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语薇马上照办,还帮凌语芊整理着头发,完后,琰琰也跑了过来,手里竟然捧着一杯温开水,仰脸递给凌语芊,“妈咪,快喝水。”
    凌语芊冰冷的心顿觉一暖,接过后没立刻喝,而是情不自禁地亲吻着他,好一会,才放开。
    “还有一个菜,炒好就能吃饭了。”凌母忽然说了一句,若无其事地走进厨房去了。
    凌语芊继续陪着琰琰,目光下意识地往野田骏一的卧室瞅了几回,直到晚饭开始,她才知道,他不在!
    “他大概下午一点钟左右回来,也不吃饭,匆忙收拾一下行李,说有事要离开一段日子,也没说去哪,然后就走了。”凌母告知情况,样子依然平静如常,当然内心里是思潮翻滚的。
    凌语芊一听,浑身僵硬,刚握住的筷子顷刻从手中滑落,在木质饭桌上发出铿铿响声。
    “妈咪,骏一爹地出门怎么不和琰琰说再见?”琰琰也猛然插话,歪着小脑袋,皱着眉头,扁着小嘴,尽显委屈状。
    凌母马上安抚他,“琰琰当时在午睡,爹地不想吵醒琰琰,琰琰不用难过哦。”
    凌语芊已拣起筷子,夹了一些菜,放到琰琰的碗中,轻声道,“来,吃菜,吃多点菜有营养。”
    琰琰毕竟是小孩子,注意力回到晚餐上,接下来大家不再提及这个话题,如常用餐,完后也一切如常进行着,直到琰琰睡着了,凌语芊这才拿出手机,拨打野田骏一的电话,可惜处于关机状态。
    难道他还在飞机上?那他到底去哪了?在中国还是其他国家?又或者,回去美国?以前无论去哪,他都会告诉她,但最近两次,他变了,不再这样了。这次更是连说都不说一声。
    他还在生她的气吧,肯定是的,否则他不会这样。
    凌语芊把手机收了起来,视线重新回到琰琰的脸上,脑海无法克制地幻画出贺煜的样子,思绪渐渐又回到了白天,回到那令人失控和崩溃的审讯过程。
    林律师很会打官司,懂得利用她的弱点,当时喊出那句话,说贺煜没有强奸,到底出于何种原因,难道正如那个林律师所说,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不,不要想,不要再想了。
    像是躲避什么似的,凌语芊赶紧甩了甩头,不敢继续追索下去,为了遏制,她甚至下床,去洗澡。
    可惜,她终究无法自控,思绪继续游走着,想起她对贺煜甩耳光,想起那群日本留学生的围攻,然后还有好多好多,将近凌晨4点时,她再次拨打野田骏一的电话,依然接不通,于是继续辗转反侧折腾,将近破晓总算沉入了梦乡,翌日上午十一点多才醒来,又是立刻拨打野田骏一的电话,谁知结果还是关机。
    她顿时慌了。将近一天一夜过去了,就算飞到距离中国最远的地方也应该抵达了的,他还不开机,那就是两个原因,一是他依然生她的气,不愿和她再有任何联系,二是他出了意外!这两个原因,都是她不想的。
    ☆、【销魂缠绵,刻骨的爱】240 缠着!
    明知没有结果,她却还是继续拨打,不断地打,脸容也愈加焦急和慌乱,凌母进内见状,终于做出了反应。
    她似乎已经知道情况,伸手轻按在凌语芊的肩上,柔声安抚,“别急,没事的,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慢慢恢复,一定会的。”
    凌语芊定定看着母亲,终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眼泪夺眶而出。
    凌母心如刀割,索性把她搂入怀中,继续慈祥怜爱地安抚。
    好一阵子过后,凌语芊总算停止落泪,依然六神无主,神思恍惚。
    凌母温柔地拭擦着她脸上的泪痕,顺带整理一下她的头发,接着扶她起来,“去洗漱一下,直接吃午饭了。”
    凌语芊进入浴室,这也才发现自己有多糟糕,这是自己吗?像个鬼魂似的人,真的是自己?看着镜子内容色死白得毫无血气的自己,她重重地呆住,一会回神时,不禁使劲拍打两边面颊,担心吓到琰琰,她甚至化了淡妆,确定没那么难看了,才走出卧室。
    吃了饭,哄了琰琰入睡,她再三拨打野田峻一的手机,无奈还是令人悲怅的结果。
    稍后,她起身,捧着昨天带回来的君子兰盆栽,来到野田峻一的房间。
    宁静的空间,干净整齐,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凌语芊把花放到窗台上,伫立窗前静静俯视,那一片片娇美艳丽的花瓣,一片片晶莹剔透的叶子,渐渐还伸手抚摸上去,摸着摸着,眼前的盆栽慢慢变成一张面孔,有着英俊刚毅的五官,有着温和清新的气质,和君子兰一样,令人钦佩、喜爱。
    这么好这么优秀的男人,她的确应该爱他,可惜,她操控不了自己的心,她的心,偏要倾向贺煜,那个很坏很坏的混蛋。
    “丹——”
    蓦然间,背后响起一声呼唤。
    凌语芊回头,略略一怔,低声应出,“你来了。”
    沈乐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语重心长,娓娓而道,“在日本,女人的地位很低,至少比我们中国低很多。日本男人很少会因为妻子或爱人做出低下的事,一旦女人伤害了男人,他们会认为那个女人下贱、该死,还因此对那个男人也仇视痛恨起来。头儿虽然很早就移民去美国,但他终究是日本人,体内终究流着日本种族的血,所以,一旦这样类似的事情发展在他的身上,他也同样难免受到这样的结果。”
    凌语芊娥眉蹙起,看着沈乐萱,美目闪出困惑、不解和迟疑。乐萱为什么忽然间跟她说这些?这样说有何用意?
    “其实,那天在商场碰到几个男人,我就一直好奇,很想弄清楚怎么回事,昨天我过来,简阿姨说你和头儿有点事出去了,后来琰琰问我法院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爹地妈咪去法院。我心头一惊,不由自主地跟去,不料……正看到那一幕。”
    这下,凌语芊总算明白,更是浑身僵住,片刻后,她不禁急问,“昨天那伙人,他们都说了什么?”
    沈乐萱顿了顿,迟疑。
    凌语芊于是抓住她的手,越发情急,“乐萱,你懂日语,你一定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你告诉我,拜托你告诉我,他们都骂了什么。”
    沈乐萱继续思忖一下,终于也原意照搬过来,一句一停顿,“他们说,你是……不知廉耻的贱人,是……不守妇道的中国淫娃,中国女人,就是贱!”
    淡淡的血色,再度从凌语芊脸上抽离,整个身体也陡然一阵摇晃!
    “他们还说,头儿是没用的废柴,是笨蛋,影衰他们日本大帝国,日本那么多女人放着不娶,偏要娶个中国贱娃!”沈乐萱转述完毕,伴随着轻声责备,“丹,你这次的做法确实很不妥,为了保护你爱的男人,你却伤害了爱你的男人。”
    为了保护你爱的男人,你却伤害了爱你的男人!
    简短精要的话,一针见血,直中凌语芊的内心。
    她转过头去,重新俯视着跟前的君子兰,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地滚落在花朵上,滚落在叶片上,晶莹,剔透。
    沈乐萱瞧见不禁也心酸不已,一会,低问,“丹,你真的很爱那个男人吗?”
    凌语芊身体一瑟,稍后,抬起脸来,并没回答沈乐萱的询问,而是反过来问别的,“乐萱,你知道峻一去哪了吗?”
    沈乐萱愣了愣,应答,“嗯,头儿回美国了,今天上午九点钟才下的飞机。”
    原来,他回美国去了!他打电话给乐萱,但没打给她,不过,她可以看成他告诉乐萱是为了让她知道吗?对自己的自我安慰,凌语芊悲凉地勾了勾唇。
    “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沈乐萱忽然又问。
    而凌语芊,依然没有做答,只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
    “其实,头儿还是很爱你,你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一切,靠你的决心。你已经辜负过他一次,希望别再给他伤害了,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这么好的人,不应该受到这种对待的。至于你和那个男人,不管你们曾经怎样,爱也罢,恨也罢,都过去了,都结束了,你不应该再回首。”沈乐萱字字铿锵,掷地有声,深深地捣入人心。
    如此坚持地规劝,因为野田峻一是她的老板吗,或因为野田峻一真如她说是个好男人,故她于心不忍?又甚至,两者都有?
    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凌语芊都无法回应她,更无法对她做出肯定的答允。
    她唯有做罢,心事重重地再呆留一阵子,暂且辞别离去,剩下凌语芊继续失魂落魄地对着盆栽,发呆、怔愣和沉思……
    接下来,凌语芊没有再打电话给野田峻一,但她潜意识里还是等待着他的来电,可惜结果依然不如愿。
    她每天都会来他的房间,看着那盆君子兰,一呆便是大半个小时。
    琰琰和凌语薇不谙世事,像以往那样过得无忧无虑,偶尔还会嚷着出去玩,不过都遭到凌母借口说凌语芊身体不适而拒绝。
    对这件事,凌母还是半句不提,一来她知道该给什么建议,二来她想就算再怎么劝,女儿也不会听取,否则不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故她只好把一切交给时间,希望能有所转机。
    沈乐萱仍然常来,没再提那件事,只默默地陪着,偶尔和琰琰、薇薇玩耍。
    这样的日子,就此过去三天后,沈乐萱忽然提议凌语芊出去走走。
    早就渴盼多时的凌语薇和琰琰立刻卖力央求,凌语芊于是也同意了。
    明明只几天没出过门,凌语芊却感觉自己已经脱离这个世界很长一段时间似的,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忙碌繁杂的车水马龙,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怯意和抗拒,不过,她还是继续前进,与大家来到附近一间商场。
    凌语薇和琰琰又是走在前头,沈乐萱陪凌语芊跟着后面,看着心不在焉的凌语芊,沈乐萱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打开话题,“听说旅行社开了几个新路线,都打九折,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难得现在头儿事业还没进入轨道,你们不妨到处走走,顺便散散心,否则将来工作忙了你想去都没时间呢。”
    凌语芊眸光微微一漾,望着沈乐萱,讷讷地道,“他这几天有没有给你打电话,他过得好不好?”
    沈乐萱摇头,“这几天倒是没有哦。”
    没有?凌语芊眉儿挑了起来。
    “兴许他忙吧,他想尽快把事情忙完,然后赶来陪你。”
    是吗,他还会吗?自己还有资格被他爱护和陪伴吗?
    沈乐萱不禁抬起双臂,拥住凌语芊的肩头,安慰道,“丹,别胡思乱想了,头儿会永远爱你的,不管发生怎样的事,他对你的爱永恒不变。”
    “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凌语芊低吟,神情更加落寞和愧疚。
    假如野田骏一爱上的不是她,他应该活得很自在,很洒脱,他应该拥有像乐萱这样身份单纯,心思专一的好女孩。
    刹那间,凌语芊脑海猛地闪出一个冲动,直想对乐萱乞求出来,乞求乐萱能否跟野田峻一在一起,代替她去爱他!但冲动归冲动,她当然不会真的这样说出来,她是谁呢?有何资格叫乐萱这样做?欠野田峻一的是她,凭啥要乐萱偿还?
    凌语芊想罢,不禁对自己的突发奇想自嘲几下,目光从乐萱身上抽离,准备去追随前面那抹小小的身影,却不料,视线首先被另一道人影所占据,是……李、晓、彤。
    李晓彤正朝着她走来,在她还来不及决定要不要避开时,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你是谁?”沈乐萱觉察到李晓彤的敌意,本能地将凌语芊护在身后。
    李晓彤仿佛没见到她,犀利诡异的双眸直直射着凌语芊,约莫十来秒,劈头辱骂出来,“想我活了30个年头,阅人无数,可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贱、这么不知廉耻的烂货!你和三年前一样,依然是个又贱又蠢的女人!”
    凌语芊俏脸陡然刷白,沈乐萱则怒火即起,继续不客气地质问,“你是何人,在胡说什么?小心我们告你。”
    “告?那要不要找律师?对了,我就是律师,不过我绝不帮下贱无耻的狐狸精!”李晓彤这也才看向沈乐萱,眼神照样充满鄙夷和不屑,“和狐狸精在一起,你也是狐狸精吧?”
    “你……”沈乐萱下意识地扬起手。
    凌语芊及时拉住,反过来将乐萱护在身后,悲愤的灵眸怒瞪李晓彤,“你有什么事,直接冲着我来,别牵扯到我的朋友!”
    李晓彤红唇也略略一勾,讥笑,“想不到你这狐狸精也会讲义气呢,可惜不管你怎么做,都会让人觉得恶心!凌语芊,你就是个恶心的小贱人,当年我帮你,你却恩将仇报,抢走了贺煜,后来野田峻一帮你,你又是不知廉耻,让他名誉扫地!让他成为整个日本的罪人……”
    轰!
    李晓彤话还没说完,高挑的身躯蓦然往前一栽,就那样扑倒在了凌语芊的跟前。
    “坏巫婆,不准你欺负我妈咪!”
    原来,是小琰琰,他认得李晓彤,这个可恶的阿姨正是上次欺负过妈咪的,如今见到她又次欺负妈咪,便迅速奔来,用力推李晓彤。李晓彤猝不及防,又脚蹬高跟鞋,很轻易被推倒了。
    李晓彤恼羞成怒,见到琰琰更是怒不可遏,目露凶光,恨不得把他捏死。
    凌语芊立刻为此深感恐惧,急忙将琰琰护在身后,让沈乐萱帮忙保护,自己则盯准李晓彤,预防她做出任何伤害到琰琰的举动。
    李晓彤已经站了起来,神色还是相当恐怖骇人,死死瞪着凌语芊,忽然想到凌语芊晓得功夫,于是忍住不出手,但那张嘴,没有丝毫放过,继续恶毒地辱骂,“蠢货,你知道吗,贺煜故意设圈套来让你把野田骏一害得名誉扫地,他故意装得伟大情深,叫池振峯移花接木弄一篇新闻报道给你看,你个蠢货竟然真的信了,凌语芊,这世上没有比你更蠢的人,没有比你更不知好歹,你这该死的狐狸精,你会受到报应和制裁的,你这么可恶,应该去死,你这样的人活在世间,只会祸害人类,只有死了人类才安宁……”
    “你住口,你才是狐狸精,当年我姐夫是我姐姐的丈夫,你却还和我姐夫牵手,你才是狐狸精!”凌语薇气急败坏发出驳斥,满眼恨意地瞪着李晓彤。
    李晓彤怔了怔,马上道,“那是你姐夫风流和花心,不过凭他的条件,他有那个资格,只要他想,何止牵手,他睡全天下的女人都行,你姐这只破鞋,不过是他的一道换胃菜,等她身上那股骚味没了,贺煜也就不会要她,如今她已被野田骏一睡烂,贺煜更是不会要!”
    瞅着凌语芊花容不断变色,变得很难受的样子,李晓彤大觉痛快,继续刺激,“你这破鞋,妄想再踏入贺家的大门,贺家是什么,岂是你能进的?故你还是想想办法去迷惑那笨蛋日本鬼子……啊……痛……”
    这回,凌语芊再也不准她骂下去,伸手一把扼住李晓彤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警告出来,“李晓彤,今天没有勒死你,看在你那次曾经帮过我,从此后,你我再无拖欠,下次你要再敢惹我,我——绝——不——客——气!”
    警告的话语完毕,凌语芊也终于松手,惊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如冰般的冷眸紧紧盯着李晓彤。
    李晓彤来不及痛,又是心头一慌,可恶,这贱人,竟然变得这么勇,哼,会功夫是吧,你等着瞧,本小姐会寻遍天下无敌手,学遍中国所有的武功,到时,是本小姐绝不饶你!
    她小心翼翼地揉着发疼的下巴,给凌语芊留下恨恨一瞪,气咻咻地逃离而去。
    小琰琰迫不及待地鼓起掌来,“妈咪好厉害,妈咪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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