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喜得岔话道:“当真?”
    李晶晶眨眨眼道:“娘,姨长得比你漂亮,姨要是变得跟你一样年青,那可比你更加漂亮了。到时,你可不要生我的气哦。”
    她可是瞧出来了,这个亲姨从昨个到今个,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已经换了三身华服,到她家做客,竟是带了两个梳妆盒,光是梳子就有象牙、玳瑁、桃木制的三把,镜子有大小中号圆镜、手镜五个,不是一般的讲究爱美。
    果然,贵人听了不落泪了。
    贺氏破涕而笑,道:“顽皮,竟是开起我跟你姨的玩笑。你姨比我年青漂亮,我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晶晶接着道:“我还要姨给我生几个小弟弟、小妹妹。娘,你说好不好啊?”
    “当然好。”贺氏喜不自禁一把搂住李晶晶献上香吻几枚,手指着她的小额头,道:“这还差不多,不枉我求你一次。”
    贵人惊喜交集,仿佛耳朵听错了,忙急问道:“怡娘,晶娘说得能成真吗?”
    “她不会骗我。你放十二分心便是。”贺氏瞅了李晶晶一眼,笑着催促道:“还不快去给你姨制药。”
    李晶晶开了门,扭头朝紧紧挨着面带喜气说话的贺氏贵人笑笑,摇头晃脑,右手食指刮脸颊,大声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娘和姨羞羞哦!”
    “这个小东西,真是讨打。”贺氏说是这么说,心情无比喜悦自豪,乐得合不拢嘴。
    小晴见门微开着,端了两杯水小心翼翼进来放下,见贵人刚哭得脸竟是带着笑容,漂亮的大眼睛惊人的亮,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喜事让贵人如此欢喜。
    当日贵人用过晚饭,就吃到了李晶晶制的内用去毒丸、胃舒丸、保肝丸。
    李晶晶从回春药府里拿出来的药,最大的特征就是没有任何副作用,哪怕是健康的人同时吃下几十种药,也不会伤身体。
    “姨,你的身子在完全康复之前,只能吃我制的药。”李晶晶认真的道:“要是被我发现你还悄悄吃别人制的药,我就不跟你玩了。”
    贵人笑着点头。
    这一晚贵人与贺氏因着昨晚与白天哭得时间过久,耗神太多,疲乏的很,就早早睡了,都睡得很沉。
    次日贵人醒来时,旁边的贺氏早已起床出屋了。她觉得腹胀,就去屋里的粪桶解了大手。
    小晴进来侍候,瞧着贵人气色很好,问道:“二夫人,半夜电闪雷鸣,您睡得可好?”
    贵人点点头,疑惑道:“雷打得响吗?”
    小晴点头道:“雷打的可响了,我跟何嫂都被惊醒了。”
    到了陌生环境,人难免有些不适应,雷雨天气就更加如此。小晴跟何嫂都是等着雷过了才睡着的。
    贵人一想便知是李晶晶的药药效发作,让她昨晚一夜无梦,深睡得连打雷都听不见。
    她不跟小晴多说,穿戴洗漱好,便出了卧室,瞧着小院子的地都是湿的,桔树、梨树的绿叶滴着晶莹的水珠,估摸着半夜的雨时间短却是下得又急又大,要不然怎会打雷打得扰了小晴与何嫂的美梦。
    何嫂将特意给贵人留的早饭端上来,贵人一见是儿时最爱吃的茄丁、豆角、蘑菇素三样汤面条,突然间觉得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这种饥饿的感觉几年未有过了,连着吃了两碗,怕把胃撑着,听了贺氏的劝不敢再吃。
    贵人明个就要回潭州,自是珍惜跟贺氏在一起的时光,跟贺氏在堂屋坐着吃瓜果说话。
    只是半个时辰,李家竟是陆续来了七拨人。
    贵人在堂屋里听着外面声音,来得有老头、汉子、妇人、小孩子,无一不是给李家送东西。
    一只活鳖、两斤黄鳝、四条河鲤、一斤多河虾、一盆河蚌、一堆黄瓜、一大把香葱。这些人把东西放在厨房门口就走,不会到堂客里坐下喝茶。
    贺氏笑道:“村里人生了病,去镇里找郎中开了药方,回来就到我家找晶娘配药。晶娘都不收银钱。村里人为了感谢晶娘,时常给我家送些时令蔬菜。”
    贵人问道:“那怎么还有活鳖、黄鳝?”
    贺氏道:“每次暴雨过后,河里突然间涨水,河水混浊,鱼儿乱游,村里人去河边捞了河鱼、黄鳝、鳖、虾、蚌,就会给我家送过来一些。”
    外面传来李晶晶的声音,“霄伢子,这鳖我要来制药,你莫把它玩死了。”
    李云霄大声道:“上次你就说拿鳖制药,不让我吃它的肉,这回你还说制药。”
    李晶晶霸道的道:“我是用来给姨制药的。”
    李云霄怏怏道:“好吧,你拿去给姨制药吧。”
    李晶晶得意的高声叫道:“望月,帮我把鳖拿到药室去。”
    《药兽书》记载:鳖浑身是宝,头、甲、骨、肉、卵、胆、脂肪均可入药。鳖血外敷能治面神经,可除中风口渴,虚劳潮热,并可治疗骨结核。鳖的脂肪可滋阴养阳,治疗白发。(摘自《本草纲目》)
    前些天她把一只雄活鳖送入回春药府,玉玉高兴的很,一个劲的催她快再进一只雌鳖,但愿这次的鳖是雌的。
    李去病下了学,李家准备吃午饭,仍是分成主、次两桌,菜是一样的,都是六菜一汤。
    黄瓜片爆炒鳝段、炸小河虾、红烧河鲤、酒蒸公鸡、醋溜菜心、蘑菇烧冬瓜、豆腐河蚌汤,五荤两素,荤菜比昨个多了。
    李晶晶拉着贵人的手,坐到八仙桌前,俯在她耳边道:“姨,我娘悄悄告诉我,你小时候嘴馋,就喜欢吃荤。你从今个起可以吃荤。你瞧,我特意给她们多做荤的给你吃哦。”
    贵人喜上眉梢,瞟了贺氏一眼,道:“怡娘,你怎地揭我老底呢。”
    李云青问:“娘,你揭姨什么老底了?”
    贺氏笑道:“你姨的老底多了,等回头我讲给你们听。”
    贵人眯眼道:“好像你没老底似的,你那年为了一本书被老鼠啃了,气得哭了三天。”
    李云霄咯咯笑道:“娘被老鼠气哭了。”
    贺氏脸微红。李老实想着下回去潭州一定给她买些新书回来。
    李晶晶午睡之后,提着小篮子,带着望月、望莲去了田华外公家复诊,回来告诉曲氏,“奶奶,华弟弟已经醒过来,能够说话吃饭了。他已经改名叫做曲华,以后就是曲族的人。”
    曲氏心里怜悯苦命的曲华,叫贺氏收拾了几身李云霄的旧衣、鞋子,拿了些瓜果、点心,带着李云霄过去瞧看。
    曲华被继母虐待,两年来身体就没怎么生长,个子比李云霄矮一个头,李云霄去年的衣服鞋子他完全可以穿。
    村里人给小孩子做衣服的布、鞋都是最薄的那种,穿了一、两年就洗得破了。
    李家给龙凤胎做衣鞋的布料都是正常棉布,穿个几年都不会破。
    曲氏想着曲华年纪小,给他银钱,不见得落得他手里,不如给他衣鞋吃食,都是日常能用到的。
    李老实、李云青在家里呆着也没闲着,都去药草田、药兽圈干活了。
    李家人口简单,个个心思纯善。
    贵人呆了三天就把李家人都瞧透了,完全放下心来,道:“妹妹,你好好守着家,跟妹夫过日子。用不了多久,就会富贵盈门。”
    贵人说李家要得富贵,绝非信口开河,而是从秦国公的信里得出的结论。
    贺氏想着李炳上封信说仲秋节之前必归家,结合贵人几次暗示,心里有些期望。
    当晚贺氏与贵人进了卧室,准备洗漱歇息,李晶晶提着小篮子敲门进来。
    贵人已认得李晶晶的小篮子,里面不是装着药,就是药草,笑道:“晶娘是来给我送药的?”
    李晶晶点头,揭开小篮子上面蒙着的蓝布,露出四个大小不一样的黑罐。
    “姨,我说的你都记好哦。两个最大的罐子里分别装得是保肝丸、胃舒丸,每日饭后各一丸。”
    “这个罐子里装得是羊乳美肌膏,每日涂抹肌肤。”
    “最小的罐子装得是驱虫膏,往露在衣服外的肌肤涂一点,就能驱除蚊虫蛇蚁。”
    贵人伸手指用指肚沾了一点羊乳美肌膏,往手背上抹点,问道:“妹妹,你肌肤这么白嫩,可是摸了此膏?”
    贺氏点头道:“是。”
    贵人大喜,赶紧往脸、颈上涂抹,问道:“这叫什么膏来着?”
    李晶晶抗议的举起小拳头,叫道:“啊,姨,你没记住羊乳美肌膏的名字。你都不认真听我说。”
    贵人笑道:“我的晶娘,我错了,你再说一遍,这回我用心记着。”
    贺氏问道:“姐,这几天你睡前,我都给你涂抹了驱虫膏,你觉得药效可好?”
    贵人微感惊讶,道:“我说怎么蚊虫不叮我了呢。”又道:“我的晶娘,你业哥哥在书院读书,书院建在山里,蚊虫很多。你若还有驱虫膏,就给你业哥哥一点。”
    李晶晶点头,跑出屋子,一会儿拿来一个小罐,跟四个小罐放在一起。
    贺氏伸出手掌,问道:“还有呢?”
    李晶晶轻叹一声,取出一个青色小瓷瓶放在贺氏手掌里,无奈道:“娘,我是想着明个送给姨的,你非要让我现在拿出来。”
    贵人好奇的问道:“什么?”
    “保命丸。你一定要随身带着。”贺氏在贵人耳边低语,贵人望着李晶晶的目光又多了些感激与宠溺。
    次日清晨天降大雨,将近午时才停。
    贵人出府之前给老老夫人明氏说好了时间,若是今个不回,府里必然会非常着急,派人到处寻她,下次她再想到李家小住几日就难了,所以她必须赶回去。
    贺氏知道高门规矩多,潭州国公府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连饭也不敢留贵人吃,叫着李老实、李云青一起,把贵人送到太和镇的官道。
    贺氏回家后这才去卧室瞧看贵人带来的礼物。
    三个装满珠宝的首饰盒,分别是给她、曲氏、李晶晶。
    一套长安老字号的文房四宝是给李去病,两柄宝剑给李老实、李云青,几套益智玩具给李云霄,另有点心、干果四提篮,包有银票的红皮信封一个。
    若再加上贵人送给李云青、龙凤胎的见面礼,三块价值不菲的玉佩,竟是多达八千两银钱。
    贺氏手里拿着一大叠三十两一张的银票,轻声道:“姐姐,真是有心了,知道李家不富裕,特意将三千两银票换成一百张面值三十两的银票。”
    李老实道:“怡妹子,姐姐的银钱,你先收着,回头你去潭州府瞧看她,把这些银钱都买了礼物送给她。”
    贺氏有些懊悔道:“我该将晶妹子卖药赚银钱的事透露给姐姐,好叫她不要以为我们过的拮据。”
    李老实低下头问道:“姐姐可是瞧不上我?”
    贺氏嗔怪道:“你从哪里看出姐姐瞧不上你?”
    李老实缓缓道:“姐姐就算不说,我心里也知道。我没有做官,给不了你富贵。”
    贺氏主动的靠着李老实肩膀,柔声道:“姐姐说你要是以后富贵了,也能对我如现在这般一心一意,才能算是我的好夫君。”
    李老实揽着贺氏的腰,柔情似水表白道:“此生无论富贵贫穷,我只会有你一个堂客。”
    且说贺慧淑坐着双马马车赶了四个时辰路,直到天黑透了才抵达潭州国公府。
    她进了府下了马车,连洗脸吃饭都顾不得,就直奔向老老夫人明氏的院子。
    守院门的两个小奴婢行礼恭敬的道:“二夫人。”
    院子里的一个二等奴婢赶紧迎上来,轻声道:“二夫人,二老爷今个申时就回府了,一直陪着老老夫人呢。”
    贺慧淑嘴角上翘,待进了屋子,见白发苍苍的明氏躺在铺着凉席的红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面带倦意听着秦跃说话,四个一等奴婢低头垂手站在一旁,柔声道:“孙媳妇给奶奶请安。”
    明氏细长的眼睛睁开,伸出左手,由秦跃扶着坐了起来,操着潭州话嗔怪道:“你再不回来,我就叫跃伢子去寻你了。”
    “今个浏阳县那边一早下了大雨,一直落了两个时辰,我出来晚了,这就没赶上陪您用晚饭。”贺慧淑朝秦跃微点头便是打了招呼,坐在明氏身旁,给她捏着肩膀,问道:“奶奶这几天过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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