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用这般客气,本来是小九该做的。”郭庆云抱拳行礼道:“过几日我还想喊了柳十去骑马,还得请老夫人放行才是。”
    柳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这位镇国将军府的九小姐怎么便缠上自己孙女了,若是与她混得久了,还不知道京城贵女们会怎么说明媚呢:“骑马便不必了,这不是闺阁女子该做的,媚丫头到府里学着诗画女红便好了。”
    “老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骑马比诗画女红好处多,学会了骑马,以后到哪里去都可以骑着马去了,再也用不着坐软轿马车,自由自在得很。”郭庆云笑着朝站在旁边好半日没开口的柳明卿道:“柳五,你说是不是?”
    柳明卿从走进玉瑞堂便没有开过口,就见郭庆云言笑晏晏,就如一只麻雀儿般闹腾得慌,他今晚的心情本来有一丝失落,此时却不由得好了许多。见郭庆云点了自己的名,也只能出声帮她说话:“祖母,这骑马并不难,十妹妹学会骑马也是不错的,或者遇着那紧急情况,还真能有些用处。若是祖母担心,到时候我陪着十妹妹过去便是。”
    这大家闺秀学骑马还真是个新鲜事儿,柳老夫人心里琢磨着,明卿说得也对,遇着紧急事儿,自己会骑马方便得多。她忽然想到了几十年前京城内乱的时候,一家人没处躲避,就是连送信都不方便,若是父母会骑马,早就带着自己逃出城去了。
    技多不压身,指不定以后还真能派上用场呢,柳老夫人望着郭庆云笑了笑:“郭小姐真是有心了。既然明卿也赞成,那就让她去学骑马罢。只不过媚丫头得先到家里休息两日再说,可不能每日都往外边跑。”
    郭庆云听了这话甚是高兴,朝柳老夫人拱了拱手:“我觉得京城里的老夫人里边只有柳老夫人最最开明,这才是好长辈呢,比起那些动不动板着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许做的长辈来说,简直是好到天上去了!”她拍了拍明媚的肩膀道:“柳十,你真是好福气,遇着这样一位好祖母,可是前世烧了高香?”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柳老夫人听着郭庆云这般大力的赞美了她一番,眉眼都堆在了一处,朝郭庆云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郭小姐快些回去罢,免得郭大夫人担心。”
    郭庆云将狐狸毛披风整好,带了丫鬟走了出去,门帘儿不住的晃荡着,一丝丝寒风从那弹墨织锦的帘子下头灌了进来,呼呼的响个不停。
    明媚朝柳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方才在外边受了些惊吓,孙女先回沉香阁去了。”
    柳老夫人点了点头:“媚丫头快些回去歇着。”
    明媚刚刚走出玉瑞堂,这边柳明艳的嘴扁成了一条缝,一脸的不甘心,低声说道:“我们都在陪着祖母过上元节,在这玉瑞堂都坐了一个晚上了,她倒好,在外边玩耍了一圈,回来以后便大摇大摆的说要回沉香阁去了。”
    旁边柳明珠撇了撇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长得就那模样,又不会说话,祖母自然不会喜欢你。开始郭小姐来找十妹妹的时候你也想跟着去,她不就直接说了不喜欢你?为什么还得自己巴巴儿贴上去找没趣?”说完从手笼里挣出一只手来,捏着手帕子掩住嘴,似乎想阻挡唇边那丝嘲笑。
    “你不也是不得宠的?被祖母冷在一边的角色,竟然敢来嘲笑我!”柳明艳几乎要被气得发狂,这柳明珠着实可恨,总是要和她作对,不仅也喜欢景铉哥哥,每次能逮住点机会就尽情的用言语来刺她,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真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本!
    “我被祖母冷在一边?不得宠?你的意思是说祖母偏心了?祖母还在玉瑞堂坐着呢,你却这般肆无忌惮的议论她,可真有本事。”柳明珠心里一直记恨着那水晶狮子纸镇的事情,对柳明艳可是恨之入骨,抓到了机会自然要尽情的挖苦讽刺她。
    见着柳明艳脸色越来越差,柳明珠心中无比快活,从身边小几上的粉彩浅底小碟里拿起一块蜜饯,慢慢的咀嚼了几下:“八姐姐,祖母这里的蜜饯味道可真好,你多吃几块,把嘴堵住了自然就不会有多话说了。”
    听到这句话,柳府三房两个庶出的小姐也吃吃一笑,把柳明艳更是气得脸色雪白,看着众人的脸似乎全是嘲笑,一时没有控制得住,抓起身边的茶盅就朝柳明珠掷了过去,柳明珠看着茶盅飞到眼前,赶紧一偏头,那茶盅却打到了十一小姐柳明倩的额头,眼见着一线细细的血线从额角流了下来,唬得旁边的贴身丫鬟们手忙脚乱的拿了帕子去擦拭。
    柳明艳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竟然打伤了人,顿时也慌了手脚,坐在座位上半天没有动弹,只是呆呆的看着那边人仰马翻。
    “祖母,我去沉香阁那边找了十妹妹过来给十一妹妹瞧瞧。”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柳明欣站了起来,向柳老夫人请示。
    “罢了罢了,这不过是砸到额头了,又不是别的病痛。媚丫头在外头玩得累了,又去喊她做什么?听说她那个丫鬟也跟着学了医术,喊她来也便是了。曼青,你快些过沉香阁去,悄悄儿将那丫鬟喊了来。”
    见着曼青快步走了出去,柳老夫人转过脸来,沉声对柳明艳道:“艳丫头,你现儿是越发长进了!今日竟然向自家姐妹动起手来,还不知明日又该如何心思歹毒的去陷害旁人!曼云,你去粹华厅将大夫人和四夫人叫了来,我倒要问问她怎么处置比较好。”
    不多时,柳大夫人和柳四夫人都赶来了玉瑞堂,两人听得柳老夫人传唤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心里想着这个时候了,柳老夫人又不知道要找什么事情了,好不容易跟自己的夫君在一起过个上元节都不得安生。
    两人急急忙忙跨进玉瑞堂,进去一看就傻了眼,柳明艳正跪在地上,脸上两行清泪,那边十一小姐柳明倩被丫鬟们扶着半躺在软椅上,一个丫鬟正在忙忙碌碌的帮她清理额角的伤口,洒上止血药粉。
    “幸而八小姐这力道不大,伤口浅,修养几日便没事了。”玉梨处理好了柳明倩的伤口,转身向柳老夫人回报:“只是这些日子要小心些,尽量不沾水,伤口愈合时不要用手去抓,否则会留下疤痕。”
    “你回沉香阁去罢。”柳老夫人向她点了点头,玉梨行了一个礼儿便离开了。柳老夫人这才定睛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媳妇,冷笑着说:“我看着以后这个请安就废了罢!一个个的骄纵蛮横,竟把我这玉瑞堂当成了演武堂呢!”
    柳大夫人和柳四夫人弄清了原委,两人都气得不轻,互相瞪了一眼,赶紧向柳老夫人告罪:“都是儿媳教养不力,让母亲受惊了,儿媳定会回去好好教训她们,定不会再出差错。”
    “让你们教训我现儿倒是不敢相信了!我明日托人去寻个回乡荣养的姑姑来咱们柳府,专门替我好好的调教下这几个孙女,免得日后出了阁败坏了我柳府的名声,今日起艳丫头和珠丫头先去家庙思过,住到那姑姑过府再出来。”柳老夫人缓缓环视了下四周,眼中精光四射,厉声说:“今日这事就烂在玉瑞堂里边,谁都不许传出去,若是我听了有半点闲言碎语,定要彻查到底!”
    “祖母,砸茶盏的是八姐姐,可不是我。”柳明珠只觉得有几分委屈,站在那里眼泪珠子已经掉落了下来:“祖母为何要将我也一并处置了?”
    “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激怒?”柳明艳气得眼中冒火:“柳明珠,你便少来装无辜,分明就是你。”
    “你们瞧瞧,瞧瞧。”柳老夫人勃然大怒:“还要在我面前争执?快些来人,将她们拖去家庙思过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大陈景和十六年元夜,灯火通彻,游人如织,然东城门却无故走水,众小民皆不得出路,互相踩踏,死者逾百人,伤者不知凡几。”
    这个元夜,史书上记下了这惨痛的一笔。
    幸得当时五城兵马司来得及时,将士们组织了民众与京兆尹的衙役们一起扑救,京城东大街的火势渐渐的小了下去,慢慢的终于被扑灭,只留下缕缕黑烟直往夜空里去。
    京城的一座府邸里灯火通明,后院里有丝竹之音靡靡不绝。坐在大堂正中间是一位穿着广袖长袍的年轻公子,他脸色白净,一双眼睛细长,鼻子高高耸起,让整张脸忽然间显得有些孤高清寡。
    他的怀中抱着一个美人,身边还坐着一个,两人都捧了酒盏,如蛇一般扭着身子殷殷相劝:“二皇子,你再喝一口嘛。”
    徐炆琛将嘴凑了过去,就着一个美人的手喝了一口,咂吧了下嘴,显得十分欢快:“美人手中的酒就是不同,味道更是香甜。”
    那美人吃吃笑着,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二皇子说的这话,让人听了真是心中欢喜。”
    徐炆琛用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将她搂紧了些:“我这可是实话实说,不是让你听着欢喜,”他自小便喜欢追逐宫女,长大以后更是左拥右抱,二皇子府里姬妾无数。
    “二皇子……”那美人儿脸上飞起一团红霞,就如胭脂晕染开来一般,眼睛朦胧的望着徐炆琛,水汪汪的一片。
    “怎么了?”徐炆琛笑了笑,一只手指捻着某处,稍微用了些力道,那美人惊得身子一弹,似乎要从他怀中跃了起来:“二皇子,好疼……”
    “疼?你难道不喜欢?”徐炆琛笑着问她:“今夜就点了你侍寝,如何?”
    那美人儿惊喜的睁大了眼睛,一双手勾紧了徐炆琛的脖子,正准备说话,这时外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主子,嚟硌巴王子回来了。”一个丫鬟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朝那公子行了一礼:“他们正在花厅里等主子出去。”
    “哦?总算是回来了?”徐炆琛一挑眉,将怀中的美人一推,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唇边浮现出一丝冷冷的笑容。
    花厅里边站着一群人,拥簇着中间坐着的一个人,见着那年轻公子走了进来,那群人都行了一礼:“二皇子。”
    座位上那个人,长得十分的彪悍,虽然穿着大陈的衣裳,却掩盖不住他外族人的特征,他的眼窝深陷,一张脸上有着络腮胡子,虽然年纪不大,可这胡子却给他平添了几分老气横秋的感觉。
    “嚟硌巴王子,今晚玩得可尽兴?”徐炆琛手中转动着两个玉球,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怒,一刻钟之前,有暗卫来报,说他府上的贵客大闹了京城东大街,竟然一把火将东大街给烧了一半,现在五城兵马司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可疑的外族人。
    这群鞑子真是可恨,净会给自己惹麻烦。徐炆琛望着那一脸高傲的嚟硌巴王子,心中有几分怒气,若不是看中他手上还有些兵力,自己何苦将他当菩萨一般供着,全是些不知好歹的家伙。
    “大陈果然是富庶。”嚟硌巴王子的眼中露出了赞赏的神色:“风物人情,皆不是我鞑靼能比得上的。”
    “嚟硌巴王子喜欢就好。”徐炆琛淡淡的说了一句:“只是这几日还得委屈你们在府里不能出去了。”
    “这又是为何?我们初来乍到,还没好好看看大陈的京城,怎么便不能出去了?”嚟硌巴有几分不快:“二皇子莫非是想要软禁了我不成?”
    “王子殿下,本皇子绝无此意。”徐炆琛见着嚟硌巴的眉毛竖了起来,也有些紧张,这群鞑靼蛮子可不好得罪,一个不小心,指不定他们拔出刀子来,自己的侍卫还来不及防卫就遭了他们的毒手。
    “那为何不让我出去?”嚟硌巴两道粗粗的眉毛掀了两下:“莫非二皇子舍不得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以为我花多了?”
    “本皇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徐炆琛笑道:“今晚东大街失火,可是王子所为?”
    嚟硌巴听到徐炆琛问起这件事情,立即眉飞色舞了起来,拍着桌子大呼爽快:“二皇子,你们大陈民间竟然也有好手,今晚我才走了一条街,便遇着了几个年轻男女,男的不说,那女子的武功也甚是了得!原以为你们中原女子只会在家里头绣花带孩子,没想到也有这等英武的!”
    “女的?会武功?你与她交了手?”徐炆琛沉思了一番:“她用什么兵器?我问问暗卫,或许他们知道她是谁。”
    “她用的是马鞭。”嚟硌巴有几分兴奋:“那鞭子挥得很灵活,要是去赶马,丝毫不会比我们鞑靼人差!”
    “用马鞭的女子,你可曾听说过?”徐炆琛望了一眼身边的侍卫:“江湖上可有这一号人?”
    那侍卫摇了摇头:“属下并未听说过。”用马鞭做武器?简直是闻所未闻,这嚟硌巴王子也太能扯了些。
    “真的。”嚟硌巴却异常认真的点着头:“与她一道的那个男子也拿着马鞭……”
    侍卫的脸顿时成了一条苦瓜,女的兵器是马鞭,男的兵器也是马鞭?难道是马鞭双侠,雌雄大盗?他摇了摇头:“真没听说过。”
    嚟硌巴“咦”了一声,遗憾的摇了摇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般:“那女子还有个很奇怪的兵器,我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弄的,便一连射出了几支小箭,快得几乎没让我反应过来,还好都被我躲开了,只是我的属下有一个左胸中了箭,赶紧架着他去了一家医馆才把那箭取出来。”
    “你们还去了医馆?”徐炆琛吃了一惊,这群人真是没有脑子,全城在搜查他们,可他们却大摇大摆的去了医馆,是嫌自己命长了不是?
    “是啊,不去医馆怎么办?你这王府未必有大夫?”嚟硌巴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好像没有罢?”
    “你知不知道全城宵禁,就是为了捉拿你们?”徐炆琛按捺着自己的怒气,望了嚟硌巴一眼:“王子,以后做事务必多想想。”
    “我可不能将我的属下扔了不管!”嚟硌巴横了徐炆琛一眼:“即便是被捉拿,也得给他医好伤势才能回来。那医馆的大夫医术很不错,三下两下的便替他拔出箭,上好了药,我的属下说都没感觉到太疼,实在是神奇。”
    “你们在哪家医馆整治的?”徐炆琛脸一沉,心中暗道这人真是傻子,出去一趟留下这么多尾巴,还这么乐呵呵的回来了,怎么着也得要派人将那医馆的大夫灭口才是。
    “我才来你们京城,这还是第一次出去,又怎么记得是哪家医馆?”嚟硌巴望了徐炆琛一眼道:“我已经扔了一块金子给他,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没有付诊金。”
    徐炆琛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瞪着嚟硌巴好半日都没有说话,难怪这嚟硌巴就这样轻而易举被他的王兄给赶了出来,原来头脑实在简单。
    这嚟硌巴是鞑靼可汗的三王子,据说是可汗最心爱的儿子,还在他十六的时候便指了一部人马给他,鞑靼人都说嚟硌巴武艺高强,乃是可汗的继位人。
    可是去年鞑靼内乱,可汗忽然病危,嚟硌巴正带兵在西北要塞与大陈兵马僵持,听着可汗得病的消息,连夜带兵赶回都城,却见城门紧闭,上头插满白色丧旗。城楼上将士对他喊道:“可汗已升天,新可汗子时在宫中继位,三王子你赶紧回自己属地去罢。”
    嚟硌巴心中一惊,城楼上的将士分明是在告诉他,都城是去不得了,进去以后小命定然不保,赶紧带了兵马一路逃回了自己领地。闭着眼睛想到可汗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没了,心中认定了肯定是王兄所为,可自己现在却没有把柄,鞑靼的都城又被王兄把持,自己必须要得外援才好击败王兄,查明父王的死因。
    正在想着这事情,嚟硌巴得了大陈二皇子徐炆琛的一封信,信中写得言辞恳切,邀请嚟硌巴来大陈共襄盛举。他见着徐炆琛说的情况与他自己身世相仿,不由得也有了惺惺惜惺惺的一份心,在鞑靼过了冬日祭便带着亲信往大陈过来,心里想着一面可以顺道欣赏大陈的大好江山,一面可以熏得支援,将王兄击败,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前日才到京城,嚟硌巴受到了徐炆琛的盛情款待,听着他说出的话实在暖心,嚟硌巴以为交上了真心的好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以后便与徐炆琛交了真心话,两人约定好,嚟硌巴要尽力将徐炆琛扶上太子宝座,徐炆琛便助他回鞑靼夺位。
    嚟硌巴得知今日是上元夜,也是大陈有名的花灯节,于是带了手下出去,没想到转了没多久便遇着一群男女打了起来,他打得落了下风,赶紧扯了灯笼放火,这才与自己的属下逃脱,回到二皇子府,见着徐炆琛脸色不虞,心中也是不快。
    “二皇子,你莫非还有别的顾虑?”嚟硌巴摆了摆手:“天黑灯暗,想必那大夫也没看清楚我的脸,你不用担心。”
    “王子,成大事者,必须得斩草除根。”徐炆琛盯住嚟硌巴道:“无毒不丈夫,这句话不知王子听说过没有?”
    “你的意思是要去将那大夫给杀了?”嚟硌巴大惊:“这怎么能够?那大夫乃是我这属下的救命恩人,岂能做那恩将仇报之事?”
    “你……”徐炆琛颓然的摇了摇头:“好罢,这事我就暂且不提,只是这些日子你可不要轻易外出,免得被五城兵马司的人逮到便麻烦了,等着风头过去再说。”
    嚟硌巴望了徐炆琛一眼,心中也有几分不屑,这大陈皇朝的二皇子怎么就这样胆小怕事,自己这身武艺,遇着几个查问的将士,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只是住在他府上,自然也得尊重着他,嚟硌巴点了点头:“好,我便在府里呆几日,过了风头再出去转转。”
    等着嚟硌巴的身影消失在花厅门口,徐炆琛的手敲了敲桌面,一脸深思:“连续射出几支箭的兵器?这是什么兵器?”
    站在他身边的侍卫一脸平静,看不出半分异样的神色来。
    第二日清晨起来,空气里流转这一种说不出的淡淡清香,日头一早便露了脸,预示着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明媚从玉瑞堂请安回来,园子里的雪仿佛没有融化一点点,可回到沉香阁,站在走廊里瞧着屋檐下边的滴水,就如一幅走得急急忙忙的珠帘,密密集集似乎没有一点间歇。
    “姑娘,咱们趁着雪还没有融化,赶紧堆个雪人。”玉梨在旁边望着前院里厚厚的积雪,拍着手建议着。
    “你想做便做罢,我又没有拦着你。”明媚笑着看了她一眼,玉梨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总喜欢到处乱跑,在云州自己经常带她去普安堂,回了京城以后可把她闷坏了,整日里找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做,还是嫌闷得慌。
    “姑娘,有人送信过来了。”看院子门的墨玉走了进来:“是普安堂的朱医女。”
    玉梨飞快的奔了过去,拉着朱医女的手问道:“今日怎么过来了?”
    朱医女先向明媚问过好,然后才笑着道:“钱老有事情找柳小姐,想要柳小姐去普安堂一趟。”
    “师父有事情找我?”明媚心中疑惑,师父只有在遇着疑难杂症的时候才找她过去看诊,难道现儿遇着什难题了?
    “玉梨,你跟我去玉瑞堂,我向祖母请示了再出去。”回京城就是这点不方便,不如云州爽直,想出去便从角门那边走了。
    柳老夫人听说普安堂有病情紧急的病人,沉吟了一声:“媚丫头,本来你也不该随意出府,只是广慈大师既然说你要为人看病才能为自己积福,那你便出去罢。只是最好做得隐秘些,不如换上男装,也好遮掩一二。”
    明媚听着柳老夫人答应了下来,笑着行了一礼道:“孙女明白。”
    匆匆忙忙回到沉香阁,玉箫听说柳老夫人准了,赶紧将那早已准备好的男装拿了出来,又与玉笛一道简单的替明媚化了下妆。玉笛的手很巧,在她的打扮下,明媚忽然间就如换了一个人般,穿着一件长袍,外边披着蓝色丝绒披风,用一根翠玉簪子绾住头发,远远瞧去就是一个翩翩公子。
    “姑娘穿成这样,我都认不出来了。”玉梨掩嘴惊呼了起来:“姑娘,以后你就这般打扮出去,保准别人都不知道你是谁。”
    “也就是远看着像男子罢了。”玉笛抿嘴一笑,将梳妆台上的东西收拾了起来:“玉梨,在外头你可得专心照顾着姑娘,别被人欺负了去。”
    “你放心,我自然是全心全意的照顾着姑娘的。”玉梨嘻嘻一笑,挽了明媚的手便往青莲院的角门走。
    柳元久知道明媚会要经常出去,还在云州的时候便给柳老夫人写信,特地在这青莲院又修了个角门,方便明媚出进。守角门的依旧是那个元婆子,见着明媚带着玉梨走过来,揉了揉眼睛,说话都有些不爽利:“二、二小姐?”
    元婆子是最最固执的一个人了,柳府上下现儿都喊明媚为十小姐,唯独她依旧还在喊着二小姐。明媚冲她浅浅一笑:“是我,妈妈不认识我了?”
    听着明媚的声音,元婆子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唬了我一跳,还以为几时让年轻公子混进来了。姑娘要去普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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