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回事。”顾云筝打开他的手,“谁叫你管那么宽?我是习武的人,受点伤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行军打仗时负伤,也会这么卧床休息么?”
    霍天北看着她,很有些无奈,“对你好一些也是错,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不说了,行不行?”顾云筝觉得自己是在做无用功,也就放弃。
    片刻后,霍天北却做出让步,“还是让祁连城过来一趟。府里这些事,他早晚会得知,也不需瞒他。”
    “真的?”
    “嗯。”有什么法子,霍天北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小克星,转而问道,“伤口还疼得厉害么?”
    “好多了。”顾云筝慧黠地道,“心情好感觉就好一些。”
    霍天北不由笑了,“我尽量忍你几日。”
    之后,他闭目养神,顾云筝阅读卷宗。看了十多页,架不住药力发作,倦得厉害,也就将卷宗放在枕边,很快入睡。朦胧中,听得春桃通禀,说是蒋家送来的衣料首饰已安置到了正房去。
    醒来时,霍天北已去了郁江南住处。
    管家求见,说的是太夫人手中银两的事:“徐默带人将太夫人房里房外搜了个遍,找到的银票数额与太夫人进项不符,差得太多。太夫人出身于商贾之家,再加上这些年的进项,傍身银两数额怕是大得惊人。”
    “从银号下手,也查不到?”
    管家沮丧地道:“去查过了,数额与找到的银票相符。”
    是将现银存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还是在外有心腹帮太夫人打理?顾云筝道:“容我想想,你先下去。”
    要太夫人把全部家当吐出来,条件一定是她儿孙的性命。不能如愿的话,她一定宁可银两落入他人之手,也不肯给霍天北。这样的话,就只有慢慢敲竹杠了。
    顾云筝唤来春桃:“让徐默去通禀侯爷一声,我要见太夫人。”
    春桃瞥过顾云筝的伤腿,不情愿地称是,心里直嘀咕:都伤成这样了,还乱跑什么?习武之人又怎样?又不是铁打的,受了伤不也照样鲜血淋漓吗?
    徐默就在院中,听说后即刻点头,“侯爷说了,夫人不离开侯府就好。”之后唤人推来了一把轮椅。
    顾云筝对此欣然接受,梳妆更衣后,由丫鬟推着自己去见太夫人。
    徐默跟在一旁,在顾云筝进室内见太夫人时道:“夫人有何事,只管吩咐。”
    顾云筝略一迟疑,“你随我进去。”
    太夫人见到顾云筝,冷笑一声:“我只恨锦安的箭上怎么没淬毒。”
    “你是恨他活得久么?”顾云筝笑盈盈问徐默,“大少爷的腿打折之后,可找大夫看过了?”
    “看过了。大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断骨接上了。”
    “那么心急做什么?”顾云筝吩咐道,“把大少爷带进来,接好的地方给我打回原形。”
    徐默猜出顾云筝是危言耸听,却因此愈发显得唯命是从,恭声称是,转身就走。
    “站住!”太夫人喝止,思忖片刻,叹息一声,“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云筝一脸无辜,“报一箭之仇啊。”
    太夫人苦笑,“当着明人就别说暗话了。”随即又是一声长叹,“自心底,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否则,中箭时也不会对锦安手下留情。”
    顾云筝不置可否,“那你猜猜我目的为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顾云筝笑了,“那么你自己说,你长孙的一条腿价值几何?”
    “我房里的银票,有几万两,你拿去。”
    顾云筝无奈叹息,“管家早就找到放入账房了。你也别跟我绕圈子了行不行?我腿疼得厉害,脾气不大好。”
    太夫人知道,这先例一开,顾云筝来敲竹杠的日子可就长远了。可是已落入困境,如今也只有试着用钱财去买一线生机。若顾云筝骨子里贪财,于她、儿孙都有好处。想了许久,她缓缓拔下头上一根点翠金簪,伸手递出,“这是根空心簪子,里面有一张五万两的银票。说起来,是当初陪嫁时,我爹娘让我以防万一特地给我的。我身边能拿得出的,也只有这帐银票了。”身边只有这张银票,暗含的意思是在外还有钱财。
    太夫人藏钱的方式让顾云筝小小的开了眼界,也听出了那弦外之音,笑了笑,回了书房。
    她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这种方式得到钱财。鉴于太夫人的品行,却也觉得无可厚非,对付恶毒之人,不需讲君子之道。
    自然,太夫人手头宽裕到了这地步,也让她咋舌不已,怀疑太夫人这些年都在敛财了。
    晚间,霍天北沐浴歇下之际,顾云筝才与他说了这件事,将那张已经抚平的银票拿出来,“下午没事做,去敲了一记竹杠,徐默已经跟你说了吧?”
    霍天北正在宽衣,听完只是漫不经心应一声。
    “你收起来吧。”
    霍天北微笑,“收着吧。你该有些傍身的银两。”
    这是顾云筝没料到的,心里一暖,“怎么对我这么好?”
    “威逼利诱全用到,你也就认命跟我了。”
    顾云筝失笑。
    霍天北熄灭明灯,在黑暗中歇下,将她松松揽入怀中。
    两人都没再说话,各有各要思量的事,不知多久,堕入梦中。
    夜半,霍天北被顾云筝又推又踢的吵醒了,他皱了皱眉,“怎么了?做梦跟人打架呢?”
    顾云筝撩开锦被坐起来,“不行,你得换个地方睡。”
    “……”霍天北愈发怀疑她在梦游了。
    “你看。”顾云筝寻到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际,“我发热出汗,要热死了,你得去别处睡。你回房行不行?或者你再去找一床被子,我得跟你分开睡。”
    霍天北用了一会儿时间,才明白她话里隐含的意思。她发热出汗,热得厉害,把寝衣脱掉才会舒服一点,所以才大半夜的折腾他,要分开睡,或者干脆分房睡。
    他最终得出的结论,和刚才一样,她一定是还没醒。分开睡?分房睡?!难为她想得出。
    他坐起身来。
    黑暗中想起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夹杂着顾云筝气急败坏地嘀咕:
    “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跟我分开睡你没听到么?!”
    “霍天北你住手!”
    霍天北充耳未闻,根本不理她,末了把她拥倒,扯过被子,“再抱怨我就继续扒。”说着,还故意碰了碰她身上仅存的底衣。
    顾云筝欲哭无泪。这叫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方才是被热醒的,难受得厉害,脾气也就上来了,说话也就不够委婉,可他呢?……比她还恶劣。
    霍天北摸了摸她额头,“没事,放心睡。伤后是这样,一时冷一时热,过两天就好了。”
    顾云筝慢吞吞将双腿支起来,这样好过一点,很没底气地解释:“我也想得到,所谓夫妻之间……可我还不习惯呢……你别生气。”
    “不生气。”霍天北双唇落到了她耳垂,带着点捉弄,反复吮咬。
    顾云筝探出去推他的手,被他握住。躲不掉,无计可施之下,她索性转脸向他,吻了吻他唇角。
    他顺势捕获,唇舌与之亲密交缠。
    这真是至为甜美的一件事。
    唇舌似要融化,心头似要酥掉,灵魂如在云端。
    他的手游转到了她腰际,缓慢向上游移。
    薄薄的衣料不能阻碍他掌心灼热传递到她肌肤,他的手离她心口越来越近。
    顾云筝本能地侧转身形,依偎到他怀里。
    霍天北的手便游转在她背部,滑过弧度优美的蝴蝶骨,掠过细致滑腻的肌肤。唇舌间的索取变得强势,呼吸变得愈发焦灼,甚至于,连掌心都变得愈发烫热。
    顾云筝觉得背部痒痒的,他手所经之处都会带来奇异的感觉。不适应,却也不反感,只是隐隐觉得这是危险的征兆,想要逃脱。
    “霍天北。”她模糊地唤他名字。
    霍天北狠狠吸进一口气,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越来越用力。
    他极力克制着心魂的冲动,极力压抑着体内的情慾。
    双唇游转到她脸颊,轻吻一下,“小病猫,快点儿好起来。”
    顾云筝为之小小的动容,手臂轻轻搭在他身上,“嗯,等我好起来。”
    ☆、第027章
    清晨。
    顾云筝早早更衣洗漱,回到寝室时,霍天北刚醒。
    她坐在床边问他:“祁连城什么时候过来?”
    “你问徐默。”
    顾云筝又问:“你不会还让徐默监视我吧?”
    霍天北笑容无害,“怎么叫监视?他是保护你。”
    “你看这样行不行,”顾云筝和他商量,“我在后花园见祁连城,徐默在不远处观望着。”
    “你查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么?”霍天北打趣她,“就那么怕人知道?”
    “就算是见得了光,我也不愿意你总派人看着我。”顾云筝语声温和,神色却郑重,“你这样分明是疑心我。”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和疑心你并不冲突。”霍天北的话说得直白,“就像你留在我身边,却还不能完全相信我。”
    “可我已经在尽力去做,甚至是希望可以完全相信你。但你并没这心思。”
    “我还需要多一点时日。”
    顾云筝小脸儿垮了下来,“看起来,我也需要多一点时日,继续让你家宅不宁。”
    霍天北的手抬起,落在她肩头,“你是在告诉我,昨日些微转变不过是你审时度势。”
    顾云筝承认,如实道:“你我也不需遮遮掩掩,有些话还是说明白为好。现在这府邸你夺回了,不久之后,这方疆域也是你的天下。你强我弱,我跟你做对是自寻死路——我还不想死。你要我跟你安稳度日,我其实没得选择。你这种人,恐怕宁可将我囚禁,也不会放我离开。我说的可对?”
    霍天北似笑非笑,“说下去。”
    “我既然答应跟你安稳度日,就会尽本分。可你也该对我宽和一点,不要处处监视我。你觉得我防你像防贼一样,可你别忘了,你对我从来如此。”顾云筝给出选择,“你我要么就欢欢喜喜过日子,我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要么就是难为彼此,你继续霸道下去,我继续做我的武痴。”语声微顿,她眨了眨眼睛,又补充道,“武痴做不得,就做傻瓜、哑巴。”
    霍天北微笑,沉默片刻,对上她清澈的目光,问道:“心里话?”
    顾云筝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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