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与南郁自从昨夜回到苗宗之后一改往常万事不问散漫于心之态,一入苗宗便让苗宗宗主如召集了所有人,当即承认自己会承苗宗少宗主之位。
    苗宗宗主大惊又大喜,其身后二位长老与两个儿子面上也是微喜。
    南郁北站在寒霜身边却一改之前话唠之态,反而变得刻守安静。
    寒霜一眼扫过众人情绪,看着那些自私的带着假义仁慈面孔,秀气的眉峰似上了雪梢。
    “既然你们也认我是未来下一任苗宗宗主,也是要入圣宫的,那不知,此刻,我所行之指令,你们是否会依旧执行呢?”寒霜问。
    苗宗宗堂里,挤挤满满的早站满了人,他们都是苗宗人,不管老小青壮,皆禀受着苗宗的教仪,一个个面色冷酷,无丝毫和气,此刻看着站在最前面那个清透冷淡的女子,皆没了声。
    “你既然是下一任苗宗家主,你之命令苗宗自然万遵莫逆。”苗宗宗主当先出列,说话间还抬眼看了眼寒霜,不管她提何要求,只要答应便是,只要…。
    “那好,从今日里,废了苗宗七十二型罚,废了苗宗宗主必须终身不嫁入圣宫服侍圣女之例,废除孩童出生满三岁就必须离开父母送至刑堂磨炼之例,废除…。”寒霜看向其下两名长老冷声道,“废除苗宗长老制。”
    一段话落,下面嘘声一片,苗宗宗主与二位长老几乎同时站了出来。
    “这,这些都废除了哪里还是苗宗,你太……”
    “我既然作为作一任家主,难道施行一些命令都不被允许?”寒霜面色微寒的止住了苗宗宗主的话。
    “就算你是下一任家主,也不该毁了苗宗的根基。”二位长老开口。
    “苗宗的根基就是这些没有备肉感情的人。”寒霜一手指着满堂挤挤的人冷声道。
    两名长老竟然被这句话给噎得没了声。
    “妹妹,再如何说你也是苗宗之人,你废除了这些,这还是苗宗吗?”苗宗宗主身旁一名素袍男子走了出来,长相不太出众,甚至有些书生气,只是面上略显冷鸷。
    寒霜看了眼那男子,突然冷笑,冷笑间似乎又扒了霜风经轮,“是啊,我记得那时候哥哥在刑堂里挨不过了,还说,以后一定要做家主,一定要除掉苗宗的这些血腥规矩,可是时与轮替,而今,当年怀揣着单纯思想的你,如今也俨然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苗宗人了。”语气里含着轻轻的嘲弄。
    那男子闻言,似被寒霜激起一些早就沉淀的记忆,却还是道,“不管如何,我是苗宗人。”
    “哥哥说得真好,你是苗宗人,你可知,当年正是你一言,方才激励我逃出了苗宗,远离这个残忍的没有感情的血腥之地,而今,我回来这般多日,还以为……结果啊…。”语气里满是失望。
    男子眸子里异光闪了闪,似乎被戳中了什么,却还是冷声道,“苗宗在,我在,你方才说的那些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寒霜冷笑,“好一个大逆不道,那我就看看你们如何能翻得了这方*。”话落,寒霜拉着南郁北走了了宗堂。
    南郁北从头到尾没有出声,也任由寒霜拉着。
    直到出了门口,寒霜才猛然想起,她为什么要拉着南郁北的手离开呢,他自已不会走,思及此,就要放开手,南郁北却反手一抓,将寒霜的手握得极紧,语声还幽怨中还着一丝后怕,“好险,真怕你做了家主,抛弃我,那我可怎么活。”
    寒霜嘴角抽了抽,她与南郁北何时存在着“抛弃”一词。
    ……
    日色转黑,月色照满清华。
    冷言诺所居宫殿里,床榻边的男子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不知他看的到底是人,还是那彼此相缠的气息。
    一切都极为顺利,冷言诺那一半内力被自己吸纳融化之后,竟然无比强势,与慕南宫宇的内力融合,竟有压到那两股真气之势。
    越是成功在望,却越要小心翼翼,不敢大意,二人此刻都是在薄冰上缓行,不敢轻动一大步。
    冷言诺一边刻制制推送体内两股真气,一边查探着腹内孩子的气息,内力提升之后,她竟也觉得神台比之以前更加清明,稍闭眼,敛息,竟然似能看到肚中那小小的还未长成形的一团儿。
    门口的宫月终于是等不住了,殿同这般无声无息的,到底是有用,还是就连圣使也…。越想越头疼,越想越来想拔拉在守住殿门的宛香冲进去。
    若不是一旁的蓝枫拉住她,宫月想,她早就破门而入了。
    秋明一直与宛香紧挨着站着,此时她不再看天,而是对着宛香道,“你看,天出明月,辉光清射,是个好兆头,我看你的面相也很好,将来必定前途无量。”话落间一幅神在在的看着宛香。
    宛香转眼看了眼秋明,眸光动了动,有些不悦,却没有开口。
    “吱呀”殿门却于此时开了。
    “原来天机大人不只能知天相,还会安慰人?”一道清丽却微带虚弱的语声自殿内飘了出来。
    ------题外话------
    我记得评论区好像有人猜对过秋明的身份。
    ☆、第十六章 我只谋你
    一声起,却似天赖降临,甚至于无人去关注那话的内容,而是纷纷向殿门奔去。
    随着清丽却微带虚弱似飘出来的声音,殿门所开之处,阳光所及处,冷言诺正一步一步轻缓迎光走了出来。
    依然紫色阮烟罗,清丽芙蓉姿,空谷幽清态,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淡然,明妍,似鲜花开,却渡上一层深邃紫悠兰,瑶台及下,携睦如斯,气质幽然。
    声音虚弱间,却神彩熠熠,仿佛那些日里来沉寂在眉目间那一丝细微的霜华都近似散去。
    “小姐…”
    “姐姐…”
    “姐姐…”
    “…。”
    开口的自然是宛香,慕容晟阳还有几乎在瞬间奔赴过来的宫月。
    宫烈紧随而至却没有任何言语,庭院最远处,南木宸回过头,竟瞬间抬不起脚步,明明听那声响,他是最想要过去的人,此刻,转回身,突破重重人影,独见那一丝紫色潋华,却是生生移动不了,浑身血液原本在沉默中叫嚣,在叫器中沉默,此刻也突然静凝下去了,天知道,他多想奔进那殿内,就算她不能活着出来,他也要看一眼她离去之时那一眼,那一笑,那一眉,可是此时此刻,他,动不了,只能任阳光携带着风落在那紫色气华的肩头,她活着,她很好。
    真好。
    抬头看天,阳光折射着远方高耸飞檐一线一楼折射而来,泛着五彩的颜色,原来也很美。
    “姐姐…。”慕容晟阳直接不管不顾的抱住了冷言诺,“诺姐姐你好好的,你好好的…。”语声微微哽咽,却还是忍住没有落泪,太多人在场,慕容晟阳毕竟是曾经的天慕皇上,不再是那个当真年幼无知的小破孩子,再如何也还是知道识情境隐忍自己的心意。
    “姐姐…。”宫月不着痕迹的扒拉开慕容晟阳,自己扑进了冷言诺的怀中,却是没有抑制的,任眼泪流湿冷言诺胸前衣襟。
    宫烈在一旁细细的看了眼慕容晟睿,他与这个身份在烈国极为尴尬的男子少于交集,可是此刻,眸子里竟出现一丝担心,这个还未及荓便已见端华的男子,还未识得情事之前,身边就是冷言诺这般出众而世间独有女子,以后若是娶妻,该又是何人方才能入其眼。
    “姐姐,他,好吗?”半响,宫月似才反应过来,伸手触向冷言诺的小腹紧张的问道。
    冷言诺笑笑,轻轻点头,“他很好。”不止肚子里的很好,就连她自己,此刻,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宫月细细看了眼冷言诺,总觉得冷言诺哪里有些不一样,可是又似乎说不上来。
    冷言诺此刻的确是不一样了,她武功内力本就不弱,如今体内那另一半内力被解禁不说,在南宫宇引出体内那两股早如她的血肉的真气之时,自己竟然一步一步的将其的守阳功真气逐一化解融合在她自己的体内,与她的内力合为一体。
    男属阳,女属阴,那守阳功虽是男子所炼,南宫宇自小所融合,可是到了冷言诺这里,却正好与其本身功力相汇相融,在趋化了那两团固守的真气之时竟然就这般留在了冷言诺体内。
    所以现在,本该是大难初醒静卧在床的冷言诺反而神彩熠熠,气色完好。
    而殿宇内,南宫宇此刻却很虚弱的躲在床榻上,听见门口的音声,还是有些别扭的冷哼一声,“真是个白眼儿狼,救了她母子俩不说,还夺了我许多内力,真是…。”
    “圣使,主子说,要不要送你回你自己的寝宫。”殿内突然落下一道身影对着南宫宇尊敬道,衣袂轻转间,可见男子袖口的雪印花纹。
    南宫宇躺在床榻上瞪了眼来人,没好气道,“不用,本使费这般大劲救了他老婆,在她床榻上躺一下讨点利息都不行,这心眼儿未免太小。”
    来人头微低,轻道,“主子说了你要睡,他可以赠送你百张千张极好床榻,至于这…。”男子说话间抬头看着南宫宇,意思不言而喻。
    南宫宇再度看了眼那男子,慕容晟睿说得出做得到,也罢,眉目间突然一片疏朗,毕竟一日两夜,他的损耗也极大急需要休息,又看了眼门口,对着男子招了招手,男子上前,扛着南宫宇便越出了窗外。
    而殿门口,即使那男子与南宫宇说话极轻,但是也避不过如今冷言诺的耳目,她眉宇轻微的蹙了蹙,那个云端墨华的男子在她与南宫宇成功解除体内真气之后,便横空消失在了殿内,走时还对着她道,“慕容晟睿,记住,我叫慕容晟睿,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慕容晟睿,孩子的父亲?冷言诺当时只差一掌劈过去,虽然她一进间想不起孩子的父亲是谁,可是也不该任由任何人来乱认,只是那男子那凝定而认真的表情,当时却让她的心间也漏跳一拍。
    顺过神来,冷言诺抬手不自觉的抚向胸口,那里总感觉似空了空,又好似没有,而且,有些奇怪,若是哪个陌生男子敢如此对她,她早就拼尽全力斩杀了,可是偏偏醒来那一刻,南宫宇虽是在激将她,她却也当真住了手,着实有些奇怪,而且有些感觉,总觉得怪怪的。
    “姐姐,你怎么了?”与冷言诺靠得这般近,而且冷言诺此刻面上的情绪那般明显自然引起了宫月的注意。
    “没事。”冷言诺摆了摆手,这才看向秋明,“这些日子倒是难为天机大人了,不过,能得天机大人亲自煮食伺候,倒也算得上是的荣幸之至。”冷言诺说话间一笑,一笑间话中微嘲之意十足。
    众人这才看向秋明,尤其是宫月与宛香。
    世言,相,有九华山普提相士,命,有逍遥普殿,而相命术术,天理轮回,人之夙命,却有天机,天机大人禀呈天命,至今为止亦未有人见过其真颜,有人说其行走无声,如踏雪微步,似仙人散游,有人说其身形奇特,除了应天而知命,其无一所会,更有人说其知一解九,窥天知命,命寿已尽。
    这般如同天神一样存在的人,正因为她一言,而让南木宸注意到冷言诺之人,更因为他一之言,才牵扯宿命轮回的天机大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
    宛香眸里满满疑惑,不信。
    宫月双手抱胸,围着秋明转了几圈后仍然不信。
    而一直以来给人精明神在在的秋明却在冷言诺揭穿她身份那一刻,脸,依旧是平常的脸,可是眉宇间疏朗似风花,双眸里更似堆积云烟漫开,露透明的纯净,不过小小变化,整个人的气质神彩大不一样,就算此刻袖渊与普提相士同站在其身旁也不能遮抹其独有的气华。
    天机大人。
    的确是天机大人。
    远处的南木宸此刻终于抬动脚步一步一步向冷言诺走来,只是每一步眼神同样没有离开过天机大人。
    “天作之合,血星临世,得者天下。”南木宸低声喃喃。
    “呵呵,天机从不口出妄言。”秋明话落,竟身形一闪,飘了远去,转眼方才其所站的位置已经没了身影,南木宸看了眼冷言诺,身形同样一闪,紧随而至。
    “冷言诺,我不会放弃。”空中远远传来南木宸坚定的声音。
    冷言诺只是看了眼天空,以手遮脸,任那阳光自自己指尖流泻,竟说不出的美好。
    青岚与太子宫宸进入庭院那一刻,便看见这一幅美影。
    人影环伺,花树彩海,三千壮景都不能掩那纤细身影一抹紫色潋华,那般炫彩夺目,阳光微洒,浑身竟似由于彩云光勾勒而成,空云落,独成景,何处不芳华。
    青岚看着繁古精纹镂空纹大门口的那个仰头遮光的女子,一刹间,竟也失了神,冷言诺,她所有的,不只是美貌与心思,有的是她身边这些无论何时何刻都不会离她而去的人,原本她以为…。在得到消息说冷言诺竟然完好的出了门之时,她的心就一沉谷底,再于此刻看到冷言诺,心中心情说不清是复杂还嫉妒,又或是,羡慕。
    身旁宫辰看了眼青岚,情绪无豫,他不过是碰巧在外面遇到青岚而已,遇到这个由来地位不低的圣侍而已,若不是自己是太子,他相信,这个女子对他也会视若无物。
    “圣侍与其在这里羡慕嫉妒,自怨心中哀,不如上前去奚落几句,心里指不定还会舒坦一些。”宫唇突然开口,语声暖而温和,似初春的暖阳,却又透着一丝厉气。
    青岚轻然转头看向宫辰,眸然轻变间,却是轻然一笑,对着太子微微一礼,面色恢复如常,“太子说笑了,虽说圣女不喜于我,可我毕竟是圣宫圣侍,远比圣女低了位份去,又如何能做那般大逆不道之事呢,太子今日难得来圣宫,不是更应该前去与圣女找声招呼吗,好歹也是兄妹一场,倒该多多走近才是。”
    宫辰凤眸细细扫过青岚的脸,唇角露一丝笑,对站在轮椅身后的男子摆了摆手,男子领命,方才推着轮椅朝那殿门口而去。
    庭院很闹又很静,车轮子在石道上滚过,起微轻轱辘声,却似岁月的年轮压人心上,有些低沉。
    “大哥,你来了。”宫月看着宫辰喜上眉梢,显然她对这个太子也是极为欢喜的。
    宫月洒脱如野马,不似寻常公主,既不叫太子皇兄,也不叫宫烈二皇兄,而是只叫哥哥,就可以看出身份等级什么的在她眼里全是浮云,不作数。
    冷言诺看了眼正由侍卫推过来的太子,明眸平常,自从那日进宫见过清妃出宫之后便遇到太子,看似彼此试探,又看似温和相处,说不清是什么,便也不再有交集,如今看他一步一步由人推着过来,与宫烈和自己一丝相似的五官,锦袍盈纹,气质自隅,虽坐轮椅,脚不能行,可是那一眉一眼的风彩精华,却是一个正常手脚便利的之人都晕染不出的气势天生,看似三江水,实则水腹深,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人,一眼好似看透了,再一眼又好似什么都看不透。
    “太子皇兄倒难得出门。”宫烈上前一步,顺手接过那轮椅,宫辰身后护卫见势退下。
    宫辰微微一笑,看不出喜乐,“圣女虽说是圣宫之人,可也是烈国皇室的公主,是我宫宸的妹妹,这般大的事,如何能全掩风声,自然是要前来看看的。”
    “可是大哥你来晚了,不过,也好,姐姐幸而没事,你身子本来就不好,也免去一副心忧。”宫月很是无畏的拍拍宫宸的肩膀,一副为你着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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