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佘映情气得身子发抖,娇媚如月的脸蛋上涨红涨红的,为其柔弱妩媚的形象平添了几分灵动之气。
    欲要说些什么,却被那男子一拉,低声劝告:“公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横竖早点出去,于咱们也有益处,何不赶紧将此间事情了结了呢。再者,此处荒凉偏僻,想要做什么,也是极其不方便的。若是出去了,想必谌王妃也不会再跟着咱们了,到时候,您想怎么样,还不是你说了算?”
    闻言,佘映情心头的怒火蓦地熄灭,神色几番变幻后,忽而展颜一笑,终于恢复了此前的妖娆邪魅,伸手轻佻的抚了抚那男子的脸颊,嗲着声音道:“还是你说得有道理。我就大度一回,不与那个无良的女人计较了!放心,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也很清楚,出去后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说着,她还拍了拍那男子的脸颊,一笑生花,令人陶醉不已。
    那男子眼神顿时变得痴迷起来,喉结上下滚动,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旖旎美好的画面,低声呢喃着,“我只求公主不要忘记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已经别无所求。”
    只是,这些瞬间被某个女人讨厌的声音破坏,“两位,请容我弱弱的提醒一句,现在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含情脉脉的两人顿时掩面泪奔,苦寻出路。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一行三人走走停停,终于走出了那所谓的阵法。
    可一看到面前这荒凉偏僻的画面,顾惜若一颗心都凉到谷底了。
    尼玛,这都算什么?
    好不容易出来了,老天居然告诉她,她正位于鸟不拉屎的旮旯地里?
    她还等着回苍京呢!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该怎么回去?
    “谌王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佘映情也傻了眼,走到顾惜若的身旁,捅了捅她的胳膊。
    顾惜若摊手,望天,“我也不知道。只能是胡乱走了!”
    说着,她就指了一条路,甩着宽大的袖子,当先走了出去。
    佘映情别无选择,由那男子拦腰抱着,也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眯着眼享受着外面和煦的阳光。
    论起对外面世界的熟悉,她肯定是比不上顾惜若的。
    虽说,前面走着的那个女人,脾气不好,手段还很狠辣,可不知为何,她竟有股欣赏的感觉,甚至更多的是好奇。
    便是这股好奇,使得她想要留在那个女人身边。
    她窝在那男子怀里,舒舒服服的神了个懒腰,喉间不自觉的溢出一抹*无比的呻吟声,懒懒抬眸,冲前面的顾惜若娇声叫道:“谌王妃,你走累了没啊?要不要让别人为你代步?我这个小伙伴,虽然不是十全十美,可在照顾人一事儿上,倒是颇为有经……啊……你这没情趣的女人!”
    “给我闭嘴!否则我会让你永远都说不了话!”顾惜若没回头,倏地顿住了脚步,仰首看向四周的天空,眉头紧紧皱起。
    忽然间,她双眸一眯,束束寒光自其间迸射而出,纵身跃到高树之上,四下查看了一番,便穿过重叠的树叶,眨眼就消失在了面前。
    “神经病。”佘映情冷哼了声,并不就此多说什么。
    在寻路而出的过程中,他二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做出如此奇怪的动作了。而每次回来,她的怀里都捧满了甜美的野果子。
    起初还有些惊讶,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下来。
    佘映情从那男子怀里跳下来,拢了拢袖子,随口吩咐道:“去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打点水,采点野果回来。”
    要让顾惜若那人帮忙带,估计天都要塌下来了!
    ……
    顾惜若快速的在树木之间穿梭,不多时,就落在了一处略显阴暗隐秘的地方。
    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树叶缝隙,直接投射在铺满黄叶的地面上,缓步踩在其上,只闻咯吱咯吱的声响,显得格外悠远空旷。
    她背着手,缓步行走,斑驳光影投在她的面庞上,映出心绪上的平静与从容,步伐身姿中的稳重。
    走了没几步,她就顿住了脚步,淡淡道:“出来吧!”
    她的声音清脆辽远,在偌大的丛林里,随风飘荡出去,却是多了几分飘渺之意。
    就在她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一名黑衣人立即飘身落下,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王钰见过大小姐。”“起来回话。”顾惜若神色平静,“大小姐”这三个字,唯有将军府的人才会用,而当初她那年轻爹爹把一半暗卫分给她时,他们对她的称呼,也依旧秉持着将军府那几年的习惯。
    可自从那次派出这些暗卫,从苏紫烟房中偷出那肚兜和那幅画后,她就没再动用过这些暗卫。
    此次他们突然出现,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么一想,她心里忽然有些不确定了,连忙急急问道:“你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王钰连忙道:“回大小姐,属下受将军的吩咐,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听到他这么说,顾惜若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连忙问道:“我爹怎么会让你们突然守在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王钰为难的看着她,欲言又止,可在看到她凌厉的眸光时,蓦地心头一凛,随即道:“回大小姐,属下等人刚收到消息,说是将军被皇上以擅离职守藐视皇威之罪,收押入大理寺里了。”
    顾惜若身形晃了晃,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可在对上王钰担忧焦虑的眼神时,连忙甩了甩头,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绪。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再没有弄清楚苍帝此举的根本目的之前,她万不可手足无措。
    她那年轻爹爹,她是知道的,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回到苍京,并让人拿下如此把柄。若是他想要将此事瞒天过海,也不是不可能。
    可此次事情闹到如此大的地步,又有谁的手在其中推波助澜?
    莫不是,段天昊等人算计段天谌不成,就想出如此阴险卑鄙的手段,将主意打到了顾硚的身上?
    她黛眉紧紧蹙起,脑中凌乱毫无思绪,隐约觉得方才的想法有些不对,可一时又说不准,到底是哪里不对。
    无奈之下,她猛地甩甩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待将胸腔中积郁的气息排空后,才稳住声线,沉吟着道:“你说,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得到了我爹的吩咐。那我爹可还有其他要说的?或者是需要我去做的?”
    王钰眼里霎时划过一丝诧异,下一瞬却又了然于胸,想起这个是将军的亲生女儿,他们选择效忠的主子,竟有如此远见,心头压着的石头也缓缓落地,再回话起来,语调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回大小姐,将军的确吩咐了您一些事儿。”他道,随即伸手入怀,掏出一封密封的书信,双手呈递到她跟前,恭敬道,“大小姐,请。”
    顾惜若点点头,伸手接过这信封,费力的打开那道火漆,一样小小的物事儿就自信封内滑落,堪堪躺在了她白皙的手掌心。
    竟是一块褐色令牌。
    她双眸眯起,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其上凹凸不平的纹络图案,辨不清此刻是何情绪。
    不久后,她才抽出里面的纸张,大略扫过一眼,脸上一一划过震惊,无奈,释然,欣慰……
    千般思绪齐齐涌上心头,她紧紧抿了唇,将那张纸揉成一团,再张开手掌心时,碎屑随风而去。
    “死老爹,居然也敢这么……居然也敢……”她有些语无伦次,眼神慌乱移动,却找不到丝毫落脚点,下一刻,但见她仰首望天,柔软而明亮的光线照亮那剪水双瞳,恍惚有晶莹泪花在闪动。
    她眨了眨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绽放出明媚的微笑,仿佛世间万千风景凝聚浓缩,凝化呈映在了那盈盈水眸之中。
    “我知道了。待会儿给我带路吧。”
    她紧了紧那块令牌,眼里霎时划过一丝坚定和执着,浑然不知道,正因为此次之事,为她日后的凤翔九天提供了极其完美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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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1 什么主意
    顾惜若走出丛林外面后,却在半路遇到了佘映情身边的那名男子。
    几经询问之下,才知道他独自出来单纯是为着觅食,也没怎么在意,沿着原路走了回去。
    此后,顾惜若又在王钰的暗中指引下,与佘映情二人走到了沧州。
    沧州地处苍京东南,城大人多,城外北部方向,与苍京城隔一座占地极广的大山林相望。若是从沧州出发,于官道上快马加鞭的赶路,只需一昼夜便可到达苍京。
    城外山林险峻,林间常有野兽出没,昼夜内天气多变,寻常百姓皆绕道而过,便也成为了沧州城内的天然屏障。
    因此,沧州也有“苍京门户”之称。
    顾惜若有事儿在身,急赶慢赶到了沧州地界,自然不能再与佘映情二人走下去。随口吩咐了几句,便也与其分道扬镳。
    佘映情窝在那男子怀里,抬手挡了挡入眼的余晖,捏着把*的嗓子,问向旁边的男子:“哎,这谌王妃可真是过分啊!那模样,一看分明就是有好事儿,为何就撇下咱们俩呢?你说,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那男子眯着眼,迎着光线,看向前方静静伫立于余晖中的古老城池,眸中明灭不定,一络发丝自鬓边拂过脸庞,遮挡住他眼眸中的光芒,一时竟教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情绪。
    待佘映情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他似乎才猛然回神,垂眸看向怀里的女子,唇角轻勾,阴阳怪气道:“公主,我也觉得,谌王妃实在是太不够厚道了。您不是一直都说,日子无聊吗?依我看,谌王妃似乎在做什么刺激的事情,或许跟着她,能够不那么无聊!”
    “真的?”佘映情狐疑的看向他,“怎么?你还想打我的主意?”
    那男子微怔,而后讶然失笑,亲昵的靠到她的颊边,吹着热气,“公主,你这话说出来,可真是伤我的心了。说句实在话,我都是你的人了,还能打你什么主意?”
    语毕,他还特意冲佘映情眨了眨眼,那双狭长而略显阴柔的眸子瞬间盛满柔情蜜意,很难想象得出来,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做出如此不胜娇羞的模样,竟也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佘映情微微扬起下巴,一根手指轻勾起他的下颚,仔细端详了一番,忽而放开,“算你识相,知道不敢在我的面前耍什么心眼儿。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横竖我们现在闲得很,就勉为其难跟着那个无良女人吧。”
    说着,她纤纤素手指向前方,眯起左眼,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走!咱们给那女人一个惊喜。”
    ……
    进入了沧州境内,顾惜若随意寻了一处客栈,吩咐小二去拿吃食后,立即关上门和窗子。
    室内略显昏暗,她却静静的坐在圆桌边,看着从灰暗中走出来的王钰,淡淡问道:“跟我说说,现在苍京城内到底是怎样一种状况?”
    王钰站定在她面前,将顾硚被人收押入监听候审问的详细情况一一告诉了她,不时还偷偷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
    待发现她神色越来越凝重,却不见一丝慌乱时,心头蓦地欣慰无比,原先还怀揣着的一点焦虑不安也逐渐消散,事无巨细毫无遗漏的讲完了。
    顾惜若双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目光平视前方,却找不到任何的落脚点。
    知晓她在思考着对策,王钰也不敢轻易打断她的思绪,只恭敬的站在旁边,等候她的进一步指示。
    不多时,她那双明亮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起来,绕过三百六十度,重新定在了王钰的身上,淡淡问道:“除此之外,皇宫内可有任何异常?”
    王钰摇摇头,忽而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嘴唇翕动了下,有些欲言又止。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顾惜若淡淡扫了他一眼,扬眉叱道。
    王钰心头一凛,被那样明亮澄净的目光一扫,顿觉凉意袭遍全身,既能提神,又能教人神志清明。
    他低头,仔细斟酌了良久,才缓缓道:“大小姐,就在您刚进入沧州时,属下刚得到一则消息。据闻,两个时辰之前,苍京城内出现了一则流言,称十七年前,玉老先生明明可以辨别出那些通敌叛国的证据并非真的,却还是昧着良心,硬是将假的说成真的,陷害了当时的镇国公满门,导致了长丰十三年震惊朝野的灭门惨……惨案。”
    他低垂着头,只觉此刻环绕在他身边的冷空气低气压,几欲让他窒息。
    以前,他不是没与这位大小姐接触过,可记忆里她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教人见之倍觉舒心无比。
    哪里想到,这位小主子动怒起来,气场竟是如此强大,神色竟也变得如此镇定自若?
    可他哪里知道,顾惜若这不是镇定自若,此刻脑中正乱成一锅粥。
    只不过较之以往,她能够更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外露,纵然心中无比糟乱,表现出来,依旧是格外云淡风轻镇定如斯。
    她眨了眨眼,纤长而浓密的睫毛扑闪如扇,越发衬得那双眼眸中坚定自信的光彩。
    片刻后,她才慢慢理清思绪,声调慵懒,状若无意的问道:“可知道,这消息传出来时,谌王正在何处?正做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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