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这是你自找的。
    如故回到靖王府,说听父亲被皇上召进宫了。
    如故嘴角微扬,北皇的动作越快,说明这件事,越是铁板钉钉。
    如故回到寝院,打了丫头们各自去休息,自己推门进屋,突然看见烛光摇曳中,墙壁上映着一个人影。
    吓了一跳,飞快地转头看去。
    却见桌边坐着一个女子,脸上戴着一个木雕的面具。
    如故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那人,“你是谁?”
    那人揭下面具,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庞,竟是如故在老太太那里见过的凤琪,玉洁公主和二叔的长女。
    如故脸色一沉,她的房间当真是客栈,谁都能来,她的东西,更是谁都能碰。
    转身拉开房门,就要叫人。
    “别叫了,没人知道我进来。”凤琪把玩着面具。
    如故不关门,转身冷看向凤琪,“你想干什么?”
    “想找你聊聊天。”
    “聊天,用得着半夜三更的,偷偷摸进我房里?”
    “我这么做,当然是想聊些不想别人知道的事。”
    “你怎么进来了?”
    她院子有五六个丫头,不可能个个瞎得走了这么个大活人进来,还没人知道。
    “从那里进来的。”凤琪指了指身后开着的一扇窗。
    窗外是个荷花池,要从那扇窗户进来,不想踩着泥走过来。
    凤琪不但脚上很干净,身上连一点泥都没沾上。
    “你会水上飘?”如故口气里不掩嘲讽。
    凤琪笑了一下,“你那丑陋的小夫郎呢?”
    “什么小夫郎。”如故心里惊了一下,脸上不露痕迹。
    凤琪起身,走到如故面前,帮如故关了房门,凑到如故面前,小声道:“你的老妪领着一起离府的那丑小孩。”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这个面具是我买来的,虽然和小郎那个不一样,但也有几分相似,你认为呢?”她手中面具,虽然雕的粗糙,图案也和殇王的不同,但色泽和大体形状,的确实和殇王的面具有几分相似,估计是街边小摊,模仿着殇王的面具来雕的。
    “我完全不认得,能有什么感觉?”如故直视着凤琪,“你拿这玩意来,是想做什么?”
    “你是真不记得,还装不记得?”凤琪的手指一点点抚过面具边沿,“当年老妪一手抱着你,一手牵着那丑小孩离开靖王府的时候,他戴的是这样的面具。”
    如故当年被老妪带着离开靖王府的时候,才不满两个月,等她记事起,也就在麻婆村。
    身边就一个像哥哥一样亲近的小夫郎,他确实戴的就是这类似的面具。
    如故一把夺过凤琪手中面具,看了几眼,随手丢掉,“谁听你瞎说。”
    “如故,当年,那个婆子领着那个丑小孩见老太太的时候,我可是在老太太身边的。”
    “你就慢慢吹吧。”如故打了个哈欠,往里间走,“我困了,你还不走?”
    “当年老太太奇怪那小孩为什么要戴着个面具,婆子说孩子丑。然后老太太就叫他揭开了面具,哎哟,世上怎么有那么难看的小孩?一张脸红一块,黑一块,完全看不得。”
    如故的唇慢慢抿紧,当年小郎身中盅毒,皮肤溃烂,到靖王府的时候,那张脸自然是看不得,后来他控制住盅毒,身上毒疮退去,不但不丑,还很好看。
    凤琪比如故大四岁,而老太太又宠凤琪上了天,当年凤琪在老太太身边,也不稀奇。虽然凤琪说的是事实,却不能忍受凤琪对儿时小郎的蔑视,怒火腾腾地升起。
    凤琪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如故,她这么说是故意激怒如故,只要如故发怒,那么如故就再也不能否认那桩往事。
    不料,如故嘴角却慢慢扯开了一抹像是听见天下最荒谬的事,摸手去摸她的额头,“你得了癔症了吧?”
    凤琪推开如故的手,“如果老妪没告诉你这些,我可以告诉你。”
    “没兴趣。”
    凤琪不会无缘无故跑来跟她说这些添堵,凤琪来找她,肯定另有目的。
    别说这些事情如故已经知道,做不了与她交易的筹码。
    就算是不知道,如故也不能有所表露。
    一旦表现出什么,这件事就成了抓在别人手上的把柄。
    凤琪怔了一下,“我听说,你是由他养大,难道你真的冷血无情到忘恩负义?”
    “都不知道的事,谈什么恩义?”如故一副没心肝的冷漠。
    凤琪信心满满地来,这时这份信心渐渐退却,脸慢慢冷了下去。
    但她来了,就不会这么轻易死心。
    “难道你被人害成那样,也毫不在乎,让害你的人逍遥快活?”
    “你说有人害我,就有人害我啊?”如故不屑地撇了下嘴角,“我恨谁,就说是她害了你,让你去把她灭了,你去不?”
    “如果是我的敌人,我当然去。”
    “如果跟你没关系呢?”
    凤琪回过神来,她的目的被如故看穿了。
    “如故,我不会骗你。”
    “我们不熟。”
    “你要怎么才会相信我?”
    “你不如说说你来找我的目的。”
    凤琪咬唇。
    她没能拿捏住如故的弱点,说出自己的来意,只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状态。
    如故不相信她,她又何尝相信如故。
    “哎呀,好晚了,我真要睡了。”如故滚上床,下逐客令。
    “我爹犯了重罪,落得这样的下场,我没话可说,但让我爹犯下这样重罪的人,却活得好好的,难道应该?”凤琪前思后想,终究还是开了口。
    “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故昏昏欲睡。
    “害我父亲的人,也是当年丢你出府的人。”
    “凤亲王养了我几年,我回来后就住进了临安府,吃得好,住得好,我干嘛要去自找麻烦?”
    “如故,你不要自欺欺人。”凤琪上前,把如故拽了起来,“你问问这府里,谁知道你六岁前的事?”
    “我六岁前的事,要问也是该问凤亲王。”凤承武死了,她以前的事,从此石沉大海。
    “让我告诉你,你六岁前和你那丑夫郎住在麻婆村,你六岁那年,一场大祸降临麻婆村,除了你被凤亲王收留,别的人全死于那场祸事。”
    如故闭着眼,面无表情,心脏却猛地一缩。
    “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为什么会发生那场大祸?”
    如故慢慢睁眼,她去过麻婆村,见了殇王,那件事已经知道七七八八,但还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地方,“我凭什么信你?”
    “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偏偏我是这极个别的知情人中的一个。如故,你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就与我合作。”
    “我对谁把我弄出府的事,不感兴趣。”
    “那你想要什么?”凤琪有些意外。
    “我六岁那年是怎么回事。”她想知道那些记不起来的细节。
    凤琪眉头慢慢拧起,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不知道?”如故冷笑了一下,“以为就凭着一点一知半解的东西,就可以和我谈条件?你太天真了。”
    凤琪也知道,自己知道的那些东西,实在不够份量,却不肯就这么放弃,“我爹死的时候,你真的在场?”
    “是。”
    凤琪既然能打听到这个消息,如故也不必隐瞒。
    “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凤琪恨不得把如故揪起来用力摇,把她脑子里东西全摇出来。
    “如果你没有好的东西和我交易,恕我无可奉告。”有好的交易,如故不会拒绝。
    凤琪看了如故一眼,走到窗边。
    手在窗台上撑了一下,跳出去,脚尖在荷叶上一点,身体腾空而起抓住一条柳枝,轻轻一荡,平平稳稳地落在了对面岸上。
    如故决定,叫人把那些柳树全砍了。
    关了窗户,总算安静下来。
    第二天,如故刚吃过早饭,凤琪就风风火火地进来。
    如故淡睨了她一眼,看来这些日子府里并不平静,要不然凤琪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找她。
    凤琪看了看跟在如故身后的丫头,直截了当的道:“你让丫头们避避,我有话跟你说。”
    如故身后跟着三顺和一二三四,另外院子里还等着春秋冬三个丫头。
    三顺和一二三四,如故可以信任,不过,她信得过,不表示凤琪对她们信得过。
    让所有丫头退开。
    等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凤琪同样不绕半点圈子,直接道:“我昨晚跟你说的事,你再考虑一下。”
    如故知道凤琪想要什么,她昨晚不直接答应她,不过是想要更高的身价,凤琪这么快又找上门,说明她不管要什么,只要对方能做到的,都会答应。
    不再直接拒绝,缓缓开口道:“你应该知道,老太太最不喜欢的人就是我。”
    “正因为这样,你才不会是王妃的人,也只有你才能和我合作。”
    “这府上的人,不管怎么斗,跟我都没有关系,我干嘛要把自己搭进来?”
    “如故,你别以为你平日不在这府里,她们就会放过你,你如果不提前动手,到时你一定会后悔。”
    如故一脸的无所谓,“我在这里呆不下去,难道不会去投靠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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