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存在,叫她倍感踏实,眼圈越来越涩,再过一会儿鼻尖也要红了,被他看见,多不好意思,垂下头,用力吸了吸鼻子,囔囔:“你不说我都忘了,乱发垃圾短信的实在太讨厌了,谢谢你啊!”
    害怕看到那些污秽不堪的恶毒咒骂,却还是忍不住要看,她大约被潘良良刺激狠了,成了具有严重自虐倾向的变态,突然发现这次的号码和之前的不同,暗忖:怎么,换着号轮番轰炸?
    选择碰触阅读键,一眼扫过来:夏夏,不必再找了,我回去了——表哥。
    米夏呆住:“不必再找了”——看来他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不然怎么知道他们都在找他?“回去”——回哪去?
    快速回复:我在离离家,你说回去,回哪去?
    好久才收到回复:从哪来回哪去,一会儿的火车,就不当面道别了,那么,再见了!
    米夏看看茶几上的水晶镇纸,角柜上的贝壳摆件,这全都是被浅尝当玩具拿出来的,属于洛邈的东西的,都没来得及回来收拾,至于证件,早晨出门前打算去登记,那些应该是带在身边的。
    接着回复:什么事这么急,连东西都不收拾就要离开,你不知道离离在民政局外等了你一天么,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却再也收不到回复,米夏忍不住拨回去,已经关机。
    陶赫瑄这次问出声:“是谁发来的?”
    他能留下来真好,有个人商量一下,实在比一个人乱作无头苍蝇的好太多了:“是我表哥,他说他要回去了,今晚的火车,让我们不必再找他了。”
    陶赫瑄略作思考:“快,赶快通知离离,让她去火车站。”
    米夏茫然:“可是这里有两个火车站,去哪找他?”
    陶赫瑄十分肯定的:“北站,你表哥应该是坐今晚九点半那趟路过本地的长途,明天早晨赶到国际机场,坐飞机离开。”
    米夏连连点头,一边拨号一边咕唧:“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那么喜欢离离,离离都答应跟他结婚了,居然玩起了不告而别,他怎么会是这种人?”
    陶赫瑄皱着眉头,眼角余光瞥见卧室门口,不细看,很难注意到房门竟没关紧,原本以为浅尝和辄止做完作业,看了一小会儿电视就去睡了。
    其实,孩子虽小,却也未必就不懂事,特别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孩子,相较正常环境下成长的孩子,更为敏感,哪怕一个表情,都能让他们感应到差异,怎么睡得着?
    米夏拨了一遍,提示关机,以为打错,又重新再拨,陶赫瑄转头正对门缝,小家伙发现“偷窥”被逮个正着,明显的做贼心虚,赶紧拉门,搞出了十分明显的一声响。
    陶赫瑄来到门边,伸手轻叩房门:“浅尝,睡不着?”
    老半天,房门终于敞开来,穿着卡通睡衣,怀抱着洛邈买回来的公仔的浅尝走出来,大大的眼睛中有晶莹滚动,瘪着小嘴,怯怯的仰望陶赫瑄,小小声的问:“是因为我和辄止,所以洛叔叔不要妈妈了么?”
    没想到她会这么想,陶赫瑄感觉心疼,蹲下身子,没说出适合的安慰话,就听见浅尝接着又问了一句:“妈妈会不会很伤心,然后,不要我和辄止了?”
    穿着同款卡通睡衣的辄止走出来,伸手来抓浅尝:“妈妈不会不要我们,你不要乱讲,赶快睡觉,明天起不来去上学,妈妈会生气。”
    看着被辄止拖回卧室,边走边回头的浅尝,陶赫瑄心底五味杂陈,微笑着安抚她:“小笨蛋,你们是你们妈妈的心头肉,她怎么会不要你们!”
    浅尝眼睛里的水泽越发充沛,却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冲着陶赫瑄重重点头:“嗯,我和辄止保证会很听话,很乖很乖的,妈妈就舍不得丢掉我们了!”
    他们在担心……
    还是关机,米夏拿着手机走过来,看清陶赫瑄望着紧闭的卧室门发呆,忍不住小声的问:“怎么?”
    陶赫瑄站起身:“浅尝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夭夭。”怜惜的笑笑:“敏感而懂事。”又问:“还没打通?”
    米夏点头:“不知道搞什么去了,居然在这个档口关掉手机。”
    陶赫瑄想了想,伸手摸出手机,直接拨打沈夜的电话:“夜,离离呢?”
    沈夜的声音不冷不热:“去洗手间了。”
    陶赫瑄松了口气,就知道沈夜肯定会去盯着莫离,听这话,他们确然是在一起的,陶赫瑄很温和的:“谢谢,劳烦等她回来,让她赶快给夏夏回个电话。”
    没想到凡事漫不经心的沈夜竟会追问:“是浅尝和辄止……”
    “他们很乖,只是有点想妈妈。”
    沈夜又恢复正常:“哦,知道了。”他正常起来,就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淡漠,不过,就算他不淡漠,陶赫瑄也不会跟他说明白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告诉他是关于洛邈的事情而急着找莫离,就算莫离的手机还有电,估计这斯文败类也会直接抠掉它的电池,让它人为断电,然后把莫离私藏起来,等洛邈彻底消失后,视心情好坏而定什么时候放她出来……
    沈夜没撒谎,莫离确实去了趟洗手间,还在里面待了蛮久。
    因后知后觉的莫某人洗手时突然发现,镜子里的女人,怎么看,怎么适合让男人“乱性”。
    缎面的旗袍,服帖的裹着玲珑的曲线,本就叫人想入非非,又淋了雨,更是黏在身上,稍不注意,连胸前那饱满的浑圆尖端的两粒都凸显了出来,实在太尴尬。
    今晚有点伤心,但还是十分警觉,才不跟那条腹黑狼一起喝酒。
    可她能管住自己的嘴,却没权利干涉人家的自由,又不知道那家伙酒量好不好,万一酒后发疯,或者干脆借酒装疯,那她岂不是羊入狼口?
    正考虑着要不要偷偷跑掉,手机什么的,等明天再跟他要,反正就住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他那有钱,也不会贪了她一个破手机吧?
    下定决心,可手刚摸上洗手间门把,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个颇耳熟的,清冷嗓音:“大婶,我老婆怀孕了,已经进洗手间很久,我有点担心,能不能请您帮我个忙,看看她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莫离憋火,如果没有旁人在,她一定拎着撂在一边的拖布冲出去,狠狠的敲他脑壳子,并破口大骂:呸,你丫才怀孕了,谁是你老婆,臭不要脸的!
    可,现实却是,她小心的护着胸口不至走光,举手抬足,十分衬这身行头的气质,温婉典雅,推门而出。
    沈夜动作自然而随意的伸手过来,直接揽住她纤细的腰身,看在外人眼里,简直维护到不行,其实,摆明是吃豆腐占便宜。
    他又谦和有礼的对前来打扫的保洁员微笑着说:“多谢大婶,我老婆出来了。”
    大婶笑眯眯点头,看得出十分欣赏他们这一对。
    大婶都进去了,他还不松手,莫离扭头瞪她:“放开!”
    沈夜淡定自若:“刚才米夏找不到你,把电话打我这来了,大概是有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听着蛮急!”
    听到这个消息,莫离想到的和之前沈夜的疑问不谋而合:“是浅尝和辄止……”
    沈夜眼底泻出一点笑意:“我没问。”
    她急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既然是急事,怎么能不闻不问,再怎么样,浅尝和辄止好歹……”噎住了,说不下去。
    他淡淡挑眉:“浅尝和辄止好歹怎么?”
    好歹也是你的亲骨肉——要不是情急,她连这个话头都不会起,沈夜也清楚她话外的意思,只是实在好心情,忍不住逗她。
    “电话呢?”
    沈夜随手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
    着急起来,谁还顾得上虚头巴脑的假客气,一把夺过来,翻出通话记录,第一条就是陶赫瑄的,直接回拨:“赫瑄哥,我是莫离,出了什么事?”
    听见她这声招呼,沈夜微微垂眸,掩藏情绪起伏。
    电话那边陶赫瑄没有立刻作答,想来也是被她这声招呼镇住了,身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处变不惊这最基本的心里素质,陶赫瑄还是具备的:“离离,刚才夏夏接到了洛邈的电话,他说自己在车站,会坐一会儿的火车离开,我分析后觉得,他应该是在北站,坐今晚九点半那趟路过本地的长途车去机场。”
    莫离静默片刻,果断的说:“谢谢你,我这就去火车站。”
    挂断电话,把手机往沈夜手里一塞,急匆匆的说:“今晚多谢了,我现在有点事情,改天再回请你。”一刻都不想耽搁,抬脚就朝烧烤店正门方向跑。
    被沈夜一把拉住:“等等,我开车送你过去。”
    她回望他:“去火车站,找洛邈,你还送我么?”
    他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松开她的手,绕过她先走了过去。
    莫离深吸一口气,继续朝着烧烤店正门跑。
    这么晚了,公交早就下班了,这么大的雨,都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站在门口仰头看了看,霓虹映照下的雨滴,似乎格外的大,一颗颗砸下来,瞧着都眼晕。
    咬了咬牙,就要往雨里冲,又一次被抓住,转过头,对上沈夜莫测的视线:“你?”
    “别浇感冒了,回家传染给我儿子姑娘,打伞出去。”
    换个时间,她一定啐他:什么你儿子闺女,臭不要脸!
    可现在她实在没心情扯皮,懒得争执那俩小犊子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一时顺了他的意,他当真送她去火车站,路上没半点耽搁,好像很热心的样子,叫她简直要怀疑,他果真是个好人!
    刚冲进候车大厅,就听到广播提示火车进站,这里只是中转站,不会逗留太久,莫离往进站口冲,被乘务员拦下,还是尾随在后的沈夜买了两张站台票,才得以顺利通过。
    虽然不是起始站,可上下车的旅客还是不少的,加上接站送站的,人群纷扰,站台上的顶棚可挡风遮雨,大家都不匆忙,三五成群,揽客的四处游走,想从这么多人里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
    就算平日里再不习惯当众大喊大叫,这个时候也没办法继续矜持,莫离双手拢在嘴边,高声疾呼:“洛邈——洛邈,你在哪?”
    ☆、第五十三章
    洛邈说他听力受损,需要借助仪器才能听到,或许是闭合的车厢隔断她的喊声,也或许是他没有佩戴助听器——她不自觉的为没有站出来回应她的他想理由。
    要走的乘客都已上车,车门合起,可她还是没找到洛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挨着个车窗查找,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发车的前一刻,终于被她找到那抹熟悉的纤细身影。
    他站在车门边,想来早就看见她,额角抵着车窗,目光复杂的盯着她。
    还是简洁的白衬衫,只是一天不见,竟好像隔了三个春秋——他竟单薄成这样?
    莫离快跑几步奔上前来,使劲拍打车门:“洛邈,你下来。”
    他转开视线不看她,伸手缓慢地比划:危险,回去。
    她哪肯轻易放弃,连比划带说:“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不是说好要在一起的么,在一起你懂不懂,就是不管你遇上什么事情,我们都该一起面对,‘疲倦’什么的太牵强了,我不信。”
    列车已经开启,就算沈夜不来拦她,站务员也会跳出来行使职责——在旁观者看来,她这么干,简直就是在玩小命!
    她执拗的拍打车窗:“下来,说清楚。”
    他回了她一句无声的:“保重!”手心慢慢贴上车窗,列车渐行渐远,他的额角重新抵靠在车窗上。
    别说是车上的洛邈,就连车下的沈夜都没想到,莫离竟冲开站务员,追着列车跑起来。
    “夭夭,你疯了,太危险了,给我回来!”这是颇具沈夜风格的喝止。
    事实上,她跑了两步,确实站住,就在沈夜刚要松口气时,却发现她居然俯下身抓起旗袍的下摆,果断用力,“刺啦”一声,将那保守的迈不开步的开叉撕得十分开放,整条大腿都要露出来,这下跑起来,果然十分顺畅。
    冲出防雨棚,毫不迟疑的扎进瓢泼大雨中:“洛邈——明明说好的,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
    即便是个路人,看见这样的莫离,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洛邈的脸和双手都紧紧的贴在车窗上,用他涩哑的声音不停重复:“危险,回去——快回去!”
    眼见她脚下一滑,就要跌倒,幸好被沈夜及时搀扶住,她用力挣扎,想要摆脱沈夜,被他一把搂住。
    界限不明的雨,静谧的灯光,站台外相依相偎的俊男美女,诡异而唯美的画面。
    长长的列车上,多少人盯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洛邈艰难的移开视线,自嘲的笑笑,不再看他们,却在转身的一瞬,有一粒晶莹无声坠落……
    他不知道,那看似拥抱在一起的男女,此刻却在讨价还价:“沈检察长,可以借你的车用用么?”有求于人,就要顺服,她没有强行挣开他箍在她腰间的手,语调是前所未有的诚恳:“回头到加油站,我会给你把油箱加满。”又补充:“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车撞坏的,我有驾驶证,并且之前也养过车——呃,二手的奇瑞qq,都是四个轱辘道上跑的机动车,虽然我是女的,但没有任何不良驾驶记录,只是后来经营饭店赔了钱,不得不转让出去,你的车钥匙呢?”
    他盯着她的眼睛,七年前,不管是追在他身后,还是守在他家门外,她的眼神就是这样的,坚贞而执拗……七年过去,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可却是为了追赶另一个男人。
    他本可以冷漠拒绝,可到最后,却还是把车钥匙递给了她。
    浑身湿透,曲线毕现,完美的胸型,平坦的小腹,还有若隐若现的,雪白的大腿……随着莫离坐进驾驶位,沈夜的目光也是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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