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霄拍门大声道:“妹妹,雨姑姑生了一个细伢子。你制好药就出来。娘要带着我们一起去瞧看啊。”
    李晶晶听了一扫刚才的惆怅,欢喜的刚打开门就被李云霄冲进来抱住亲了一下脸颊。
    两人手牵手去找了贺氏,由她带着一起去了曲义的家。
    曲雨的夫君望枫道长经常不在家去了观里。这些天望枫道长好像失踪了一样,一直没有回过曲家村,也没跟曲雨说去了哪里。
    曲义爷爷奶奶怕曲雨夜里生产没有人照顾,就让曲雨住到娘家,月子也在娘家做了。
    “这细伢子瞧着就个有福的,我给他送个长命锁,保佑他长命百岁。”贺氏取出一个红色小盒子放在了枕头边。
    “您都亲自来瞧他,他可不就是个有福的。”曲雨满脸喜气,可是身子有些虚弱,说话有气不力。
    贺氏如今已不是寻常的妇人,而是正三品的县主、开国侯夫人。
    贺氏能来曲义家看望曲雨,除去感谢曲义家一直照看着李晶晶的药草园、药兽园,更深的一层意思是代表李家对望枫道长的器重。
    从望枫道长不找别人只找了李老实介绍曲家村的妹子当堂客开始,贺氏就关注了这个人。
    望枫道长能够在李炳重伤到达太清观的那晚就被石通观主派来接曲氏,足矣证明他是李炳、石通非常信任的人,也是李家日后可以放心用的人。
    李家马上就要去潭州新家,正值用人之际。贺氏心里希望望枫道长一家都能去潭州。
    贺氏与龙凤胎走后,曲雨打开了红盒,里面放着闪闪发光的纯金长命锁,锁下面还压着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
    深夜飘着细雨,望枫道长突然间冒雨回来了。
    曲义家的人都醒来了,热情的款待望枫。
    曲义爷爷、田氏陪着望枫说话。曲义爹去厨房生火,李氏切肉做饭。曲义亲热的叫着“姑父”。
    “这些天我去了潭州,忙得脚不沾地。今个白天困了眯了一会,做了个好梦,想着就是雨妹子生了,赶紧赶了回来。”望枫身上沾了湿气,怕进了月子房让曲雨母子受凉,就坐在堂屋里头吃热茶。
    曲义爷爷笑眯眯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田氏忙打断道:“好梦莫说,要留在心里头。这样好梦才能成真。”
    “我不在的日子,多亏爹娘哥嫂照顾雨妹子。这些银钱不多,请你们收下。”望枫取出两个十两的小银锭。
    田氏把银锭推回去,道:“我们照顾雨妹子是应该的。你们如今添了细伢子,银钱留着自已用吧。”
    “爹,娘,实不相瞒,我这些天挣了些银钱,在潭州书院附近置了一座宅子,准备等雨妹子满月了,就把她跟儿子接到潭州去。”望枫想着晚说不如早说,索性直言了。
    曲义爷爷与田氏惊呆了。
    望枫继续道:“有件事,爹娘要跟哥嫂商量一下。义伢子过了年八岁了,我想先送他到潭州书院旁边的由前朝几个举人教书的学堂读书,吃住就在我家里,束修费也由我家出了,等他学了两年,我再托人送到他潭州书院。”
    曲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潭州学堂一个月的束修费就得二两银钱,这还不包括吃住的费用。”田氏激动道:“义伢子,你快给你姑父磕头!”
    “姑父,谢谢您送我去潭州学堂读书。”曲义满脸喜气,就要跪地磕头,被望枫双手扶起“我指着你好好读书,考中功名,给你弟弟做个榜样。”
    一会儿曲义爹把饭菜端上来,又去烧热水。
    望枫饿得狠了将饭菜一扫光,道:“你们快都去睡吧,我洗把脸就去屋里头瞧瞧雨妹与我儿子。”
    曲雨已经醒了,瞧着风尘仆仆黑脸膛的望枫,满心欢喜也不感觉疲惫困顿,见他热泪盈眶小心翼翼的抱着儿子,心房充满了幸福,微笑道:“爹娘说让你给咱们的儿子起个名字。”
    她嫁给望枫快一年了,聚少离多,并不知道他俗家姓名。
    望枫坐下来,笑容满脸,道:“我原是孤儿,差点被野狗咬死,被侯爷救了送到道观。侯爷赐我姓李名北。咱们的儿子就叫李怀恩。时常怀着感恩的心,要报答侯爷的恩情。”
    “恩伢子,你爹给你起得名字真好听。”曲雨头一回听到望枫说侯爷,可是她的性子素来安静稳重,他不主动说,就不会过问他的任何事。
    望枫脱了衣裤,让曲雨与儿子睡到里头,他躺在外头,见曲雨兴奋高兴的丝毫不困,便将要搬到潭州府住及送曲义到潭州学堂读书的事说了。
    曲雨听着开始舍不得离开娘家人,后来听到曲义要跟去到潭州学堂读书,感激落泪道:“夫君,你对我太好了。”
    她正是有了牲畜一样的前夫那样的对比,才知道望枫对她多么的好。
    望枫拥着曲雨,柔声道:“你是我儿子的娘,我不对你又对谁好。”
    曲雨乖巧温柔的道:“夫君,我以后会好好教养恩伢子,让他跟你一样重情义。”
    望枫得了夸赞,心情更加高兴,继续给曲雨讲道:“侯爷对我恩重如山,除去赠了我一座宅子,还给我向朝廷讨了个武官官职,正七品下致果副尉,在潭州府军队挂职,每个月领官饷三十五两银钱。”
    曲雨目瞪口呆,失声问道:“夫君,你成了军官老爷?”
    “对。你不高兴吗?”
    “我为你高兴。”曲雨把头埋进望枫怀里,轻声道:“我没想到你会当这么大的军官老爷。我要是跟你去了潭州,怕是会丢你的脸。”
    她是被休弃的女子,别说是再嫁给军官,就是嫁给普通男子都会让夫家蒙羞。
    望枫见把曲雨吓着了,怕她心生自卑,忙道:“只是个正七品下的武散官,没有实权,手底下连个小兵都没有,可比不得文官县令。”
    曲雨这才好些了,跟望枫说起了李家送重礼的事。
    望枫喜道:“这是侯爷的赐的,咱们就收下,不用退回去。”
    曲雨问道:“夫君,你说的侯爷可是珠姑姑的夫君?”
    “正是。”望枫笑道:“我原先是侯爷的亲兵,跟着他去北地匈奴国,几年前我身份暴露,侯爷派我回到潭州做些事,暗中保护他的家人。”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李家过了今晚就要举家迁到潭州。
    李炳的骨头基本好了,已经能够长走慢跑,就是不能快跑。他的容貌已经恢复了七成,头发长得慢些,才生出五寸。
    何义芸在李家住了九日,瞧着李炳身体一天一个变化,恢复得速度匪夷所思,若不是亲眼目睹实难相信。
    在此期间她曾十几次单独找李晶晶询问一些疑难杂症的救治药方,李晶晶开始好好的回答后来就耐烦的跑开。
    “小晶娘,明个我就要回长安了。”何义芸在药兽圈外找到了正在指挥虎奔军亲兵搬兽笼的李晶晶,“我有件极重要的事想要问你。”
    李晶晶仰起小脑袋,认真的道:“好啊。你问吧。”
    何义芸实在受不了药兽圈的臊臭气味,指着远处的空地,道:“咱们去那边说话,可好?”
    李晶晶由何义芸牵着手往前走,沉默不语。
    她猜测何义芸是要以朝廷的名义讨要药方。
    她是个药师,就算拥有很多的药方,也不能无偿献给朝廷,更何况她制出来的药,就算公布药方,朝廷没有回春药府里的灵水,无法制出同样药效的药。
    何义芸环视四周,确认只有明珠、银珠、望月三女,方蹙眉缓缓道:“小晶娘,实不相瞒,此次我从长安千里到你家,是为了察访你的药术。”
    李晶晶哦了一声。
    “我有个嫡亲的弟弟,过了年就九岁了。我母后生他时的头几天中了剧毒,他生下来身体非常弱,别的婴孩天天喝奶,他天天喝汤药。”何义芸伸手比划一下,不到三尺,“他长到五岁,才这么高。”
    李晶晶同情道:“好可怜啊。”心里惊呼:原来你问了我这么多天,是为了你亲弟弟。你怎么不早说呢?
    何义芸出乎意料的没有哭,平静的道:“他得了怪病,双腿无法站立,浑身肌肤时常出现针点大的红点。母后的师父医神丁奶奶确诊他最多活到十二岁。”
    李晶晶抬头迎着何义芸坦诚的目光,道:“你再多说说你弟弟的病情。”
    何义芸每年夏季都要陪着慕容英出宫去看望何义扬,每次都能看到丁素然给何义扬把脉说他的病情,自是很了解,当下细细的说来。
    李晶晶问道:“你弟弟的一双小腿比同年龄的细伢子小吧?”
    “对。”何义芸内心惊诧,刚才说过的话没有说到这一点,李晶晶竟然会知道。
    李晶晶继续问道:“他是不是每回肌肤出过红点,就会发热或是伤寒,过了七天红点就会自然消失啊?”
    何义芸目光期盼,点头道:“是。”
    李晶晶已猜到了何义扬得了什么病,又问:“他是不是喜欢干活受累啊?”
    何义芸心里又失望了,轻声道:“我弟弟倒是不做活,只是每天坚持读书习武。”
    李晶晶反驳道:“练武不就是干重活吗,练武要流好多的汗,比种田还累啊。”又摇头道:“你弟弟双腿都无法站立了还练武,他是不要命了吗?”
    何义芸忍不住为弟弟辨解道:“他在山里住着,没有一个朋友,日子过得很闷,只有练武读书打发日子。他以前练武很刻苦,自从双腿不能站立,就坐在轮椅上练臂力拉弓。”
    “那是蛮可怜的哦。”李晶晶心说:又一个学霸,还是皇家出品。不知小皇子比起小黑熊表哥谁更学霸。
    何义芸问道:“你知道他得的什么病?”
    李晶晶谦虚的道:“我没有见到他人,只是从你说的这些病状猜测,他双腿不能站立可能是小儿麻痹症,肌肤时常出红点兴许是紫癜。”
    “那你有没有药治好我弟弟的病?”何义芸从未听过这两种病名,医神丁素然给何义扬治了几年病,也没听她说过,这是两种新发现的病,难怪治不好。
    “我没见过他人,不能随便给他制药啊。”
    “你这么说就是有药了!”
    李晶晶瞧着何义芸眼睛射放异光,干笑两声,问道:“你不会要把我拐去给你弟弟制药吧?”
    何义芸被猜中心思,俯身伸手捏捏李晶晶脸颊的婴儿肉,笑道:“我要带你走,也得征求了李叔叔才行。”
    她是瞧出来了,李炳隐瞒了真实身份,把家人藏在穷山村里过了这么多年舒心安稳的小日子,看着对家人都不在意,其实他对个个都很上心。
    她要是敢拐了李晶晶,李炳绝对敢撺掇着何冬把她下嫁到异国他乡报复。
    何冬后宫不止她母后一个女人,朝堂可就只有一个李炳。
    她非常清楚对于何冬来说,李炳的话比她母后管用的多。
    李晶晶问道:“你觉得我爷爷同意,我奶奶会同意吗?”
    何义芸知道曲氏把李晶晶当成眼珠子疼,这就更没有把握了。
    她只有央求道:“小晶娘,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现在身子极差,根本无法远行。过了年他就九岁,顶多再活三年,我实是不能让他冒个险到潭州找你瞧病。”
    “哦。那我去玩了。”李晶晶挥挥雪白的小嫩手跑了。
    她是不会离开家人千里远行出诊。
    不是她狠心,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只要她这次妥协了,日后皇族再有人病,还去不去。
    即然患者没有求药的诚心,她犯不着坦诚相待告诉对方有保命丸,可以保了何义扬平安往返。
    傍晚,李家又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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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公主驿站懊悔 李家举家迁潭州
    老族长、曲顺求见李炳夫妻。
    李炳从太清观回到家里后,老族长父子已来探望过好几次,头两回都拿着礼物,后来李家得了富贵,怕送礼被识认为有事相求,就空手来了。
    曲顺双手呈上一张面额二百两的银票,恭敬的道:“听闻您明个举家迁到潭州新府,我们族里凑了些银钱祝贺您迁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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