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艺绝财滚红眼多
    如意是跑着追出来的,可她没想到,那一老一少的脚程那么快,大街上人来人往,她四处寻了半天,才终于远远地看到两人的一个背影,她一咬牙,加快步子追了上去!
    出了镇子,是一条不宽不窄的道路,直通县城。而道路两边,则是茂密的林子。如意追到这里的时候,本能的停了下来,道上三三两两的走着人,可林子里就显得荒凉了些。
    倘若只是因为一时冲动追进去,若有什么陷阱,到时候便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如意心中虽有遇到行家的激动,却也没有失去理智,一老一少行为古怪,摆明了就不是一般的食客,做他们这一行,但凡是手上有个绝活儿的,就总有人上门挑衅,如意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每每有人挑战,她都是近身做助手的。
    有真本事的人,只要往那里一站,自然就能看出由内而外的一种气度,高手的气度。从前,每每有人上门挑衅,都是师父最为振奋的时候,如意一直跟着师父,久而久之,便也将这样的习性沿袭下来,她渴望遇到一个行家,一个高手!
    看着小姑娘顿住步子,犹豫片刻后,带着些遗憾的转身回去,躲在树上的阿武笑嘻嘻的对老人说:“先生您真乃神算子,竟能猜到这姑娘既追又不追。不过她的厨艺还真是一绝,比起先生您……”
    白须的老人捻着胡须悠悠的看他一眼,阿武立即噤声,捂着嘴不说话,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只怕她再过几年,一定比先生您强!”
    白须老人眯了眯眼,阿武心道糟糕,下一刻,他臀上一疼,整个人就被踹下了树!
    阿武哀嚎一声,捂着屁股再也不敢说话了。老人轻松跳下树,看着如意离去的方向,缓缓道:“艺绝而性谦,内有冲劲,亦冷静自持。哈哈,有点儿意思。”
    小武不敢再说什么,跟着先生屁股后面走,两人都会功夫,脚程自然比平常人要快上许多,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穿过林子,进了山口,几番迂回,前方终于隐隐露出个竹屋的顶。
    小武还埋着脑袋跟着走,谁料一脑门儿撞上了先生的被,连退好几步,捂着脑袋抬起头,才发现先生已经停下脚步,神色凝重的看着前面的茅草屋。
    “先生……”小武有些无措的叫了叫,老人忽的眉头舒展,笑着走了过去:“既然来了,躲躲藏藏的作甚。”
    隐隐约约传来几声草丛耸动的声响,下一刻,两个俊美男子从竹屋的一侧走了出来。江煦阳一见到老人,微微一笑,抬手抱拳:“千味大人,别来无恙。”
    老人丝毫没有因为见到这两个人而感到讶异,只是目光移到江煦阳身后脸色苍白带着冷色的男子时,眉间多了一丝异样,江煦阳立马道:“千味大人,世子身中剧毒,若非内功护体,只怕早已……”
    身边一身风扫过,老人已然跃至江承烨身边,从他的披风中捞出手腕,为其搭脉,眉心渐渐紧缩,对着身后的小武道:“准备金针,热水和火盆。”
    小武赶忙去准备,江煦阳看着二人进了茅草屋,心中总算落下一块大石。
    找到封千味,江承烨就算真的捡回一条命了。
    而这一头,如意有些遗憾的回了百味楼,虽说遗憾,但她心中仍有一个小小的坚定——今日这怪老头,一定还有机会再见!
    这样想着,她也不那么不甘心了。踏进百味楼时,正好就是午时,伙计一见到她,立马天花乱坠的跟她描述刚才那两盘菜有多么的抢手!不少客人都好奇的不得了,点名中午要那两样菜,是以问问如意,今日中午的菜色可否就用锅塌千层肉豆腐和赛螃蟹这两份,如意心中有事,确然也不想再费工夫,就着方才没有用完的食材,再一次将中午的销量推上了一个小高潮!
    如意这才了解这百味楼的油水有多厚,二十文钱一斤的猪肉,两文钱的豆腐,十文钱一斤的鱼,一文钱的咸鸭蛋,平均一盘菜的成本不过几文钱,推上菜单,每一盘八十八文!伙计竟还能笑着说,已经是个吉利又便宜的价钱了。
    一个中午,锅塌千层肉豆腐和赛螃蟹几乎成了百味楼的招牌菜,几个年长的大厨在一边脸都快紫成茄子了,偏偏他们做出的味道,就是和那个小丫头做出的不一样,豆腐夹肉不够滑嫩,听伙计说是那小丫头加了什么白色的粉,他们私自揣测是面粉,结果做出的一坨坨面糊糊险些没把一边的小伙计笑岔过气去……
    过了午时,再一算账,乖乖,这回可不得了,百味楼上上下下,从大堂到包厢一共三十六桌,取一个六六大顺的吉祥意思,一个中午一共接待了九十六桌,有八十四桌都点了这两样菜式,算下来,仅仅是这样两道菜,又有十几两的收入!
    仅仅是这两道菜啊!账房的先生算盘珠子都快弹飞出来了,一张一张的账单传过来,几乎都是锅塌千层肉豆腐和赛螃蟹。
    从早上到中午,如意的工钱已经将近七两银子!
    七两银子是什么概念!?是这些打杂的几个月的工钱!
    百味楼里一大片人,尤其是那些有资历的厨子,眼睛已经猩红猩红……
    ☆、第四十八章 何如意欲擒故纵
    半日就赚了七两银子,实在是一件令人咋舌的事情。
    晌午刚过,就有某大厨的心腹伙计去了李恒才那里。
    既然是告状,自然而然也就那么些由头,比如如意姑娘实在是有些横,楼中的许多师父即便厨艺不如她,也终究是长辈,她这般无理,实在是不应该,长此以往,只怕连他这个做老板的,她也不会放在眼里,又比如她并未与百味楼签下什么契约,若是寻到更好的下家,一不留神就拍拍屁股走人,前景实在不乐观。
    李恒才微微眯眼,露着商人的精明眼光,迟迟没有发话。伙计心里还有些怨气,继而道:“如今楼中不少伙计都指望着跟她做事,连陈师傅那边几个打杂的伙计都想过去帮忙。陈师傅好歹也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
    “那又如何?”李恒才自斟一杯酒,目光凉凉的望着他,不紧不慢道:“不要以为我不晓得陈师傅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些年,他们在百味楼趾高气昂,我何曾说过什么?技不如人,就该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打开门做的是生意,不是善事。想要相安无事的做下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心里要有个数,否则,别怪我李某人请不起这些大佛!”
    伙计心中一惊,赶紧点头哈腰的将自己撇清,又将什么李师傅陈师傅好好数落了一番,觉得他们的确技不如人。
    李恒才冷笑一声,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门,去了后头的小厨房。
    百味楼的生意,大头都在宴席上。李恒才是个走南闯北多年的商人,如今能落户于此镇开上一个这般有名气的酒楼,自然与他殷实的家底有关。每逢午宴或晚宴,那就当真是珍馐百味齐聚一桌,以菜色的名贵提升名号。是以,若是如意能在晚宴上做出几道招牌富贵菜,那这宴席的油水,指不定又能翻上一番。
    李恒才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正在灶炉前坐着发呆的如意。
    “怎么的坐在这里发呆,可是在这里做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李恒才站在灶台前,他年近三十,这些年保养得当,倒也十分年轻好看。如意回过神来,见到李恒才来了,刚忙站起来。
    李恒才笑了笑:“这厨房是拨给你的,自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下已经过了午时,不怎么忙了,休息休息也无所谓。”
    如意有些心不在焉,扯扯嘴笑笑了笑,李恒才看的清楚,默了默,忽而道:“你第一日来做事,厨艺的确上乘,所以难免招惹一些议论。不过我是个生意人,我要看的是什么,想必你很清楚,所以,无谓的话语,你大可不必介怀。”
    原来他是来安抚自己的?如意这才将目光放在李恒才身上,百味楼的事情,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至于那些行内间的勾心斗角,她前世早已领略,能爬上顶级技师关门弟子的位子,足以说明她不是什么逆来顺受默默忍受的角儿,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如意更加明白,但凡靠手艺吃饭的活儿,本事才是王道。勾心斗角参谋陷害,那是王宫大院的戏,手上没有活儿,即便你再能巧言善变七窍玲珑,也没办法永远站在最高处。
    所以,面对那些可有可无的闲话和师傅们的排挤,她当真是不在意的。可李恒才既然亲自来解释,她也不好让他难堪,说了几句宽慰他的话,让他不必担心。
    如意的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可她的神色与气度,全然不似一个正常的十五六岁的姑娘应该有的表现,李恒才意外的同时,难免再次打量起这个小姑娘。且既然她都说无妨,李恒才思忖片刻,向如意提出了宴席菜色的事情。
    年轻人向来气盛,李恒才觉得,哪怕如意再少年老成,一个能证明自己的机会,她定然不会放过,有野心的人,就会抓住一切机会,他一路摸爬滚打过来,那种少年心性他最为清楚,他不怕如意恃才傲物,相反,他就是要用她的野心和傲气来控制她!
    可李恒才这回的算盘又打错了,如意听完他的话,连思考都没有就拒绝了。
    李恒才有些意外,不禁有些好奇:“你可知道,这百味楼里头,你算是最为特殊的一号人物。我知道你求财,你的工钱,已经是一般伙计的好几倍,是不是我没说清楚,这宴席一桌的钱,可比平日里的菜色要多得多,依旧是你的一道菜,三七分成!”
    如意笑笑:“李老板您言重了,如意终究只是个乡野丫头,烧烧小菜还没问题,午宴晚宴,顶的是百味楼的名声,我觉得,还是陈师傅他们更加拿手,所以,还请李老板不要为难我。”
    “这……”李恒才有些闹不懂了……
    如意见他有些犹豫,继而道:“李老板好心收留我,让我在百味楼做菜,是我的福分,只是若是晚上还要做晚宴,只怕回去的时间就晚了,所以如意只在百味楼做早晨的和中午的普通菜色。倘若李老板觉得这个要求太过苛刻,那如意只能另求东家了。”
    李恒才神色一凛:“如意你这是什么话!你一个姑娘家,自然是安全最重要!既然你坚持,我就不再勉强,但我还是那句话,你做得多,赚的也就多。我晓得你们家的情况,所以,你大可好好想想。”
    如意颔首:“会的。”
    李恒才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如意看着李恒才离开,这才将上午买好的东西和今日的工钱一并收拾好,推着板车准备回家。
    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小四舍了午休的时间,帮如意将板车推到了镇口,还颇有些担心:“姑娘,你一个人这样推回去,只怕有些吃力啊。”
    如意皱眉,她也想过这一点,走得再快,回去了也到晚上了,何如意这双手娇嫩的很,只怕今天推回去了,明天连刀都拿不了了。
    正犹豫间,一辆马车在两人身边停了下来。如意瞅着这马车有些眼熟,下一刻,一把折扇挑开了车子的帘子,一张精致俊朗的脸出现在雕花镂空的车窗口。
    郑泽见到如意,脸上微微带着意外且惊喜的笑容:“何姑娘,真是巧。”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郑泽,里正寿宴当日如意不过和他一眼之交,是在算不上认识,现在碰见,他似乎有些热情过头,如意看着他,也只能笑笑:“郑公子,真巧。”
    郑泽瞥一眼她的推车,微微皱眉,放下车窗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刷的一声打开折扇,器宇轩昂的踱步过来,他看着一车的东西,勾着唇角道:“这么多东西,要运回去实在是吃力,正好我也要去何家村,若是姑娘不嫌弃,就让郑某载姑娘一程吧,这些东西,自有下人送过去。”说话间,马车上的一个小厮已经跳下车,低着头走过来,和气道:“姑娘上车,这些交给小的吧。”
    如意挑眉看郑泽一眼,莞尔一笑:“如此,如意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郑泽笑意更浓:“姑娘客气。”
    ------题外话------
    男主去哪儿~
    我的家里~有一个煮妇~
    三餐拿手~我好幸福~
    她的手掌不像主厨~
    牵着我学会了恶扑~
    谢谢你煮妇我的小煮妇~
    一盘美味堪比情书~
    钮扣住一只胃的幸福
    爱着你呀我的煮妇~
    男主~男主~你要去哪里呀~女主做饭你不吃作死呀~
    宝贝~宝贝~为夫在看大夫~强身为你的幸福~
    嘤嘤嘤~小安子又卖萌啦~o(n_n)o~奉上男主去哪儿小插曲~觉得男女主木有激情的~很快就会粗线了哟~
    ☆、第四十九章 当头棒喝痴情汉
    马车在狭窄的小道上颠簸着,马车里,如意尽量和郑泽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低着头装睡。车轮忽的磕上一块大石头,马车猛地一颤,如意的身子不由得向一侧撞过去,眼见着就要撞上,左手臂一紧,整个人被一道大力给拉了回去,跌进一个带着男子清香气息的怀抱。
    如意心中一沉,面上却是一派淡定的从郑泽的怀里脱出来,坐回到之前的位置,声调平稳中带着疏离:“失礼了。”
    郑泽并未进一步作出什么唐突之举,仿佛他刚才那一抱,纯粹只是避免她受伤一样,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如意,脸上的笑容耐人寻味:“山路颠簸,如意姑娘小心。”
    如意笑笑,算作回应。
    知道马车驶进何家村,两人都不曾再说过什么。如意挑开车帘子,见到夕阳西沉,大路小路上都是回村的人,立即让郑泽停下马车。
    郑泽微微挑眉,似有不解。如意不由分说的跳下马车,从一直跟着马车后面的小厮后面接过自己的手推车,向郑泽道谢:“郑公子,今日多亏你了,改日去百味楼,如意做东答谢。”她顿了顿,目光扫了扫一边的人,再看向郑泽,郑泽何等聪明,会意道:“此处离姑娘家中应当不远,那郑某就送到这里了,如意姑娘,再会。”
    如意笑了笑,推着车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家里走,不再理会身后那辆马车的去向。
    今天一天,如意的收入是六两九钱,总共花掉了九钱银子,身上还剩六两。回家的时候,她心中一动,只在身上留下了二两银子,揣着剩下的四两去了何元吉家里。
    马上就要开始农忙了,何元吉正在修理自己的器具,以便农忙时候去别的家帮帮忙赚点小钱,见到如意过来,他又是倒水又是拿板凳的,如意没功夫和他多说,直接将四两银子放在了他手上。
    何元吉整个人都呆住了!四两银子!他得做多少活才能赚得回来!?如意……怎……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何元吉条件反射的拒绝这笔钱,如意则是在他的推拒中冷下脸来,语气透着冷意,却字字灼着何元吉的心:“何元吉,一个男人是不是条汉子,从来不是看他眼下富不富有,而是看他有没有一股子打拼的劲!你的这股劲我看到了,可是如今年这个局势,你不仅要有打拼的劲,更要有能屈能伸的忍耐力。这钱不是白给你的,你拿去,留作娶吉祥的礼钱,当然,这四两银子根本不够吉祥风风光光的出嫁,后面的钱,我每日都会给你一些,等你取到吉祥,家中有了人,往后的日子,你再慢慢打拼了还给我!我不怕告诉你,我娘临终前,曾给吉祥说了一户人家,就是镇上郑家的公子,可那样的大户,即便吉祥家过去了,也不会有幸福!郑泽身在富贵之家,人也生得好,不可能只有吉祥这样一个乡下姑娘做夫人,倘若你还要固执,我敢保证,你会后悔!”
    何元吉的眉头越皱越深,看着这四两银子,良久,他声音暗哑道:“你是吉祥的妹妹,我……我怎么能用她妹妹的钱来娶她……”
    如意脸色更冷:“何元吉!你给我听清楚!何婆子他们已经知道我在百味楼做事,这钱,就算你不拿走,也会被他们拿走,况且,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这钱是我借给你的!如果你真的对吉祥真心,你就该想尽一切办法娶到她,给她幸福!让她不用再被何家的人欺负摆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纠结着无谓的男人颜面!”
    何元吉猛地抬起头,眼光中带着惊讶和意外。
    如意缓了缓语气,道:“再说,我现在帮你,是希望吉祥能嫁给她喜欢的人,而不是在高门大院中当一个日日盼君独守空房,看着新人一个个进门自己却一日日衰老的怨妇!这钱你终究是要花在吉祥身上,我拿给她花和你拿给她花有什么区别?她带着我们三姊妹这么多年,这也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心意。所以,何元吉,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钱,你要是不要,或者说,何吉祥,你娶,还是不娶!”
    何元吉原本有些慌乱犹豫的神色在如意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开始变得坚定。大而有力的手们猛地就将银子握紧,他望向如意,毅然道:“我娶!”
    从何元吉家中出来,如意才推着满满一车车东西回了家。
    其实,对于何元吉,如意心中多少还存着些试探的意思。成全他们,是因为两人的确情投意合。然而,一辈子那么长,谁能保证一颗心永远不变?如意无意间又想到了沈岩和赵晓琴,心中沉了沉。
    以后的日子,她会让姊妹们越过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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