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王的眸底陡然一冷,“丫头,你此言何意?”
    “怎么?这会儿要跟我装傻不成?你别告诉我说那东西不是你拿了!能算计到无崖的,这世上的人还真就不多!”
    “这么说,本王应该觉得高兴,竟然是能算计到了无崖,入得了你的眼了?”
    “谁说你算计了无崖,就入了本小姐的眼?一句话,那东西,你还是不还?”
    “丫头,你既然是猜到了这个,就应该也猜到了,无崖身上戴着这个,必然就是一大祸端。你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无崖身死?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他,你该明白。”
    “救他?你抢了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这就算是救?寒王殿下,您还真是有够卑鄙!”
    对于倾城的态度,寒王似乎是并不奇怪,只是身上的寒气却是越来越重了!
    “丫头,不要以为你入了本王的眼,就可以在本王的面前放肆!”
    “哼!你以为本小姐稀罕?你今日若是不将东西交出来,休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本王倒是想看看,你要如何不客气?为了一个无崖,你要对你的未婚夫动手吗?”
    显然,寒王这是在提醒她,二人之间的那项协议了!
    “殿下弄错了吧?本小姐的未婚夫,是夜墨,而不是您这位高高在上的寒王殿下!”倾城说完,作势就要动手了!
    “丫头,你为何不肯冷静下来想一想,那样东西,留在无崖的身上,只会害了他!还有,那东西本就早该到了父皇的手里,若不是他父亲突发意外,又怎么会将这东西留给了无崖?”
    倾城微微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无崖的父亲,是皇上的人?”
    “他原本就是皇室暗卫,后来被皇上转到了明处,以一个南城指挥使的身分做遮掩,其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凤家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是他的目标!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被凤家当年的小姐凤轻儿看中了!当然,这并不影响他对皇上的忠心!所以,当玉佩到手之后,他的身分太过低下,没有资格进宫面圣,而这样东西,又不可能会随意地交到某个人的手上,所以,他才会想了一个法子,将那枚玉佩,镶在了那金锁片之中。丫头,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那金锁片现在何处?”
    寒王的双眸紧紧地锁住了眼前的佳人,双手却是不自觉地微蜷了起来!不过就是一个无崖,她竟是这般地在乎?虽说她对无崖不像是有那种意思,可是到底是一名女子,她为何就不懂矜持为何物?这样明目张胆地在自己面前护着另外一个男子,她真当自己是圣人不成?
    “丫头,东西已然送走了。你该知道,若是没有这另一枚玉佩,晋阳县的百姓们,定然是会遭殃的!这可是你要看到的?”
    倾城自然是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匆匆赶来,“你说的没错!我自然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百姓被牵扯其中!只是,我又凭什么相信你,是将这东西交到了皇上的手中,而不是你自己另有私心呢?”
    原来如此么?
    寒王苦笑一声,原来在她的心目中,是认定了自己是为了得到那股极为强大的势力,所以才会有此做法!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竟然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吗?按说自己恶名在外,人人唯恐避之而不及,自己多年来,又何曾在意过别人的看法?
    可是现在,他却是对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极为在意!
    他不在意其它人是如何看他的,他只在意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信不信他!懂不懂他!
    可是事实摆在了眼前!自己在这个丫头的心目中,显然是没有那个无崖来得重要!自己未曾伤及无崖分毫,只是拿走了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却是被丫头如些地看轻!若是自己真的伤了他,怕是她会真的恨毒了自己吧!
    “我若说没有,你可信?”
    这一句话,简单、直接!没有用自称本王或者是本座,只是一个我!
    倾城的眉毛微挑了挑,信吗?她不知道!不信?似乎是他这个人实质上没有这么坏吧?
    沉默了半晌后,倾城才道,“那金锁片中,便是有你要找的玉佩,你既是想要,又何必将那金锁片也霸着不给?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的一样东西,你又何其忍心?”
    是在说的心底凉薄吗?寒王没有出声,这是他以寒王的身分,首次与她这般地坦承相待!可是,却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罽他们这一次的相见,几乎就是句句不离无崖!
    “待东西完好无缺的取出,自会将金锁片奉还。你若不信,可以在此稍侯。”
    这话就是在说,这金锁片还在这寒王府!如今正是有了能工巧匠将那东西取将出来!
    倾城看向寒王,那面狰狞地有些不成样子的面具,没有让她感觉到几分的畏惧,只是,她总觉得,这样的寒王,的确就是寒王,不是夜墨!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夜大教主!
    许是猜到了倾城的想法,寒王竟然是将脸上的面具,轻轻揭下,苦笑一声,“本王的寒王府,也并非是多么干净之地!这合府上下,真正是我的人的,也不过就是前院儿的这几个。”
    倾城的心思一动,这是在告诉她,这府上到处都是别人的探子吗?
    “你便是得到了无崖的这一块儿又如何?凤笙身上的那一块儿呢?你要如何?还有,若是两枚玉佩合二为一,这支势,你们是收服,还是直接斩杀?”
    “丫头,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了!知道的越多,你便是越危险,你的目的,应该是以报仇为主,不是吗?”
    这是提醒,还是警告?
    二人顿时都沉默了。屋子里的气氛,也是越来越冷,越来越沉!不知为何,倾城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有些疼,还有些憋闷,想要生气,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气!想要发火,可是总觉得对上了这样的一张脸,又什么火也发不出来!想要笑,却是无论怎么抽动嘴角,都像是扯不动一般!沉沉的,僵僵的。
    倾城就感觉自己像是在潜在了水里一般,只能憋气,不敢张嘴,不敢呼吸,否则,等待自己的,便是溺水的那种难受,耳鼻被呛的那种咳喘不止!
    好一会儿,倾城终于是什么也没有再说,竟然是觉得眼睛有些胀胀的,鼻头儿有些酸酸的,想哭吗?她不知道!心里面的感觉,是那么痛,那么纠结,那么地,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是那么疼!
    倾城眨眨眼,突然就转了身,有些无意识地就要往外走。
    她的异样,寒王自然也是察觉到了!眼神一凛,看到了她脸上的那种悲伤,他的心底也是一紧,是自己错了吗?话说的太重了?还是说,她身上的这种突然而至的悲伤,不是缘于自己,而是因为那个叫无崖的人而生?
    莫名地,心头便是蹿出了一股气,直冲得他的脑袋发胀,眼底充血!怎么可以?小丫头无论是喜,是怒,是笑,是哭,都不应该是除了自己以外,缘于任何人!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倾城往外探了两步,猛然就觉得身子一紧,后背一暖,像是一团火,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后背上,让她避无可避!原本是控制地好好儿地眼泪,突然就溃堤而至!
    “别哭!是我不好!别哭!”
    并不善于安慰人的寒王,心底也是慌慌地,原本还是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哭了?不对!是怎么她就会突然难受了起来?
    “丫头,别走!金锁片马上就会给你弄好,你再还给无崖,那药效能持续一整晚,这样,无崖就不会发现有人动过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这样,他也就永远都不知道那锁片里的秘密了,不好吗?这样,他才会是安全的。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因为他是你的朋友。你懂吗?”
    倾城泪眼朦胧,可是耳朵却是好使的很!寒王的话,自然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耳中,脑中细细一想,的确!他若是果真存了别的心思,为何不直接就击杀了无崖?能让无崖中招,要取他性命,自然也并非难事!到底,他还是手下留情了,不是吗?
    倾城紧紧闭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却是往上微翘了翘,其实,他这么做,的确是在保全无崖!无论是对于谁来说,无崖都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并不知情的旁观者!这样最好不过,至少,无论将来的事情发展成如何,没有人会再将这件事,联想到了无崖的身上。不得不承认,他做的这一切,的确是有道理的!
    感觉到了横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双臂膀,将自己困的极为有力!倾城吸了吸鼻子,“你,你刚才为何要那样说?是为了警告我?若是我也参与进去,是不是表示,你会连我也一并杀了?”
    “胡说什么?你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我为何要杀你?丫头,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要提醒你,皇上对你和洛家再宠爱,你们也不是皇室中人!即便是皇室中人,一旦挡了千雪国皇室的路,也一样是会被诛杀!”
    倾城的心窒了窒,“什么意思?”
    寒王知道,有些事,也不好再瞒她了,“你可知道,你刚回府不久,你们洛府的周围,便被皇室的暗卫给围困了?皇上甚至是曾一度对你起了杀心!不过,还好,最后,皇上还是默许了。”
    “什么?”倾城怎么觉得越听越迷糊呢?皇上要杀自己?为什么?自己貌似没有做什么太过出格儿的事吧?而且,初次在宫宴上见皇上时,她还记得,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曾一度帮过自己!
    等等,默许了?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的什么动作被他默许了?还是说,当初自己对付凤家时的那些举动,皇上都是看在了眼里,默许了?不过,若是因为这个,也不至于是要了自己的性命吧?
    倾城转过身,有些困惑地看向了寒王,仍然是那张完美的无可挑剔地脸!此刻拥着自己的人,也的确就是夜墨曾经带给自己的感觉!只是,她突然有些糊涂了。她心里头曾经挂念的那个人,究竟是夜墨,还是寒王?
    “丫头,本王有意娶你为妃,父皇一开始是不应的,不过现在,父皇已经不会再阻止了。”
    倾城眨眨眼,显然是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明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这会儿,又提到了和他的婚事?自己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他了?那不过是自己的缓兵之计罢了!嫁入皇室?她还不想过度劳累致死!
    倾城别开脸,“你,现在是寒王,还是夜墨?”
    寒王突然轻笑,“丫头,无论是寒王,还是夜墨的身分,在你面前,我就永远只是我。是最真实的我!你看到的夜墨,是在冥教中不曾出现过的夜墨,你眼前的寒王,也是不曾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寒王,丫头,你可懂了?”
    听着似乎是有些绕的慌!不过,倾城貌似是听懂了!这意思是说,在她的面前,他就只是夜墨!只是自己一直看到的那个最真实的夜墨!与身分无关,与地位无关!
    这算是一种对自己的示好吗?倾城的眼睛突然就往上看了看,然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还在大哭,实在是有些丢脸,竟然是不管不顾地,直接就将头埋在了寒王的胸前,一通乱蹭!
    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倒是干净了!
    寒王则是失声笑道,“还好你向来不爱上妆,不然的话,你刚才这一通乱蹭,岂不是花了脸?”
    对于这样的打趣,倾城只是撇撇嘴,“我也要去山西。”
    “不行!”
    “为什么不行?”对于寒王想也不想的拒绝,倾城有些急了,声音自然也就是拔高了几分。
    “嘘!”寒王将右手的食指比在了倾城的唇前,自己则是示意她莫再高声叫喊!
    “刚刚不是说了,我这寒王府,也不是那么干净的!你小点儿声。”
    倾城一脸鄙夷地将他的手指打掉,“我一定要去山西,便是你不同意,我也要去。大不了,不跟你们一路就是。”
    “丫头,此行太过危险,那个凤笙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既然是皇后身边儿最得力的一枚棋子,自然就是有着他的用处的。这一次,与他交手,怕是会危险重重。”
    “你身边不是有这么多的高手吗?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凤笙?”
    “你不懂!此事不能张扬,否则,无异于打草惊蛇。”
    “你的意思是,只能智取?”
    寒王点点头,“丫头,此行,我会亲自去。不过,不会是以寒王的身分。父皇的目的,是将凤家的势力彻底收服,如果不能,就直接击杀!一个不留!丫头,你去,不合适。而且,京城这边儿,还得需要你来稳住皇后。”
    “我?”
    “皇后有孕,苏贵人也有孕。如今后宫之中两名女子同时传出了喜讯,自然是好事!而且,眼瞅着就到了六月初六了,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天贶节。宫中自然是要设宴的。到时候,你若是不能出席,你就不怕皇后起疑?”
    倾城这才想起,皇后早就怀疑凤家的一切与她有关!想必这一次凤家的大难,她也会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虽然是不见得就认准了是自己策划了这一切,可是至少,会认定了自己是名参与者!若是自己不能赴宴,那么就只能是嫂嫂前往,而洛华柔因为刚刚被下旨赐婚,这会儿,显然是不适宜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之中的。看来,这厮说的对,自己的确是不能去太原了。
    “你放心,我会尽快地回来。凤笙此人,若是有机会,我也会直接结果了他,这样,你离报仇的那一日,也更近了一些,是不是?”
    倾城轻咬了下嘴唇,她想去太原,一方面也就是为了去会一会这位凤笙大总管。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再则,也的确是想着取了他的性命!毕竟,皇后的身边儿有这样的一个高人在,自己想要报仇,的确是有些困难的!
    “启禀王爷,成了。”
    “拿进来吧。”
    “是,王爷。”
    寒王接过了那人送过来的托盘,然后置于桌上,招手让倾城跟他一起看。
    倾城这才看清楚了,竟然是一块儿极小的玉佩,不过就是有一个铜钱那么大!
    “当初凤宽身上戴的那一块儿,可是比这个要大,如此明显,为何还会弄错了?”
    寒王轻笑,“凤宽身上的那一块儿,也是可以一分为二的!要与凤笙的那一块儿合璧,也是只取中间的这样大的一块儿的!只是,凤宽的那一块儿虽然是能与凤笙的合上,可是却是不能同心!本王也是这一次透过了他二人的合璧,才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寒王说完,便拿起了那枚小小的玉佩细细地与倾城演说了起来,倾城这才明白,原来,这两枚玉佩仅仅只是能合在一起还不成!合在一起之后,便会出现了一种图案,这个图案是要在阳光的照射下,影射到地面上的!正是一个完整地凤字!想来,当初凤涛寻回这玉佩时,显然是没有想到,那无崖的父亲,竟然是只取走了最中间的那一部分。而外面的这一圈儿,的的确确是原件儿!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凤涛和凤宽二人为何迟迟未曾发现,这是一枚假玉佩的缘故!
    说是假的,并非全部都是假的,至少外面的那一圈儿是真的!说是真的,可是最关键的地方,被他给换了!不得不说,当年,无崖的父亲,当真是聪明!
    “好了,这是修复好的金锁片,为了让它的重量与先前一致,本王让人在里面又置了些黄金。不会让他察觉出有何不妥的。此事,也就只有是你知我知,万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了。”
    “那皇上那里呢?你也敢不说实话?”
    “父皇看中的,只是一个结果,不是手段!”
    倾城闻言,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伸手拿了那锁片,“那好,我走了。”
    “丫头!”
    倾城转身,“还有事?”
    “丫头,这凤家的隐秘势力,你觉得是以收服为宜?还是直接覆灭?”
    倾城微微一愣,这样的大事,他来自己的意见作甚?怕是上头早已有了指示了吧?百年的隐秘势力,岂是说收服便可收服的?只不过是找到了这信物,然后再将所有人都齐聚一处,好全部击杀吧?
    思及此,倾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过一介弱女子,这等大事,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四个字足以说明了一切!寒王知道,倾城的心底是复杂的!暂时还不确定那股势力的具体人数,若是全部击杀,自然是会血流成河!可若是一旦放过,谁又能保证,这支传承了百年的势力,不会只以凤家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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