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你不上去,我把这个丢下去。”
    “丢吧,不过我得告诉你,如果你敢把这钗子丢下去,你就得给我找回来。”
    “你凭什么?”
    “凭我是如故,你别以为,我看在止烨的面子上,就能容忍你为所欲为。”
    柳儿冷笑,手一扬,果然把钗子丢了出去。
    如故脸色猛地一变。
    忽地,眼前人影一晃,只穿着中衣的止烨从身边跃过,跳下悬涯,抓向被柳儿抛出的钗子。
    如故的呼吸瞬间窒住。
    柳儿没想到止烨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他为了支钗子会做到这一步,又气又恼,又委屈,捂了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猛地一跺脚,跃回山涯,脚踩到一块松脱的石块,身体顿时失去平稳,向悬涯下摔倒。
    如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柳儿的手,另一只手抓住身边树枝。
    柳儿下坠的身形猛地停住,悬挂在山涯下,“怕我死了,止烨恨你?”
    “他没你这么不可理喻。”如故救她,只是不想止烨内疚自责。
    如故力小,没办法长久地一支手支撑两个人的体重,咬着牙,试着挪动身体,让柳儿靠近刚才站过的树杆,柳儿只要能攀住树杆,就能脱困。
    就在柳儿的手攀到树杆的瞬间,如故抓着的树枝‘啪’地一声折断。
    如故的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向悬涯下坠去。
    在掉下去的瞬间,她的心仿佛空了,茫然地望着夜空,连一声‘救命’都忘了叫,只听见止烨撕心裂肺的叫喊,“丫头——”
    如故下意识地反手抓住柳儿的脚,柳儿的身体被她带着往下一坠。
    柳儿慌得连声大叫,甚至挣扎着想要把她踢开,如故拼命抓紧她的脚,死活不肯放开。
    忽地头顶传来止烨带着焦急的声音,“别动。”
    如故抬头往上望,只见止烨蹲在悬崖上,抓住柳的一只手。
    悬崖下悬挂着两个人,又没有地方受力,要拉两个人上去,也不容易。
    “我不想死,止烨哥哥,拉我上去,我不想死。”柳儿哭着又试图踢开如故,让止烨能尽快拉她上去。
    如故和止烨四目相对,心渐渐定了下来了,她相信止烨绝对不会放弃她。
    “不想死,就别乱动,她若是摔下去了,我会让你一起陪葬。”止烨眉心拧起,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悬挂在下面的如故,声音已经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森冷而严厉。
    柳儿怔了,呆呆地看着止烨,不知是太过震惊忘了挣扎,还是真的被止烨的话吓住,果然不再动弹。
    止烨等柳儿稳住身形,手猛地抓住如故的手,紧得像是怕一放手,她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在如故被拽上去的瞬间,止烨迅速俯下身抱住瘫软在地的如故,紧箍着她身体的手微微颤抖,止不住地后怕,如果刚才晚一步……
    他完全不敢去那将是什么样的后果。
    如故长嘘了口气,见他脸色白得可怕,努力冲他笑笑,“我没事。”
    止烨喉头滑动了一下,什么也没预,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柳儿看着紧抱着如故的止烨,眼里慢慢凝上泪,最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捂着脸飞跑而去。
    如故看着柳儿跑远,而止烨没有追下去的意思,轻道:“不用去看看?”
    她不是圣母,不会以德报怨,但如果柳儿有事,止烨一辈子不会心安。
    她不想止烨因为柳儿,一辈子不快活。
    止烨放开如故,回到火边,捡起外衣,“她要长大,但她长大的代价不应该由我和你来承担。”
    刚才柳儿想把如故踹下悬崖,他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柳儿任性,他可以忍,但柳儿视他人的性命如草芥,他不能忍受。
    如故不再说什么,唤来马匹,翻身上马,“走吧。”
    止烨看了她一阵,最终上了马。
    如故回到临安府,就接到消息,萧宸和素锦大婚。
    萧宸和素锦的婚事是北皇赐下的,大婚没什么稀奇,但在双方都不愿意的情况下,这么急匆匆地大婚,就有些让人费解。
    不管她和素锦怎么不合,但她和素锦名义上是亲姐妹,素锦大婚,她不能不去。
    茶没喝上一口,就接着上路,前往靖王府。
    如故下车,见三顺神色有些古怪。
    如故迷惑,“出了什么事?”
    “到处在传郡主要去抢亲。”
    “抢亲?”如故莫名其妙,“抢什么亲?”
    “三皇子啊。”
    “怎么回事?”如故皱眉,三顺虽然好八卦,但不是乱说话的人。
    三顺还没来得及回答,路边突然有人叫了声,“看,临安郡主来了,看来她真的要抢亲。”
    又有人道:“人家素锦郡主和三皇子一早就郎情意切,临安郡主横插一手,断了人家的好姻缘。结果在和三皇子约会的时候,却跑去会情人闹出了事。现在三皇子总算能抱得美人归了,她又来闹事抢婚,也不怕招天谴。”
    “抢亲好啊,萧宸已经成了废人,素锦郡主嫁过去太委屈了,废人配临安那烂人,正好合适。”
    众人七嘴八舌,没一会儿功夫,看热闹的人把如故团团围住。
    如故一脑门子黑线,实在不明白,怎么会传出她要抢亲的荒谬谣言。
    人群突然自动分开一条路,一身大红喜服的萧宸骑着高头大马过来。
    他一脸怒容地俯视着如故,语气也极不好听,“临安,你当初荒淫无耻,让我颜面扫地,我不和你计较。你再设下圈套,左右我的婚事。现在我和素锦大婚,你却又来搞事,你到底要不要脸的?”
    如故看着一脸怒气的萧宸,直觉这件事有蹊跷。
    萧宸这个人死不要脸,在外面却死要面子。
    被甩,被陷害,这么丢脸的事,换成平时,绝对要死死捂着,不可能当着这许多的人面,大声吆喝,唯恐别人不知道。
    她现在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如果盲目否认,只会越描越墨。
    但如果不否认,那么就是扰乱皇帝的赐婚,犯下欺君之罪。
    难道萧宸破罐子破摔,用自己的后半辈子来让她在北朝失势?
    萧宸野心勃勃,不应该做出这种不给自己留余地的事。
    这里面有问题,转头向三顺看去。
    一向牙尖嘴利的三顺,这次居然一声没哼。
    如故可以肯定她离开的这几天,有事情发生,只是现在她没有时间去打听。
    急中生智,突然返回车中,从三生镯里取出这些日子练习炼丹时炼出的各种丹药,用块布裹了,重跳下马车,在街边坐下。
    摊开包裹布,把里面丹药一一排开,开始吆喝,“瞧一瞧,看一看,三阶的丹药,便宜卖了。”
    三顺怔了一下,立刻坐到如故身边,帮着吆喝,“高阶丹药便宜卖了,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
    三阶药师已经不多,三阶的丹药需要的药材更是繁多,炼出的丹药都极贵,如故喊出来的价格,是平时想也不敢想的。
    刹时间,看热闹的人顿时沸腾,身上揣着钱的一涌而上,转眼间把如故小小的身影淹没,如果不是有一二三四护着,那些人能挤到如故身上去。
    来兴师问罪的萧宸顿时被冷落下来,无人理睬。
    有钱的抢丹药,没钱的看热闹,一时间,哪里还有人理会抢亲的事。
    萧宸站了一阵,自己都觉得没趣,转身离开。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路过,来看热闹的人,却全围着如故抢丹药。
    原本热热闹闹的婚礼冷清得如同办丧事。
    花轿在三皇子府门口停下,素锦再也沉不住气,猛地掀开车帘,冷脸瞪着萧宸,“你不是说临安要来抢亲,怎么没抢?”
    如果如故真的抢亲,她就可以‘委委屈屈’地退出这门亲事,萧宸也可以哪来哪去,至于如故,就得进宫受审,不管结果怎么样,对她都百利无一害。
    萧宸脸色也不好看,冷哼了一声,“你问我,我问谁去?”
    靖王知道素锦是自己的弟弟和他的王妃通奸所生,一刻也不愿再把素锦留在府里。
    所以请求皇上加速这门婚事。
    靖王妃看不起萧宸的无能,而良妃看不起素锦在越国没地位,所以两家都不认同这门亲事。
    无奈这是皇上赐婚,不是她们说不愿意就不愿意的。
    只盼能拖延一阵,再想办法解了这婚约。
    偏偏这时,‘临安’登门找到萧宸,怒气冲冲地说,她绝不会允许他娶素锦过门。
    萧宸虽然想不明白如故为什么会突然反悔,但他正在为婚事提前的事焦头烂额,听了‘临安’的这句话,心顿时定了下来。
    认定如故一定会去毁了这门亲事。
    为了刺激如故,还把这场婚事举办得盛大无比。
    去迎接素锦的时候,果然见如故出现,暗暗欢喜。
    他怕如故临时改变主意,故意上前煽一把火。
    以‘临安’以前的性格,绝对受不了那些重话,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毁掉他的婚事的心,都会把事给做实了。
    不料,如故竟当街卖起了丹药,对于破坏他婚事的事半字不提。
    结果,婚事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让他盛大的一场婚礼办得跟丧礼差不多。
    萧宸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迎亲队匆匆离开,如故的药也卖光了,热闹的街道刹时变得冷清。
    忽地一阵风刮过,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如故收拾了东西,正准备离开。
    突然听见有人叫她。
    “如故。”
    如故顺着声音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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