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余府一家子全是狼不为过,当初做的事太损,余庆理的瘸不知能否称为报应,却也苦了被一番算计的林芳怡。
    被谈及到的林芳怡此刻坐在余府送给她的小院中,和乔氏一起思量嫁入余府要准备的事,高门大户不好攀,也不知她们这一决定日后是否会后悔。
    一肚子坏水的空净自打下山便住进赵府,被好吃好喝招待,开始那几日赵府的人怕他吃不惯荤腥,专门给他做几道素菜,这可苦了一心向往鸡鸭鱼肉的他,装过几日我佛慈悲一心向善、他再也装不住了,主动去找赵屏夏,一顿吐口水求吃肉。
    赵屏夏对他那副贪吃嘴脸表示鄙夷,但再怎么说都是她领回来的人,往后要再一起过日子,遂吩咐灶屋的人多给他弄点好酒好菜,让他吃个够。
    活了十多年,空净终于体会到啥叫幸福,满嘴流油,抱住赵府这棵大树对的不能再对,除了日后的婆娘胖了点凶了点,没有啥不能忍受的。
    空净那头长得不甚整齐的头发叫赵屏夏郁闷,和住在一起的赵寒婷一阵抱怨。
    怀中抱着兔子的赵寒婷柔柔一笑,安慰道:“有的长就不错了,你看我家的小兔子,毛发从未长长过。”
    人和兔子哪能比,不对,兔子和人哪能比!
    赵屏夏黑线,和喜欢玩兔子的人果然不能说话,兔子是她的灾星。
    很快的到了出嫁那日,赵屏夏按照广岸城的各种习俗,按部就班的上了花轿,和赵大女赵二女一般,住的新房是赵府所出赵府所给。
    广岸城的人开始传了,赵府又添一个吃软饭的,又多一门小白脸。
    比起姑娘没人要嫁不出去,养小白脸之类的闲言碎语构成的打击没那么重,赵员外撑得住,他望向天空沉重一叹,家大业大,就算养几十个几百个白吃的也养得起,姑娘们别怕,四女咱继续朝软男方向找!
    赵寒婷羞涩一笑,有几个姐姐在上面排着,她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
    赵以墨悠悠道:“我想找一个有强大臂弯的,奈何不能如愿。”
    “等下辈子吧。”赵笙柯翻个白眼咯咯直笑,“要我说,找个可以任意揉捏搓扁的才好。”
    “也对,姓纪的那小子都快被你捏坏了。”
    赵笙柯,“……”
    作者有话要说:
    ☆、又见被欺负
    广岸城内关于赵府的闲言碎语每日都有新版本,纪西每日从河中抓鱼上街去卖,每次听到的内容都不尽相同,但大体上逃不脱两样,没骨气的男人和银子砸出来的亲事。
    被赵笙柯刺激出血性的纪西开始两日会跟着一起讨论,故意说很难听的话来发泄心中不满,时日一久,他自己都觉得如此报复法不能让赵老六掉半块肉,纯属幼稚,也就住了嘴不再和一群七姑八婆多谈。
    他自打养好伤后就一直从河中抓鱼来卖,和附近几个经常过来摆摊的熟悉几分,听一个三十多岁卖白菜的妇人李氏说:“纪小子,今天十三岁了吧,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婶子帮你介绍一个如何?”
    整日为生活忙碌为赚银子忙碌,纪西哪里有空接触什么姑娘,更别提中意了,脑海里一瞬间冒出赵老六那张猥琐的脸,他浑身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浓浓的黑历史啊,他的自尊现在还疼。
    李氏见他神色不对,以为他有意,便眼珠一转道:“我有一侄女人长得水灵灵,昨个过来找我那个,还记不记得?”
    纪西对胖子有阴影,稍微胖一点的都让他不爽,不听李氏多说,大声喊道:“卖鱼了,卖鱼了……”
    李氏一噎,到了嘴边的话咽进肚子,暗骂这小子不识趣,想她城南李家偌大的家业,虽然最近有点经营不善,但都是恶毒的赵大女心怀不轨搞得,一个小小的卖鱼郎竟敢给她甩脸色,不看看她李家是混什么出身的,若非李文华看上姓纪的,她多半不会和他多说。
    纪西十三岁,正常来算的确到了该问姑娘的年纪,平日里谁热心好意帮他问,他很感激,更会送几条鱼过去,但一向得理不饶人说起话来拧嘴角的李氏让他避如蛇蝎。
    没记错的话,城南李家靠赵府有了今时今日地位,却有意当那白眼狼卸磨杀驴,不靠谱人家,有道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名叫李文华的姑娘未必就能鹤立鸡群品行不差,且有点银子的能看上他?多半和赵老六抱有同一想法。
    对于那些想让他当上门女婿的,他格外厌恶。
    李氏一点不知道当日在河边与自己起了口角之争的文氏,是纪西的娘,文氏早将她城南李家做的“好事”讲了不下八百遍,来来回回得讲,听的纪西耳朵起糨子能倒背如流。
    所以说,受母亲影响的纪西对城南李家没半点好感,恨不能绕道走。
    他每日抓的鱼都不错,他要价不高来买的人多,而李氏小气斤斤计较的名声传的太广,她那白菜和前几日一样几乎无人问津,眼见旁边的小子鱼卖了一条又一条,她白菜没卖出一棵,加上刚才被直接无视的火,李氏的鼻子冒烟,当下拧着嘴角道:“纪小子你那鱼都臭了,卖出去不是胡坑人么!”
    正水桶里挑鱼的一个老头不乐意了,把脸一虎,“臭鱼还出来卖!”
    鱼在水桶里游得好好地,活蹦乱跳,明眼人都能瞧出李氏成心的,口气酸,而老头却借坡下驴地有意压价。
    “臭鱼会游动,这倒是稀罕事。”纪西扫一眼在旁冷笑的李氏,决定明日换个地盘。
    老头尴尬,觉得晦气,也看一眼李氏,扭头走人。
    纪西被搅了生意,看李氏就更不顺眼了,不彻底交恶也差不多,偏偏李氏自认良好得意道:“别说婶子为人不厚道,这人哪,不能卖臭鱼……”
    比起卖臭鱼,卖臭嘴的更可怕!
    视而不见无动于衷是最好的回答,他大大咧咧朝凳子上一坐,坐等生意上门,抬头间无意瞧见多日不见的赵老六,他浑身一僵整个人更不好了。
    赵屏夏出嫁后赵府回归暂时的平静,闲来无事,一向喜欢去外面吃点新鲜东西的赵笙柯,她听人介绍去了一家新开的客栈,客栈内环境不错,她靠窗而坐,望着街道人来人往,摆摊的、卖货的、吆喝的、讨价还价的,无一不足,甚至足得有点过于离谱,她用无辜的小眼神回看瞪着她的纪西,很想大喊一句冤枉,她是听人介绍来的!
    纪西想喊的是冤家路窄,他头疼了,果然应该换个地盘换份空气,同一地方待久会叫人失去戒心呐。
    “小姐你把他逼成卖鱼郎了。”诸英手拿着帕子感慨一声,她家小姐威力太强,一般人受不住。
    “我是正直且无辜的路人啊!”双手托腮,赵笙柯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手中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夹着菜,茄子的味道还可以,不过她没甚胃口,一直留意窗外,啧啧,每次都被他横眉竖眼的,他自己都忘记摆出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了。
    “小姐注意到李氏了吗?”
    “嗯。”凶巴巴的李氏气场太强,赵笙柯想不瞧见都难。
    李氏和纪西可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几乎就要撸袖子动手,事实上动怒动粗的只有李氏一个,她一脚踹开身下凳子,大怒道:“姓纪的,你别给脸不要脸,识相点的给个痛快话!”
    所谓痛快话,是指答应和李文华这个那个……
    纪西长相不差,但他从不认为本身相貌有帅到天怒人怨地步,为何胖姑娘都看上他?看上他也就罢了,还敢对他进行威逼利诱,以势压人,到底是他倒霉还是高门大户太可怕?
    以李氏平日的为人,纪西可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动手,遂也从凳子上站起,保持不落下风的位置,口气坚定道:“不要胖姑娘。”
    没等李氏有何反应呢,赵笙柯差点从窗户处栽下去,咋拐到她身上了?
    诸英咳嗽一声,告诉她家小姐别胡思乱想了,人家纪西说的是李氏的侄女,李文华。
    赵笙柯没再关注窗外的事,一心用膳,在她看来,每次和纪西碰面,他都处于被欺负状态,就没有个欺负别人的时候,等他啥时候有本事欺负别人了,她再来看戏。
    比起她的坐等看戏,纪西这个演戏的当事人就苦逼了,被李氏咒骂了一阵,他既不能学泼妇一样骂街,又没有很好的法子处理这档子事,憋屈的很,还是旁人看不过去了拉架,买卖不成仁义在,总不能他没看上她侄女,就被一阵损吧?她侄女就嫁不出去了?
    没卖出几条鱼去,被当成猴看了一天,纪西格外不爽,提着水桶早早回家,对他娘的质问也不回答。
    要他怎么说?专门招胖姑娘的体质?看着就像是被女人养着的小白脸?够了!
    神色不大自然,他敷衍道:“卖鱼的多了,没卖出去很正常,明日我早起去卖。”
    因为体弱而常年在家待着,无事可做的文氏忧心了,不久前她还认为儿子是明珠蒙尘,无论做什么必然有成功的一日,但就眼下状况来看,儿子分明是一颗“尘珠”,诸事不顺,在粥铺被黄氏骂,开铺子被张富贵排挤,去佛恩寺卖果蔬遇小人,摔得一身伤,上街卖鱼还要被同行欺负,瞧他摆出的一脸晦气样,她这个当娘的用脚趾头猜也猜得出他憋屈的很。
    文氏急呀,用什么法子能给儿子成功转运,让他不至于那么倒霉,她都开始神神叨叨的了。
    纪西自己也急,他都十三岁了,不能成日抓鱼摸虾一无是处吧?日后还要娶妻生子,银子不能少了,所以说,还得琢磨点赚钱的买卖。
    这厢琢磨如何赚银子,那厢赵笙柯琢磨如何花银子,最近她听人说,好事做得多了姻缘来得快。准不准的不知道,反正近几日上门来的求亲者,凡是身份属于乞丐的,都被她多给了几个包子。
    诸英说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赵笙柯觉得婢女说话太难听了,没好气的回一嘴,总好比没有狗来找。
    “奴婢把姓纪那小子找来,帮小姐出气。”
    赵笙柯简直要哭瞎啊!
    她到底是有多坏,多虐,以至于让身边伺候着的贴身婢女都以为自己拿纪西当狗耍,真心的,她觉得纪西是个人啊,她的婢女绝对在诬蔑她!
    看自家小姐阴沉沉的眼神,诸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暗叫一声不妙,刚准备开口解释一下,就见小姐手一指外面,道:“去吃十个馒头再回来。”
    作为一个胖子,赵笙柯生气了或者不高兴了惩罚人的方法不是板子或者小皮鞭,而是吃,让婢女吃很多很多馒头,别问她为啥用这么恶心人的方式得瑟,问了也不告诉你。
    诸英快要哭了,她刚刚吃完啊,肚子撑得厉害,哪里有地方装馒头,她再也不多嘴了。
    把不会说话的婢女收拾了,赵笙柯满意了,嘴里吃着糕点,听外面有人来报说,员外请几位姑娘过去。
    按照往常这个时辰,赵员外都在药铺忙生意,回家的时候不多,此刻派人来找几位姑娘,可见有要事商谈。
    赵笙柯一边往嘴巴里塞东西一边朝外走,和同样出门的赵以墨打声招呼。
    怀里揣着瓶瓶罐罐的赵以墨一如既往的阴沉着脸,她身后跟着的婢女铃铛大气不敢多出,赵笙柯瞧着觉得奇怪,赵老五今个情绪有点不对劲啊,就随口问了一句,不想对方真的回答了,说出的话能吓死个人。
    问,赵以墨说啥了?
    发现了一个秘密。
    问,啥秘密?
    老四赵寒婷的秘密。
    问,具体的呢?
    以后家里要多出一个乞丐女婿了。
    赵笙柯差点朝一旁栽去,别误会,她不是吓的,她是高兴的,有点迫不及待朝主院去,大概老爹要说的就是关于这事。
    嘴巴一撇的赵以墨冷笑道:“爹还不知道呢,我都不清楚具体的。”
    “这话说的,老爹的眼线可比你的多。”
    “老爹的眼线最近都用在大姐姐身上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赵以墨走出墨可阁。
    赵笙柯摸下巴,莫非这回找几个姑娘过去,是关于赵梯雪的事需要商量一下?城南李家不是被压的快成狗了么,不然李氏何苦去街上摆摊卖白菜,以李氏的性子,但凡李家能撑得起来,她绝对不会去摆摊。
    把嚣张得瑟的人都压制住了,还有什么需要商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能生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各有不同,赵员外生六女,各有千秋,唯一相同的一点是体态丰腴、连嫁的男人都一样的窝囊,咳咳,没嫁出去的,干脆也找个窝囊的吧,好欺负。
    赵员外一生风风雨雨经历太多,银子在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他已到不惑之年,能享受的都享受了,不能享受的也享受了,他觉得自己的下半辈子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忙着为六个闺女找婆家,并不是说嫁出去一个省心一个,他是嫁出去一个多操一份心。
    拿大女来说吧,图的李文朝那张脸了,嫁过去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整日忙着给李家的七姑八婆安排活,那些人没个大本事,就会鸡蛋里挑骨头,累的活不想干,赚钱少的不想干,就想伸手白拿,不给就和你闹,烂泥扶不上墙。
    赵员外叹气一声坐在紫木椅子上,和李家彻底撕破脸皮也好,省得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纯属给自己添堵,外人不都说赵府拿银子砸出来的女婿么,那他就砸了。
    赵大太太螓首蛾眉,老金色衣袍在身,坐赵员外的对侧,道:“既然梯雪怀上了,明日我便亲自走一趟李家。”
    “也好。”赵员外点头,“喜庆的事,找几个姑娘都过来,顺便的你也给她们讲一下为妻之道,讲一讲经验,日后嫁人别像大女一样吃亏。”
    赵大太太不置可否,六个姑娘唯有大女是她所出,她管好大女便可,其他五个姑娘可有可无,她平日既不插手也不多管,放养状态,谁也挑不出个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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