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什么120,快去把车提过来,直接送去医院。”
    “言先生……”
    莫离恍悟,原来是个“权贵”,这种人面前,咱这小老百姓就不能算人了,此时不跑,纯粹是二。
    不但要跑,还要喊:“来人呐——救命啊——公安局门口耍流氓拉——强奸啊——没天理啦——啊啊啊……”
    看热闹的急涌过来,莫离趁机混入人群,没听见痛极的“神经豹”颤声的喊:“莫离,他妈离了老子,你就只能去当‘鸡’,你给老子滚回来!”
    莫离早跑没影了。
    而停车场那边,坐在车里的新任瞿局长,望见这边的一团糟,没说什么,就是板着脸。
    竟叫尚副局惨白了脸,车里还开着空调,他却频频擦汗,陪着笑脸:“这个、那个,从前绝对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是——对了,肯定是昨天晚上突击行动中逮捕的嫌犯家属来闹事。”
    逃之夭夭的莫离,是没遇上这位刚刚走马上任的瞿局长。
    当然,就算遇上,她也不记得他了。
    您道这是哪位爷?
    还不就是当初跟“沈副检”狼狈为奸的瞿让同志。
    尚副局小心翼翼的解释,可瞿让却是一言不发,推开车门,直接下车。
    尚副局的心随着瞿让的态度,慢慢地沉了下去——显然,万全的准备,还是给新局长留下了非常不好的第一印象。
    尾随其后下了车,“神经豹”已经被送走就医,尚副局给人群还没散开时,挤在最前头的那个接待员递了个眼色,接待员麻利的靠过来。
    “怎么回事?”
    接待员复述事件的整个经过,这么这么地,那么那么地,一五一十,讲解得清清楚楚。
    尚副局锁着眉头听完,分析:“看来言先生跟那个女人之间有点‘老交情’。”又做出决定:“把那个女人来找的一男一女,单独照顾,不搞清楚前因后果,别怠慢那二位。”
    最后问道:“对了,言先生怎么样了?”
    “言先生应该在不久之前刚刚受过伤,还没好利索,要不那女人再厉害,也不能一脚把他踹出血。”
    “什么,出血了,哪出血了?”
    “腰腹间,瞧着挺瘆人,白衬衣红了好大一片。”
    尚副局头疼了:“这下棘手了。”
    有人焦头烂额,有人紧张兮兮。
    莫离进门后,倚着门板,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米夏迎过来,看见莫离红肿的脸上仓惶的表情,一惊,也顾不上问米可欣的情况,抓着她肩膀,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离离,这是怎么搞的?”
    莫离呲牙咧嘴,恨得都爆了粗口:“公安局里遇上一型男,我觉得按照你的审美标准,那家伙能得满分,可没等多看两眼,我靠,啥型男的,纯粹一装酷的傻逼,上来就把我拖出了公安局。”
    顿了顿,把左脸和右脸分别转给米夏,让她看得更清楚:“二话不说,上来就扇我一巴掌,我当然要扇回来,他又扇我这边脸,我就踹他,可是卯足了劲,嘻嘻——不知道他那娇弱的小兄弟还健在不。”
    米夏兴致勃勃的听完后,冲莫离竖起大拇指:“离离,你越来越有味了。”
    莫离抬胳膊闻闻:“你说我馊了?”
    米夏变竖大拇指为竖食指,还举在莫离眼前,摇了摇:“不不不,你越来越有纯爷们味了。”
    莫离翻翻白眼:“呸!还不如说我馊了呢。”
    米夏突然想到:“哎,不对呀,在公安局里,怎么会有人把你拖出去打啊,今天公安局里没人么?”
    莫离咕哝:“一大堆人,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个神经病拖出去打,屁都不敢放一个,结果,看他被我踹到,紧张得跟群太监发现他们的皇帝老儿被阉了一样。”
    “听你这意思,那个神经病气焰很嚣张,如果是公安局内部人员,不敢这么折腾的。”
    莫离想起逃脱之前听到的称呼:“应该不是局里的人,我听见那群人管他叫‘言先生’。”
    米夏一拍大腿:“啊,我想起来了,潘良良有提到过他们的后台老板,因为他姓‘言’,加之心狠手辣,所以道上的人都称他为‘小阎王’,诶——他叫什么来着?”
    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声吼:“啊哈,想起来了,言休——他叫言休。”
    米夏为自己的好记性而感到兴奋,可这一惊一乍,却是完全忽略了莫离刚受过刺激的,颤颤地小心肝。
    吓得刚坐下喝口水,还没回魂的莫离差点被呛死。
    米夏又陷入不明所以中,纳闷的:“不对啊!良良说言休上个礼拜遭人暗算,身中两枪,现在应该正躺在医院里,怎么会跑到咱这公安局来了,难道我想错了?”
    自我纠结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嗯嗯,应该不是言休,那可是正儿八经混黑的‘少祖宗’,躲它公安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跑那儿去撒野。”
    莫离放下水杯,不以为然的:“管他混黑还是混白的,都和咱这些小老百姓没关系,你兴奋个啥劲?”
    “那可是良良的偶像。”
    莫离做恍然状:“哦,原来是爱屋及乌。”又撇嘴:“那年轻就当上大老板,他是靠做牛郎发家,继而打入黑道内部的‘少祖宗’?”
    米夏白了莫离一眼:“他爹是‘老祖宗’,他自然就是‘少祖宗’。”又点头:“不过,听良良说过,言休不满十八岁时,是拉过皮条,贩过黄色光盘和避孕套……业务很广泛。”
    不等莫离出声,米夏又急忙替自己男人的偶像辩解开了:“也不是他自甘堕落,完全是为了养家糊口,被逼无奈,其实他学上得蛮好,可他妈身体不好,还有个小女朋友等着他养,而且那女孩貌似精神上有点毛病,需要靠药物维持,后来言休就是为了那个女孩儿才认祖归宗的。”
    见莫离沉默了,米夏得意的笑:“怎么样,这么煽情,够感动吧?”
    莫离一把抓住米夏的手,仰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却是说:“你觉得,我要是也去卖这些东西,会不会很有钱途?”
    米夏:“……”
    “给个意见呐?”
    米夏挣出手来:“我估计顾客会连你一块给买了!”
    莫离“……”
    莫离洗洗干净后,和米夏坐在客厅里,翻看通讯录,目前首要任务就是要找门路往外“捞”欠修理的米可欣和她男朋友。
    翻来翻去,莫离叹息:“实在不行,等一会儿我就去浅尝、辄止他们学校,看能不能通过那个‘公孙’,托上尚副局的关系。”
    米夏摇头:“你要是找那大胖坏小子?”
    莫离点头:“嗯。”
    米夏瘪嘴:“等这事儿过了,你会给浅尝和辄止办转学?”
    莫离果断摇头:“当然不会。”
    “那不就是了——那坏小子依仗家里的关系,处处欺负浅尝和辄止,再叫浅尝和辄止背上人情,反击都不能,以后还不得被那坏小子欺负死?”
    “可是没路子。”
    “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俩在里面待一段时间,不吃点亏,他们也不长记性。”
    正说着,门铃突然响了,米夏和莫离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疑惑:“这个时间,会是谁啊?”
    莫离去开门,发现来人正是叫她和米夏纠结的米可欣。
    “可欣,怎么回来的?”伸头看看,门外就可欣一个:“致远呢,还没回来?”
    米可欣局促不安的:“莫姐,谢谢你。”
    “谢什么谢,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别搁那傻站着,进来再说。”
    可欣连连摇头:“我就不进去了,致远在楼下等着我呢。”
    不必问也知道,犯了这种事,当然难为情,不上来也正常。
    可欣尴尬的笑:“致远让我跟莫姐说‘他们先前像逮孙子似的把我们提溜进去,随后又像伺候祖宗一样把我们恭送出来,多亏了莫姐那位朋友的一句话,今后有什么需要我们的事,尽管开口。”
    莫离和米夏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什么朋友?”
    可欣眨了眨大眼睛:“我不知道,是送我们出来的人的说错抓了贵客的女朋友的朋友,实在不好意思。”
    莫离那个寒呐,去看米夏:“我没什么男朋友,是你家潘良良出的头吧?”
    米夏撇撇嘴:“要是良良有那个范儿,我还搁你这上什么火!”
    可欣千恩万谢的走了。
    莫离和米夏凑一堆,研究了老半天,没什么结论,考虑,或许是有人去公安局托关系走后捞人,结果他们没搞明白,让可欣和她男朋友捡了个漏。
    如此一想,心安理得揭过这页,饭店盘出去了,虽然手里还有些钱,可也不可坐吃山空。
    米夏说可以去她办的班里帮忙,薪水不会短了莫离的。
    可莫离却想到跳钢管舞,容易招惹那种半夜三更拷着她,逼她吹避孕套的变态,还是决定跟餐饮业干上了。
    这次,她考虑到手头的余钱,实在不够再去折腾大饭店了,思来想去外带考察,最后盯上了洋快餐,只要租一间三五十平的小铺面就够用,卖卷筒式披萨和汉堡,搭售饮料,价位也就在几块钱,物美价廉,方便快捷,店铺选址在学校和写字楼密集区,客流量大,投资少,很快就能收回成本。
    深刻的体会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日子,所以没办法忍受坐吃山空的日子,哪怕休息一天也会诚惶诚恐,存折上的数字跌破五位数就紧张地睡不着觉,说到底,天灾人祸的后遗症——她没有安全感呢!
    说干就干,不到三天就选好了铺面,房主也是个实诚人,听说她没男人,却有两个孩子要养,只让她预交了两个月租金,顺利签完了租赁合同。
    这边先简单的装修一下铺面,同时去跑工商、税务、防疫等一堆手续,幸好,还有米夏帮忙。
    期间,潘良良私下来找过莫离几次,可都被莫离拒之门外。
    也就在租下铺面的当晚,米夏替潘良良捎了句话,说有个朋友想请莫离吃饭。
    莫离暗忖:我又没疯!
    直接回复米夏:“跑得腿都要断了,哪有那闲工夫啊,过一阵子吧。”
    米夏点头,可还是说:“良良说那个朋友神通广大,再大的麻烦,你跟他说句话,都是小意思。”
    莫离考虑了老半天,试探的问米夏:“夏夏,要是有一天,潘良良为了钱,什么都卖了,你会怎么样?”
    米夏愣了一下,素来爽朗的性子,也会现出这种伤感的表情,老半天,才说了句叫莫离心疼的话:“只要他不是把我卖了,还能怎么样呢?”
    每次抓到潘良良偷腥,莫离都恨得牙痒,指着米夏脑瓜门骂她:“你个表里不一的蠢蛋,看上去像个潇洒的阳光美少年,可骨子里,比他妈封建社会立牌坊的贞节烈妇还矫情,狗屎也当宝。”
    米夏当然不乐意听,反唇相讥:“你个八婆,自以为是温柔多情的良家妇女,我呸!其实丫就是个寡情薄幸的心枯货,真怀疑浅尝和辄止他们的爹,是不是被你当‘种猪’给强上了。”
    越说越下道,话不投机,大打出手,你抓我头发,我扯你后腿,直到鼻青脸肿。
    打累了,就喝酒,喝得烂醉如泥,然后抱在一起鬼哭鬼嚎。
    闹完之后没几天,潘良良一来,说几句软话,米夏就耷拉着脑袋,避开眼眶青紫未褪的莫离的视线,跟在潘良良身后,乖乖的回家去了。
    这一条道跑到黑的米夏,只是看上去很潇洒,撞了无数次南墙,也没回头,莫离拿她没辙,是以,终究没把那天潘良良把她卖了的事告诉米夏,免得让这一根筋的傻女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漫漫长夜,潘良良在点荡里花天酒地;米夏在莫离家辗转反侧,对于他们这种不正常的生活,莫离早就习以为常。
    第二天,购完装潢材料后,钱不够了,莫离一个人到附近的银行atm机上取了点钱,谁知刚出银行不过二百米就遭遇了抢劫。
    眼见自己的皮包被一个牛仔配t恤,头戴棒球帽的男青年拽着夺路而逃,包里钱不算多,可她这几天办下来的手续和证件全在里面,怎么能就这样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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