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内室,便见大殿里萧国公正跪在秦太后面前,面前摆着一个盒子,里边装着黑黝黝的两块熏香,乔皇后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只是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萧国公,你教女不严,以至于铸下大错,你可知罪?”秦太后的声音冷得如寒冬挂在屋檐下的冰棱,似乎碰一下,那冰棱就会从檐下摔落,直刺到人的心里去。
    萧国公低头看了看那个盒子,两块熏香静静的躺在那里,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冲进鼻子里边,这难道便是自己那个不知死活的女儿给弄出来的?难怪秦太后要遣走那四位大臣,单独把他留下来。
    心里埋怨着女儿,都这么大年纪了又贵为贵妃,后宫里只在皇后一人之下,还弄些这东西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媚药乃宫中大忌吗?不对,女儿不会糊涂到这一步的,肯定是被人陷害了!
    想到这里,萧国公猛的抬起头来,大声喊冤:“太后娘娘,微臣的女儿一直贤淑谨慎,怎么会用这种淫佚之物!定是有不怀好意者嫁祸于她,请太后娘娘明鉴!”
    秦太后恼怒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萧国公,你竟然把这事推倒别人身上?哀家已经审问过了,这媚药乃是萧贵妃派宫人从外边重金购得,且也是她自己抹上去的,并未假手他人,这事情是哀家亲自审讯的,景春宫里的姑姑宫女都已经在供状上画押,莫非萧国公以为是哀家屈打成招不成?”
    听到秦太后这番话,萧国公瘫倒在地,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女儿竟然这般胆大妄为,做这种事情也不先派人回来商量下!若是知道她有这个想法,自己怎么样也不会同意她这样做。虽然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可萧国公还是懊恼得恨不能冲进掖庭把女儿拖出来按回娘胎好好改造一番。
    “你且先回去,毕竟萧贵妃是皇上的妃子,要处置也得皇上自己来,我这个做太后的也不好把手伸到皇上的后院去,等皇上休养好了再由皇上发落罢!”秦太后瞄着萧国公那浑身打颤的模样,冷冷的哼了一句:“若是皇上好不起来了,我必将让她给皇上陪葬!”
    萧国公听到秦太后这冰冷的声音,更是惶恐不安,连连磕头道:“皇上洪福齐天,必然无事。”
    “无事便好,你回去以后自己好好掂量着,萧国公府以后该如何行事!”秦太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跪安罢!”
    萧国公全身被汗粘得湿答答的,小心翼翼的爬起来,盯着自己的脚尖慢慢的退了出去,走到外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手的汗。回头看了看清华宫,那宫殿依旧巍峨,却仿佛笼了一层青灰色的影子般,有些扑朔迷离的感觉,叫人怎么也看不清楚。
    天色沉沉,寒风扑面,萧国公站在宫墙外边,怅怅然的望着那绿树红墙,心中乱糟糟的一片,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太子册封只余得一个月,如何在这一个月里将局势扳回来?萧国公府为了扶持徐玟琛,已经耗尽全力,现在一旦徐玟琛这边失了势,那萧国公府也跟着要遭殃了。
    “去二皇子府。”萧国公踏上自己的马车,吩咐了一声,车夫扬起鞭子,那马车便缓缓的往前边走了去,将那红墙琉璃瓦的皇宫抛在了后边。
    当萧国公府走进徐玟琛府的时候,徐玟琛正在后院抱着两个姬妾饮酒作乐,听说萧国公来了,赶紧把拿开水漱了下口,整理了下衣裳,这才走了出来。
    “殿下!”萧国公看着徐玟琛那模样就觉生气,衣裳很明显是匆匆整理而成,衣领松散,腰带都没有束好,走得近了还闻到一口酒味儿。
    “外公!在自家屋子里头,就不用这么拘礼了!”徐玟琛看了看萧国公那一张板得严实的脸,心里有些发虚,自小这萧国公就喜欢督促自己,一看见他还真有些老鼠见了猫般的感觉,只得赔着笑脸说话。
    “玟琛,你知不知道现在乔皇后生的那个已经立为太子了,你却还躲在这里花天酒地!”萧国公恼怒的走了上来,双目似乎能喷出火来。
    “什么?三弟被立为太子?什么时候的事情?”徐玟琛大吃了一惊,将衣裳整了整,一张脸上全是不相信的神色:“父皇如何不声不响的就决定了?”
    萧国公望着徐玟琛的脸,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他是他的母妃一时糊涂,用了媚药将皇上给弄垮了罢?他咬了咬牙:“这事情透着古怪,可没法子,皇上的病情忽然便加重了,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让三皇子殿下监国,我们不服气,去觐见了皇上,皇上也说让三皇子殿下监国。”
    “皇上、太后娘娘都下了旨意?哈哈哈……”徐玟琛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身子半瘫着,眼中透出丝丝绝望。
    “玟琛,你不能气馁,怎么是这样一副情状!快些振作起来!”萧国公走上前,一把揪住徐玟琛的衣裳前襟:“咱们好好来商量下!”
    “外公,既然皇上已经下旨了,我还能怎么样?三弟的生母是乔皇后,坐镇中宫,立他为太子本也属情理之中。自小你们总对我说,皇上不喜欢乔皇后,不喜欢三弟,宠的是我母妃,偏爱的是我,你们一直这么说,我也就相信了。我努力的按照你们说的去做好自己,小时候在上书房和三弟一起读书,太师一直夸我聪明,倒是极少夸赞三弟,今年我们一同在平章知事手下跟着学习管理庶务,也不见三弟有多少特别之处,我想着父皇必会看重我一些,可到最后,还是嫡庶有别,还是他为太子!”
    说到这里,徐玟琛哈哈怪笑一声,露出了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回想起这些年,我就像一根小丑一般,上蹿下跳,就想让父皇欣赏我。因为你们一直在后边推着我,我又做了多少不堪的事情!现儿一切都已成定局,我还能做什么?外公,你说说看,你还要我去做什么!”说到这里,许允煜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桌子的一条腿,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
    “玟琛!”萧国公看着这样的外孙,心里也很难受,他蹲了下来拍了拍徐玟琛的肩膀道:“外公知道你心里的苦,可你不能就这么放弃,你的母妃还被关在掖庭,生死未卜,你至少得为了她好好振作起来!”
    “什么?母妃被关在掖庭?是不是皇后的诡计?”徐玟琛腾的一声坐了起来,眼睛里布满红丝:“我可以不做太子,但我不能看着母妃被人陷害!我要去找皇祖母,请她好好调查,还我母妃的清白!”
    萧国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眉头深深皱起:“玟琛,你母妃自己有些糊涂,被人陷害了却找不能为自己伸冤,这也只能等着你去救她了,可找太后娘娘已经没有用了,是她亲自审问了你母妃,证据确凿,看起来不能走常规路线了。”
    徐玟琛听着,沮丧的搭了下了一张脸,眼睛望着地面,手指抓住那桌子的一条腿,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谁抽走了一般。萧国公看着外孙那模样,心头一痛,伸出手抓住他的肩膀摇了摇:“玟琛,你不能放弃!”
    “不能放弃又该如何做?”许允煜茫然的抬起头来:“外公,你教教我!”
    “册封太子仪式还得一个月之后,在这一个月里,我们还有机会!”萧国公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狂热:“如果,三皇子在册封大典前就亡故了呢?因病,或者是遇袭……”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做一抹黯哑的嘶裂声:“李贤妃是宫女出身,她又如何能同你母妃相提并论?”
    许允煜的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外公,你是说……”
    “鞑靼那边不还有帮手吗?鞑靼的三太子想争位,可没有能够争过皇太子,不是逃来大陈寻你来了吗?这是合作的好时机。你只消答应等你当上太子以后就发兵助他成事,不怕他不全心全意的帮助你!”萧国公的一双老眼闪过狠辣和阴毒:“无毒不丈夫,要么就做得干干净净,斩草除根!”
    听到萧国公这般说,徐玟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姜是老的辣,玟琛全凭外公安排。”
    萧国公点点头道:“玟琛,不着急,我们得周密计划着,必须一击即中,这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一个月里,尽量派人盯紧了徐炆玔,看他会不会出宫,只要他出宫,咱们便赶紧竭尽全力去阻击他,务必让他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可若三弟不出宫,那又该如何办?咱们现在的势力,还没有能伸到皇宫里边去!”徐玟琛有一丝沮丧:“若是要等他出宫,那可是机会微乎其微,除非……”他忽然想到了柳府的十小姐柳明媚,除非她让徐炆玔出宫,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除非什么?”萧国公盯紧了徐玟琛:“难道你还有什么妙计?”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反正先试试看,若是这一个月三弟都不出宫,外公可还有什么对策?”
    萧国公点了点头:“当然有,一个月后有太子册封仪式,三皇子殿下是无论如何要出宫的,而且那时候人多,正是好下手的时机。”
    徐玟琛慢慢的站起身来,眼睛往门外看去,充满了希望。他将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仿佛在自言自语道:“外公,你说得对,我不要放弃希望,母妃还在宫里受苦,等着我去救她呢。”
    萧国公摸了摸胡须:“玟琛,你想通了就好。”
    北风呼啸而过,徐玟琛背着手往府中一处小院里走了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着里边一阵哭哭啼啼的喊叫声,他皱了皱眉头,看起来柳明珠又在打骂丫鬟了。
    这位柳家的九小姐,瞧着是个美貌的,可脾气却十分糟糕,自己瞧着她院子里几个丫鬟美貌,便招了她们陪着自己睡了几晚上,结果没想到便遭了柳明珠记恨,逮着些机会就打骂她们,这小院子里边日日闹得鸡飞狗跳,她还要在自己耳朵边上哭诉下丫鬟不好,各种不合心意。
    “柳明珠,你又在做什么?”现在徐玟琛对于柳明珠已经失去了兴趣,就连乖乖那两个字都懒得用了,直呼其名已经算是对她客气的了,若是心情好些,就喊“明珠”两个字。现在瞧着她手叉着腰站在那里,更是一肚子气。
    “殿下!”柳明珠见着徐玟琛走了进来,哭哭啼啼的迎了上来:“这个死迎春,将我要喝的补药给弄翻了。”
    “弄翻了,再熬一碗便是,值得这般打骂她?”徐玟琛伸手将跪在地上的迎春拉了起来,朝她看了一眼,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上有几条鲜红的抓痕,不由得让他有几分同情,伸手拉着迎春站起来,朝柳明珠白了一眼:“不就是打翻了一碗药?值得下这般狠手?”他伸手摸了摸迎春的脸,朝她笑了笑:“别哭了,等会去我那边给你弄盒珍珠疤痕膏子过来搽。”
    迎春水汪汪的眼睛瞟了徐玟琛一眼:“多谢二皇子殿下。”
    “谢什么,我可最疼爱你这样的美人儿。”徐玟琛放下手,望了望气得脸色发青的柳明珠道:“柳明珠,我有事情与你说。”
    原本以为有了她,就能让柳太傅家站到自己身后来,可是没想到柳元久竟然不肯低头,宁可被父皇关进大理寺,都不愿意搭理他。早些日子他去试探过安平公主的口风,她老奸巨猾,只是笑着没有说话,不知道她心中打什么主意,不过看她的意思,大约她不会站到任何一个人后边,只会是在一旁看热闹。
    老狐狸便是老狐狸,徐玟琛心中大恨,但也丝毫没有半分,安平公主是父皇的姑姑,自己也不能勉强她去站队,回来一看到柳明珠,徐玟琛格外生气,自己还以为捡了个宝,没想到却是一块谁都不要的石头!
    “二殿下,你有什么事情?”柳明珠用手撑着腰,慢慢的挪着步子走了过来,她现在有了六个月身孕,走路都有些迟缓,像一只鸭子一般摇摇摆摆。
    “你想给法子,将你那十妹妹给喊出来。”徐玟琛看着柳明珠,皱了皱眉,有了身子的妇人可真是丑,一张芙蓉粉面,此时却成了脸色黄黄的一把咸菜,脸颊上还有着块块斑纹,就如蝴蝶一般,展翅欲飞。
    “什么?让我去喊柳明媚出来?怎么可能?”柳明珠的脸涨得通红:“我如何知道她在哪里?即便知道她在哪里,我去喊她,她也不会出来!”她狐疑的看了看徐玟琛,一张脸气得快扭曲了起来:“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徐玟琛冷冷一笑:“你可真是个废物,连自家姐妹都约不出来,简直是个吃干饭的!我看上柳明媚又如何?她比你生得美,又比你有用,我自然会更喜欢她。”
    柳明珠尖叫了一声,朝徐玟琛扑了过去:“殿下,你不是说这世上你最喜欢的人是我吗?如何现在又出尔反尔的了?”
    徐玟琛站在那里,只是斜着眼睛望向那个挺着肚子朝自己扑过来的妇人,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回府
    京城十一月的天气实在寒冷,水泼了出去,在院子里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柳明珠挪着步子往徐玟琛那边扑了过去时,踩着那滑溜溜的冰层,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朝着前边扑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丫鬟瞧着,却没有一个上前扶她,等着她滑到快挨着地的时候,这才有人奔了过去搀扶:“小姐,你小心。”
    徐玟琛本来是站在那里,瞧着柳明珠朝自己扑了过来,一动也不动,见着柳明珠滑倒在地,这才有一丝重视:“没用的东西,没见她要摔倒了?都站在旁边不动,是没手还是没脚呢?”
    丫鬟们没敢回答,战战兢兢的将柳明珠扶了起来,有个丫鬟眼睛尖,当即便见着了地上有着点点的殷红,惊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柳明珠身子也跟着往一边倒了去。
    “怎么一回事?”徐玟琛皱着眉头望了望那个丫鬟:“好端端的,你怎么也摔到地上了?”
    “二皇子殿下,柳小姐、柳小姐她……”丫鬟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巴,一脸惊恐:“身子底下流血了。”
    徐玟琛探头一看,就见地面上有一团红色的印子,那印记越来越大,不由得也心里发慌:“赶紧去请个大夫过来!”
    “是。”一个丫鬟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撒腿便往外边跑了去。
    “王妃,王妃!”一个管事婆子匆匆奔进了屋子里边,将坐在厅屋里的王正妃惊得坐直了身子:“怎么一回事儿?这般咋咋呼呼的?”
    “王妃,出了大事啦!”婆子奔到王正妃面前,小声说道:“听外边的人说,今日是三皇子带头皇上临朝,听说是太后娘娘懿旨,皇上病重,指了三皇子为太子,代为监国。”
    王正妃的眼睛猛的睁大了几分,身子瘫软了下来,嘴里喃喃有声:“怎么会是这样?不是说殿下很有希望成太子?为何会变成了三皇子?”
    那婆子也是一脸焦急神色,将脑袋凑过来了些:“方才萧国公还过来了呐。”
    “萧国公过来了?”王正妃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抓住那婆子的手问道:“殿下呢?殿下在哪里?”
    “殿下……”婆子垂首讷讷道:“殿下去了那位小姐的屋子里头。”
    “啪”的一声,王正妃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边,脸色凝重:“他总是记挂着她!不过是个破落户儿罢了,都没有人来管她,可他却还偏偏捧着她!”
    原先以为那院子里头的真是有来历有靠山的,可这么几个月下来,也不见有谁来保她,徐玟琛也没有封她侧妃,就连侍妾的头衔都没有给她,只是让人喊她小姐。小姐、小姐,这肚子都挺出来了,还是小姐?
    王正妃一直在谋算着,要如何做才能不动声色的将柳明珠肚子里边的孩子给弄掉,可她一直没找着下手的机会。心腹的妈妈给她出主意,先得要收买了那院子里边几个人,让她们肯为自己做事,等到有机会便下手。这几个月来她让人小恩小惠的已经收买了几个丫鬟,那边院子里头有什么动静,主院这边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王妃,那边院子也该下手了,现儿都快六个月的身孕了呢,月份再大些,只怕摔着碰着,生出来的孩子也能活呢。”那婆子在一边提醒着:“到了七八个月上边,还要添人手,院子里人多了,就更不好下手了。”
    王正妃捧了茶盏在手里,没有说话,眼珠子不住的转着,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那婆子叹着气道:“王妃莫要心慈了,人若是心慈了,以后自己便要吃亏。”
    刚刚说到这里,就听外边有脚步声,一个丫鬟在门帘后探出了脑袋来:“王妃,那边院子的金枝过来了。”
    “正在说到那院子的事情,那边便来人了。”王正妃点了点头:“让她进来。”
    金枝是服侍柳明珠的丫鬟,生得模样俊俏,早就与徐玟琛勾到了一处,她有心往上边爬,可徐玟琛却一直没有答应升她做侍妾,她心中早就愤愤不平,总以为是柳明珠在徐玟琛耳朵边上说了她的坏话,这才让她没有爬升的机会。
    “金枝给王妃请安。”走了进来,金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王正妃打量了她一番,就见金枝梳了个双鬟,每个鬟上簪着一朵花儿,身上穿着宝蓝色褙子,露出了两个月白色的衣袖,下边是一条阔脚裤子,裤管飘飘的,似乎盖不住那双鞋子。
    “你可有什么事情?”王正妃见金枝一双眼睛里似乎发着光来一般,心里知道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了。
    “王妃,奴婢有个好消息要来禀报。”金枝脸上露出了笑容,两个酒窝在嘴角边若隐若现:“那个姓柳的,刚刚摔了一跤,地上全是血!”
    “什么?”王正妃的手颤了颤,茶盏里的水差点要泼到了石青绘团花牡丹的裙子上边。她疑惑的看了看金枝:“你没有开玩笑罢?如何会有这样的事情?”
    “娘娘,奴婢怎么敢开这样的玩笑!”金枝赶紧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也是那个姓柳的自己找死,殿下心疼她,还让人去找大夫了呢,这会子该要回来了。”
    “王妃,这可是个好机会。”站在王正妃身旁的那个婆子眼睛一亮:“无论如何咱们也该要逮着这机会将那个姓柳的铲除了不可。”
    金枝点了点头:“妈妈说得没错,那姓柳的着实可恶,若是等她生了儿子,王妃恐怕更添了心事。”柳明珠对她们态度恶劣,有了她在这院子里头,她们便没有了出头的日子。
    “你且下去,我再想想。”王正妃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眼睛盯着茶盏里的茶水,不住的思量着该怎么办,是不是下手将那姓柳的给铲除了?或者,只是让她丢了儿子?她不住的在权衡着,自己也没了把握。
    “是,娘娘。”金枝行了一礼,接过那婆子递上来的银锞子,嘴角的笑容更深:“若是王妃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一定为王妃效力!”
    门帘子晃了晃,翠竹迎风的图案仿佛折成了两半,下边的阴影比上头那部分仿佛要浓得多。王正妃瞧着那门帘不住的晃动,一线阳光漏进来,又忽然不见,也跟着心上心下了起来:“妈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彻底了结,还是只将她肚子里那个给弄没了。”
    那婆子弯腰道:“王妃就是这般心慈,还想留她一条性命呢。”
    王正妃没有说话,眼睛盯紧了门帘上那几支翠竹,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点了点头:“妈妈,你替我去将这事情安排妥当,要布置得仿佛是因为她失了孩子伤心,自己糊涂吃错了药而亡故的。”
    那婆子点了点头:“王妃,你便放心好了,老奴一定去将这事情办好。”
    屋子外边,寒风呼啸,北风卷着枯草,狂乱的舞动着身子,仿佛要将这个世界给摧毁了一般,到处都是枯涩灰暗的一片。
    清华宫里光线有些暗淡,秦太后让宫人将宫灯点了起来,屋子里边才敞亮了些。她弯下腰去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徐熙,一阵阵的心疼,太医们都是混账,怎么就任凭着皇上变成了这个样子却束手无策!一群吃白饭的货色,别说是钱不烦老神医,便是柳府十小姐在,肯定是妙手回春,皇上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想到这里,秦太后皱了皱眉头,转脸问绣容姑姑:“柳府四房还在大理寺关押着?”
    绣容姑姑摇了摇头道:“听田七说,今日三殿下临朝已经将柳氏四房全放出来了,这会儿应该已回柳府了罢。”
    秦太后听了摇了摇头,笑了笑:“究竟还是柳侧妃的面子大,监国第一天就急着办了这件事儿!”望了望内室,她转过脸来对绣容姑姑说:“柳氏四房回府了,想来那十小姐得了信也会回去,你现儿赶紧去趟柳府,把那柳家十小姐请进宫里给皇上看诊!”
    绣容姑姑望了望躺在床上的徐熙,暗自叹了一口气,皇上这模样,恐怕那柳家十小姐过来,也没有法子治好了呢。只是她不敢说多话,应着躬身出去,不敢怠慢,叫了辆马车便去了柳府。
    到了柳府,叫门房进去通传,有仆妇带着进去,就见府里人来人往,一副乱糟糟的景象。绣容姑姑不由问道:“柳府今日为何如此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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