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口口声声的说你和帕泰尔是兄弟,在晚宴上我并不想让整个气氛尴尬,让我可怜可爱的婞娅过早的去接受一些残酷,所以不忍心开口。你只要记得婆罗门就是婆罗门,是神的代言人,你的天赋是理所当然。而达利特只是达利特,不管他有再出众的天赋,也只能走在你的身后!懂吗?他的天赋,是神对这个罪恶种族偶然的一些怜悯,但还需要婆罗门的带领,你怎么能说和罪人是兄弟?难道我十几年来对你教育是如此的失败?让你连最基本的是非都分不清楚?”夏尔马的父亲显然是真的愤怒了,语气也变得分外严厉。
    这种严厉让夏尔马是如此的不适应,他呐呐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鼓足勇气,说了一句:“父亲,可我们的感情,就真的像兄弟一样。我……”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夏尔马的脸上,夏尔马的父亲已经不能再保持冷静淡定的对夏尔马说话了,他几乎是咆哮着对夏尔马说道:“你难道非要我说出事实?你是神之子,以后会成为那高高再上的,众神的唯一最高代言人,而帕泰尔是什么?他终生只能是你的神卫,懂吗?只能是你的神卫!在很久以前,如果说我对他的收养,是神教化我的善良,那么在之后,我发现这个孩子有着不同于其他达利特的出色,对他的培养,就是我为你所铺陈的道路,因为你需要一个随时为你献上性命的,忠心耿耿的,却也非常有能力的影子,知道吗?”
    夏尔马此刻已经完全的愣住了,他有些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难道一切都只是阴谋?
    可是夏尔马的父亲已经为儿子那‘愚昧的固执’而彻底的愤怒了,或许他在自责自己平日里掩藏的太深,或许他在懊恼自己以为夏尔马年纪还小,所以没来得及给他灌输一些‘正确’的理念,或者他是在着急只有一夜的时间,该怎么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明白这一切?
    所以,他不管此刻夏尔马是否能够接受,干脆的说出了一切:“夏尔马,你以为我是错的吗?你以为我的善良是虚伪吗?不,从来都不是!对一个达利特的收养,许他姓名,就是真的最大的善良,你以为神明会收养魔鬼吗?神明不会!你以为宗教就会批判我吗?让他做你的神卫,让你压制他,就是宗教的决定,他们不能放弃这样的人才,可也不允许一个达利特掌握如此的能力,毕竟他身上流着罪恶的血,需要高贵的婆罗门去看守他,你明白了吗?”
    夏尔马此刻的脑袋‘嗡嗡’作响,他感觉自己的世界都被颠覆了,他无辜的看着父亲,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不是应该哭泣,哭泣自己一直以为的某种东西崩溃了。只是听到宗教的决定,他稍许得到了一些安慰,他从来没有认为宗教会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那是不可能的。
    咆哮之后的夏尔马父亲内心或许平静了一些,他走过去拍着夏尔马的肩膀说道:“原谅我刚才的愤怒,我亲爱的儿子……我只是不想你愚昧下去,要记得原罪就是原罪,那是洗刷不干净的东西。我不否认达利特也可以善良,甚至要帕泰尔一样拥有天赋,可是他们真的需要婆罗门的压制,否则他们会脱轨,会真正的被灵魂深处的罪恶给点燃。你以后就会明白什么是神卫的,只要他是神卫,你这一辈子都可以轻松的压制他,这是宗教的人告诉我的。你并不一定需要这样做,但你必须这样防备,我亲爱的儿子,我此生最大的希望,我希望下一次不要在你口中再说出,你和他是真正的兄弟这样愚蠢的话语了。”
    从父亲房间出来的时候,夏尔马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在年轻的他看来,父亲的话也许是对的,可是接受起来还需要时间,毕竟这么多年形影不离的长大,那一份感情不是假的,它是平等的。
    为什么在宗教面前,感情就显得如此的苍白而无力呢?或者,这也是人类的原罪?而宗教不是说过,要放下七情六欲吗?自己一直错了吗?
    夏尔马在郁闷中,并没有回房间,而是随意的行走在自己家的后花园,而在这里,他看见帕泰尔,还有婞娅。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往事(下)
    月光下的花园,静谧的夜晚,熟悉的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个人,如今忽然在这花园遇见,本应该像往日一夜愉悦的招呼一声,然后自然的玩闹到一起,可此时,夏尔马的心里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说不清楚这种变化是什么,只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了一种不知道怎么面对帕泰尔的心思。
    而帕泰尔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清冽的月光之下,夏尔马总觉得帕泰尔看自己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距离,或者这个距离一直都有,只是夏尔马从来不曾在意,也就不曾发觉。
    两个人相隔十米的距离,就这样沉默的对望着,往昔纯真的一切,好像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变得开始遥远,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片刻的时间内,夏尔马总是想起小时候的那一场对话,帕泰尔忧郁的眼神,说着我和你不同的话语,让人感觉怪异的早熟。
    “哥哥,你在发什么呆呢?”唯一感觉不到这种微妙的变化,是婞娅,在两人沉默的当口,婞娅就如同一只蝴蝶一般,翩翩飞舞过来,扑进了夏尔马的怀里。
    “你们要离开了,我可真难过,我会很想你和帕泰尔哥哥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婞娅柔软的声音从夏尔马的怀中传来,夏尔马的心情也跟着婞娅的声音一起柔软了起来。
    他轻轻的抱住了婞娅,三人在一起的快乐往事,在那一瞬间远离,可又因为婞娅,仿佛再次靠近了那么一些,他对着帕泰尔微笑了。
    而帕泰尔柔和的声音也传入了夏尔马的耳中:“婞娅难过了,我刚才一直在花园安慰她,她说有一些话一定要等你来了之后,才对我们说。”
    “是吗?婞娅?”婞娅一直是夏尔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低下头询问婞娅,而婞娅此刻也正好仰起头对上了夏尔马的目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泪光,是如此的清澈,直接的打动到人内心的最深处。
    在那一刻,夏尔马觉得就算他和帕泰尔之间有再大的隔阂,只要有婞娅存在,他们之间都不会走得太远,管它什么该死的种姓,该死的规矩,他们的心可以不远离的,从小一起长大那份真挚的感情可以不改变的。
    想到这里,夏尔马的心情有了那么一丝明朗。
    在此时,帕泰尔也已经走过来,轻轻的牵住了婞娅的手,婞娅则拉着夏尔马的手,这才认真地说道:“我想说,等我长大了,你们也就回来了,那个时候我们要永远永远的不分开,我们要在这里快乐的生活。我的心里很难过,可这样想着,我就会重新变得快乐,哥哥,帕泰尔哥哥,你们答应我,好不好?”
    伴随着小女孩稚嫩的声音,花园里吹拂过阵阵的微风,所有的花儿随风摆动,仿佛是在低语羡慕这三个年轻人之间美好的依恋,纯真的感情,而微风也像是吹气了月光,洒落了他们满身,为他们此刻的美好镀上了一层永恒的记忆。
    那一幕永远的停留在了夏尔马的心中,伴随着那个认真而稚嫩的声音,那个时候我们要永远永远不分开。
    “那一夜真的很美好,在我的一颗心遭受了重创,一切都被推翻的粉碎以后,婞娅却无意的安抚了我,告诉了我什么叫简单,可是如此深刻的一夜,我却忘记了我和帕泰尔是怎么回答婞娅的了,那记忆毕竟已经很久远了……我以为有了婞娅,也许一切都不会是那么糟糕,会因为婞娅而变得很好,在第二天和帕泰尔拥抱告别的时候,我是这么想的,在寺庙修行的时候,这种想法也不曾改变,可是,那已经是最后的美好了。”强尼大爷的声音带上了伤感,那是因为一切美好的破碎吗?
    只要是修者,都应该知道一句话,修行无岁月。
    就如同我和师父在竹林小筑的日子,一眨眼,就如流水般的是去,可忆不可追……从三人分别开始的时光算起,当夏尔马再次踏上家乡那个庄园熟悉的路时,又是一个八年过去了。
    这一年帕泰尔二十八岁,夏尔马二十六岁,而婞娅则到了如花的年纪,十八岁最是美好的时候。
    “再次见到帕泰尔的时候,我竟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八年的岁月,他的容貌变得更加刚毅了一些,好像还长高了那么一点儿,其实那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他刻意留起的胡须让他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他的气度好像也变得稳重深沉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他的双眼好像变得深邃而让人看不透。至于婞娅,我当然也见到了她,最美丽的年华,最美丽的姑娘,那耀眼的光芒一定让不少的男孩子行动,那一刻看见婞娅,我很难想象,这就是那个曾经跟在我和帕泰尔屁股后面,还稚嫩的叫喊着我们,有时会流鼻涕的小姑娘,但是我和婞娅没有那种距离的感觉,和很多年前的习惯一样,一见到我,她总会忍不住像一只蝴蝶那样扑进我的怀抱。”强尼大爷的脸上带起了微笑,仿佛那一刻,他还是年轻的夏尔马,而他那美丽的妹妹婞娅,此刻正扑进他的怀抱。
    这一次的回归,夏尔马已经修行有成,寺庙特意让他回来一次,当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召唤帕泰尔一起去,完成某种仪式,也可以说是术法,在那个时候,帕泰尔就将正式成为夏尔马的神卫。
    关于这件事情,夏尔马不知道如何对帕泰尔开口,想必多年在修者圈子里最顶级的学院学习,帕泰尔非常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不是一个公平和对等的仪式,其实是通过某种秘术,让一方完全的控制另外一方。
    “就好比李曾经说过的,苗寨的蛊术一般可以控制人,神卫秘术作为印度修者圈子里最高的秘术,效果比蛊术还要强悍,这是李亲自验证过的事情。可这的确也不公平,李是这么评价的……但他还说,这是因果。”说到这里的时候,强尼的声音变得低沉,再次开始诉说着往事。
    三个人的重逢依旧是在那个后花园,满腹心事的夏尔马觉得只有婞娅才能带给他最大的安慰,在婞娅扑进怀抱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忘记了这些烦恼,同时回忆起了他和帕泰尔的感情。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帕泰尔的感情,需要婞娅的存在,才能有那么一丝丝温度,让人从心底感觉温暖。
    他抬起头来,想对帕泰尔真挚的微笑,看得的却是帕泰尔微微低头,一种礼貌的疏离,他的微笑在脸上僵了一刻,然后变成了礼仪般的微笑。
    “欢迎你回来,夏尔马。”帕泰尔走了过来,夏尔马本以为会有一个拥抱,可是帕泰尔只是微笑的望着他,保持了一米的距离,然后说道:“老爷在房间里等着我们,他安排了晚宴。”
    这个时候婞娅也终于放开了夏尔马,很是自然的拉起了夏尔马的手,又稍微有些犹豫的拉起了帕泰尔的手,在那一刻,脸上通红一片。
    帕泰尔的身体在那一刻也稍微有一些僵硬,随即就恢复了自然,宠溺的看着婞娅微微笑了笑。
    这样的细节,夏尔马是看在了眼里,可是从小他们三人就是如此,而他的生命中除了友情和亲情,根本还没来得及经历别的,他没有多想,而这个细节却成为了以后一切都‘爆炸’的根源!
    “父亲知道你要回来,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哥哥,你不知道今天晚上的饭菜有多么的丰盛……妈妈都激动的哭了。”婞娅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在这种时候,夏尔马和帕泰尔总是高度默契的一致,那就是都带着宠溺的微笑,愉快的听着婞娅那快乐的诉说。
    “你又不像帕泰尔哥哥那样,每年都能回来一次,你所学习的地方离我们太远了。哥哥,我不得不抱怨你,学业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都不想回来看看你可怜的妹妹。”说到这里,婞娅用那双美丽而无辜的大眼睛幽怨的看着夏尔马,微微卷曲的头发,嘟起的小嘴,惹得夏尔马哈哈大笑,他也就忘记了注意一个细节,帕泰尔每年都会回来一次。
    而悲剧的开端,总是因为种种的细节开始剥离出它的本来面貌。
    夏尔马不曾注意那些细节,所以当悲剧来临时,他是如此的措手不及,如此的愤怒,失态!
    “可是早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该发生的一样会发生,不是吗?而那个时候的我,不论是早知道一些时间,还是晚知道一些时间,也改变不了什么!我以前说起这个的时候,总是很痛苦,可是李却是那么的冷静,他说因来自人的内心,你战胜不了自己的内心,得出现实的结果,你战胜不了自己的内心,就像妄图改变这天定的因果吗?哈哈哈……”说到这里强尼大爷苦涩的笑了,然后伸手抚摸了一下那种岩石边缘的红色小花,低沉的询问道:“你那个时候,很迷恋他,是吗?或者,我该公平的说,他是一个值得迷恋的男子,英俊,高大,成熟,而又有才能,重要的是,他唯一的真心相对的,就是你吧?”
    强尼大爷说完这话的时候,那朵红色小花开始摇摆的厉害,而一阵狂风猛地朝着强尼大爷吹过去,原本只是风,我却能体会到一种别样的愤怒,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可是强尼大爷却非常的冷静,他站起来,望着空旷的水潭说道:“帕泰尔,在后来,我知道我错了,我没有想过要逃避。不管今天你和我已经对立成了什么样子,这一句迟来的道歉,我应该给你,当然也要给我心爱的婞娅,原来我,婞娅,原谅我,帕泰尔。”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卫
    强尼大爷抱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旷的水潭,可惜已经没有两个当年人再给他做出任何的回应了,剩下的只是摇曳的红花,还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平静下来。
    在这期间,强尼大爷一直背对着我们站着,不曾回头,直到一切平息下来,强尼大爷才转过头来,我发现他的脸上有两行泪水,他声音有些沙哑的对我们说道:“抱歉或许已经没有作用,长久以来我都是这么认为,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直到刚才我才感觉到,那是有用的,至少那是对自己人生的一个态度,内心会平静许多。到了现在,我认为任何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内心的折磨来得厉害,那才是一种无声无形的徒刑。”
    我们沉默的站着,不知道应该回应强尼大爷什么,他讲了许多,我们都为这个故事一开始的美好善良入迷,也为他们三人之间微妙关系的变化而担心,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们毕竟不知道,强尼大爷在激动之下,还没有说出来。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在深潭中央的巨石上,我们已经完全不到阳光的炙热,倒是在没有乌云的天空,天气莫名的阴沉。
    在这样的沉默中,强尼大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自言自语地说道:“时间过的真快,我是不想拖延到晚上的,看来我要说快一些了。其实刚才那些细节你们也应该有所猜测了,是的,可能就和你们的猜测一样,帕泰尔和婞娅相爱了……我不知道婞娅在这其中是怎么转换心态,不再把帕泰尔当做哥哥的,我不了解他们是怎么样相爱的细节,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帕泰尔一年回来一次,至少给孤独的婞娅内心带来了莫大的安慰,爱情或许是这样发生的。”
    他们相爱了?我是有这样的猜测,但在真实的听见强尼大爷说出这个结果以后,内心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知道这个故事很美好,是关于到三个优秀年轻人最纯真的过往,但是这个故事一直笼罩着一个阴影,只要用心都能感觉到,那就是始终横恒在他们之间的地位差距,确切的说,是用种姓分隔了他们的血统,让他们的内心从脱离了美好时代开始,就始终不能再亲密无间的靠在一起。
    而强尼大爷的父亲,看似善良,实际上内心那种固执的见解根本无可摧毁,甚至是一个卫道士,这样的爱情该是怎么样的悲剧?我有一种不忍心再听下去的心情。
    可是强尼大爷的述说却还是在继续。
    那一次回去之后,实际上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是置身其中的三个当事人毫不知情罢了,在那一晚的饭桌上,夏尔马始终没有开口的事情,却由他的父亲说出来了:“帕泰尔,这么多年的时间,我很欣慰你学有所成,尽管我进入不了那个神秘的圈子,可是我亲爱的朋友曾经给我带来过无数的消息,说明你的天赋以及努力,甚至你取得的成果震惊了很多圈子里的大人物。到了如今,你的成果是应该开花结果了,做好准备吗?我已经收到了消息,你将要成为一名肩负着使命,最光荣的神卫,所以这一次你和夏尔马同行吧,去接受这个神圣的职业,去得到那个光明的前途。”
    这番话由父亲的口中说出来,非常的美好,可是正在吃饭的夏尔马手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连口中的饭菜一时间都吞不下去,他没想到父亲会在吃饭的时候说出这么一件事情,说的如此顺利以及冠冕堂皇,深知神卫的性质到底是什么的夏尔马,当然不会被这样的话所蒙蔽,内心开始不安。
    帕泰尔一定也是知道的吧?夏尔马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帕泰尔,此时的帕泰尔正在给婞娅拿着一个什么菜,脸上始终保持着和煦的微笑,他的手也很稳定,在父亲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稍微的颤抖都没有,他只是说道:“老爷,正该如此,这一次回来,就是等着夏尔马回来,然后和他同行,正式成为他的神卫。”
    帕泰尔的话语很平静,甚至带着适当的开心,情绪表达的恰到好处,但不知道为什么,夏尔马始终觉得他的那两个字,帕泰尔是加重了语气,说的他本人内心发烫,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导致他的内心这样,夏尔马不想深究。
    而婞娅却在这时,充满好奇地问道:“什么是神卫?”又让夏尔马的内心再次颤抖了一下。
    “神卫?那是一种宗教职业,地位非常高,我很荣幸能有这样的前途。亲爱的婞娅,知道吗?这个……就好比西方的骑士。”是帕泰尔回答了婞娅的问题,恰到好处而且平静的描述了这个职业。
    可是夏尔马的内心却更加难受,因为这一切由帕泰尔来回答,在他听来,非常的……非常的讽刺,可是他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
    “好了,关于这个话题,我们就不用多谈了。我只是很开心两个一起长大的孩子,我夏尔马家族的双杰,可以一生还这样在一起,形影不离,互相依靠。我不能喝酒,但不我介意为这件事情,干掉这一杯香浓的姜茶,我亲爱的妻子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哈哈……”终于,是由夏尔马父亲结束了这一场对话,一场真正导火索的对话。
    而在这个过程中,帕泰尔表现平静,情绪也恰到好处,可是夏尔马却忽略了一件事情,在整个过程中,帕泰尔和他的眼神始终都没有交错。
    在家里呆了三天,夏尔马和帕泰尔就要一起上路了,这三天的感受夏尔马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帕泰尔好像变了,却又好像没有,他还是会和他亲密的走在一起,甚至偶尔会抒情的说起过往,可是两人之间的相处始终像是缺乏了某一种东西,夏尔马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有在婞娅在的时候,他们的相处会更和谐一些。
    另外还有就是,夏尔马敏感的发现,婞娅好像和帕泰尔总是会有那么一些时间单独呆在一起,以前当然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只不过没有现在这么频繁。
    看来八年没有回家,始终和婞娅走的远了一些,比起每年回家的帕泰尔,或许婞娅已经更喜欢这个哥哥。
    夏尔马微微有些心酸,可他并不妒忌,他只是告诉自己,在学成自由以后,一定要多陪伴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她曾经说过,永远也不想和他们分开呢。
    最后,夏尔马还忽略掉了一点,就是除了那天晚上的晚餐,在之后的三天,他始终没有再说起过神卫的事情,他本能的觉得他该说些什么,但又本能的逃避。
    夏尔马和帕泰尔就这样上路了。
    “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帕泰尔很平静,很坦然的接受了神卫的仪式,没有任何抱怨,更没有任何的反抗。而关于那个仪式,我已经记不得具体了,只是不能忘记在那个仪式中,我和帕泰尔都很痛苦,因为那是一个涉及到灵魂的仪式,那个仪式会让我的灵魂永远的压制帕泰尔,他成为了我身边不能叛变,只能无限忠心下去的神卫。”说到这里,强尼大爷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灵魂对灵魂的压制?”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样的术法具体是什么样的原理我不能还原,但是我可以推演一下,简单的来说,就好像在一个人的灵魂里种下了一颗‘炸弹’,而开关却放在另外一个人的灵魂里。
    说起来很神奇,但实际上和下蛊的本质没有区别,那颗炸弹具体是什么,很简单,可以是一股强大无比,却充满破坏力的精神力蛰伏于其中,也可以是一股强大的,可以彻底破坏一个人意志的另外一股意志,如果一个人的意志被破坏,灵魂自然就会毁灭,因为它不将再有依托。
    而帕泰尔可能就放开了灵魂,接受了这样外来的存在,而夏尔马的意志里则有可以操纵这种存在的力量。
    不要怀疑这种东西是否可以放入一个人的灵魂,催眠其实就是一个现实里最简单的例子,已经是他人的意志或者精神在介入自己了,只不过术法更加的神奇,它能保留强大者的精神力或者意志,它能转嫁第三方的这些东西。
    可这很残忍,想想世间那些本质上是灵魂被破坏了的疯子,就会觉得这个术法残忍……我忽然有些理解强尼大爷当时的那种逃避,也能理解一点儿帕泰尔的处境。
    “看来你是想到了什么吗?承一?”强尼大爷深深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这个自然不需要隐瞒。
    强尼大爷苦笑了一声,说道:“你是山字脉的传人,理所当然应该想到,觉得很残酷,是吗?”
    我没有办法否认。
    “是啊,我也认为很残酷,从古到今,禁锢他人的自由,是一种很极端的惩罚,何况这种禁锢是一辈子的。我承认我无法反抗,因为在内心我还认同种姓制度的存在,帕泰尔同样也无法反抗,因为他只是一个人罢了,而且,他还想要高贵的生活,他还有更多的野心,那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强尼大爷继续的诉说着。
    从神卫仪式以后,帕泰尔就能留在夏尔马所修行的那个寺庙修行了,因为他已经是忠心耿耿的神卫,就算是一个达利特,也有资格留在印度修者圈子里,这个最高存在的寺庙修行了。
    在这里,帕泰尔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甚至沟通族群的术法,也是在这个时期才从他身上挖掘出来的,这是了不起的灵魂天赋。
    可是,谁在乎这个事实呢?不管帕泰尔再怎么出色,他始终是一个达利特,他只能是并且已经是神卫了,而光荣的神之子,以后站在最高点的只能是夏尔马。
    就算帕泰尔本人也不在乎,他在这里,只是沉默稳重,一直保持优秀的学习着,放低了所有人的防备,连最固执的长老,都愿意称赞他一句,这是一个达利特种族里最优秀的人,在以后的轮回中,说不定他能成为一个高贵的婆罗门,或者他这一世只是变为达利特来接受更多的磨练。
    非常了不起的称赞,夏尔马是这样认为的,仿佛只有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夏尔马才会觉得他和帕泰尔本人靠近了一些。
    “不是因为鄙视达利特,而是他人越称赞帕泰尔,我越觉得我与他之间的鸿沟在消失,我以为一切终将改变,回到从前,直到我看见了他和婞娅。”强尼大爷的神色开始变得痛苦。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己的命运
    从强尼大爷说他看见婞娅和帕泰尔的时候,我心里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来了印度那么一些日子,就算我对这里不是太了解,但道听途说也算知道了关于这个国家的一些事情,严格的种姓制度自不必说,尽管消除种姓之间的歧视与不公,已经写进了宪法,也消除不了来自人们内心的隔阂,几乎是于事无补,而在这其中逆种姓通婚,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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