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也只有想起与他小妻子相处的点点滴滴,才能有一些好心情。
    “且这么看着吧。你也不必去查什么。”他道,想到可能存在的某种可能性,眸中忽然迸裂出两束冷冽的光芒,“不过,你也注意着他的动静。若真是需要,到时本王再吩咐你。”
    青渊拧着眉,嘴唇翕动了下,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应承下来。
    ……
    骆宇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接把房门从里面紧紧锁上,又把窗户锁住,扯下了房间里的帷幔,深紫色幔帐垂落逶迤于地,重重叠叠,将他颀长的身形尽数掩盖住,说不出的压抑和死寂。
    不多时,他才重新迈开步子,走到屏风之后,拿出换洗下来的衣衫,裹成一团,塞到了一个黑色的包袱里,直接丢在了角落。
    待一切都清理完毕后,他才端坐在了桌案前,铺开纸张,提笔濡墨,沉静思考了片刻,才下笔挥洒。
    不多时,他就停下了手中的笔,将薄纸折叠好,放入信封中,并用火漆密封上,敲了敲桌案,一名龙鳞卫就飘身落下。
    “速将此信传回苍京。不得有误。”他将信封甩出去,那龙鳞卫伸手接住,什么都没说,就消失在了屋里。
    他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想了想,走到原先丢包袱的那个角落,扯出那换洗下来的衣裳,忽然叹息了一声。
    那双修长干净的手轻轻抚摸着,如待至宝,又好像是在留恋什么,半晌都不舍得放开。
    屋内静谧无声,就连微风都被窗户阻隔在外,似乎不忍心打扰此刻的宁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气里重新响起一道若有似无的轻叹声。
    但见骆宇轻轻放下手中的衣裳并折好,重新裹在了包袱里,只是这次却无比小心的保存在了衣柜里,整理完后,才满腹心事的躺到窗下的藤椅上,望着承尘出神。
    ……
    是夜,无星无月。
    苍京的皇宫已经渐渐陷入沉睡之中,檐下宫灯光彩明媚,摇曳不定,将三三两两有序走过的宫女身影映出一片旖旎风情。
    段天昊一面翻动着手中的走着,一面沉声吩咐起手头正要处理的事情,深思熟虑,行事果决,冷肃的面容褪去了部分温雅气息,将他与生俱来的尊贵烘托到了极致。
    自从苍帝病倒,段天昊被委以重任后,处理公事的地方就从尧王府的书房搬到了上书房的偏殿。据说,这还是得到了苍帝的亲口恩赐,也让朝中处于望风状态的臣子看清楚了风向,提前站好了队列。
    对此,有人敬慕,有人从容,更有人不屑。
    可不得不承认,段天昊在处理国事时的那份沉稳大气,比之苍京,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不少保持中立和站在段天谌一列的朝廷之臣,收起了自己多余的心思,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能不为自己或者自己的主子招惹是非,便是万幸。
    这段日子,不少贪官污吏被关押处斩,又有不少官府要员平白消失,虽段天昊也对此事做出了批示,要求刑部即刻着手查办,务必要遏制住这样的情况,可明面上的事情,谁又看得清楚真切?
    众人心中皆是打了一个鼓,每日早晨踏入上书房议事时,一刻不停的敲打着,就怕自己一个不察惹了祸端,大难临头。
    对此,段天昊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也自有一番思量。
    柳朔存看着段天昊提笔挥洒的大气动作,回忆起他这些日子的改变,心里不是不感到欣喜。
    可以前总感觉缺少了什么。
    苍帝批阅奏折的时候,他不是没见过,如今想来,似乎还缺少了独属于帝王的霸气和强势。而想到这些东西,脑子里蓦地出现段天谌的身影。
    他暗自心惊,连忙用力的甩头,将这种可怕的思绪从脑海里甩出去。
    “国舅爷……国舅爷……”一旁的大臣扯了扯柳朔存的衣袖,连着叫了好几声,眼看着段天昊的脸就沉了下来,手下扯动的力度也加大了几分。
    柳朔存猛地回神,第一时间就瞪向那不要命的大臣,逼得那人连连后退,只恨不得钻入地缝中,待察觉到长案后段天昊冷沉的脸色时,连忙敛起多余的情绪,恭敬的垂首不语。
    段天昊看了他一眼,起身从桌案后走出,挥退了殿内的其他官员,这才走到他的面前,淡淡道:“国舅爷又在想什么,竟连本王叫了那么多声,都没有听到。”
    “启禀王爷,臣只是想到,好久都没得到谌王传来的消息,心下不免有些担忧而已。”顿了顿,柳朔存撩起衣摆,膝盖一弯,就直直跪了下去,“臣殿前失礼,请王爷恕罪。”
    段天昊并不拆穿他,只是想到东梁国那边的情况,莫名释放的冷气凝结住了他周身的空气。
    低头看了他一眼,本该是温润如玉的神情,因身上华丽的紫色锦袍而被隆重庄严替代,眉宇间溢满了上位者才有的威严。
    “起来吧,本王不过问问,你又何必如此拘礼?”他弯下腰,拉起了柳朔存,状若无意道,“本王听说,今日工部侍郎和大理寺卿皆殁了。此事可当真?”
    柳朔存心下诧异,把头垂得更低,少见的划过一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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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5 绝佳时机
    柳朔存心下诧异,把头垂得更低,眼里少见的划过一抹心虚。
    之前,他曾经多次直言进谏,对于那些摇摆不定的官员,务必要尽快拉拢,拉拢不成就随便安个罪名,将那些人尽数铲除干净。
    可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段天昊听了,并没有采纳,只是采取了最正当的方法,有条有理的查询着那些人的错处,但凡是没找到错处的,根本就不会动手。
    柳朔存纵然有再多的不满,在段天昊少见的我行我素举动中,根本就得不到发挥。屡次劝诫无效后,他也识趣的没有再提,只是私底下的动作依旧不断,众朝臣虽隐隐猜出些许,却也无从查证,更不敢将矛头指到他的头上。
    于是,“柳朔存”这个名字,在现今的朝廷大臣中,似乎隐隐成为众人不敢招惹的禁忌。
    他自认为没有做得过分,甚至还有些飘飘然。
    毕竟,能够将权柄握在手上,享受那类似于“生杀予夺”的权利带来的畅快之感,实在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是以,一旦做起来,就有些不能停手。
    之前,段天昊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多说什么。今日突然提起,难道是想要借此警告他什么?
    思及此,他连忙收摄心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起段天昊的问话,语带诚恳道:“王爷恕罪。臣着实不知。不过,依臣看来,怕是对方做了什么事儿,惹到了一些不该惹的人吧?”
    段天昊扬唇轻笑,漾满笑意的眼眸深处看不出其他多余的情绪,“如今人已经没了,想必所谓的不该惹的人,也该摒弃前嫌,就此收手了吧?”
    柳朔存心神顿凛,忙不迭的点头:“的确。人死不能复生,那不该惹的人,若是再不收手,就该被天打雷劈了。”
    段天昊对他这样的态度稍显满意,也不欲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与他聊起这段时间以来从苍朝各地传来的消息。
    两人之间谈话的气氛,说来也算复杂。说陌生,至少还有那么一层血缘在那里,可要说熟悉,彼此又都处于极其敏感的地位,多一句话少一句话,都有可能会产生隔阂,于彼此的关系有所不利。
    不过,这两人也都是修炼出来的人精,要口是心非东扯西扯,也不是不能够,潜藏在心底里的一根刺,便也自动被忽略掉了。
    “之前,本王得到一个消息,说是谌王妃在岐城烧掉了一片森林,致使诸多蛮荒之人葬身于火海之中。国舅爷对此,持着何种看法?”段天昊不痛不痒的问道。
    提到此事,他脸上的冷厉之色也消融了不少,依稀能够看到一点以往温润如玉的影子。
    柳朔存暗暗吃惊,这样的消息,连他都没收到,段天昊又是何时听闻的?
    一时间,他有些摸不准眼前这个人的想法,不着痕迹的审视着,语气里隐含着一抹试探,“王爷,臣听闻,岐城外的那片森林里,住着的大部分皆是从东梁国迁过去的居民。此刻正是两国和解谈判的关键时刻,谌王妃此举,无疑是雪上加霜啊!”
    段天昊面带笑意的听着,之后将自己得到的消息简单明了的讲述了一遍后,神色里隐含着一抹温柔,看得柳朔存心头蓦地一跳,下意识就问道:“王爷,您该不会是觉得,谌王妃是无辜无罪的吧?”
    话一出口,他内心里满是懊恼。
    早就看出段天昊对谌王妃的某种特殊而复杂的态度,可他之前就以为段天昊会处理好其中的关系,不会因为点点的儿女情长而意气用事。
    在谌王南下之前,他去尧王府里拜访段天昊,对方表现出来的“大局为重”也让他放下心防。本以为段天昊不会对谌王妃过分关注,可此刻他忽然发现,原来一直都是他想错了。
    段天昊的心思,一直都没变过。
    心思百转千回,却也不过一瞬间,段天昊厉目一横,神色里看不出丝毫说笑的痕迹,挑眉反问,“为何谌王妃就不能是无辜无罪的?国舅爷,你何时也变得如此肤浅了?谌王妃若不是迫不得已,又岂会拿那么多人命开玩笑?你以为她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要真是吃饱了,估计那懒懒的小女人也只会躺床上呼呼大睡而已,岂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些日子,他不时会想到那些年顾惜若追在他身后的情景。恍然大悟中,才发觉她有多懒,若不是躺着不能追随他,估计她也不会站着。
    是以,他忽而感到庆幸,能够那么殷勤的追在自己身后,是不是她做过的最坚持的事情?是不是说明,其实自己在她的心里也是有着重要的地位的?
    他急于知道她的答案,可又害怕得到她的答案。
    此次南下,他暗中让人跟在了她的身旁,事无巨细的禀报着她的动静。听说她路上差点被人偷袭受伤,对他那个六哥心怀不满的同时,也为她那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的厌恶。知道她近乎强盗般的抢劫了岐城总督那十八位姨娘的金银珠宝,既有对她粗鲁举动的无奈,又有些理解,还有些他隐隐不敢承认的对他那个六哥的羡慕和嫉妒;而在听到有人将她逼迫到生死利益抉择边缘时,满心满眼都是说不出的心疼和怜惜。
    他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想着,没有人能够打扰他,也没有人去阻止他此等近乎幼稚的思想,等到回过神来,已然发现自己深陷于与那个人有关的回忆中,无法自拔。
    柳朔存紧紧皱眉,心说你对谌王妃可真是了解。只是,有没有想过,此刻对她的偏袒,就是对谌王的另一种“帮助”?
    “王爷,依臣看来,不管谌王妃是否迫不得已,此事于咱们都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啊!”他再三斟酌着,道,“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将这一切罪责都推到谌王身上,一切就会事半功倍了。”
    段天昊闻言,斜睨着他,似笑非笑,“国舅爷,你的意思是,要本王去做那卑鄙无耻之人,不但无中生有,还颠倒是非黑白?又或者,你以为谌王和谌王妃无能到了任你摆布的地步,随便一件事儿就能给他们降罪?”
    本来,听到他前半句话时,柳朔存心中颇是嗤之以鼻,只是后半句话飘入耳中,心神顿凛,原先所憧憬的完美未来也就被他那么搁下。
    谌王的手段,他至今都颇为忌惮,至于谌王妃的胡搅蛮缠,他也是见识过的,如此一对夫妻组合,站到他面前,估计也会让他少活十几年。就算是要做什么事情,也都必须要从长计议。
    刚才,他倒是大意了,竟忘记了对方是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脾性。
    可思及这些日子以来,整个朝廷都处于段天昊和柳氏一族的掌控当中,又觉得段天昊此举甚是小心翼翼。如今谌王远在东梁国,苍帝又卧病于龙榻之上,据太医院的御医而言,身子亏损得厉害,想要完全恢复过来,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只要谌王一日没返京,苍京里还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他神思魂游到了天外,却又赶紧拉扯了回来,苦口婆心的规劝着:“王爷,您看,谌王和谌王妃到底远在千里之外,何时回京,还不得而知,这并不妨碍咱们提前部署!”
    段天昊眸光微闪,顾左右而言他,“岐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为何还不见屹暝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提到此事,柳朔存眉间的褶皱又加深了几分,自然而然的跟随着他的思路走下去,重重叹了一口气。
    当初段天昊提议,让他儿子去找那个人,使对方助其一臂之力时,他就不是很赞同。此刻听说了这样的事情后,他心头蓦地咯噔一声,想到眸中可能,忍不住提气惊呼:“王爷,您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段天昊摇了摇头,唇角溢出了一抹无奈的叹息声。
    柳朔存听了,倒吸了一口冷气。谌王妃和他那个儿子向来不对盘,若是真的正面对上了,谁胜谁负,可就说不定了。以谌王妃那样蛮横嚣张的处事手段,看哪个人不顺眼,恐怕会直接给那人难堪,甚至出手重些,会直接灭了那个人的。
    段天昊时刻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此刻见他终于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顾惜若身上,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温和有礼道:“国舅爷也累了,还是先回去吧。若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也不迟。”
    柳朔存就等着他这句话,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几句,就足下生风的走了出去。
    偏殿内,烛火曈曈,晚风徐徐,将铺在长案上的黄色锦缎吹拂起一道清冽的弧度,他慢慢坐回到桌案后,从一堆堆叠整齐的奏折,抽出一本普通的,白玉的指尖留恋的抚摸着上面的字迹,尤其是在那三个字上反复摩挲着,神情格外温和。
    约莫一盏茶后,殿外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其间似乎有金属碰撞,眨眼之间就停在了偏殿门外。
    他眸光微闪,食指留恋的轻抚了下,才将那本折子轻放到那些堆叠的折子当中,起身走了出去,看到一身御林军服的苏启亮时,神色淡淡,漫不经心道:“什么事儿?”
    苏启亮抬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王爷,御林军的编制已经结束,此刻正候在上书房外的广场上等候着您。您是否要去看看?”
    自从苍帝病倒后,柳朔存又开始着手重查之前的“迷迭香”案件,找出了所谓的“证据”,证明了柳朔旻和苏启亮的清白。
    后来,段天昊以安抚被冤枉朝臣为由,重新将苏启亮任命为御林军统领,而柳朔存也官复原职,似乎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里,那两个官员不幸坐了牢,梦醒之后,就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为此,朝廷中的其他大臣没少上书进谏。虽说,苍帝将朝堂大事交到了段天昊手上,可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弄权用事者,有苍帝在一日,朝廷官员的任职终归是要遵循苍帝的旨意。可每次一提及这个话题,不是被段天昊七拐八弯的反驳回去,就是被柳朔存等人暗中警告,甚至是时候处理掉。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出言触犯段天昊等人的逆鳞了。
    此次,恰逢段天谌南下的最佳时机,苍京朝堂局势尽在段天昊都掌握之中,皇宫里的第一道屏障——御林军,自然也成为他的倚仗和筹码,整顿编制之余,更多的是亲临指挥。
    段天昊朝苏启亮微微颔首,抬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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