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相拥数秒,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白小悠抬眸对上他完美的下颌,虽然声音里满是控诉和抱怨,但听在男人的耳里却是令人回味的娇嗔,根本听不出她是在抱怨,反而带着无尽的欣喜。
    此刻他似是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她娇俏的容颜,其实在眸光看向别的某个角落时,余光一直都停留在她身上,他不忍心看到她一天天消瘦的身体,每次回来抱着她,感觉身体愈发纤细,会让他忍不住自责心疼。
    还是没能照顾好她啊!即使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能够多些时间陪她,慕长轩心里也好受些。
    今天他甚至在想不要理会什么流言蜚语,安安静静的带着她远走高飞过着最平淡的日子,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男人,她的丈夫,每天有足够的时间陪着她,就好。
    看到这样的她,慕长轩这种想法更加强烈。
    盛天集团不同于慕氏,外公去世后将所有的资产都留给了他,是这笔资金给了他成功的机会,也给了他扩展自己势力的能力,不然哪里会有今天如此强大的他!
    盛天对于他有着不同的意义,他不是说丢就能丢的,这个公司是他一手创办,是他所有的心血,里面还有很多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元老,都是外公之前的朋友,他的压力和责任不允许。
    还记得当时他还在留学,盛天集团一开始只有一间工作室,高岚便是在公司创办的第二年进来的,她也算身边的得力助手吧,还有很多像高岚这样的人,他根本就没有放手的机会!
    慕长轩叹息,这个女人总是能让他心疼,轻声道,“我喜欢看到你等我,可看到你孤独寂寞的身影又会忍不住心疼,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语气无可奈何,强烈的自责充斥着他的内心,恨不得将毕生的爱和情全数用到她身上。
    “明天爸爸就下葬了,我想陪陪他,只是顺便等你而已。”怕他难过,更怕他担心自己,白小悠眼眸一转,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慕长轩听后,忧伤的面色顿时一黑,眼里满是委屈,“原来我只是顺便的那个?”
    低沉暗哑的声线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憋屈,白小悠被他的表情给逗乐了,几乎忘了白天叶尚伟来找过她,或许是因为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害怕了。
    “还是你在等我给你惊喜?”他突然想到早上留给她的字条,在她耳边低语。
    “……”
    她听后,眼里满是期待,那神情全数落入他深邃的眼眸。
    “一会儿就知道了,现在……”他突然在她脸上吐气,薄唇轻轻的在她小脸上磨蹭着,惹得怀里的她心痒难耐。
    就在薄唇快要碰上她线条完美的唇瓣时,她俏脸一红,以为他要吻她,很自然的闭上眼睛默默等待他的触碰。
    男人确实是想吻她,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丝邪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在她等待数秒时,突然出声,“我俩陪岳父说说话,明天就要下葬了。”
    “咳咳……”白小悠差点儿被他这话给呛死。
    他竟然敢阴她,明知在这种事情上她表现得迟钝,还……
    还没缓过气,接下来的话让白小悠气得吐血,“哎,你的脸怎么那么红,难道是想当着岳父的面想和我做坏事了?”
    他的声音沉稳中带着邪肆,面上的笑容极淡,却是发自内心的,特别欠扁的那种!
    白小悠一改往日的娇羞,愤恨的咬牙,深深吸气稳定情绪,随后对着他温柔一笑,“慕长轩,今晚你睡书房吧!”
    某男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懊恼的扶额,柔声诱哄道,“咳咳,咳咳……那个什么,都是误会,误会哈,老婆别生气!”
    六爷在心里忍不住泪奔,为什么每次都是他输,他就想调戏一下她不行么?看着她那副乖巧等待着被他亲吻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心动,心里早就控制不住想吻她了。
    “姐!”一声呼唤打断了二人打情骂俏的气氛。
    白小悠一怔,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僵硬,或许怕是一场梦,她并没有立即回头,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慕长轩,似是在问他,真的是正宇么?
    “白天毕竟人多眼杂,我们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什么负面新闻了,希望你不要太难过,见他一面也能好受些。”他一改刚才的邪肆,面容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语气是在她面前一贯的柔情和耐性。
    “谢谢你!”眼底泪光闪烁,除了这三个字白小悠不知该说什么。
    他怜惜的吻上她亚麻色的发丝,安慰道,“不要跟我客气好么,我是你丈夫,你永远的依靠,能为你做这些也是我的荣幸。”
    接着便给他们姐弟二人足够的空间,恋恋不舍的看了她一眼,迈步向院中走去,在经过白正宇身边时,他身手拍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小悠没想到慕长轩说的惊喜会是这个,本以为他这些天在医院佩杜瑜锦,暂时将她的这件事给搁下了,她又不想给他增加压力,所以一直藏在心里,偶尔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原来他一直都明白她的心思,他又做了一件让她感动得无以为报的事情。
    夜色弥漫,寒风依旧,慕长轩高大的身躯伫立在萧条的院子中,负手而立的他在月光的衬托下,浑身散发着冷冽骇人的气息,俨然一个地狱罗刹。
    不管是什么人和他作对,他都不惜一切代价的毁灭,揪出幕后黑手才是他最终目的。
    “六爷,杜先生打来电话让您回来之后务必马上去医院,杜小姐恐怕撑不过今晚。”
    闻言,那张冰冷的面容闪现一抹焦急,厉声斥责道,“什么,怎么不早点说?”
    “……”
    “行了行了,照顾好夫人,告诉她我今晚不回来了,明天早上赶回来参加葬礼,完了让人将白正宇安全的送回去,告诉他等风声一过,我立马让人放他出来。”他简单的交代,高大的身躯已经走出大院。
    “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不能让任何人接近她!”上车之前,他又不放心的再次叮嘱,方才让司机开车。
    ……
    杜瑜锦在重症监护室整整躺了五天,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脉象越来越薄弱,入夜时分医生告知家属可以准备后事了。
    生离死别在医院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得知这个消息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平静,沉默,周围的气氛静的可怕。
    主治医生说尽可能在她身边跟她说一些记忆深刻的事或是想听的话,在死前刺激她的神经,如果病人意志力坚定,在临死之前可能会苏醒,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她伤得严重,内脏破损没有半丝生还的机会。
    在杜斯辰心里这件事只有慕长轩可以办到,这两天虽然慕长轩都有来探望锦儿,但通常只是坐一会儿和锦儿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苏青从那天杜瑜锦跳楼昏过去后,醒来仿若换了一个人,不哭不闹完全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悲喜为何物,大概说的就是此刻的她吧。
    此时苏青坐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身子半椅在冰冷的墙壁上,对于医生的话全然不觉,曾经那双精锐的眸子在此时暗淡无光,整个人仿佛痴傻了般。
    想必她已经后悔了,无法迈过心里的那道坎儿,自己不想清醒,这样对她或许会更好吧,有时候太清醒明朗只会更痛苦,就让她迷糊着过吧,父子二人沉默以对,脸上满是哀伤痛苦的神色,眼圈微微泛红,往日的点点滴滴清晰的在脑海中回放,再看看病床上的女子,两个男人不禁泪然俱下。
    慕长轩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碰上迎面而来的慕易川,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可想而知他是来看望慕子卿的,父子二人见面犹如陌生人,特别是慕长轩在他身边经过时黑眸里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觉得看他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长轩,回来吧,我——不再阻止你和白小悠。”擦肩而过,慕易川不禁回头,放低了声音,甚至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我没空!再次的告诉你,我的事不用你管,不管你认不认同白小悠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要我认同便够了。”慕长轩停住脚步,背对着他冷言解释,说完便迈着急切的步伐朝电梯方向奔去。
    “公司出问题了,难道你就不关心,我已经老了为什么你就不能为我减轻点负担?”见他完全不顾父子情义,慕易川不禁在他身后呐喊,只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
    慕长轩听后脚步再次顿住,静默几秒,继续朝前迈步,脸上的神色焦急而疑惑。
    慕氏出了问题?
    “唉……”慕易川从医院里出来突然找不准方向,长叹一声,仰天了望寂静的夜空,月色朦胧,更加增添了他心底的忧伤,这一生他究竟做了些什么,除了苏蓉他还想要什么?心里突然间生出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迷茫。
    “锦儿,锦儿……表哥来了,还记得我么?”病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美眸紧闭,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即使这样也无法让人否认她的美。
    “……”
    说到这里,慕长轩竟然说不下去了,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那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大脑一片空白。
    杜斯辰懊恼的走出病房,等回来时他手上多了一个小笔记本,那是一个发黄的日记本,他塞到慕长轩手中,淡淡道,“想必最初的回忆是最深刻的,给你,可能会用得着,不管怎样我希望她——能醒来。”
    “锦儿,锦儿,我是慕长轩,你心里的轩……那年初见你,那么美好而……我放不下你,你总是会让我心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你会随时离我而去,你在我身边我会心疼你每天为我而等到很晚才睡,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想你想得心疼。爱与不爱都是痛,只是前者是甜蜜的痛,后者是生不如死是折磨。”
    慕长轩僵硬的拉起她冰冷的手,前面的话他说得极其僵硬,几乎是照着日记本上的记录念出来的,而后来大脑里突然闪现出一张日思夜想的俏脸,越说越动情,几乎忘了面前的人是谁,也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醒来吧,我需要你……以后也只会爱你一个人!”说到动情处,他薄唇轻颤,心里酸涩得厉害,眼角明显有液体划过,抒发了自己所有的情意。
    “……”
    太过于投入,慕长轩并没有发现门外站着的那抹娇俏身影,听到这里,白小悠双腿突然软了下去,狠狠咬唇,硬生生的将眼角的泪水逼了回去,大脑停在那一句‘我需要你,以后也只会爱你一个人!’的思绪上。
    失魂落魄的转身,默默的朝电梯方向迈步,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灵魂般在冷清的长廊里走动。
    “你别介意,我们也是没办法,就这几个小时了,相信白小姐不会和一个死人计较吧?”杜斯辰突然出现让她的思绪渐渐回神,很快掩饰脸上的那抹伤痛和失落。
    牵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脸色苍白如纸,“没有,我理解的,是我太唐突了,本来是想偷偷的看看慕子卿,结果……”
    “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是该成熟了。”
    杜斯辰说些什么她根本不知道,只是木讷的接着话,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她激动的拉起他的胳膊,急切的恳求,“不要告诉慕长轩我来过,拜托了!好不好?”
    以后就算真的很难过很痛心,她也不要慕长轩知道,因为她很清楚明白慕长轩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但是思绪又控制不住胡思乱想,只能一个人装傻般的默默承受。
    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明事理,杜斯辰一愣,对她点点头,眼里闪过一抹赞赏。
    见他答应了,白小悠缓缓松开他的胳膊,礼貌的交代一声,便转身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白小姐我突然觉得你比锦儿更适合慕长轩,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在电梯门还未合上之前,杜斯辰突然喊出这样一句话。
    本想安慰她,也是真心话,却不知这句话更加刺痛了她的心。是么?她是最合适的吗?不是吧,她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地方配得上如此优秀的他呢?
    心不是不痛,也不是不在意,明明知道他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杜瑜锦能够醒来,她本不该计较,可真的亲眼看到他对别的女人那么柔情,听到那最动情的告白,还是会忍不住难过,原本一直以为的坚强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女人呵!在面对自己爱的男人时,永远也无法做到大度,当他深情的看着另外一个女人,对着另外一个女人说着最动听的情话时,无关原因,有的只是在意和心碎。
    殊不知,在病房里对着杜瑜锦说着情话的男人,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张脸,小巧的面容,倔强的脾气,固执的个性,算不上优点偶尔还会让他头疼,而他却很享受,也爱极了她那时时刻刻都流露出的自然气质。
    慢慢的情话变了味,所有的描述都和白小悠有关,那些回忆都是他对白小悠的感情,这就是爱到深处的情不自禁么?
    哪怕面对快要死去的杜瑜锦,他曾经心动的女子,承诺要娶她为妻的女子,他心里想的还是白小悠,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里再也无法想起别人,他和杜瑜锦的回忆已经在他脑海中已经慢慢变得空白。
    当他的眸光看向床上的女人时,透过她紧闭的眸子看到得却是另外一张熟睡的容颜,那张总能让他陶醉和心疼。
    白小悠静静的走在无人的街道,昏暗的路灯将她娇小的身影拉得老长,身旁寂静得可怕,偶尔吹过的风呼呼作响,扫得人微微颤抖,而她却全然不觉,只是麻木的迈着双腿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就不该来,因为不放心白正宇加上慕长轩也不在,她亲自送白正宇回的警察局,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医院,想到慕长轩在里面,便鬼使神差的想要进去找他,不然她也不会听到他对杜瑜锦如此深情的告白。
    从此之后只爱你一个人?
    那一句话像一把刀直接插入她的心窝,让她再也没有勇气听下去,那一刀感觉不到痛,却是鲜血淋漓。
    “夫人上车吧,六爷……”下属从杜斯辰的口中大概知道了情况,两个人将黑色的宾利车停在路边,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距离,到最后是在看不下去了方才出声制止。
    思绪回归正常,她回眸对着两个下属很轻松的一笑,“我没事,就是觉得这几天都憋在大院太压抑了,走走反而好。”
    “白小姐应该要无条件的相信六爷,他在背后为你做的,让我们这些铁铮铮的汉子都忍不住感动。”
    闻言,那张小脸一阵讶异,想到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刚才也做了一件让她感动的事,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缓缓散去,对着两个下属柔声嘱咐,“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就是想吹吹风……不要告诉慕长轩今晚我来过!好么?”
    “好!”其实白小姐在他们心中的还是很不错的一个人,她不想让六爷知道烦恼,他们当然不会说。
    她怎么又小心眼儿了?他为她做的,还不能说明一切么?
    突然间白小悠恨极了这样的自己,过去那种偏执倔强的个性又差点儿暴露出来,说好了要无条件的相信他,爱他的!
    慕长轩,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小心眼儿的,原谅我!好好陪陪杜瑜锦吧,我会乖乖的等你回来参加爸爸的葬礼!
    白小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自我安慰,学会了掩藏伤心痛苦的情绪,将所有的事情都往最好的方面想。
    就是因为她这种强制性的压抑自己的情绪,为别人着想而迷失了自己,让不久后的慕长轩差点儿再次面临失去她的痛苦。
    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恐怕这辈子他都无法和她见面了!每每想起这个,慕长轩都会忍不住后怕好一阵。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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