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一边吃着水饺,一边想要挂他的电话。戚斯年表示他只要一有空就会给我发邮件。
    前世的qq号肯定我是找不到了,我只好一早就让杨子给我申请了一个七位的号,想到再过不久这个号就可以拿出去卖钱了,心里非常得意。不过家里一直没有网,我只好在去杨子家过年时求杨子带我去网吧。
    “你要干嘛?”杨子今年高三了,连过年时都在学习,今天我过来拜年,他被批准休息一下午。
    “我朋友给我寄了邮件,我去看看。”
    杨子给大人打了招呼说带我出去买鞭炮。
    我们左拐右拐到了当时我们小镇为数不多的网吧,杨子拿出身份证,他已经成年了,不过网管看到我,他说:“这个小孩没成年吧?”
    杨子霸气全开,丢了五十在桌子上:“还赚钱了不?”网管瞥了一眼杨子,还是给我们开了两台机子。
    “哥,其实你经常来上网吧?”我窃笑。
    “胡说,我每天都在学习。”杨子挤眉弄眼。
    05年的qq实在是太复古,我登陆后被“简洁”的画面震惊了半天。
    杨子还非常得意的给我说:“第一次用qq吧?知道怎么用吗?”我努力不用看乡巴佬的眼光看杨子,挤出了一个“应该会”。
    我点开邮箱,戚斯年果然如约给我寄了邮件,这会他的网名叫“思念”,和他的名字谐音,而且qq号也是前世那个。
    我点开了他的邮件,内容无非是“今天去了xx玩”附上几张照片,“魁北克好冷”附上几张雪景。
    连张他的照片都没有!差评!
    我把他加进了好友,他没有在线。
    我看杨子正在玩网游,就是当时正火的魔兽世界,我玩网游一直很糟糕,我记得我前世玩过戚斯年的号。
    那会他有个公会,那天我回家回得早,懒得做饭,就开始玩他的号,一上线就有人密我。
    有个头顶“会长”的人对我说:“刷龙,差个输出你去吗?”
    “好啊。”
    我就这么和他走了,虽然我根本不知道我要去干嘛,不知道什么是“刷龙”,也不知道什么是“输出”。我和他到了传送门,还有几个人在等我们。
    “走吧,今天最后一把,公会声望就看此一举了。”“会长”说。
    我只记得当时我电脑屏幕里的画面简直“美”得不能直视,队伍里的人都差不多死了。
    “会长”对我说:“你怎么不放技能?!”
    我颤抖地回答他:“怎么放技能?”
    晚上戚斯年回来时我躺在床上看书,吃完饭他登陆游戏,奇怪的说:“为什么我被踢出了公会?”
    我坐了起来:“吃泡面吗?给你加个蛋。”
    他“哦”了一声:“我要吃煎过的。”
    等到煮好面,他就关了电脑和我看电视去了。
    我捏了一把冷汗,表示这辈子要离网游远一点。
    我看了会网页,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就把杨子叫走了,我们还机智的想起来买了点鞭炮。
    杨子买了点“摔炮”,就是那种用力丢在地上才会爆炸的鞭炮,他非常不要脸的往我脚下丢。我吼他:“杨子你再丢!我就告诉你妈你带我上网!”
    “你去告啊,我就告诉你妈是你怂恿我去上网的!”
    我们追逐的回了家,妈妈看我一脸灰头灰脸的,还说:“玩得挺高兴的嘛。”
    过年,对于我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去看我一年未曾谋面的父亲。
    我不知道别人家的父亲是怎么样的,我记得以前学朱自清的“背影”,当时非常哽咽,觉得难道别人的父亲都是这样的吗?
    长大后,认识了戚斯年的父亲。
    戚爸爸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商人,不过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土豪,爱用奢侈品,爱显摆,爱旅游,爱不懂装懂。总之就是一个非常好面子的人。
    那会戚斯年上了职高,戚爸爸非要他继承他的事业,结果戚斯年跑去学舞蹈了,气的他把他打了整整三天,据后来戚斯年给我形容,就是那三天他爸看到他就打他,打到累了就歇一会,吃了饭,睡一会,有精神了继续打。
    场面太过血腥,我不愿去想。
    并且事后他没有给过他一分钱。
    那会戚斯年只有十七岁。
    我没有体会过从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到落魄到饭都吃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那段时间戚斯年从没有放弃过努力,终于做了点事业出来。到了后来,他把我带回家,他爸觉得“找回了点面子”,原谅了他。
    我从小缺失父爱,每每想起这件事就心酸,对戚斯年撒娇:“三哥,我没有爸爸,好可怜。”
    戚斯年安慰我:“没关系啊,我爸爸就是你爸爸。”
    我想了想戚爸爸,说:“我还是没爸爸吧。”
    而今年我又要去见我爸爸了。
    我此生从来没有原谅过他。
    我三岁他就离开了我和妈妈,和别的女人走了。他很有钱,身边从来没有断过女人,每年我去过年,都能看到不一样的女人。
    小的时候不懂,越长大和他的关系就越僵硬,到二十岁时,他带回来了一个比我大不到五岁的女人,还抱了一个小男孩。
    从那以后,我连一年一次的聚会也不去了。
    其实我和爸爸还是有温情的时候,我记得有一次他开车带我去兜风,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长大成家,幸福快乐。
    “然后我就可以来你的家,你给爸爸做一顿饭吃,爸爸看看你做得怎么样。”
    后来我和戚斯年有了自己的家,我给他做饭时时常想起爸爸说的这句话。
    算起来,我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他了。
    虽然这是十年前的爸爸,我对这次再见,还是非常的忐忑,我非常不想去,妈妈批评我:“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爸。”
    我觉得我没有长歪,全是因为我有个这么善良的妈妈。
    过年夜,我还是去了。
    和我一同去的还有我的堂姐,游嘉芯,她是我爸爸哥哥的小孩,不过她爸妈也离婚了,所以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游嘉芯了。
    一路上我闷闷不乐,游嘉芯安慰我:“就当是拿点零花钱了,又不是上刑场。”她很早熟,很多年以后她成了一名医生。
    如果要把我堂姐游嘉芯的故事拍成一部电影,那绝对是赚人眼泪的励志片。
    她父母不仅离婚,而且父亲不务正业,妈妈也天天打麻将,她也和戚斯年一样去读了职高,早早就出来工作了。后来凭自己努力成了医院的主治医师,年薪百万。
    这会她刚刚十八岁,也是刚刚步入社会,等待她的还有很多。
    不管是堂姐也好,戚斯年也好,他们让我相信,只要努力真的会有回报的,有时候我们抱怨为什么没有回报,只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努力。
    我们慢腾腾的到了奶奶家,推开门,我一进门就看到了爸爸。
    他很高很瘦,还是和我记忆中一摸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睛很湿润。
    游嘉芯很自然地给所有人打了招呼,她还接了亲戚的牌局和奶奶打起了麻将。我在与人相处上永远比不上她,我总是太感性。
    “小柏。”爸爸叫我,示意我过去。我几乎是摩擦着地面走了过去,他拉着我坐下,给了我一个红包:“买点自己喜欢的。”
    红包很厚,不过我并不开心。
    游小柏啊,游小柏,你太没出息了。
    爸爸摸摸我的头:“我怎么感觉你长高了?”
    “有162了。”
    “上初二了吧?”爸爸问。
    我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我忍耐着说:“是初三了,爸爸你不会不知道今年多大了吧?”
    我的声音有点大,搞得很多人看过来。
    爸爸有点尴尬,他为了缓和气氛,指着一个从厨房出来的年轻女人说:“这是你刘阿姨。”
    那个女人正要给我打招呼,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什么人,我冷笑一声站了起来:“需要我叫她后妈吗?”
    “小柏!你!”
    “爸爸,我不知道你把每年一次的相聚看成什么?是对我的施舍吗?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没有爸爸。”
    说完,我就走了。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里去了,我发现手上居然还拿着红包,本来想丢了,但是还是没志气的留了下来。
    “唉。”我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突然很想和戚斯年说话,不过他这会还在魁比克。
    在街上晃了好一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到家。
    “回来啦,吃饺子。”妈妈招呼我。
    我疲倦的坐了下来,姥爷给我端了一大碗饺子,我机械的拿起筷子吃了一个。
    “什么啊?”我觉得牙疼,发现饺子里包了一个硬币。
    “姐!你吃到‘福气’了!”准准叫,贝贝也叫:“我也要吃!”
    家里笑成一团。
    我脸身上的寒气也去了不少,香香的吃完了一大碗饺子。晚上我挨着妈妈睡,她温柔的拍我入睡,和小时候一样,她问我:“又和你爸吵了吧?”
    我没说话。
    她接着说:“他给我打电话了。”
    我有点生气:“他还来告状!”
    “他是担心你跑丢了,傻瓜,”她叹气:“这个世上或许有很多不尽责的父母,但是没有一个不爱子女的父母,其实他很爱你。”
    “我睡了。”
    “好吧晚安。”
    夜深了,传来妈妈均匀的呼吸声。我却无法睡着,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
    “可是她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绳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是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的流了下来。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沉重了。今天累了,睡觉。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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