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曲长久就与丁氏起来了。
    邓氏高兴的一夜没怎么睡,着急想看看新儿媳妇长得什么模样,等看到了丁氏模样,是一般人,但是比想象中的年青,再瞧到曲长久精神抖擞,像是年青了几岁,更加欢喜。
    丁氏做为新儿媳妇,跪下双手给邓氏上茶,嘴巴像抹了蜜,说了一通人人听了都得高兴的话。
    她带得嫁妆很多,还有三万两银票。丁家又给她送了四个奴婢、两个粗使婆子。
    她却没有以此为傲,对曲长久没得说,对邓氏很是恭敬。
    “快快起来。我跟你爹等着你给我们曲家开枝散叶。”邓氏喜得合不拢嘴,原本想着按照规矩,让丁氏给已故的林氏牌位磕头敬茶,压着丁氏,见丁氏这么懂事,就装作忘记这条规矩。
    小邓氏目光黯了些。
    轮到曲多、小邓氏、曲光耀、曲光宗给丁氏鞠躬行礼。
    丁氏非常大气,给了曲多百两银票、小邓氏一幅镶蓝宝石金镯子、两个小家伙每人两个五两金绽。
    邓氏见丁氏对曲多一家这么好,见面礼就给了三百两的东西,一激动竟是去了卧房,用钥匙把百宝箱打开,取出一个红色金丝绒盒子。
    邓氏兴冲冲走回大厅,将盒子放在了丁氏温暖的手里不松开,非常激动道:“这是咱们家最贵重的物件。今个我与你爹送给你。你好好保存着,以后给你与长久的儿孙,绝对不能外传了。”
    丁氏娇羞的瞧了曲长久一眼,而后越发恭敬的问道:“娘,这是什么?”
    “这是宫里赐给我的,咱们家就只这一件。”邓氏手拍了拍丁氏的手背,让她赶紧收好。
    “你收着。”曲长久心说:这稀罕物价就你配用,林氏那个毒妇根本不配。
    丁氏的奴婢喜不自禁,便是丁氏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也露出灿烂欢喜的笑容。
    小邓氏盯着丁氏手里的盒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她记得非常清楚,邓氏明明答应过盒子里的东西是传给她的。
    不只是小邓氏,就连曲多脸色都极差,倒是没有想过他是嫡长孙,除了这幅御赐的金镯,曲家现有的一切都由他继承,更是没有想过,他长这么大,都有了两个儿子,从未给曲家赚过一分钱。
    丁氏紧紧握着盒子,跪下又给邓氏磕了三个响头。
    邓氏双手扶起,笑道:“昨个你姑姑一家人除了你弟妹贺县主有孕在身未到,其余的全部到了。他们喝过喜酒没有闹成洞房。我寻思一会儿用过早饭,带着你去侯府给你姑姑敬茶认亲戚。”
    丁氏连忙点头应是,非常温顺的模样,更引得邓氏、曲长久喜欢。
    小邓氏原本不想跟去,只是想知道丁氏给李家的龙凤胎送什么,李家又给丁氏回什么礼,李家对丁氏什么态度,这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带着两个儿子跟着去了侯府。
    昨个邓氏就给曲氏打好了招呼,是以李家人特意都在府里等候。
    李云霄已见过丁氏,没有新鲜感。
    李家别的人未见过,这是头一次见新妇丁氏,倒也不会没有礼貌的紧紧盯着她瞧,就是多看了几眼。
    丁氏生着湖南道人特有的圆脸,细长眼睛炯炯有神,鼻梁微塌,皮肤不黑不黄,施了薄粉遮住了脸颊的几点雀斑,嘴唇不厚不薄,特意点了胭脂,使得整张平淡无奇的脸耐看些。
    她今个特意穿着深红色的长裙,只戴着凤头金步摇,笑不露齿,若是不知丁家底细的人,还以为她出身书香门第。
    曲长久的背从跟丁氏定亲开始就不驼了,今个更是挺的笔直,眼角爬了几道皱纹的没几两肉的脸始终带着喜悦笑容,又是穿着崭新绛红色的长袍,比落榜时好看年青多了。
    邓氏给丁氏介绍道:“这位就是你爹唯一嫡亲的妹妹。”
    丁氏当即跪下磕头,口称:“侄媳妇见过姑姑。”
    曲氏见丁氏不漂亮却是懂礼稳重,微微点头,道:“快起来。以后你与长久好好过日子。”
    曲氏的大奴婢端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曲氏把紫檀木盒子交给丁氏,笑道:“这是皇后赐给我的一串东珠项链,我年纪大了,送给你们年青人戴。”
    丁氏的嫁妆里有一串莹白的东珠手链,夏日穿着素雅的裙子,手腕戴着它,端得恬静大气。
    曲氏赠的东珠项链自是比丁氏东珠手链品质好许多,价值千两银钱,完全可以当成曲家的传家宝。
    小邓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曲多只是喝茶不吭声。
    李晶晶昨晚就知道曲氏要赠丁氏东珠项链。
    皇后慕容英感激李府养着儿子,逢年过节都赐下珠宝。何冬又以朝廷的名义赐下稀罕的玩艺及银钱。
    李炳不在府里的这一年里,李家收了不少好宝贝。
    邓氏又给丁氏介绍贺氏。
    “弟妹,我之前给你准备了礼物,你莫嫌弃。”丁氏转身从身后奴婢手里拿过一对青色古玉镯,放在了贺氏手里。
    邓氏非常满意丁氏这么做。曲长久也觉得有面子。
    这样的事以前林氏从未做过,哪怕一根针线也未送过。不说家世出身,就说为人处事,丁氏就比林氏强太多。
    “多谢嫂嫂想着我,我岂会嫌弃,这就戴上一只给你瞧瞧。”贺氏从善入流,拿起一只玉镯戴在肌肤洁白如玉的手腕,还伸到丁氏眼前让她瞧瞧。
    丁氏笑道:“弟妹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我这镯子本是寻常,被你戴了就美了不寻常了。”
    贺氏心里暗赞丁氏会说话,当即拿出一套精美的十二件金镶玉头面相赠。
    轮到了李去病、龙凤胎,丁氏同样给三人准备了礼物。
    李去病、李云霄各得了一块古玉佩,李晶晶得了一对玉如意。三人收了礼物,李去病回了一面镶着宝石的黄金手镜,龙凤胎因是晚辈就没有礼。
    丁氏最后拿出一块白色古玉佩,望向曲氏与贺氏,道:“我听说家里还有一个细伢子,也给他备了一件小玩艺,跟霄侄儿的一样是块玉佩。”
    “伯娘还给小瘦子准备见面礼了啊。我去把他叫来。”李云霄笑着快步走出迎客厅。
    少时何义扬与李云霄并肩来了。丁氏笑着把玉佩给了何义扬。
    何义扬收了礼物,觉得昨个太淘气对不住丁氏,便拱手道:“我祝伯娘与伯伯日子过得称心如意。”
    贺氏瞟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小邓氏与无精打采的曲多,高声道:“好。扬伢子说的好。这往后哥哥、嫂嫂无论是在潭州还是去北地,日子都得称心如意。”
    两家人在一起说话,又热闹的用过午饭,非常和睦。
    曲家人走后,李晶晶在贺氏跟前道:“我瞧着丁伯娘比去的那个强多了。”
    贺氏倒是不以为然,缓缓道:“眼下没有利益冲突是好的。日后丁氏若是生下儿子,就不好说了。”
    李晶晶不再提此事,问道:“娘,我准备学堂休课那天,在家里办个茶会,请请学堂的师长。你看好不看?”
    贺氏搂着小女儿,笑道:“没什么不好的。”
    “不知道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李晶晶摸摸贺氏隆起的肚子,一时兴起,给贺氏诊起脉来。
    贺氏扬眉自信的道:“我怀的肯定是你小弟弟。”
    李晶晶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呢?”
    贺氏在李晶晶耳边低声道:“你爷爷给你爹的来信里,说是专门给我这一胎占了一卦,必是男婴。”
    “爷爷还会占卦呢?”李晶晶很是惊诧。
    李炳在家里呆了好几月,从未听他说过此事。她也没有听过何敬焱说过此事。这对师徒隐藏的可真是深。
    贺氏目光诡异,轻声道:“你爷爷的卦极准,只是极少给人算。你莫跟别人说。”
    李晶晶低头想想,忍不住气呼呼道:“娘,难怪爷爷那么大胆从百丈悬崖掉下来,原来他早算出自己能活下来。”
    十日后,丁氏竟是让曲长久说服了邓氏,三人一起离开潭州去了北地。
    每日曲多去书院读书,偌大的曲家就只有小邓氏、他们的两个孩子及四个奴婢。
    小邓氏性格原本就内向,这么着更加的不爱说话,也不去李家走动。
    倒是曲氏、贺氏记得邓氏的嘱托,时不时派奴婢给小邓氏送去吃食衣物。
    小邓氏竟是不知道到李家来感谢,曲多更是不懂人情事故。
    这么着夫妻几个月都未拜访曲氏、贺氏。曲家村的人都比他们跟李家走得勤。
    转眼便至秋季科考,秦敏业听着贺慧淑的话没有去长安参加会试。
    秦敏业好友祁子阳去了,会试里排名前十,被何冬派到北地去任县令。祁子阳赶在上任之前,跟潭州书院丁博士的嫡四女大婚,而后夫妻一起去了北地。
    秦山忆的爹秦二会试排名第八十五。李晶晶上了奏折,要秦二到封地浏阳县当县令,何冬允了。
    曲族的曲定山、曲定林均考中进士,名次比秦二略高些。两人听从老族长的话,主动上书去了北地。
    十月初潭州女子技能学堂第一批女学生结业,一半女学生选择返乡,一半跟各府签了为期两年至五年的短契。
    这一日早晨天降小雪,雪落到地下便融化湛到泥里,到了下午雪下得大了。
    潭州书院李府门外及每条走廊都铺了防滑的垫子。
    贺氏挺着吓人的肚子由李晶晶扶着在温暖的偏厅来回走着。
    “娘,产前多运动好生。”
    “娘,你饿不饿?”
    “娘,你想不想小解?”
    贺氏享受着小女儿的孝顺,问道:“我的晶娘,你拿镜子来让我瞧瞧,我是不是丑得没个边了?”
    李晶晶露出娇憨的笑容,哄道:“不用瞧了。娘是最美的。”
    自从贺氏怀孕七个月开始,李晶晶就不接急诊患者,药楼都交给了刘大医师与李世云医师。
    她天天陪着贺氏,比李老实跟贺氏的时间还长。
    到了傍晚,太明观的子风观主带着两个道姑医徒冒雪而至。
    李老实感激道:“七年前,观主给我夫人接生,这次仍是劳烦您了。”
    子风观主笑道:“你这回若是不派人请我来给夫人接生,我还生气呢!”
    平安无事过了两天,第三天深夜,人最困的时候,贺氏做梦醒来发现下面湿漉漉见了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作的,赶紧把打着鼾睡得很沉的李老实拍醒。
    一会儿,贺氏的惨叫声就从产房里传出来,曲氏、李去病、龙凤胎、何义扬先后起床跑到产房外焦急担忧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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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贺氏喜得孪生子 李家过继掀风波
    按理说贺氏这是第三胎,应该好生的很,却是过了两个时辰都生不下来。
    原来贺氏怀得是双胞胎,头一个进入产道的胎儿脖颈被脐带足足绕了四圈,亏得来接产的是经验非常丰富的子风观主,不然就是难产母子性命危险。
    子风观主叫道:“夫人,婴孩的头全部出来了,脐带也不绕颈了,你快再使把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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