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塑见状,急忙朝尚弘历走近两步,劝道,“老板,别激动,小凌不是那个意思,她……她心里压力大,你理解一下,包容一下。对了,既然她已知道,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一直看好她,这次也只是教训了褚飞而已,并没直接对她怎样,可见你还是不希望伤害到她的。”
    话毕,王塑又看回凌语芊身上,同样做出劝慰,“yolanda,你也无需太激动,有话好好说,事情并非完全你想的那样,我们那样做是有苦衷的,你坐下来,听我们解释,然后,一起努力,把问题解决。”
    其实,凌语芊来,是为了探知情况,刚才那样说,无非是因为一时激动控制不了,此刻既然王塑出面调解,她自然不会再争吵下去,咬咬唇,给尚弘历一记复杂的瞪视,她轻移莲步,在旁边沙发坐下。
    王塑又看向尚弘历,意有所指地给尚弘历打了一个眼色,数秒后,尚弘历于是在他的推拉中,坐了下来。
    四张沙发椅,呈一个方形摆置,王塑坐的位置刚好在凌语芊和尚弘历的中间,他看了看尚弘历,得到尚弘历的默许,目光随即定在凌语芊脸上,娓娓道出整件事的情由。
    整件事的起因,正正是尚东瑞曾经跟凌语芊说过的三年之前万尚集团出现的经济危机!
    做 生意,难免有赚有亏,但这不应该是走犯罪之路的理由啊,其他人也出现经济危机,为啥人家就不见得会想这样的办法东山再起?难道就因为人家气数已尽,没他尚 弘历幸运,刚好碰上有人找他合作吗?最可恶的是,找别的人当替死鬼,一旦出事就将替死鬼推出去顶罪!马仕城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自己呢?最终恐怕也难逃这 样的命运吧。
    尽管王塑解释得合情合理,甚至把他们说得有多无奈,凌语芊却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他们,说服不了自己去原谅他们!
    “一 开始栽培你,我们确实是因为你的才华,后来看你悟性挺高,为人纯朴和低调,才想到把你拖下水,让你参与这些事,因为我们觉得,一旦事情败露,你不会出卖我 们,会意志坚定地与我们共进退,把危机解除!”王塑继续说得真情切意和无可奈何,整个面部表情悲愁哀切的,遵照尚弘历的意图,该说的说,不该说的,隐瞒。
    凌语芊还是没法苟同他们的想法,不错,她是善良,她是实在,她是重情义,假如他们是正当经营出现问题,她绝对会与他们共患难,同进退,可现在,他们是走犯法的路,在做着害国害民的大买卖,她怎能是非不分与他们同流合污,同情心,可不是这样滥用的!
    “其 实,我们也知道这些经营不恰当,我们一直都在战战兢兢,老板早就打算收手,无奈对方不肯,他们尝到了甜头,不肯这么快放弃,直到这一次,大难临头!知道我 们那次为什么会被查到吗,因为政府介入了,政府派了卧底来查我们,不得已之下我们才把马仕城推出去,这样做,并非推卸责任,也非你所说的找替死鬼,而是为 了顾全大局。”
    卧底?政府介入?虽然没有完全相信王塑所说的话,但对这两样敏感的字眼,凌语芊还是被震撼了,震惊了。
    她还以为,那次只是意外,马仕城被推去当替死鬼之后,万尚集团便风平浪静了,想不到,真相要败露了?那么……思及此,凌语芊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俏脸唰唰地一片惨白。
    “我 们站在同一条船上,船要是沉了,大家等于抱着一块死,因此,为了彼此的活命,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内斗,而是要同心协力,化险为夷。每个人的命运,其实冥冥 中早有注定,虽说你做的是犯法的事,但你换个角度想想,外国那些集团可不像我们,他们纯粹是为了赚钱,我们不接,他们终究会找其他人做,所以,这是必不可 免的事。”
    “其他人接就其他人接喽,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管其他人怎样!”凌语芊不禁反驳了一句。
    “你的出发点,是觉得这些交易害国害民,那其他人做的话,同样会害国害民的呀。另外,你想想,我们赚到这些钱,可以用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譬如你,你经常用你的工资去助养贫穷山区的学生,给他们付学费,给他们买衣服,这是回报社会,算起来,可以扯平的。”
    “那不同!假如我知道这些钱是这样来的,我宁愿没助养过他们,再说,他们要是知道他们的生活是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得来,我想他们也不会接受!”
    “那 只是你的偏激想法,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高贵冷傲!当你饭都没得吃了,你还会计较这些钱怎么来的吗?就算那些山区小孩明知你的钱是你所谓 的黑心钱,他们照样不会拒绝,因为,他们穷怕了,他们想着出人头地,想着飞出那个穷困潦倒的山区,脱胎换骨,不让自己的后代也像他们那样过着艰难贫苦的日 子!”一直沉默的尚弘历终于冷哼出来,睨着凌语芊的黑眸,似有若无地闪烁着一抹冷笑和讥讽。
    凌语芊苍白的容颜不禁又泛起一阵阵红色,那是恼羞成怒的神色,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重新看向尚弘历,愤慨依旧。
    尚弘历冷笑不断,目不转睛与她对视,一会儿后,说出另一个震惊人心的消息。
    “你知道我们这次陷入麻烦,是谁搞的鬼吗?你知道那个卧底是谁吗?”
    卧底是谁?对了,卧底……卧底……难道是马先生?凌语芊脑海飞速闪过马仕城的影子。
    然而,尚弘历接下来的话,却并非如此!
    “贺熠!把我们往死里整的人,是贺熠!”
    贺熠?!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国ace公司在中国分部的ceo,根本就不是真的弃政从商,他还在为政府做事,还是检察官,他那样伪装,不过是为了执行任务,这次他要抓的人,是我们,还有你!”
    ☆、【衷其一人,爱 ta 一生】418 老婆你来了?真的是我老婆呢
    贺熠没有弃政从商?还是检察官?而且,他要抓自己?
    凌语芊仿佛处于枪火弹林中,耳边嗡嗡作响,让她胆战心惊,全身血液凝固再凝固,身体肌肉绷紧再绷紧,大脑里面则是乱哄哄的,一片空白,意识朦胧。
    “对了yolanda,你用来拷贝的那个特殊u盘是哪弄来的?是不是贺熠给你的?你拷贝完后有没有给他看过?”王塑这又再开口,神色有点儿紧张凝重起来。
    凌语芊依然一脸惊呆,好一会,在王塑再问几次后,便也摇了摇头。
    她虽然将真相告诉了贺熠,但那u盘,并没有给,因为当时在医院,u盘被她藏在家中,贺熠也不提出要看,于是乎……
    不过,尚弘历当时既然知道她拷贝了东西,为什么不立刻找她要回来?难道就不怕落到贺熠手里,他们又是何时知道贺熠的真实身份的?
    “幸好我们有所防备,额外设了一个系统,一旦资料被盗,报警系统立刻亮起,实话跟你说吧,现在你手头上的u盘,里面的资料已被我们毁了!”尚弘历接下来的话,解开了她的疑惑,严肃薄凉的唇角再轻轻一扯,似乎在讥讽她的不自量力。
    凌语芊不觉又满心震颤,然后,凄然苦笑出来。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们总是会在她无所防备、毫不知情中进行着一些算计,呵呵,果然周到,果然细密!
    “好,你别多想了,你说得没错,因为缘分,咱们得以结识,站在统一战线上,如今咱们面临的是解决问题,既然贺熠是来对付咱们,那就得给他反击,保护咱们脱险!”王塑又接着说,开始进入了关键部分。
    凌语芊视线也重返他这,略微沉吟,问道,“怎样反击?能反击的吗?”
    “这个得靠你!”尚弘历嗓音依然相当冷硬,但已无先前的嘲弄,样子变得郑重了起来。
    靠自己?自己能做什么?自己都被他们吃得死死的,他们还用靠自己?
    “成为他的女人!”迎着凌语芊迷惑不解的神色,尚弘历毅然说出策划,一个字一个字的。
    听到此,凌语芊则又重重一震。成为贺熠的女人?要她成为贺熠的女人?尚弘历是指,用美人计?
    “我 看得出,贺熠是真的喜欢你,我们一番讨论后,都认为可以从这个点上入手,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他断然舍不得你陷入危机,只要你安然度过了,咱们公司的危机也 就游刃而解。”王塑加以补充,目不转睛十分殷切地望着她,低幽的语气透出了一股乞怜和渴盼,“yolanda,还记得我刚才所说吗,只要度过这次危机,我 们便金盆洗手不再沾这些东西,以后,我们等于重生,走上正道,做真正有意义的事,回馈与报答社会!”
    说得很感人,很真切,凌语芊呆呆地与他对视,无意识地呢喃出来,“你们不是说贺熠是受政府委派吗?就算贺熠不往下查,国家还会派其他人继续,你们犯了法,不可能逃脱得掉的!”
    “这个你甭管,你只需把贺熠搞定就行!还有,什么我们犯法?你记住,就算犯法,也是你犯法,那一切,都是你操作的!”尚弘历又变得不耐烦了,大喝她一顿。
    王塑拉了拉他,暗示他别激动,然后,镇定地跟凌语芊解释,“我们的计划是让贺熠站在我们这边,想办法破解我们的危机,证明政府对我们万尚集团的怀疑不成立。以后,只要我们不再犯,算是彻底逃出这个梦魇。”
    整个计划,还是很周到,很细密,可问题是,能如愿吗?贺熠摆明了要抓他们,故他会临阵改变立场吗?他会否把她看得比他的使命还重要?而她呢?真能做到遵照尚弘历安排,出卖肉体,勾引贺熠,成为他的女人?
    不,不可能!怎能这么做!
    一想到与贺煜除外的男人做那种事,凌语芊简直要崩溃,她不能背叛贺煜,即便贺煜已经不在人世,她也要誓守诺言,身和心都永远只属于他!
    “不,我不同意那样做,我不会那样做!”态度十分坚决,她嗓音洪亮地做出反对。
    尚弘历于是又被激怒,如同飓风过镜,魁梧的身影腾地站了起来,幸得王塑拦住,结果是,茶几上的东西被扫了一地!
    凌语芊被吓到了,但仍一脸坚决,勇敢迎视着似乎恨不得掐死她的尚弘历。
    “yolanda,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这真是个不错的办法,事情已经发生,无可挽回,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解除危机。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要想想琰琰,琰琰是你的一切,你多为他着想吧。”王塑搬出了最后一张黄牌,致力说服凌语芊。
    而如他所愿,凌语芊呆住,决然的表情逐渐起了动容。
    “小 塑说的没错,你一旦出事,直接受到影响的是你那宝贝儿子,你想想,你要是被抓了,他会变成怎样?被你牵连随你一起入狱?或成为孤儿,永远背负着罪犯之子的 枷锁过日子,从而遭到世人唾弃和排斥,被逼踏上另一条黑暗之路,最终下场要么在监狱要么横尸街头?当然,你假如不介意他变成这样那是另一回事!”尚弘历把 坏人的角色发挥到极点,尽说一些不好的话,瞅着凌语芊不断变异的脸色,他在心里得意地笑了。
    王塑于心不忍,眼见该说的已经说了,打算先让凌语芊沉重的心暂且舒缓一下,便柔声暂且舒缓一下,便柔声对她道,“这件事,你大概都清楚了,接下来怎么做你也应该明白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就不再回头。”
    其实,凌语芊也确实想离开,一下子太多负荷压过来,她感觉心疲力竭,大脑迫切需要休息。
    于是乎,她缓缓站了起来,步履轻飘地往门口走去。
    王塑跟上,到了门口正式辞别时,又安抚了一下,“老板也是因为事情败露而紧张着急,导致说话难免重了点,你别放在心上,总之你记住,咱们是同一战线的伙伴,荣辱与共,同进退,同存亡!”
    尚弘历紧张着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选择这条路,不是已料到这种后果吗,不是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吗!
    凌语芊仍然无法苟同和原谅尚弘历,在心里恨恨地啐了一番,但也没做任何表示,转身彻底离去。
    王塑目送着她,带她消失于拐角处,重新关上门,返回尚弘历跟前,看着尚弘历冷漠依旧,不由发出一声幽叹,“老板,你今天似乎太过激动了?”
    尚弘历沉吟片刻,意有所指地接话,“既然你都做了好人,我总得狠一下吧,这样软硬兼施,才更容易说服她。”
    原来是这样!
    其实,他也隐约猜到的,只不过……
    “老板,你觉得yolanda真的会依从我们的安排吗?”
    “她必须依从,因为她清楚什么对她最重要。”尚弘历自信满满,似乎很有把握。
    什么对她最重要?确实,老板刚才最后那段话有雷霆之钧,琰琰在凌语芊生命里占据最重要的地位,但是,那个死去的贺煜也不容忽视啊,她是一个固执死心眼的女子,他担心忧虑的是,最后关头她会不会带着琰琰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一了百了!
    “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接下来盯紧她,看她的表现,必要时你再下多点功夫,不过我觉得她应该还是会妥协的。”
    王塑在暗暗思忖顾虑期间,尚弘历已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刚才虽有刻意做戏成分,但他也确实被烦恼和激怒到,他需要离开这儿,去纾解一下坏心情,这样才有精力去继续想办法应付眼前的危机。
    哎……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长气,魁梧的体魄霎时像是佝偻了许多,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
    王塑跟上送他,同样是呆立在门口,目送着他走远、消失,英俊的脸庞上,呈现着说出不的凝重……
    自王塑的办公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后,凌语芊心情并没丝毫好转,反而想得更多,忧愁也更多。
    尽管很愤怒尚弘历的霸道可恶和老奸巨猾,可她不得不佩服人家这个局设得实在太高明了,他挑中了她的优势,也看准了她的弱点,让她毫无选择的机会。
    自古红颜祸水,英雄难过美人关,美色诱惑总会出现于各种斗争,假如这次负责调查的人不是贺熠,换做别的男人,她想尚弘历仍会这样安排她,碰巧的是,这个人是贺熠,贺熠喜欢她,使得整个计划更加顺理成章。
    只是,结果真的会如尚弘历所愿吗?贺熠真的会因爱徇私吗?她不禁想起,在医院贺熠很诚恳地问她是否与尚弘历之间出了问题的情景,贺熠明知一切,甚至早就策划好一切,却还假惺惺地问她,还多次保证会帮她脱离危机,其实,实际情况到底怎样,恐怕只有他才清楚吧。
    各种悲哀和酸楚,如同大山一般重重压着凌语芊,她再也无法思索下去,猛然起身,走到窗口那,让凉风吹散沉重的精神枷锁,暂时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她闭上眼,什么也不想,许久,待纷杂的心情慢慢缓下,重返办公桌前,伸手拿起了摆设在电脑旁的熊猫音乐盒。
    这 是两个月前,她曾经助养的一个四川女孩小兰送给她的礼物,小兰拿了奖学金,买了这个音乐盒,快递来给她,还附有一张卡片,卡片上这样写道:在我心目中,芊 芊姐姐就像熊猫那么宝贵,珍爱,感谢老天爷让我遇到芊芊姐姐,让我还有机会读书,将来我也要像芊芊姐姐那样,努力赚很多钱,帮助有需要的困难者。
    除了小兰,还有小军、乐乐和宁宁,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或孤儿,都是她资助的对象。
    有 次她因工作出差云南,偶然碰上的一个七岁小男孩宁宁,当时宁宁出意外,急需做手术抢救,但没有钱,没人敢开始手术,她身上刚好带着公司准备拿去那边搞活动 用的资金,毫不犹豫地给宁宁垫上,因此救了宁宁一命,后来得知宁宁读不起书,更是义无反顾地资助他一切学费和生活费,有幅画,是宁宁送给她,上面有个美丽 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身材瘦弱小男孩,歪歪斜斜地字体写着:这是我的仙女姐姐。
    尚弘历说得没错,她能助养那些孩子,能救孩子的性命,给孩子们希望和新生活,都是托他的福。
    没有尚弘历把她带进万尚集团工作,她就没机会去云南,没机会遇上宁宁,宁宁恐怕会因抢救不及而离开这个世界;没有尚弘历提拔她为总监,她就没有多余的钱去助养那些孩子。尽管这些钱沾满了邪恶的气息,但也闪烁着伟大可爱的光芒。
    但是,难道就因为这样原谅他们的罪孽深重?就要自己出卖肉体去帮他们脱罪?不惜身体背叛贺煜去帮他们脱罪?不,不可能,不行!
    !
    可深入一层地想,这不仅仅是帮他们脱罪,也是帮自己,还有琰琰!
    王塑说的没错,琰琰比任何人任何事都来得重要,自己的性命和声誉可以不顾,然而牵涉到琰琰,就另当别论了!清白与琰琰之间,选择就未必能那么坚定了。
    所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好?
    滴……滴……
    忽然间,一声电话铃响,将凌语芊从痛苦无措中唤醒过来。
    是秘书打来的内线电话,尽责地提醒她某项目的企划案弄好了没,因为那是下班之前就得准备好的,如今距离下班时间不远了。
    此情此景,凌语芊根本不想再理工作,虽说尚弘历的犯法经营只涉及到走私军火、运输毒品和洗黑钱,可她还是不禁在想,现在做的会否也是犯法的,是害国害民的!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得继续干,因为她根本还不能置身度外!
    于是乎,她极力压住内心的沉重和彷徨,竭力投身工作,终于赶在下班之前把它完成,然后,离开公司,去幼儿园接琰琰。
    小家伙刚好和一同学在谈话,不知是什么话题,看表情似乎很激烈。凌语芊不禁走近,询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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