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山外有山,这么一比,人家自然只攀了那更好的去。”明媚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瞧了瞧,掀开盖子闻了下,那酒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芳香,不似前世喝过的白酒,有一种老辣之气。
    “乔世子身边那个是谁?”玉箫没有见过徐炆玔,所以十分好奇:“瞧着那些小姐们的目光似乎都快要粘到他身上了。”
    “他呀……”明媚瞧了瞧徐炆玔,见他在与旁边的玲珑郡主说话,眉眼间有一种温柔之感,似乎有春风拂面,与旁边景铉相比,他就彷如春日里的一抹轻风,而乔景铉的脸孔却像一块万年寒冰。“他可是咱们大陈皇朝的三皇子呐,若是能攀上他,谁不想攀上去?”
    “三皇子?”玉箫惊呼了一声,捂住了嘴巴:“可我瞧着乔世子那模样,似乎比他显得更跩更冷淡,还以为乔世子的身份会更高呢。”
    “那是因为我表兄他自小便喜欢摆一副臭脸给旁人看。”旁边传来一个女子的说话声,随之而来又一阵爽朗的大笑:“这位小姐,在下可否能与你共坐?”
    明媚抬头一看,就见一位姑娘带着几个丫鬟站在自己面前,正在拱手行礼,她穿着一件大红的衣裳,就如一团火般,站在皑皑的白雪上边,似乎要把一切燃烧起来。
    拱手行礼?明媚一愣,很少看到姑娘家见面如此行礼的,心里一琢磨,脸上露出了笑容来:“快些请坐,敢问你可是镇国将军府的九小姐?”
    那为小姐肌肤并不特别白,带着淡淡的小麦色,浓眉大眼,显得英气勃发,她惊讶的看了下明媚道:“我瞧着你有些面生,是哪家的小姐?怎么知道我是镇国将军府的?我离京六年,许多老朋友都给忘记了。”
    明媚抿嘴一笑:“恐怕我们原来也是不认识的,我是柳太傅家四房孙女,闺名唤作柳明媚,年前才跟着父亲从云州回京城。方才在花厅里听得各府小姐议论说镇国将军府家的九小姐姐不爱红装爱武装,现儿瞧着小姐如此爽脱,心想该是合上了。”
    “不爱红装爱武装?哈哈哈,柳小姐这句话说极是。”那小姐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明媚的肩膀:“你别替她们掩饰了,她们定然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呢,你放心,我不在乎!”
    明媚抿嘴笑了笑,这位小姐手上的力道可真大,这么随意拍了拍,她便觉得自己肩膀生疼:“也没说小姐坏话,只不过是在说你喜欢舞枪弄棒,不爱棋琴书画,我觉得郭小姐倒是一个别致人儿,心里想着若是能结交便是极好的,却未曾想到你我如此有缘,须臾便见着面了。”
    那郭小姐露齿一笑道:“你倒也是个豪爽的,不像她们那般忸怩作态。我确是镇国将军府的小九,明叫郭庆云,你便我郭小九就行。”
    “郭小九?”明媚嗤嗤一笑:“这名字倒也别致。”
    “是,你喊我郭小九就行了,你在柳府排行第几?我也好喊你的排序。”郭庆云眼角滴溜溜的转了转,又重新打量了明媚一下,大大咧咧的问。
    “我们家姑娘在府里行第十,只比小姐晚一个位置呐。”难得见到这般豪爽的小姐,玉梨忍不住想要亲近她,赶紧插了一句话儿。
    “嗯,第十好,比我小就行!你这个顺序挺不错,以后我就叫你柳十好了。”她一拍明媚的肩膀:“柳十,你挺对我的眼缘,我就不捉弄你了,要不是,哼哼……”
    明媚想到花厅里那史紫嫣控诉郭小九的罪状,不由得露齿一笑:“有时候可不要得罪别人得罪得狠了,会被记住的呢。”
    “我还怕她们不成?了不起将她们捉了过来揍一顿,看她们以后谁还敢来嚼我的舌根子!”郭小九满不在乎的拍了拍胸口:“小九不怕!”说完哈哈一笑,拿起酒壶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大大的呷了一口:“这京城天气虽然冷,却比不得在边关的那种冷,所以连酒都没些烈性的!”
    “郭小姐,你怎么喊乔世子为表哥,莫非你们有什么亲戚关系不成?”站在明媚身后能看得更清楚些,玉梨瞥了乔景铉那张毡席一眼,他那里已经聚了不少人,莺莺燕燕一大群,柳明艳与柳明珠都奋不顾身投入了争夺位置的人群中。玉梨瞧着只觉好笑:“乔世子可真抢手。”
    “唔,这个关系怎么解释呢?”郭庆云想了想,摇头晃脑道:“我最烦扯这种亲戚关系,扯得人头都要晕,大抵是我们镇国将军府与英王府之间有姻亲关系,轮来轮去的,便挨着我要喊他做表兄。”
    郭庆云坐在明媚身边,又倒了一杯酒递给明媚:“这酒就跟喝甜水儿一般,真是不过瘾,你来尝尝!”
    明媚接过酒杯,伸出舌头舔了舔,虽然不及前世白酒老辣,可毕竟还是有些酒味,不是那种果子酒饮料,见郭庆云又一口将美酒喝完,赶紧一把握住他的手:“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
    说完一怔,怎么把前世的广告词也给弄出来了?
    “哈哈,柳十,你也太紧张了,这点酒算什么,我在边关的时候喝的酒可要老辣得多,哪是这种软绵绵的,就像喝蜂蜜水一般!”郭庆云笑着拍了拍桌子:“这酒我喝几壶都不会醉,你放心好了!”
    当年几位皇子为了龙椅争夺不休,是镇国将军拥兵将先皇扶上龙椅的,虽说他辅佐有功,可位高权重,手中又握这兵权,很被皇上猜忌。为了避免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六年前镇国将军自动请缨为大陈去镇守边防,因此他长年带着儿孙们在边关,京城倒是住得少。
    “听闻西北那边寒气重,故而酒性也烈,自是当然,可回了京城,不比边关,自然要爱惜着身子,不能狂饮。”明媚张口相劝,全是从自己的职业角度出发,郭庆云瞧了她一眼:“柳十,你跟我那娘一般啰嗦,可我却真是喜欢你。”
    瞅了瞅明媚,郭庆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今年本来不打算回京城来过年的,可我娘说我马上就要及笄了,怎么着也要带我回来看看京城里的公子哥儿。”郭庆云大大咧咧的,丝毫没有半分羞涩,眼睛扫了一圈梅树下坐着的那些人,唇边泛起一丝笑容来:“我瞧着就没几个入得了眼的。”
    明媚“噗嗤”一笑,郭庆云这可真是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她望了望乔景铉那边,亏得这位乔世子总是摆着一副臭脸,仿佛旁人都入不了他的眼,若是他知道了郭小九这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那边忽然喧哗了起来,明媚好奇的抬头看了过去,就见一位披着黑色大氅的年轻公子正朝梅林这边走了过来,那大氅该是纯水貂精致而成,瞧着油光发亮,上边没有粘一颗雪花末子,领口处有一颗硕大的宝石搭扣,映着雪色闪闪的发亮。
    虽然他身上没有太多的饰品,可就从这般简简单单的穿着上也能看出他身份的特别。明媚疑惑的瞧着那人,就见贵女们却不似对徐炆玔与乔景铉那般热络,一个个倒低下头去,看着是娇羞的模样,可明媚从她们对徐炆玔乔景铉的反应来看,却不该会是这样的情景,这人莫非有什么不对?
    郭庆云一把将明媚的头按了下来,吩咐自己的两个丫鬟站到了明媚前边堵着:“柳十,你千万别被他瞧见了,那不是一只好鸟。”
    明媚透过两个丫鬟的缝隙里瞧了瞧,就见英王妃正笑眯眯的在与他说话,不免好奇:“既然不是好鸟,为何英王妃还要这般客气?”
    “没办法,他的身份尊贵。”郭庆云摇了摇头:“他是当今圣上的第二个儿子,乃是萧贵妃所出,生性好色,每次京城里有比较大些的游宴,他都会闻讯赶来,不会错过。这京城的贵女圈里吃过他的暗亏的至少有三四个了,个个不好声张。”
    原来是这样,明媚仔细打量了下,那二皇子瞧着确实有些色眯眯的,一双眼睛不住的在往那些闺秀们身上张望,不像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姑娘,糟糕了。”身边的玉箫轻轻惊呼了一句:“九小姐被那二皇子盯上了。”
    柳明珠因着跟在公主府三位表姐身边,也占了个好位置,跟乔景铉坐得并不远,她在旁边冷眼瞧着玲珑郡主将身子不住的往乔景铉那边挪,真恨不能走过去揪住她将她推开,只是自己身份比她要低,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坐在那里。
    正端坐着生闷气,忽然就听耳畔有人道:“几位表妹,怎么来了这般美人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抬头一望,就见二皇子站在了自己面前,一双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盯住自己。柳明珠虽然是个大胆的,可一个陌生男子这般打量着她,也有几分不好意思,脸上飞起一朵红云,羞答答的低下头去。
    “玟琛表哥,这是我表妹,柳太傅家的孙女儿,年前才从云州回京城。”崔月如嘴巴撇了撇,心中虽不情愿替徐玟琛介绍柳明珠,可毕竟扭不过他那皇子的身份,只能笑微微的向他介绍了柳明珠。
    “今日本皇子来得真是巧,竟然能遇着这般美貌的柳小姐。”徐玟琛往周围瞧了瞧,干脆一撩大氅在柳明珠身边坐了下来:“柳小姐,能否同席而坐?”
    人都已经坐了下来,还怎么拒绝?柳明珠抬起脸来望了他一眼:“二皇子请便。”
    “好久没遇到过这么知情知趣的美人儿了。”徐玟琛哈哈一笑:“看来今日出宫不虚此行!柳小姐,你从云州回来?”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他转脸看了看徐炆玔与乔景铉,看着他们都在往这边看过来,心中不由得有一丝疑惑:“你认识乔世子他们?”
    “自然认识。”提到乔景铉,柳明珠的眉毛都飞了起来,羞答答的红了一张脸:“景铉哥哥跟我很熟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在往这边瞧。”徐玟琛脸上浮现出一丝深深的笑意:“柳小姐生得这般美貌,哪个男子不会魂牵梦绕的?”
    听着徐玟琛的甜言蜜语,柳明珠高兴得几乎要晕过头去,眼睛前边似乎有一片片的花瓣从头顶掉落般,看什么都是粉红一片。
    崔月如见着柳明珠这模样,心中有几分焦急,徐玟琛好色这事儿,京城贵女里边没有几个不知道的,自家表妹可别着了他的道儿。她拉了拉柳明珠的手道:“明珠,你陪我去找找我母亲,我方才忘记一样东西在她那里了。”
    柳明珠不明就里,傻乎乎道:“咱们等会再过去,不是说先要赛诗的?”
    话音刚落,就见玲珑郡主快步走向英王妃,笑眯眯的挽了她的手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儿,英王妃不住的点着头,似乎在赞同她的话。柳明珠伸手指了指那边,对崔月如道:“你瞧这样儿,定然就要开始了。”
    英王妃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望着梅树下坐着的青年男女道:“方才玲珑郡主提议,说难得天气这般晴好,琉璃如雪,梅花正艳,不如大家来赋诗一首,用来齐全了这诗情画意,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那花厅里说好要捉弄郭庆云的小姐们自然会意,个个皆点头称好,明媚望了一眼郭庆云,正想告诉她这是那些小姐们舍得局,就听她皱着眉头道:“那个玲珑郡主就喜欢弄些这样的事情,无聊得紧时便想吟诗作对,可偏偏写出来的那东西能把人牙齿都酸掉!还不如端盘熟牛肉上来,打几角美酒,痛痛快快的吃上一顿,这才是人生要紧之事。”
    明媚看她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到危机潜伏,心里赞了一句,郭小九这样的人生也算是完美的了,不用装腔作势,不需要去懂得那些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快意人生莫过如此。不比自己,虽然来自前世,受过自有思想的教育,可还是步步受到拘束,想做什么都不能。
    “郭小九,你可知道这是她们布下的局?”明媚点了点郭庆云的衣袖:“我方才在花厅里听她们说准备这样捉弄你,让你当众作诗呢。”
    “当众作诗?”郭庆云拍了下桌子,脸上全是怒容:“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这些!能认得字就差不多了,还要作什么诗?能当饭吃吗?怎么不比赛行猎?我看看她们娇滴滴的身板儿能不能抓着一只兔子!”
    明媚瞧着郭庆云那模样实在是好笑,瞧她竖着两条眉毛,一本正经的在发脾气,可说出的话却又让她忍俊不禁:“郭小九,你不要着急,我来给你做枪手。”
    “枪手?”郭庆云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就是替你写一首,你背下来就是了,保准让她们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明媚笑着凑到她耳朵边上轻声说道:“何必跟她们硬碰硬?”
    “柳十,还是你够义气!”郭庆云用力拍了拍明媚的肩膀:“我郭小九知恩图报,过几日便带你去我们家的跑马场骑马玩去!”
    站在前边那个丫鬟回头笑了笑,对着明媚眨了眨眼睛:“柳小姐,你可得弄首简单些的,免得我们家姑娘记不住!”
    郭庆云又拍了拍明媚的肩膀:“对,对,对,你别拿七个字的让我记,三个字的最好,这样记起来也容易。”
    明媚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苦着脸道:“郭小九,我的肩膀不是那张桌子,你再拍几下,我的肩胛骨就得断了。”
    郭庆云摸了摸脑袋,哈哈一笑,伸出手来讨好的揉了揉明媚的肩头:“我倒忘了这一茬了。快些来一首三个字的诗,我赶紧给记下来,免得中了那玲珑郡主的阴招。”
    三个字的?明媚摇了摇头,又不是背三字经,她也记不起古代有那首名诗是三个字的:“我教你五个字的罢,很好记的。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郭庆云听了大喜:“这诗好,简单上口。”
    明媚细心解释了一遍:“为了避免她们不相信是你做的,我把这诗的意思给你说说。”
    “好哇好哇。”郭庆云坐得端端正正,眼睛也不眨的盯着明媚:“我听着呢。”
    “这首诗的意思是说,墙角有数枝梅花,独自傲立于寒雪里,却开得很好。”明媚才解释了前边两句,就被郭庆云打断了:“错了,错了,这里到处都是梅花,不只有数枝!”
    明媚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梅林之外道:“你可以想象一个只有数枝梅花的墙角,例如说乡下某个院落。”见郭庆云似乎有些赞成的眨巴着眼睛,明媚继续往下解释道:“即便是远远的站着看也知道那不是白雪,因为有暗暗的香气飘了过来。”
    “这个也很不对。”郭庆云很认真的摇了摇头:“英王府西园里好多都是红梅,不是白色的,不对,不对。”
    明媚盯着郭庆云,有些哭笑不得,这位郭小九可真是写实派的,一定要与面前的景物一一对应她才会说确实如此。“郭小九,我这是在描写白梅的高洁,你暂且这么记着,反正比你不会作诗要强!”
    “那倒是。”郭庆云闭着眼睛喃喃的念了一遍:“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远看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错了,是遥知不是雪。”明媚纠正着她。
    “遥知,不就是远看?”郭庆云翻了个白眼,见明媚一脸的不赞成,又讨好道:“好好好,我还是照你说的来背,遥知不是雪,怎么样?”
    此处用“遥知”,那意境豁然而出,用了“远看”两字,简直是个美人儿却是粗服乱头一般,只不过郭小九反正也没太高深的文化造诣,她若是用远看,仿佛更能贴近出她自己的水平。
    “嗯,你用远看也很好。”明媚想着点了点头:“随便你罢。”
    “嗯,我再来背一次。墙角好多梅,对雪一起开,远看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郭庆云高高兴兴又背了一次,这次还没有等明媚开口,她的丫鬟便在一旁低声道:“姑娘,你就只记准了一句呢!”
    “只有一句是对的?”郭庆云摸了摸头,一脸茫然的望着明媚道:“柳十,我哪一句背对了?”
    明媚瞧着她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哪一句都对,都对!”
    郭庆云朝她那丫鬟瞪了瞪眼:“瞧你乱说!”
    那丫鬟跺了跺脚,不服气的反驳道:“姑娘,那是柳小姐不想拂了你的面子呢!我都能背下来了,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她对,还是我对?”郭庆云指了指那个丫鬟问明媚,旁边玉箫与玉梨笑嘻嘻道:“自然是郭小姐……”
    话还没说完,郭庆云便兴奋得满脸通红:“我就知道我的没错。”
    玉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揉着肚子直喊疼,那边玉箫也伏在她肩头笑个不歇:“郭小姐,我们的话还没说完,自然是郭小姐的丫鬟对了。”
    “是吗是吗?”郭庆云抓住明媚的手大力摇了摇:“你来说!我只相信你!”
    “你就请你的丫鬟教教你,她背出来的,就是我教你的。”
    “好罢。”郭庆云歪了歪脑袋,将她的丫鬟猛的拉到身边坐下来:“快来教我,我瞧着柳十都有些嫌弃我了。”
    叽叽咕咕的背了好几遍,郭庆云总算勉强记住了,此时玲珑郡主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笑嘻嘻的从毡席上站了起来:“我们来行个令儿,看点到谁就由谁来做一首诗罢!”说完叫丫鬟抱出一个大竹筒,里面装着一些签子,分发到各位公子小姐手上,并且记下各自抽到的是什么签。
    明媚看了看那签子,感觉是酸梨木做成薄薄的一片,有着镂空雕花,上面画的是一支莲花,下面写了一句诗:一池青莲待月开。再看了看旁边郭庆云的签,却是画这一朵硕大的鸡冠花,下面写着“何处一声天下白”。明媚不由抿嘴一笑,这玲珑郡主,也做得太绝了些,不仅要用一朵鸡冠花来折损郭庆云,还叫丫鬟把个人的签子都给记上名字,免得她逃脱了去。
    玲珑郡主看过了丫鬟递上来的那张记载的松花笺,拿着竹筒摇了几下,掉出来一支签子,她捡起来一看,大声的念了出来:“得下平二萧同韵之字的小姐请即席咏诗一首。”
    有一位小姐应声而起,朗朗上口的诵了一首诗歌,若不是她提前做了准备,那定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明媚听着这诗极其押韵,写得也颇有些意境。
    陆陆续续有不少小姐都被抽到,就连玲珑郡主自己也即席“赋诗”一首,引起众人惊叹:“都闻玲珑郡主才貌双全,果然如是,郡主的诗做得越发的好了。”
    玲珑郡主得意洋洋的看了众人一眼,目光又似乎有意无意的朝郭庆云这边扫了过来,明媚瞧着那眼神便知道下一个作诗的该轮到这郭小九了。玲珑郡主自持珠玉在前,想要看郭小九出洋相呢。
    可问题是,托郭小九的福,自己也中招了。
    玲珑郡主用的是平水韵的韵部来决定作诗人选,她的诗句尾韵是“开”,而那郭小九的是“白”,两人都属一个韵部,若是点到郭小九,自然她也会被点到。
    “得上平九佳同韵之字的小姐请即席赋咏雪诗一首。”刚刚正在想这问题,就听玲珑郡主那丫鬟开始点名了,果然中招。
    那个穿着绿色衣裳的丫鬟看了看登记的那张纸笺,大声念了出来:“镇国将军府上的郭九小姐和柳太傅府上的十小姐!”
    玲珑郡主一听竟然有两人中招,也愣了下,她眼睛转了转,笑眯眯道:“长幼有序,就请郭九小姐先赋诗罢,紫玉,快拿笔墨来,准备记下郭九小姐的绝妙好诗。”
    玲珑郡主这话一出,一园子的小姐们都脸上流露出兴奋的神色看着明媚和郭小姐这边,似乎准备看好戏,英王妃倒是有几分尴尬,毕竟将亲戚关系轮一轮,郭庆云说起来算是自己的侄女,怎么着也不想她出丑——郭庆云肚子里头有几两墨水,自己还能不知道?她赶紧站起来打圆场道:“郡主,郭九小姐是在边塞长大的,恐怕不及你们从小就精习诗赋,还是算了罢。柳太傅书香世家,想必柳家十小姐的诗词定是出众的,就叫柳小姐赋诗罢。”
    “边塞长大又如何,镇国将军允文允武,孙女怎么会不通笔墨?”坐在英王妃身边的万阳公主开口了,微笑着对郭庆云道:“庆云,我可是好几年都未见过你了,想来应该有进益了罢?”
    郭庆云气哼哼道:“万阳公主这死女人,生了玲珑郡主这专会使坏的孩子,母女俩齐心协力的,故意想使坏呢!”她朝明媚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我就将你教我的诗背出来,让她们空欢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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