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倾城的声音更冷了三分,然后目光如炬地看着逍遥子,“我问你,你为何一定要带我离开江南?为何一定要传授我武功?你别告诉我只是看在了你并不怎么愿意承认的师妹的面子上!”
    逍遥子怔了怔,好一会儿才道,“当时,师父与师母二人,相继过世,师母最引以为傲的明玉神功,却是到死也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传人!那苍溟女皇,正经的国事还忙不过来呢,哪里还有那个时间和心思去练功?”
    倾城一挑眉,“所以?”
    “当年师母曾说她收的这个徒儿,天资聪颖,而且骨骼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只是可惜了,怕是在她有生之年,不可能再看到她能将明玉神功融会贯通了!所以,我便想到了你。”
    “我?”
    “你与她虽不是亲母女,可是她与你母亲却是双生姐妹,她是个练武的好材料,我想着你定然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我才会去了江南寻你。一来是为了能让师母泉下有知,二来,终归是念着当初你母亲给了我一百两银子的酬金,让我不至于太过落魄地回到玉景山。我若是能将你好好抚养,说起来,也算是报了当年你母亲的恩德。”
    “就因为一百两银子?死老头儿,你唬我呢?我警告你,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实话?若是再不说,你该明白我洛倾城整人的手段!哼!若是我一个人,兴许还治不了你,你可别忘了,这屋子里的另外两个,可是全都向着我呢!我们三个联手,还打不赢你?”
    洛倾城的声音有些拔高,气势也是有些强悍,倒是让逍遥子有些懵了!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理你不懂?”
    “咝!老头儿,你是不是不信我会真的给你也用点儿料?”倾城说着,直接就将自己的小花梨给招了过来,这会儿正万般得意地趴在了倾城的肩上,貂视眈眈地瞪着消遥子呢。
    “你个死丫头,我算是白疼你了!”
    “你觉得再扯这些有用?我就能放过你了?我是什么性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夜墨和李华州相视一眼,虽然是觉得倾城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似乎是有些过了,不过也无意阻止,毕竟,这是他们师徒自己的事儿。更何况听着倾城话里的意思,这个逍遥子,显然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呢。所以,他们自然是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喂!死丫头,你来真的?”逍遥子虽然是于医术上造诣不低,可是却是十分畏惧任何的毒物,哪怕是只小蝎子,他亦是能怕到了不行,更何况是这只天下第一巨毒的银貂?
    “你说实话,我自然就会让小花梨暂时休息了。若是你执意不肯,我说老头儿,我出手,可是从来就没有放空那一说儿的。”
    “你!”逍遥子气得是吹胡子瞪眼的,可是偏那能制住她的两人却是环臂看戏,丝毫没想着过来管一管,又想到,这两人可不都是唯这小丫头马首是瞩吗?怎么可能会出手帮自己?
    “行了!你想知道什么?在你问之前,先把这小东西给我收起来!”逍遥子见没法子,索性也就不再抵抗了,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那绣墩儿上,瞪着倾城。
    倾城一挑眉,将小花梨往自己宽大的衣袖里一搁,在逍遥子的对面儿坐了,笑吟吟道,“你早就不就早安生了?”
    逍遥子的眼睛看向了她的衣袖,下意识地身子就往后倾了倾,生怕那小东西会直接就从衣袖里头钻出来,再也不肯回去了。
    “得了,你也别问了。我自己说就了。我知道你这丫头天赋异禀,有着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独特天分,我说的可对?”
    这下子,不仅仅是倾城有些意外,其它两人也是凑了过来,面有疑色地看向了消遥子。
    “你们不必如此看我?死丫头,你真以为你师父我就只会一些武呀医的?若是如此,这些年来,我还能算什么世外高人?”
    倾城轻嗤一声,十分不给面子道,“说重点!”
    逍遥子扁了扁嘴,“当年,你母亲产女之时,我并未察觉到任何的异样。反倒是四年后,我夜观天象,发现这天上的凤女星竟然是忽然大亮,随即出现了流星雨,当时的景象,万般壮观,只是等那流星雨一过,那颗凤女星便再闪了几下后,便隐没了光茫,若是细观,仍能发现其所在之位置。”
    “又是凤女星?”倾城蹙眉道。
    “我曾听师父说过,凤女星,并非是什么特别之兆,毕竟是有文武曲星,有帝王星,自然也就会有凤女星。只是,一般来说,这凤女星所指的,一为将来之皇后,一为皇室中人品极为贵重的公主。我倒是不明白,为何当初前辈,竟然是因此而去寻了洛洛么?”
    “这个小丫头自然是不同于常人的,天降异象,自然是有其道理!老夫当年推算出,这一切的因由,便是这个小丫头,因为那凤女星大闪的那一晚,正是小丫头被人算计,命丧黄泉,迎来新的灵魂之时,丫头,我说的可对?”
    倾城一愣,自己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沉香那个神棍知道,自己的师父也知道?
    倾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先看向了夜墨,这神神鬼鬼、灵魂转换之说,可是千万不要吓到了自己的阿墨才好!
    夜墨冲她淡然一笑,“于我而言,你就是你。”
    倾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逍遥子,“你为何认定了那个人就是我呢?”
    “丫头,老夫最擅长的不是武功,不是内功心法,亦非医理之道,而是阴阳五行,八卦之术!我知你向来不信天命,故而从未传授于你此道,今日若非是被你逼迫,你以为老夫又为何会坦言相告?当初与你初见,便知道你便是我要找的那个天命凤女,所以,并未将整个计划全都告诉给风老头儿,是以,他才能在你面前,不会泄露出什么痕迹来。”
    “至于我?”逍遥子得意一笑,“我既然是知道了你的天分为何?又怎么会傻的再往你的刀口上撞?自然是小心谨慎,处处防着你了。”
    “你知我有读心术?”尽管倾城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是现在看来,怕是由不得她不信了!
    “自然!”
    “师父不觉得我十分诡异?又或者,觉得我太过妖孽?不把我当怪物看?”
    逍遥子听了,却是朗声大笑,“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不过就是能看穿人心最深处的那些东西罢了,有何太过惊诧的?都说这世上人心难测,若都是些平和之人,淡泊心态,何需你再有什么读心之术?”
    倾城一想,顿有所悟,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今日徒儿受教了!的确如此,在玉景山时,徒儿几乎就是从未用过这等的天赋,若非是后来要为母报仇,我也不至于会。”
    倾城的话说了一半儿,留了一半儿,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她的心里,倒是松快了许多!
    以前的她,偶尔也会觉得奇怪,自己当时那般年幼,为何师父会看上了自己?果真是自己走了好运?现在看来,自己不过是一直都身处这俗世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只不过,与其它人相比,自己仍然是算幸运的,因为自己背后的人,并未真的牵动了什么隐线,从而来操纵自己。
    “师父,刚刚是徒儿失礼了,您别见怪。”倾城想通了,这脸色也就变了。
    “行了,我知道你这小丫头的心思重。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今日一切都说开了,你也就不必再总是思虑了。好好儿将养着你自己的身子才是。”
    “是,师父。”
    “那海王鲛绡,亦为世间灵药,既然是无崖和青衣二人为了你,硬盗了出来,那便每日取下掌心大小,炖煮服下。直至用完即可。”
    “是,师父。”倾城的声音里隐隐听着,还有些浓重的鼻音。
    逍遥子起身,轻拍了拍她的头,“行了,傻丫头。你既为凤女,便要注定了你这一生的不平静。还有,为师还没告诉你呢。这凤女,可是亦正亦邪,亦福是祸。你的将来,终究是成为什么样儿,关键还是得看你自己了。”
    “知道了,师父。”
    “为师当时急于找到你,便是担心当时夜观到了同等的天象的,不止老夫一人。若是你被有心人大加利用,将来,怕是。”
    逍遥子说着,摇摇头,话未说完,可是在场之人,皆是听了个明白。倾城这等令人啧舌的天分,若是真的被有心人大加利用,怕是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好了,为师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没什么事儿,为师就先走了。这繁华热闹的京城,到底是不适合我这个老头子留在这儿。”
    “前辈稍候。”李华州出声阻止道,“前辈,依您所见,当年之事,我皇姑姑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吧?”
    逍遥子蹙了眉,“应该是吧。”
    倾城突然想到了那日的沉香国师所言,连忙拉了一下李华州的衣袖,“哥哥,这事儿那个神棍跟我说过了。他说姨母果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当时他们担心若是将我母亲的身分泄漏出去,反倒是会给母亲带来麻烦和危险,更担心刚刚稳定下来的朝局,会因此一事,而再起动荡,所以,才会隐瞒了下来。”
    李华州眸色微沉,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倾城多少也能明白哥哥的心情,轻叹一声,“当年,最主要的一个麻烦,便是我母亲失忆了!若不然,也就不会如此了!当时姨母派来的人,几次接近母亲,可是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无所获。母亲一丁点儿过去的事情也想不起来。而最重要的是,当时姨母看到她与父亲生活地还算是和美,所以,便歇了将她接回沧溟的心思,毕竟,那会儿母亲已经有了华城哥哥了。”
    “你说的对,当年之事,太过复杂,牵扯太多。苍溟本就是历经了十几年的动荡,才算是彻底地安定下来,若是再起事端,受苦的,终究还是苍溟的百姓。这一点,姑母做的对。”
    四人各自有着心中所想,各自有着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和感触,可是不约而同地,却是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去责怪苍溟女皇!毕竟,比起李如意来,她对于苍溟更为重要!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倾城送走了几位前辈后,洛府的人,也上门了。
    洛永和、洛华城,甚至是还有云清儿也抱着孩子过来了。
    一家人将倾城围了个严实,看到她面色不错,说话声音也还算是底气十足,这才放心回府。临走前,一再叮嘱,要好好休养,至于宫里头那边儿,能不掺和就别去掺和了。反正现在也是可以以养病为由,落个轻闲。
    只是这轻闲还没超过三天,紫夜国便派了使臣前来,说是新皇登基,特邀三国皇室观礼。同时,千雪国京都内又开始有了一股极为诡异的流言,说是安王南宫逸死于太子之手,只因皇上有意传位于南宫逸,所以,才会引来了太子的杀招。
    因为这流言涉及国事,更是涉及了身分尊贵的太子和皇上。流言的传播幅度不大,只不过,这影响,多多少少,也还是会有的。
    “好一个肖东逸,这是料准了我们不敢将事情的真相公开出来,所以才玩儿了这么一手,真是好算计!”
    夜墨不以为意,“这种事情,不必理会。所谓流言,不理会它,自然也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
    “不见得!在京都的风浪不大,在别处呢?比如说一些离京都远的,这消息得到的相对而言比较匮乏,并不知道是你先被立为太子在先,还是那个安王生死不明在先。总归是于你的名声不利的。”
    “无妨。我千雪的基业,不是凭着几股流言,就能冲垮的。”
    倾城挑眉,话虽如此,可是她总觉得也不能由着那肖东逸就这样闹腾,流言的走向,向来不外乎两种。其中一种,便是不理会它,渐渐消散,就像是滴水入海,没有什么动静儿,更不会有什么大的风浪。
    可是还有一种,便是你越不理会它,便越会有人推波助澜,最终的走势,让你无法掌控。这就像是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有了暴风雨而至,最终,倒是极有可能会引发了洪水、海啸等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倾城要的,自然不会是第二种。
    流言么?倾城手扶了下巴,颇有几分诡异地笑了笑,对付流言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以流言,对流言了!
    一挑眉,便看到了那国书,倾城唇角不由自主地就往上翘了翘,“有意思!竟然是还点名了要皇室出席?”
    “看来,他的目的,这回是换到了我的身上了。”夜墨沉眸,“不过这样正好,我也刚好能与他将前帐后帐一并算了!”
    “你要去?”
    “不然呢?”夜墨扭头看她,“齐王被禁,安王失足落崖,生死未卜,就只剩下我这个太子了。哦对了,还有一个秦王兄在呢。你不会是想着让他去吧?”
    “有何不可?”倾城眸底的算计,可是清清楚楚地就摆了出来,不带一丝一毫的掩饰,“若他是个聪明的,这一局,咱们自然是不会再为难他。若是相反?”
    “明白了!还是你想的长远。只是,此招,你说肖东逸会那么轻易地就上当?”
    “这就看你的秦王兄,肯不肯配合了?”
    清怡郡主与云墨宸的婚期订下,就在三个月后。
    如此,李华州便不得不带着清怡郡主返回苍溟,回国准备婚事了。
    临行前,李华州与夜墨二人深谈了约摸有半个时辰,也算是二人自相识以来,最为交心的一次了。
    送走了苍溟的李太子,接下来,便是要准备给紫夜新皇的贺礼,以及前往恭贺的人选了。
    朝堂上自然是又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由太子亲往,如此才能彰显出我千雪的气度和重视。而一方,则是主张改由秦王,或者是其它的郡王前往,毕竟,紫夜小国,在他们眼里,还是算不得有什么威胁性的。不必太过在意。
    双方争执不下,最终皇上下令,命秦王前往。理由则是,最近皇上身体不适,于朝政上,还需由太子来主持大局。
    皇上的圣旨一下,自然也就是无可更改了。秦王领了旨,便回府准备了。
    “王爷,如今贵妃娘娘被皇上贬为了慧嫔,而且是还直接就命其幽居,王爷,您还是要早做打算呀。”
    秦王的心腹跪在了王府书房内,个个儿痛心疾首,那样子恨不能将现在的太子给直接就击杀了,只不过,他们是空有那样的情绪,没有那样的胆色罢了。
    秦王的表情有些颓废,瘫坐在了太师椅中,“如今父皇未曾重惩于本王,已是本王的福气了,还能如何打算?”
    其中一名名唤肖康宁的谋士道,“王爷,皇上虽是未重惩于您,可是这一次派了您亲往紫夜,怕是其心就未必没有什么想法呀。”
    秦王一惊,“此话何意?”
    “王爷,这外头有传言,说是安王殿下根本就没有死,而是直接就潜到了紫夜。当初您跟安王殿下,在这朝堂内外,可是争得不相上下,若是您此次出使紫夜,万一再遇到了那安王?”
    秦王一愣,眸中闪过了什么,摆手道,“不会!安王若是果真无事,为何迟迟不肯回到京都?我看,他十有八九是丢了性命了。依我看,父皇这次让本王去出使紫夜,应该就是不再怪本王了,只是,总要给太子一个交待,所以,才会让我离京一阵子,也好让太子眼不见心不烦。”
    另一谋士道,“王爷所言极是!当初那清怡郡主之事,虽然是谁也未曾说破,可是到底也是牵扯到了太子殿下。如今,皇上为了安抚太子,有此吩咐,倒也是再好不过。否则,王爷留在京都,怕也只会是给了太子机会,好找王爷的麻烦。”
    秦王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本王已经想好了,待礼部一将礼单都备齐了,本王即刻启程,前往紫夜。”
    “王爷!”肖康宁见王爷竟然是如此地见识浅薄,直接就膝行了两步,“王爷,您别忘了,太子殿下以前的封号可是寒王!以前的煞名可并非是空穴来风!太子的心,可是比皇上要狠得多了!皇上有心放您一马,可问题是太子是否愿意呢?”
    秦王听罢,身子陡然一僵,好一会儿甚至是连气儿都没有换一口!
    秦王只要是一想到了太子的那一双冷的能冻死人的眼睛,便突然便觉得后背发凉!他不得不承认,南宫夜的确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当年边关之战,他的那双手,沾染了多少的人血?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更何况自己的母亲还三番四次地,与他和太子妃为难?
    “不会的!”秦王的心底越是害怕,这嘴上就越是不愿意承认南宫夜会这么做,“他现在是太子了,齐王已经是被禁了,安王也是生死不明,若是我再死了,他岂非是一个成年的兄弟也没有了?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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