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进门,挺着胸脯吆喝,“狗蛋,狗剩啊,想娘了没有哇?”
    今儿下午林虎没来带他们,两兄弟便在院子里自己玩泥巴,听见孙氏的喊话,狗剩抬起淡淡的瞅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做他的泥人,狗蛋表情多一些,喊了声娘,然后也跟哥哥一样,低头玩去了。
    孙氏满腔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不快的扭着屁股走到他俩跟前,揪着狗剩的耳朵,“哟,你小子连娘都不会认了,你大姑给你俩吃啥了?我看你俩是毛鸡蛋吃多了,忘性大吧?”(注:毛鸡蛋,就是没有孵出小鸡的鸡蛋,等于死蛋,老人们讲毛鸡蛋吃多了,小孩会变笨,记性变差!)
    “哎哟……”狗剩被她揪的疼了,跟着她的手站起来,五官扭在一起,看样子疼的很。
    田氏跟麦芽在菜园子里忙活,瞧见是孙氏来了,田氏忙搁下铁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迎了出来,“弟妹来啦!”她脸上虽然挂着笑,可心里也不舒服,把孩子搁在她家,一搁就是半个月,连个人影都不见,这算啥事呢。
    孙氏放下狗剩,一屁股坐下了,笑着道:“这些天真是麻烦大姐了,两个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还不是家里忙,脱不开身嘛!”
    麦芽听见她的话,凉凉的回了一句,“瞧舅妈说的,现在谁家不忙呢!”
    孙氏脸刷的就拉了下来,田氏赶忙训了麦芽几句,回头又对孙氏赔上笑脸,“孩子不懂事,你别生气,快喝水口,走这么一路累了吧!”
    孙氏直撇嘴,阴阳怪气的道:“大姐,我们也是没办法,今年活特别多,孩子真是看不过来,家里就我跟你兄弟两个能干活,要是再把一个人看孩子,那还做啥哩,麦芽反正是在家,随便看看不就完了吗?能费多大事,这两孩子听话的很,虽然偶尔会调皮,但总的来说还是很听话的。”
    “是是,他舅妈,麦芽是小孩子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我再好好训她,”只要孙氏不说出格的话,田氏不会跟她计较,俗话说,长姐为母嘛!
    孙氏越发蹬鼻子上脸,“是该好好管管,这嘴皮子,以后要是嫁进婆家指不定还得惹出多少事来呢!”
    田氏脸上挂不住了,再多的笑脸,也得被她磨平喽,“他舅妈,你到底有啥事?”
    孙氏见她生气了,在心里呸了一口,面上倒不敢,“我这不是来接两个娃回家吗?稻子都栽上了,剩下的都是些小活,带着干干就成。”
    “哦,那就带回去吧,我去把他俩的衣服收收,路上小心些,赶早回去,到家天还没黑呢,”田氏站起来就往屋里走。
    孙氏直扭嘴巴,回答的还真干脆,也不说留他们再过几天,她本来想着,只要田氏挽留,不管是客气还是真心,她都打算带着娃在她家过几天的。是她带着娃,不是光留两个娃在这,她也想在田家住两天呢。可田氏这样一讲,她倒不好说了。
    麦芽忍着笑,拿着锹从园子里出来,“舅妈,待会带些卤味回去给我舅做下酒菜,我家还有卤好的,得赶着回去就吃,不然搁久了,味道就不对了呢!”
    孙氏一听说有卤味,也忘了要留在这儿的目的,“你得给我多装些,上回你娘从我们村子过,只留了那么一点点,哪里够吃,这回多装点,你舅舅最好酒了!”
    麦芽头皮一阵发麻,哪有人直接就上来要,难不成得把卤味都装给她?
    还真就如此,孙氏等不急麦芽给装,干脆自己拿了瓦盆,到厨房装去了,足足塞了一大盆猪耳朵跟猪蹄子,临了还使劲按了按。麦芽粗略看了下,估计得有四五斤,他们能吃的完吗?这么热的天,搁久了还不得坏?
    “舅妈,要是明儿晚上还没吃完,就不能吃了,不然会坏肚子的,”麦芽觉得应该尽责的提醒她,免得以后找她后账。
    “没事没事,这么点,一晚上就能吃完,哪里还留得到明天,”孙氏以为她心疼卤肉,冲她直摆手,又拿了块抹布把瓦盆给裹了一层。加上盆的重要,这一抱可不轻。
    田氏想了想,还是叫冬生赶驴车把他们娘三送回去得了,免得又叨叨个没完。
    冬生扳着脸去牵驴子,心里闷闷的不大痛快。
    狗蛋听说要走了,哇的一声哭了,狗剩好像也很舍不得,站在门口半天不挪步子。
    麦芽心里紧张了,这两位祖宗可不能闹着不回家呀,要真哭的稀里哗啦的,估计田氏又得心软,她急忙上去哄他们,“别哭,要是你们再哭,下回来就没有好吃的东西,也没有泥人玩,也没有糕点吃,什么都没有了哦!”
    这话比什么都来的管用,狗蛋吸吸鼻涕,可怜巴巴的道:“姐姐,下回来我要吃芝麻糖,葱油饼,还有……还有……”
    “成,下回一定给你备多多的,”这下回可就不晓得是啥时候了。
    瞧见孙氏张嘴要说话,田氏赶忙插嘴道:“唉,要不是大姑家过几天要修房子,哪能舍得让你们走呢,等大姑家房子修好了,一定接你们过来多住几天。”
    孙氏已经都坐上驴车,瓦盆就搁在她手边,她一手抱着,听见田氏的话,眉头挑的老高,“哟,大姐,你家要修房子啊?”
    田氏听她讲话味道怪怪的,脸又拉了下来,“我家房子到处漏雨,不修能行吗?你家房子前两年才盖的,你当然不晓得屋外大雨屋里小雨的滋味!”
    孙氏眉毛扬的更高了,“大姐,瞧你这话说的,谁家不是从苦日子熬过来的,我知道你家最近挣了钱,放心,我没打算找你借钱,看把你给急的,”她说的半认真,半开玩笑。
    眼看着田氏又得冒火,麦芽真是头疼了,孙氏每来一次都能把人给气的半死,她还让不让人好过了。
    麦芽拦下田氏,对孙氏笑道:“舅妈,我们赚的都是小本生意,哪里有什么钱,修房子钱还差的多着呢,这不正在想办法嘛!”
    “哎呀,我想起家里猪还没喂,你舅舅心粗,肯定给忘了,我得赶快回去了,大姐,我们走了啊!”孙氏脸变的够快。
    等她走了很远之后,田氏噗嗤一声笑了,麦芽也跟着笑弯了腰。
    田氏宠溺的点了她额头,“鬼灵精!”
    麦芽长长的舒了口气,“唉,只要能把她们送走就成,田里的活完了,咱们得修房子,夏季都到了,再不修,说不定哪天真就被雨水冲坏了呢!”其实她也没什么,倒亏了孙氏的精明,怕田家向她借钱,赶紧逃之夭夭去了,好不容易她才把账要回来,现在打死都别想叫她再借。
    “说的也是,这下把他们送走了,真得着手修房子,这事可耽误不得,”田氏望着门远的小河,直出神。不晓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又重重的叹口气,“你爹要是还活着该多好,修房子是男人干的活,他要是还在,哪用得着咱娘俩操心。”
    麦芽搂着她的脖子,把头靠在她肩上,撒娇道:“娘,你担心啥呢,不是还有哥哥嘛,元青哥也会帮着咱们,他跟哥哥一样,都能做顶梁柱,你还怕他俩撑不起一个家吗?”
    田氏慈爱的笑了,拍拍她横在她面前的手,叹惜道:“你终归是要嫁人的,以后啊,你得跟着元青过,娘哪能都指望你们哩!”
    麦芽撅着嘴不乐意了,“咋就不指望,男娃跟女娃都是一样的,都有赡养老人的义务,干脆这样好了,元青家的房子太小,要是跟他成亲,屋子也不够住,赶明儿等他挣够了钱,也让他盖新房,就盖在咱家旁边,呃,我看就那里好了,”她指着田家屋子边的空地,田家离村子远,周边到处都是空地,既然没说是谁的,就等同于是村里的,大不了跟他们谈谈,看能不能把地买下来。
    “咦,你这丫头说的啥话,还没定亲呢,你就想要他家盖房子了,这话在娘跟前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可不能说,也不要跟元青说,娘会找机会跟你李婶商量着办,你一个女娃子总是挂在嘴边,也不嫌臊的慌!”
    “这有啥好害臊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总归都有那么一天,我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嫁人吧,与其后面天天烦恼,还不如早些就把话说开,李婶的大媳妇肯定不是啥好惹的人,我也不想跟她做邻家。”
    她穿过来的这些日子,村里人也认识了不少,可唯独没见过李元木一家子,连他家小孩都没瞧林虎提过。
    有一回,她站在院门口,远远的看见小河边走过来一个男人,虎背熊腰的,长的很壮,那身板跟李元青差不多,她差点就把人认错。可那人一抬头,也看见麦芽,却把脸一扳,扭着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后面询问元青,才知道,那人正是李元木,外表虽然很宽阔,心眼却小的不得了,生怕别人沾他家一根筷子。他们也很少跟村里人来往,反正就是那种抠门到极点的一家子。
    田氏虽然觉得女儿想的有点过,但再一想,又觉得她说的有理,跟李元木做邻居确实不太好,她得找个机会跟李氏通通气。
    田家的生活又恢复的平静,夜里,田氏把钱罐子搬出来,跟麦芽坐在床上数钱。
    麦芽趴在床上,看着她数。
    “娘,修个房子得要多少钱?”
    田氏捧着铜板数,都是小本买卖,哪里有整钱给你,“娘也不晓得,这房子是我跟你爹成亲以后,自己借钱盖的,原先你爷爷留下的房子,都给了你二叔,当时盖这个房子时,咱家借了不少钱,都是你爹一手去办的,大概有个几十两吧!”
    “那明儿叫哥哥去打听一下行情,咱不能两眼抓瞎啊,”麦芽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好舒服呢。正要闭着眼睛睡觉,忽然想起一事,“叫哥哥找陈掌柜帮忙问问,他认识人多,路子广,还有哦,明天叫哥哥逮几只鸭子回来吧,买些半大的回来也成,我好像养鸭子!”
    田氏笑道:“就想着吃鸭子,成,明天让你哥去问问,反正明儿轮到他去县城送小龙虾,最近陈掌柜给咱十天结一次账,每回都给大银子,我瞧着,他生意做的很好,听你哥说的口气,他似乎想买咱家做卤菜的配方呢!”
    麦芽皱了下秀气的眉,“不卖,咱家做好好的,干嘛要卖给他,以前卖小龙虾是因为家里急需钱,现在不一样了,咱也得靠这个奔小康,哪能随便卖给别人,你叫哥哥只管把我说的话跟他讲,咱家的卤味独一份,他不会不顾生意,跟咱硬要。”
    田氏有些担心,她可没麦芽那般自信。不过既然闺女说了,她只得勉强相信。
    一大罐子钱数完了,算了算,加上陈掌柜给的大银子,总共才三十几两,这几天家里置办的东西也不少,都是本钱啊。
    “哎哟,这钱可能还不够哩!”田氏愁容更深了。
    麦芽把钱罐子从她手里抱过来,又重新搁好,“不够就不够呗,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担心这,担心那的,也没啥用处,等到了那一步自然就有办法了,行了,快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活要干呢!”、
    临睡觉前,麦芽到堂屋喝水,冷不丁看见堂屋坐着个人,倒把她吓着了。
    平复了心跳之后,她慢慢走过去,问道:“哥,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在这儿干嘛呢?”
    坐在堂屋的,是冬生,大桌上点了油灯,他就坐在油灯下,手里拿着竹篾在编东西。麦芽走出来的时候,他听见了,这会抬头笑着回答道:“不干啥,我瞧你最近晒了不少鱼干跟菜,家里的竹扁不够用,反正我也睡不着,干脆先编一阵再说。”
    麦芽朝半开的大门,往外面看了看天色,月儿才过梢,才刚过亥时,不过才九点多钟,的确是早了些,又是搁在前世,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但在这儿就不行了,为了省点灯的的油钱,农家人早早就睡下了,天还没亮就起来干活,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规律的很。
    麦芽其实也不困,用白瓷的小杯倒了水,便坐在哥哥旁边,看着他编。
    冬生瞅着空,瞧了她一眼,“你不去睡觉,跟这儿坐着干嘛?我不用你陪。”
    麦芽把下巴搭在大椅子上,趴在那,“没事啦,反正我也不困,陪陪你无防啊!”
    冬生脸上露出笑容,不再作声。
    他的手很巧,虽然农家汉子大多都会编编这,编编那的,但很少有人能编的这样好看,他削的竹篾,第一根薄厚都相差无几,这样编出来的东西,才能好看,不过这造型也很重要,没有一定的悟性,想必也编不出啥花样来。可惜了,这里不是现代,没有人会要竹编的工艺品,他们更喜欢精美的瓷器。
    麦芽想的入了神,忽然道:“哥哥,我们捉黄鳝好不好?”
    “黄鳝,啥叫黄鳝?”冬生手里的活不停,嘴上应着她的话。
    “就是田里,小沟里,那种很像蛇,但身体是黄色的,只会在稀泥里打洞的东西,你一定见过,”麦芽猜测,可能叫法不同,不然哥哥一定会见过,特别是现在水稻刚刚栽上,田里还留着不少的水,黄鳝一定很多,也很容易抓。
    冬生的确见过,而且见过很多次,他们这里的确不叫它黄鳝,而是长鱼。
    “你说的是长鱼吧,我是见过,那东西看上去可不像是能吃的,咱们捉它干嘛呀?”一想到,那黄黄腻腻的东西,即使是他,也觉得头皮麻麻的。他们这里的人,从不食用像蛇一类的东西,因为山里的蛇有毒,于是便一至认为,这种类似蛇的生物都是有毒的,所以一向是敬而远之。
    麦芽又激动了,抓着哥哥的手,急着道:“对对,就是长长的,不过他不是鱼,也不是蛇,这东西可是大补的呢,不信的话,你可以去中药铺问问,药书上一定有记载!”
    冬生还是半信半疑,按说他们家现在也不缺吃了,咋妹妹一直就像吃不饱饭似的。冬生走了神,想起那次去县城里,妹妹站在米摊上,看着白花花的大米,连道都走不动了。当时他还问过,可麦芽说,她只是好奇,没有啥。他琢磨着,下回再送货,给妹妹称些白米回来。
    麦芽见哥哥不理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哎呀哥哥,你帮我做个几个小竹笼,我要去下黄鳝笼,我要捉黄鳝,我要吃黄鳝,”她很清楚,纵使哥哥现在觉得奇怪,但只要吃过她烧的黄鳝之后,保管下次不用她求,他自己就会奋勇去捉了。
    冬生很少见妹妹撒娇,哪有不应她的道理,“行,你跟我说怎么做,我这就给你编。”
    “真的啊,哥哥,你太好了,”这有哥哥的感觉就是幸福。其实,她坐来陪着他的目的,原本是想问他对二妞的感觉,可现在想到捉黄鳝,这个问题便自动过滤出去。明天再问呗!
    冬生照着麦芽的话,着手开始编黄鳝笼。这个东西编起来很有讲究的,比如竹篾,削的要更细,更薄,而且得选韧性最好的竹子,因为长度只有一尺半,如果韧性不够,是会断的。
    黄鳝笼的形状,类似于圆锥形,上面尖,留着个可以取下的小盖,底部直径四寸左右,大的也不超过五寸。
    学问就在底部的中心处,那里有个内凹的圆槽,向内沿伸,最中间处留有一寸左右的小洞,这洞也是呈外大里小形。在笼子里放上活的蚯蚓,对了竹子编的黄鳝笼缝隙不能过大,里面放的蚯蚓也不能过小,不然蚯蚓就会跑掉。
    只要里面有活的蚯蚓,把笼子放到水田里,或者浅水沟里,头天晚上放,夜里黄鳝会出来觅食,它闻到蚯蚓的气味,自己就会往笼子里钻,而最中心的口子是呈外面大,里面渐小的形状,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现在是没有条件,若是在现代,用塑料网子,会比竹笼效果还好。当然上面的小盖还是比较重要的,不用的时候得拿绳子仔细扎好,防止黄鳝从这里跑了。
    黄鳝属于比较笨的,没有小龙虾那样精明,况且无污染的地方,水质又好,所以这收成,绝对差不了。如今雨水少,小龙虾的数量也少,天气也热。村民大都不愿意,再去捞虾,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虾的价格比较低,捞一天赚的并不多。
    在麦芽的指导下,冬生很快就编好两个,麦芽拿在手里仔细看,不错,大小都合适,明儿下午让哥哥去粪堆那挖些肥蚯蚓,这事得他去干,蚯蚓身上有股土腥气,沾上手不容易洗掉,她一点都不想闻,这本来就是男娃干的事情嘛!
    田氏掀了帘子出来,“你俩干啥呢,大晚上的也不睡觉!”
    麦芽跑过去,抱着她的手臂,就往回拖,“明天你就知道了,走吧,先回去睡觉。”
    “等下……”
    “哎呀走啦,去睡觉啦!”麦芽以为她要刨根问底呢,拖着她直往屋里去。
    “你这孩子,拖我干嘛,娘想去外面方便哩!”田氏被她弄的哭笑不得。
    麦芽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自己钻屋去了。
    次日,太阳才刚刚露出点点的红脑袋,田家成年的小公鸡,就开始比谁的喉咙高,谁的嗓门大,一个塞一个的打鸣。
    这样吵哪里还睡的着,田氏倒是一早就起来了,麦芽揉着眼睛,只穿好衣服,头发也没梳,就迷迷糊糊的往外面走。她昨晚做了一夜的梦,梦见现代的同学,梦见老师讲课,梦见一大堆有的没的事,冷不丁的被鸡鸣声惊醒,一睁眼,看见房梁上结着陈年蜘蛛网的横梁,她真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
    小公鸡们都已成年,或许是雄激素存的太多,整天无事斗架,你啄我,我啄你。有些个头小的,都快起秃子了。
    麦芽站到院子里,看着那边圈养的小鸡们,她内心却阴阴的笑了。
    田氏说过,公鸡不能留多,她家三十只小鸡,中途被黄鼠狼叨去一个,(这里要插一句,在农家人眼里,黄鼠狼是一种既让人憎恶,又十分邪恶的动物,有些迷信的,即使家里的鸡被它偷了也不敢捉到打死,且不说它很聪明,很狡猾,光是它看人眼神,就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有传说,黄鼠狼很会记仇,还懂人话,要是打死一只,余下的亲朋好友都会到你家找你报仇,当然了,它们报仇的方式可能有很多种,比如咒你全家死光光,或者偷光你家的鸡,在你门口堆大便,反正都是传说,有人说亲眼看,有人说不可信,众说纷纭,听一半,信一半!)
    田家过端午杀了一只,还剩余二十八只,这二十八只里,就有八只小公鸡,数量多了点,所以才会发生争抢斗欧这种事,
    所以,这会麦芽看见活蹦乱跳的小鸡们,她一点都不生气,说不定哪天就做成红烧鸡了呢!
    田氏从厨房出来,见她对着鸡傻乐,于是唤道:“你站那傻笑什么呢,快洗洗脸,娘把玉米糊糊烧好了,等会放凉就能吃饭哩,你洗过脸,掏些泡泡菜出来,”
    “哦,”麦芽应了声,往回走的时候,还好心情的盯着鸡仔们看。
    到房里梳好了头,又井边打水洗了脸,她这才卷起袖子,走到厨房拿了个小盆,走到院子里摆着的大坛子边,揭开盖子,一股酸香飘了出来,一闻就有叫人有食欲。这坛子,她后来又叫哥哥特地找那做陶器的人家定做的,上面做了个凹槽,可以盛水,效果跟封密是一样的,不用担心长霉跟,呃……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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