头。
    张若术将他们纠结的表情收入眼底,顿时嘿嘿直笑,“老夫也不催你,不如皇帝你先考虑考虑,等到晚上再来说你的答案。”接着他得瑟地摸着眉毛道,“真是好奇你会选择什么?”
    第161章
    谁也没想到这位古怪的老头居然提出这样的条件,正厅里的人都面面相觑,就连如今孩子心性的秦明也放缓了呼吸声。
    总算宁敬贤反应得快,他眉头一竖大喝一声道,“大胆。这样的条件实在过分。”
    “老夫我的胆确实不太好。”老头子摇晃着脑袋,捋着胡须道,“所以说你们不要找我看病不就行啦,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
    文禛冷哼一声,“你倒也不怕掉了脑袋。”
    “反正小老儿我也就只有烂命一条,不怕不怕,”张若术哈哈一笑,对他道,“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可要走咯。晚上你也不用来了,我顺路去总督府听你的答案就是!”
    说着他就头也不回的扯着弟子出了门。
    主人都跑了,他们也只好跟着离开。回去的路上,马车上极其安静,文禛的眼睛望着马车壁,一句话都不说,从他平淡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
    文禛不说话,其他的人也都沉默不语。等到他们回到总督府,前门已经热闹起来,按照惯例,周边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得来给皇帝汇报工作了。
    绕到后门,刚刚进院子就看到李德明正焦急的在转圈。看到他们回来,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请安,然后连珠炮似的道,“皇上,直隶总兵、保定知府……都来了,现在都还在门口候着,您看可要接见?”
    接见肯定是必须要接见的,文禛有些涣散的思绪顿时清晰了起来,点了点头,“带路去更衣。”跟李德明说完,他又扭头对宁敬贤道,“易成也跟着一起来吧!”
    做完这些吩咐,他才望向宁云晋。宁云晋好奇地抬起头,毫不怯懦的与之对视。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眸子,文禛明显的愣神了。
    宁云晋确实是好奇的,毕竟他实在对这个皇帝姨夫的眼里的犹豫和复杂感到奇怪,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哪边有利哪边有弊更是一目了然——失忆这样无伤大雅的毛病和内伤根本不能比嘛!
    文禛很快便回过神来,对他柔和地笑了笑,“你与秦明先回去休息吧!”
    与文禛分道扬镳,三人回到他们住的那个院子,宁敬贤进入房间之前,抓着宁云晋的手道,“小二,你别多想什么,这事不是咱们能够多舌的。”
    宁云晋乖乖地点了点头,“儿子知道,父亲你放心吧!”
    等到宁敬贤离开,宁云晋拉着秦明一起回房,他扭头问道,“大人们都去做事了,你说咱们干啥好呢?”
    每次能够和公子单独在一起就是秦明最开心的时候,他乐呵呵地道,“如果公子不嫌麻烦,能继续给我讲功课吗?”
    宁云晋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没问题。我既然答应要教你就不会食言,下次有不懂的,你也可以直接问我。”
    秦明跟个孩子似的高兴的猛点着脑袋,一边翻找着行李里的书本,一边嘟哝着道,“公子,那个神医爷爷好可怕啊!”
    宁云晋想到那个怪老头就忍俊不禁,他笑眯眯地道,“可你不觉得他很有意思吗!”
    两人说笑了几句,等到宁云晋开始叫秦明读书的时候,便都不约而同地认真了起来。他们这一人教一人学,很快就到了午时,有总督府的人送来了食盒,这才休息。用过膳之后,宁云晋便让秦明休息,自己使人在院子里摆了张宽大的躺椅,边晒太阳,边懒洋洋的睡午觉。
    春末夏初的阳光照在身上最是舒服,宁云晋很快就昏昏欲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听到院子外头有嘈杂的脚步声,睁开眼睛却看到宁敬贤跌跌撞撞被福满搀着走了进来。
    风里带来一股浓重的酒气,宁云晋翻身起床,走到宁敬贤身边,搀着另外一只手,边走边问福满,“父亲怎么喝多了?”
    福满无奈地道,“中午吃席的时候,皇上不知为何带头给老爷敬酒,那些大人也就都跟风,老爷不好拒绝,这可不就多喝了些。”
    宁云晋撇了撇嘴,把某人暗骂了一声。他对着那超大的躺椅努嘴道,“先让父亲在那里躺躺,你去让人弄些醒酒汤来。”
    他们两个将喝得面红耳赤的宁敬贤搀扶到那躺椅上,盖上薄被。宁敬贤即使喝多了一些,酒品却很好,整个人乖乖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等到一碗醒酒汤下肚便呼呼的睡着了。
    宁云晋搬了个小凳子,双手趴在扶手上望着他,时不时在他喊渴的时候给喂上一点温水。他可以感觉得到父亲最近心里的压力都很大,眉头总是不自觉的蹙起,甚至都已经有了个褶子印,反倒是现在喝醉了才放松下来,真正睡了个好觉。
    望着父亲久违的睡脸,宁云晋到也不觉得无聊,不过暖洋洋的阳光让人实在是有些昏昏欲睡。快到未时末,院子里的侍卫们开始换班,宁云晋朝周围望了一眼,便不再理会那些脚步声。
    饱饱的睡了一觉,宁敬贤只觉得浑身舒坦,他睁开眼睛便看到宁云晋趴在扶手上张开小嘴打着呵欠。他坐起身,揉了揉宁云晋的头,“困了怎么不回房去睡,这么窝着多难受。年岁也不小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
    宁云晋单手撑着脸,嘻嘻笑着,“可是我想守着父亲。”
    他眼里的亲昵与眷念让宁敬贤有种难以言语的滋味,尽管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做的事情却总是那么贴心。他朝着躺椅的另一边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上来。”
    “可以吗!”宁云晋乐得小脸顿时舒展开来,脱了鞋子便跪坐到躺椅上。在他记忆里,父亲可是极其守礼的,为了让自己好早就不准粘着他睡了。
    宁敬贤笑了笑,“这有什么不行,咱们爷俩好久没一起睡过了。”
    宁云晋乐呵呵地躺下,整个身体有半边挂在宁敬贤身上,头则枕在宁敬贤的臂弯处。宁敬贤不轻不重地用手揉着他的头发,气氛有种说不出来的宁静。
    想到很快就随之而来的那个选择,宁敬贤不得不率先开口打破这亲密的一刻。他轻轻拍了拍宁云晋的头,小声道,“即使皇上没有选你,你也不要觉得心里不舒服。不论怎么样,皇上能为了你兴师动众来到保定,总是有心的。”
    宁云晋唔了一声,翻身将头埋在宁敬贤胸前蹭了两下,两只脚弯起来,一前一后的摆动着,“父亲也觉得皇上会选另一个吧!不过本来也就该如此。从那次醒来开始,我就觉得一个皇帝对我那么好,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呢!”
    他的声音透过衣服和毯子传出来,有些变声,听不出来情绪。宁敬贤叹了口气,此刻反倒又再次庆幸小二没了记忆,否则这么优秀一个孩子,要知道自己被同一个人因为同样的原因抛弃两次,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他想了想,一边抚摸着宁云晋的头,一边道,“无论如何皇上对你总是不错的,你心里不可心怀怪罪,只不过是十年的记忆罢了,你天资聪慧,等到回京以后就住到府里来,父亲再教你一回,晚几年混迹官场,也未曾不是好事。”
    宁云晋脑袋偏了偏,听着父亲平稳的心跳,仿佛情绪丝毫不受影响的挑起了嘴角,“父亲,你放心吧,儿子会好好用功的。”
    一番简短的谈话之后,见宁云晋似乎早就已经看破,想明白,宁敬贤心里送了口气,四五岁时候的小二正是最粘自己的时候,应该也不会在意皇上的态度。
    就在宁敬贤纠结的时候,宁云晋已经摇晃着脚哼着歌,那歌的旋律不错,曲调却有些奇怪。宁敬贤好奇地问道,“你哼的些什么,倒是把词也唱出来听听嘛!”
    “只是胡乱唱的而已……”宁云晋嘻嘻笑了一声,不过却也继续唱了起来,“你站在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我没有那种力量,想忘也终不能忘,只等到漆黑夜晚,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
    最后明明还有两个字,宁云晋却嘎然停止,眨巴着眼睛不说话了,仿佛突然了沉思。
    他这个歌词实在是太像在描叙高高在上的某个人,宁敬贤心中咯噔一声,紧张地问,“你怎么突然想到这歌的?这么奇怪的调子。”
    宁云晋满脸困惑的摇了摇头,坐直身子挠了挠脑袋,“儿子也不知道。只是皇上每次望着我的时候,仿佛都像是在透过我看什么人,那时候就忍不住想起了这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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