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明正想偷偷蹭下炕出去走走,躺了几天骨头都要散了,一看到后母出现动作都僵住了,脸慢慢转过来朝王英干笑两声:“阿母,我看屋子有些乱了,想稍稍收拾一下。”
    王英白了他一眼,说道:“行了,何老也说了你身体没大碍,只要不过于操劳就行,下吧下吧,否则我都成那恶人了。”
    太好了,终于解禁了,唐春明差点乐得一把抱住后母,不过一看到后母的脸色就发憷,想到那天后母知道他肚子里又揣了一个时说出的话脸色就发黑。
    那天王英盯着他肚子看了好久,才说:“看来你这身体是易孕体质,这都第三个了。”当天第二道雷就这样劈下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往后跟阿峰不能再胡乱地滚床单的,因为他的中奖机率比别人高,可不是么,别人说三年揣俩,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形吧。这都过去几天了,每每想起来唐春明还想捂脸。
    又过了几日,容玥来了,为了酒水事宜。
    第一次酒水的买卖,自然慎重得多,随同他前来的,还有专门品酒之人,可确定酒水等级好拟定价格,而平山村本身却缺乏这样的人,这都需要时间来慢慢培养。
    “知道李峰大哥不在了你一人孤单,我特地赶来陪你了。”容玥见到唐春明时便如此说,然后用扇子敲打自己的掌心左右打量唐春明,笑眯眯地说:“真看不出李峰大哥如此厉害,你说,要是李峰大哥回来了看到家里又多了口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唐春明如今也渐渐地了解到这个人私下里的恶趣味,作恶言恶语状:“滚!”才来这么会儿功夫,居然就从别人嘴里了解到他的状况。
    “哈哈……”容玥大笑。
    “你是不是很羡慕?那不如自己赶紧生一个。”唐春明也坏心眼地建议道,“你如今可是容家当家,得招汉子当上门哥婿吧,找好对象了没有?”唐春明跟容玥相处,不是将他当哥儿的,而是当同性别的男人的,所以说起话来也随意得很。
    这可戳到了容玥的痛脚,这个年代想要找一个中意的上门哥婿可不容易,他不是没人要,冲着他的当家地位和容家家财而来的汉子多的是,可那都是些什么歪瓜劣枣,他哪可能看得中。所以一拖就拖到这般年纪了,在其他人看来可是很大龄的未婚哥儿了,说起这事他也头痛,向唐春明吐苦水:“想要找个满意的汉子哪那么容易,那边族里倒是把自己的孩子一个个送到我面前,想让我在他们的孩子中挑出一人作下任当家来培养,而且就为了这个目的在外面宣扬我的恶名,千方百计地阻挠我的亲事。”
    唐春明很没同情心地拍拍他的胳膊:“慢慢找吧,可不是所有的汉子都那么迂腐的。”
    “干脆我收了你儿子当我义子吧。”容玥建议道。
    “千万别!”唐春明吓得赶紧摇头摆手,“我可不想把你那些容家人给招来,我儿子我自己会养。”就算是义子也不行的,大家族的阴私他可一点都不想沾,虽说义子并不姓容与当家人之争无碍,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想通过这义子来达到接近容玥的目的,所以,可千万要不得的。
    容玥忍不住噗笑出声,居然会有人对成为他的义子畏之如虎的,要知道李峰大哥武功高强,于这一战中必能立功,若他继续在军中发展,往后他和他孩子的地位又岂是他容玥能及的。
    唐春明随容玥一起去酒坊酒窑里给酒作鉴定,容玥带来的品酒师有两人,一个须发都发白了,另一个则是中年汉子,对容玥很恭敬,对唐春明同样很敬重,究其根源,乃是他们也尝过唐春明去年酿出的酒,心知,这大庆朝又将有名酒产生,作为鉴定人,他们也与有荣焉。
    何老也跟来了,他对这一套品酒流程也是极有兴趣的,原来在京中闲暇时也与人讨论过鉴赏过各种酒的优劣。品酒,在一定程度上也与品字品画一般,在文人与达官贵人中已经上升到艺术的程度。
    当然,为酒商服务的品酒师则是属于匠人一类。
    酒窑建造得很宽敞,里面堆放了不少酒坛,摆放的时候也很有规则,同一锅中出来的酒是放在一起的,且第一锅与第二锅蒸馏出来的酒也是用纸张贴上标得分明,一切井然有序,并未因为第一次酿酒而出现混乱。
    也因此,鉴定酒水的品质并不需要每一坛都打开来品尝,只需取其一便可。
    酒坛一打开,醇厚的酒香味便散发出来,这便是唐春明所提供的酒曲造成的这一结果,闻一闻便让人陶醉了。
    “好酒,真是好酒,待存放几年再打开,这酒香都能香飘三里了。”那位年纪大的品酒师率先赞道。
    “那请大师尝尝看,可列入几等?”容玥邀请道,里正等人也热切地看着,带过来的几人除了盯着品酒师的动作看,还拼命竖起耳朵听,带过来的几人中,只要有一人能学得微毫便已了不起,往后便能在这方向上发展。
    取酒的工具也是专用的,并且不同的酒坛不同混淆,两位品酒师各取了一小杯慢慢呷了一口,于口中回味,再滑入喉中,先后一番品评说出口。
    唐春明在边上听得云里雾里,而且一一品下来得要多长时间,没耐心再等下去就先回了地面上,酒气熏得他又有些不舒服了。沈夫郎张秀陪着他一道上来了,两人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个天分的,能学会酿酒就不错了。
    “早跟你说不要来了,偏不听,我看可好,你肚子里的这个往后说不定就是个小酒鬼呢,在阿母肚子里闻了多少酒气了。”沈夫郎取笑道。
    张秀噗笑出声,可不是,想想真有道理,等阿峰回来可好,明哥儿给他生了个小酒鬼。王莫也慢慢转悠进来了,他肚子已经显形,知道唐春明也揣上了还觉得跟他有许多共同语言呢,哪知唐春明根本不愿多提,现在听了这话也好笑,从怀了身子后他可很少接触酒坊中的事的。
    唐春明黑线,咬牙。
    隔了一天后,酒坊里酒水的等级出来了,容玥提了张单子送到唐春明面前。
    唐春明粗粗一看,成果喜人。容玥在边上解释道:“这是以你酿的酒为特等来划分的,所以跟外面的不能混为一谈的,现在这里一等的有……”
    今年秋收高粱丰收,入库的超过了万斤,从高粱入库以来酒坊里就一直没停下来过,到现在还未完全将所有的高粱酿成酒,毕竟一来地方不大,二来完全靠人工,技术关方面又要全靠唐春明一人来把关,所以进度不快,但显然酿造出来的都属于精品,按十斤一坛的酒水来算,目前酒窑里有两百多坛酒,其中一等就有一百多坛,除了有几锅酿坏掉的被评了三等外,剩下的都是二等的,就是说,上等的酒水就占了一大半,可以说唐春明在其中的功劳最大。
    单子后面也列了暂定的收购价格,一等酒水一坛五十两银子,二等则是一坛十两,最差的则按五两银子来算,给出的价格不可谓不高。
    可唐春明心里粗粗算了一下,所有的粮食酿成酒后,酒坊靠卖酒就有万两银子的收入,这一结果让唐春明忍不住咳嗽起来,起初他可万万没想到会如此值钱,这才是真正的暴利吧,与这一比,全羊馆和后山的产业算个屁啊。
    容玥笑眯眯地替唐春明倒上温水又为他顺顺后背,这些酒水到了他手里,其中的赚头翻倍都不止的,所以明哥儿根本没必要如此惊讶的。
    然后唐春明瞪目结舌地问:“那我家的特等酒多少一坛?不对,是多少银子一斤?”
    反应得挺快的嘛,容玥暗想,是啊,最值钱的还是明哥儿手中的特等酒,等名声打出去后,那可就是达官贵人们有银子也买不到的:“这个好说,我们可以商量了再定,明哥儿你有什么要求完全可以提。”一副奸商的模样。
    “行了行了,你说个价不亏了我就行,我现在可没精力管这些,而且说好了,我自己还要留下一些的,年底送礼还有自家里喝的,所以能匀出去的可不多,谁让今年阿峰没能在家帮忙,家里人手太少。”唐春明摊手道。
    容玥咬牙,居然还有人嫌银子多的?于是跟唐春明讨价还价,用他精明的商人技能硬从唐春明这里挖了一半过去,就这还让他不满足,不过想到剩下的明哥儿可能要往赵王那里送年礼,想想就放过他了。
    酒坊里的酒被容玥派人陆续拖走了,而负责收银子的里正等人则收得胆颤心惊口干舌燥心头狂跳,而后狠掐了自己一把,这一切并不是做梦。
    这银子放在他们手里也没停留多长时间,立即找了本家负责计账的小子把账目算清楚,尽快把银子送到每一户人家手里。这大头当然是唐春明这里,虽然那数字惊人,但想想没有他这些酒根本就酿不成更甭提这买卖了,就是他们各自入手的跟以前的一年收入相比,那也是相当惊人的,赶紧把银子捂实了回家藏起来,想到以后年年都会有这么一大笔收入,这些人家都笑了起来。
    不说得了银子的人家如何表情,没有得到银子的人家又是怎样一副心情,唐春明此刻要紧的是坐在家中安胎,也幸好是天气渐冷,他是个怕冷的,宁愿冷天窝在热炕上,加上又有闲杂类的书可看,倒也未想着往外面跑。
    全羊馆天冷了后就照旧开业了,依旧宾客盈门,唐春明完全甩手给张长明跟滕煜了,只管查看每个月的账册,这两人也不会拿事情来烦扰这个孕夫。山上的事情也完全由大山接了去,与李峰离开前没两样。
    可在这样越来越清闲的时间里,唐春明不可避免地会去想李峰怎样了,这让他将外传送来的每一封信都仔仔细细看了,以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推断如今大庆的形势。
    在李峰离开的一个月后,与齐王勾结的外族终于叩关,镇国将军被当今授予元帅之职,总领兵奔卦边关。与此同时,齐王在内部呼应,举起造反大旗想要攻入京城,定州这边的军营迅速拔营拦阻。虽说古代的通讯不发达,但边关和齐王造反的事情如今就连平山村也知道了,因为战场离定州府并不算远。
    唐春明或许该庆幸的是,这场仗应当比当初跟北蛮那场仗形势要好一些,从当今结束与北蛮的战斗增兵定州府的时候,或许就已经在防备齐王为眼下的战斗部署作准备了,再加上朝廷上排除异己收敛权力,这一战才是真正的一呼百应,无人能阻。
    至于那位在自己封地上贼心不死的齐王,唐春明可不认为他能做到地球上那位夺位成功的皇叔那般程度。其他地方唐春明没跑过不清楚,可就平山村,却没一个人支持齐王造反的,只凭民心这一条,齐王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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