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把试题拿起来,直视着素锦的眼睛,却对莫子卫道:“这题我做,不过有一个条件。”
    她居然要做题,素锦怔了,她逼如故做题,如故被迫做题,和如故自动做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情况,前者如故可能根本做不出题,而后者却是会做才敢做,素锦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莫子卫也有些意外,“什么条件?”
    如故道:“把昨晚的事告诉素锦的这个人,莫将军得给我查出来,交给你们太子。至于污蔑我的素锦,还请莫将军禀报皇上,请皇上给我一个说法。”
    不知是不是云末故意避人耳目,这次临安府里和如故一起来樟州的人,除了服侍她的服侍她的金顺儿,就只有止烨和玉玄,以及云末亲挑细选出来的几个亲信随从。
    这一路上,除了他们几个人,就都是莫子卫的人,萧越怕她有所闪失,让莫子卫带出来的人马,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按止烨的说法,殇王离开,莫子卫他们才知道是殇王劫持了她。
    小郎要那批矿石,不可能把要参加神算会的事放风出来节外生枝,那么素锦知道这件事,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莫子卫队伍里有人告密。
    亲兵队伍里有别人的暗眼,是何等可怕的事?
    如故得把这个暗眼给萧越挖掉。
    至于素锦,既然送上门让她踩,她不介意把她踩狠一点。
    皇帝不会理会人家姑娘的勾心斗角,但不理会,不表示没看法,给在北皇那里有了不好的印象,她在北朝的地位,自然大打折扣了。
    没了北朝的支持,在西越想上位,也就没那么容易,看似小女儿间闹事争口气,实际上堵死了素锦的一条上位之路。
    莫子卫暗暗心惊,好凌厉的小姑娘,“郡主放心,莫子卫一定会给郡主一个交待。”
    “磨墨。”如故冷睨了素锦一眼,金顺儿忙上前磨墨。
    素锦有种很不祥的感觉,突然间有些后悔让如故做题,但出了口的话又收不回来。
    玉玄抱着大刀晃到桌边,往试卷一看,‘啧啧’两声,有人要倒霉了。
    同情地瞥了素锦一眼,和云末斗,不是找死吗?
    云末给小魔头出了一个月的题,为了就是这一出,素锦跳出来为难如故,不但打了自己的脸,还给如故‘验明正身’,以后再不人有人怀疑她是冒牌货,从此小魔头坐正了临安郡主的位置了。
    这次神算会的题不简单,但那些题全是云末出过的,做起来半点不费力。
    如故也不坐下,就站在桌边,运笔如飞,不到半柱香时间,就把试卷做完。
    素锦看得额头上冷汗涔涔,突然间意识到收到消息有诈,是故意让她在北朝失势的圈套。
    可是,是谁这么害她?
    临安?
    一定是临安,自己演了这么一出戏出来害她。
    素锦越想越气,猛地抓起墨汁没干的试卷,撕得粉碎,狠声道:“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害得了我。”
    如故不屑地睨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神算会场,一只小虾米,还不值得她去费心思。
    莫子卫暗赞,她不过十几岁就有这么细密的心思,这迫人的气势,实在不是寻常同龄姑娘能比,也难怪太子对她如此看重。
    “莫将军还是赶紧快找人吧。”止烨笑嘻嘻嘻地拍拍莫子卫的肩膀,也转身离开会场。
    玉玄晃过来,幸灾乐祸地道:“莫将军,你自求多福了。”不管什么原因,莫子卫护送失职,没拿回北皇想要的东西,他这顿罚是少不了。
    如故在门口听见,差点喷了,原来玉美人有这种做了坏事还落石下井的嗜好。
    **
    夜风徐徐!
    如故坐在桌边,把点燃的纸丢进火盆,看着纸片烧成灰。
    这是她花钱从未必知手上买来的消息。
    虽然没有人见过未必知的真面目,但传说只有别人出不起的价钱,没有他打探不到的消息。
    如故当了那么久的卧底,当然懂得买消息。
    但在买消息的同时,也把自己的底牌交给了未必知。
    关于小郎的事,如故不放心交给任何人,要自己亲自去查,但与小郎没关系的事,如故很愿意花点小钱,走走捷路。
    这是她第二次向未必知买消息。
    买的是素锦的行踪。
    素锦在离开京城前,都没有出过府,表面上看,没有不妥之处。
    不过她的丫头金串在侧门外,向一个倭人买过一把扇子……
    从临安府到樟州不只一条路,草堂乡不是最近的一条路,也不是最好走的一条路。
    为了安全,他们走哪条路前往樟州都是保密的。
    如果莫子卫的队伍里有奸细,会不会是素锦把消息卖给了倭人?
    如故眸子里凝了冰。
    她这个姐姐还真是恨她入骨啊。
    止烨在门外轻咳了一声,“丫头,今天有夜市,去不去凑凑热闹?”
    每年神算会,从外地前来樟州的人多不胜数,本地人也就瞅着这几天时间,把平时做的东西拿出来卖,卖得好的,能卖出一年的家用。
    所以今晚的夜市比过年还热闹。
    如故对凑热闹没有兴趣。
    止烨把如故的手臂抓住,拽了就往外走,“走,玩玩去,整天老气横秋,哪有十几岁小丫头的样子,别人看着,还以为我们把你怎么了。”
    “你以前为什么不进临安府?”如故摔开他的手,从小一个人独立长大,整天打滚在生死边缘,没心没肺地活着的人,还能天真活波?
    止烨突然欺身上前,手撑在她耳边门板上,阻止她的去路。
    “想知道?”
    “不想知道。”
    如故后背贴着门板,冷冰冰地看着近在咫前的英俊面庞。
    这个男人就像他养的那头豹子,野性而危险。
    她是被他从太子府带出来的,可是他不认识她,而她和极品女长得一样,说明他从来就没见过极品女。
    和极品女自然不会亲近。
    他不亲近极品女,却突然不时地来接近她,她不能不怀疑他的动机。
    “我以前对你没兴趣,可是现在有兴趣了?”
    如故翻了个白眼,她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止烨对她粘粘糊糊地,是看上了她。
    他手指卷住她耳边的一缕碎发,指背在她白瓷一样的脸颊上轻轻抚下,动作轻柔多情。
    “我们以前彼此太不了解,现在开始了解,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进临安府?”如故直接无视他做出来的风流态。
    “自从在扬州见了你,觉得有趣,就跟着来了临安府,难道是……”他低头,唇慢慢向她的唇靠近,直到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才停了下来,“一见钟情?”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如故冷静地看着他的眼,不避不躲。
    如故太过冷静,止烨反而亲不下去了,近距离地四目相对,过了好一会儿,他忽地一笑,仍直视着她的眼,手指挠挠鼻子,“我自己都不信,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靠我们几个活命,而我只要让你好好活着,就能得到我想要的,这不就够了?”他吊儿郎当,但说出的话,却意味深长。
    如故凝视着他的眼,嘴角慢慢扬起,“既然如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离我远点。”
    他说的不错。
    他们与她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他们以纯阳之身为筹码,交换他们想要的。
    对他们而言,重要的是这个身份,至于她是谁,不重要。
    而她和极品女一样,魂魄残缺,阳气不足,要靠他们来补充阳气。
    她虽然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但在她没找到办法治好自己的寒疾以前,可以靠他们活命,这就够了。
    只是极品女从醒来就在这个用着这个身份,所人都习惯了极品女言行,同样也认同她的能力。
    就比方说这次神算会,他们要的是极品女的能力。
    所以她一旦打破了以前的平衡,如果找不到新的平衡点,她就会被遗弃。
    这世上想要三生石人,不计其数,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收集三生石碎片,以她一人之力,寻找三生石如同大海捞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
    要打三生石,首先要解决生存问题,如果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其他。
    所以现在要做的,是让真正的如故回归,守好本属于自己的位置,再利用自己拥有的权限资源,做要做的事。
    止烨‘哧’地一声笑,“小丫头这款摆得有模有样。”
    小丫头?
    如故竖了眉毛,一把推开他,手指戳上他的胸脯,“别以为你长得高大,就可以当大。我加上一世,就你这屁孩,叫我声姐都是小的,得叫我声姑。”
    止烨哭笑不得,上一世也能加的?
    再说,难道就她有上一世,他就没有?
    “听说东瀛国大将军的女儿樱花也来了樟州,樱花小姐的美名流传千里。你不出去玩算了,我可不能错过欣赏东瀛美人的机会。”
    “小心看了晚上发恶梦。”古代的日本女人脸是用白粉刷出来的,大白脸上勾两个黑眼圈,嘴上一点血红,冷不丁看见,还以为是撞上了吊死鬼。
    “丫头,就算嫉妒人家,嘴也不用这么恶毒吧?连殇王都喜欢的美人,还会差去哪里?”
    “殇王喜欢这个东瀛女人?”如故脑海里闪过刺杀她的倭人,眸子微微一黯,难道他真的和东瀛人有勾结?
    “据说樱花小姐是殇王唯一公开来往的女人。”
    如故的心脏像被一根针猛地扎下,痛得胸口都抽紧了,“真的?”
    “我又不认得殇王,都是道听旁说的事,我哪知道真假?”
    如故暗松了口气,但心里仍然不舒服,“人家是大将军的女儿,还能让你随便看?”
    “听说她今晚包了花船与殇王相会。”止烨望了下天色,“天要黑了,再不走,真赶不上了。”
    如故立刻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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