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时,场中情况突变,冯鬼手双手猛然一撑,架住了任玲如铁的手臂,顺势往上一抬,任铃的上半身就跟着往下扑,赫然和冯鬼手嘴对嘴了。
    不等我感叹这重口味的一幕,一旁的吕肃早已经抄起鬼哭刀迎了上去。
    那飞尸立刻想跑,冯鬼手狞笑一声,双腿猛然一夹,紧紧夹住了任玲纤细的腰肢。飞尸力道惊人,冯鬼手这一夹虽然无法困住她,却是阻碍了飞尸的速度,当她挣脱冯鬼手的双腿,抬起上半身准备飞跃时,吕肃已然一跃而起,身形在半空还未落下,右手已经顺势一抖,手中的钢刀狠狠一捅,从任铃的后脖子,直接从前脖子穿了过来。
    豆腐一看,估计是心里发憷,立刻捂着自己的脖子猛咽口水。
    吕肃这一刀下去,那任铃脖子处立刻喷出一股黑气,不多时便消散的无影无踪,尸体就那么成跪坐的姿势,被挑在吕肃的钢刀上。
    我和豆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原地一时无法出声。任铃的尸体几乎已经完全毁了,即使脖子被刀插穿,脑袋依旧僵硬的挺着,泛白的眼珠子直直瞪着前方,如同在诉说什么冤屈一样……
    这女人心狠手辣,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但如今落得这副下场,也不免令人唏嘘。
    但她究竟是进入棺材里去的?
    或许,事情的真相,只有等顾文敏醒来后告诉我们了。
    ☆、第一百零七章 回忆
    吕肃做完这一切,拔出了钢刀,从裤兜里拿出一块黑布,顺着刀身一抹,上面粘黏着的碎肉霎时清理干净,宝刀又变得银光蹭亮。他这刀没有刀鞘,腿上有个皮扣子,不用时,便将刀插在皮扣子里,有什么急用,顺手就能拔出来。
    收好了刀,吕肃将任铃的尸体提溜起来,扔到了那地藏王菩萨像下,这才拍了拍手坐回火堆旁。那姓任的女人这下也是吓住了,亲眼看到自己的小侄女儿变成这么一个怪物,打击可够大的,估计是看豆腐好说话,便对豆腐说,让帮忙解开绳子。
    豆腐道:“你这娘们儿满肚子坏心眼儿,解开绳子,你想干嘛?”
    那女人眼角叠着细细的皱纹,神情有些神经质,只看着豆腐说是要上厕所。
    豆腐为难了,他又不可能去帮一个女人脱裤子擦屁股,于是神情犹豫,那女人又说:“我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手底下的人都死光了,论身手哪里比的上你们一伙人,还怕我什么。”我捂着伤口,心想万一她一个女同志,真拉在裤子里,就显的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儿太不怜香惜玉了,于是对豆腐点了点头,豆腐便给人松了绑。
    那女人活动了几下关节,找我们要了些手纸,便拐到了山石后的一个黑暗处。那地方我们曾经探过,没有其它出入口,也不怕她整什么幺蛾子。
    此刻,众人坐在火堆旁,一时困顿,又满肚子疑惑。我躺在地上,仔细回想着一路上的经历,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遍。
    首先,我和豆腐是为了两件事而来。一是调查格格尔公主墓与诅咒的联系,二是和卫南京等人搭伙,替赵老头取得八鲤斗蛟镇海石,顺带摸两件儿明器挣钱。谁成想一路走来,却是和任家的人狭路相逢,再加上中途冒出了个鬼影儿,使得我们和卫南京等人失散,这才有了后来打翻养尸鼎,恶蛟吞食罗德仁两人的事情。
    当初,据说头顶有孔,跟着萨满学习过巫术的格格尔公主和亲中原,却英年早逝。由于畏惧她的邪术,当时的皇帝,派人在此地修建陵墓,不料挖出了蛟脉。为防止恶蛟作乱,这才设下养尸局。而格格尔公主埋葬此地,为防止她邪灵作祟,还大肆收集金精,铸造了一尊地藏王菩萨像。
    如此一来,按理说那公主的金棺,就该在这附近才对,可为什么地藏王腿上,却是一具虚棺?
    所谓的虚棺,也是一种常见的防盗手段,即在地宫中伪造一间主墓室和主棺,事实上棺中却填充着毒气、机关,盗墓贼一但开棺,便会被虚棺夺去生命,而真正的主棺,却完好无损。
    且不说这具虚棺是如何害顾文敏两人的,假若它真是虚棺,真正的公主金棺又在何处?我们要如何才能拿到传说中大禹治水使用的神器?这公主墓,依照先天溶洞走势建造,规模比我们之前预计的都要大出很多,她生前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神通,死后居然如此为人忌惮?
    她的邪恶,与那同样被称为是妖的万妖妃,又有什么联系?
    一路行来,我没有看到半点儿关于鬼厍之面的线索,该不会是被赵老头子骗了,给他当枪使了吧?
    我之前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打开了公主金棺,结果公主的脸,却和顾文敏一模一样。当时我还只道是自己多心,没想到现在却成了真事儿,顾文敏不知为何,竟然真的躺在了金棺里。难道说又是那诅咒的力量在作祟?它又要危害我身边的人?
    这些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现滚动,扰人安宁,正烦闷间,便听吕肃说:“陈兄弟受了伤,就不用轮守了,咱们三个轮流休息,看来接下来的还有的折腾,没有充分的体力行不通。”我肩头之前本就受了伤,又失血,这会儿一放松下来,两只眼皮直打架,也没听他们三人说些什么,望了眼身旁不远处沉睡着的顾文敏,便也抛开那些烦心事,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有出什么意外,更没有人来打扰我,旁边升着篝火温度适中,让人浑身都放松下来,睡的舒畅无比。
    等我自然醒的时候,其余人也陆陆续续醒过来,守最后一班的是吕肃,他精神状况不错,除了他、冯鬼手以及豆腐,我和顾文敏足足睡了十个小时,俨然过去了大半夜。我动了动身体,果然觉得疲惫一扫而空,大脑也变得十分清醒,整个人精神状态极佳。
    豆腐虽说守了半场,没睡那么久,但他体力消耗没我大,现在也恢复过来,只剩下顾文敏还在睡。我给她喂了些水,又掐了掐人中,她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精神状况已经没那么差了。另一边任家那女人也松了绑,她离我们有些远,不过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也不可能逃跑,倒也不用多费心。
    顾文敏一醒,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集在她身上,豆腐直接问道:“顾大美女好点儿没?你赶紧说说,究竟是怎么大变活人,跑到密封的棺材里去的?”
    “棺材……”顾文敏估计是神智还没有恢复,说话很慢,一字一顿的咬着字眼,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片刻后才哑声问道;“什么棺材?”那模样,似乎对自己被装进棺材里的事丝毫不知。若说别的女人迷迷糊糊,我到还信,但顾文敏不是个迷糊的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
    我盯着她的眼睛瞧了会儿,她的目光迷茫而坦荡,不像是在说谎,于是我将个中缘由跟她一说,询问她玉桥上的事,当时为什么会突然喊出任铃的名字。
    一说任铃,顾文敏好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脸色瞬间就变了,语速也急促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是她把我拉下去的。”
    豆腐道:“你是说,任铃把你拉了下去?难道她当时躲在玉桥下面?”话虽如此,但我们都清楚,玉桥下面,根本没有可以躲人的地方。
    只听顾文敏叙述了一下当时的经过,事实上非常短暂,不仅我们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她是最后一个过桥的,那玉桥狭窄,因此走起来需要小心翼翼,稍不留神便会跌入深渊。顾文敏走的很谨慎,头顶的探灯一直亮着,为她照亮前路。脚下的玉桥很薄,探灯几乎可以穿透过去。就在她目光注视着玉桥,脚步移动,快走到顶时,忽然,她透过玉桥,发现玉桥下面,贴着一样东西。
    那东西隐约,像是一只人手。
    顾文敏惊了一下,身形一晃,差点儿倒下去,但好在她反应快,身体往下一蹲,双手抱住玉桥,这才没有打滑。而这时,她的脸离玉桥很近,就着头灯的直射,玉桥背面那个人手的影子也更加清晰,而手下面还有什么,则根本看不清楚。
    她心中一惊,心想这玉桥下面怎么会有只人手?在好奇心和戒备心的驱使下,她准备把手伸到玉桥后面,将那东西捞上来看看,谁知手刚伸出去,便被玉桥后面一只冰冷的手给握住了。没等顾文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玉桥后面又透出了一张人脸,赫然便是任铃的脸。
    任铃的脸,怎么会在玉桥下面?
    玉桥下面就是深渊,难道她是凭空站在深渊里的?
    她忍不住叫了一声任铃的名字,拽住她的那只冰冷的手,猛然传来一股大力,将她给拉了下去。
    接着便是坠落,她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汪水中,紧接着便晕了过去。这一晕的时间并不长,等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了,整个空间散发着恶臭,身上还压了重物。
    在摸索之下,她察觉到自己身上压着的是任铃,而周围密闭的空间究竟是什么,她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在里面不停的挣扎,想找到出口出去。后来氧气越来越稀薄,再加上被恶臭的气体一熏,因此又晕了过去,直到被我们救出来。
    这边是她所描述的整个过程。
    我们几人听完,就觉得在听天书一样。
    首先,任铃不可能毫无凭借的站在深渊中;其次,顾文敏明明掉下深渊,又是怎么进入棺材的?
    这一切依旧是个迷。
    就在众人都疑惑不解之际,豆腐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将其余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豆腐打了个哈哈,摸着肚子说:“我肚子里的蛔虫饿了,它嚷着要吃饭。”算起来距离上次吃东西,已经是十多个小时以前了,当时我们肉干才吃了没两口,就被突然爬出来的任铃给打断了,这会儿豆腐肚子一叫,众人的肚子几乎都跟着开始叫,仿佛传染似的,人人饥肠辘辘,却找不出任何吃食。
    吕肃闻言轻笑出声,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对豆腐说:“看来咱们还得先找点儿吃的。”顿了顿,吕肃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深渊,漆黑的目光微微闪动,似乎有什么打算。
    ☆、第一百零八章 咬凤入水
    那深渊依旧漆黑一片,唯有那道诡异的玉桥,高高横贯其上,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须臾,吕肃说道:“这玉桥后面没有任何出入口,我看咱们要想寻找到金棺的突破口,必须得下深渊一趟,探一探这深渊之下是个什么地界,顺便也好将我们的装备包拿上来。”
    豆腐点头说:“不错不错,装备包一定得拿上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我说:“你就知道吃,这深渊下面情形诡异,只怕不是个容易的去处。”
    豆腐耸了耸肩,指着顾文敏,说:“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可以挨饿,但顾大美女从头到尾,一点儿东西都没有进,再这样下去,就该饿成白骨精了,再危险也得去。”我心中暗笑,心知豆腐是自己也想吃东西,却拿着顾文敏当幌子。
    我俩还算有默契,明白豆腐这是在跟我唱双簧,便接话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肩膀受了伤,攀绳子不方便,恐怕不好下去,要不你去?”
    豆腐说道:“不行、不行,我恐高。”
    冯鬼手嘶了一声,说:“你小子之前不还要死要活,非要下去捞人吗?这会儿怎么就恐高了?可别耍滑头,好歹你也得出一份力吧。”
    就豆腐那身手,下去就跟送死差不多,我刚想帮着他对付冯鬼手两句,便听吕肃说:“陈兄弟受了伤,小豆……小豆恐高,这事儿还是我来办,你们在这里等着,有什么情况,我给你们发信号。”
    我和豆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两人假意推辞一番,便目送吕肃顺着绳子,逐渐滑入了深渊中。
    我挪揄说:“小豆,姓吕的不是你偶像吗,你好意思让你偶像去趟雷?”
    豆腐神色严肃,道:“正是因为他会趟雷,所以才成为了我的偶像。”
    冯鬼手在旁边哑口无言,豆腐走过去拍着他肩膀,说:“行了行了,别一副鄙视我们的模样,你自己不也是缩头缩脑的吗。”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之前我和豆腐为了救顾文敏,自然顾不得什么危险不危险。而现在却没有一定下洞的必要,既然没那个必要,又何必要去冒那个险,当那个出头鸟?包括冯鬼手自己也一样,一门心思将这活往豆腐身上推。
    我俩又不是傻子,哪会让他如意?
    有道是能者多劳,我们三人一番花腔耍下来,这任务就落到吕肃身上了。他看起来到是心甘情愿,我向来办事心黑,必要时脸皮也够厚,但吕肃这么大义凌然,到凸显的我们这些人过于卑鄙。豆腐感叹说:“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品格高尚,注定是个英雄,受人敬仰。”
    我道:“然后呢?”
    豆腐摇头晃脑说:“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英雄最终都会成为烈士,我宁愿当狗熊,不要当烈士。”
    顾文敏在一旁听的哭笑不得,直说我和豆腐一堆歪理。
    我们四人外加姓任的女人,在平台边等了才没几分钟,下面便传来暗号,绳子摇晃了三下,是我们事先约定的安全信号,看来这深渊底下并没有什么危险。
    又过了片刻,吕肃顺着绳子爬了回来,而却他浑身湿透,胸前也是鼓鼓的,似乎怀揣了什么东西。
    待到人上岸,吕肃将衣服一抖,啪啪啪落下来三条已经开膛破肚,去鳃刮鳞的鲜鱼。
    我立刻明白过来,问道:“难道那下面连接着地下水?”
    吕肃点了点头,脱了上衣露出精悍的身材,开始拧衣服上的水,豆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毫无肌肉的胳膊,神情忧郁,开始为自己的第八春担忧。
    只听吕肃描述,那深渊下,原来是个很大的空间,注满了水,水非常深,而且波澜不兴。
    由于地方太大,要打捞到之前的装备包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临时在水里抓了几条鱼上来,权当做吃食。这话听着虽然容易,但要想在水里徒手抓鱼,事实上非常困难,我小时候在河里试过,只成功过两次,吕肃能抓到这三条鱼,想必颇费了一番功夫。
    我们几人道了谢,便用活动钢管将鱼串起来,架在固体燃料上烤。鱼肉比较细嫩,火候一个掌握不好,便会焦糊,豆腐直接将所有鱼都塞我手里,说专业的事情让专业人士做,为了防止我的烧烤技术生疏,特意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
    我一边儿烤鱼,便听吕肃说道:“一会儿吃完东西,咱们还得下去探一探。我发现那水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但刚才光源不足,没有瞧清楚。”
    既然有了突破,我们就犯不着偷懒了,豆腐便说:“我看就让顾大美女和老陈留下来,他们两个都是伤号,咱们下去。”
    吕肃说:“陈兄弟还是跟着一起去。”
    豆腐估计是看我受了伤,担心我出事,怒道:“嘿,你什么意思,我兄弟受伤了,被老冯的匕首戳了个窟窿,能下水吗?窦爷爷我以一敌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跟你去不行吗!”
    吕肃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轻声道:“下面有个落脚处,所以咱们不用守在这里,人分散开来,反而容易出事。如果我没有估计错,金棺八成就在那下面,不过得让陈兄弟去看一看。”原来,那水底造型十分奇特,像是有某种人为的局势在其中。
    吕肃虽说身手了得,对于一些墓葬局势却并不了解。当年白老四夺了杨方的秘籍,在道上大行其道,我也算是白老四的传人,因此吕肃便想让我下去观摩一番。
    商量完毕,我手里的鱼也烤的差不多,好在鱼个头大,虽说只有三条,众人也吃了个饱,当即便收拾东西,顺着绳索一一往下。
    没想到,这深渊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深,大约只有十五六米的深度,只是下面水汽浓厚,隐隐罩着一层不散的浓雾,因此灯光根本透不下来,故而才显得深不见底。我们下到底,无路可走,只能凫水,朝右游不了几米,便有个凸起的天然石台,众人起身避入其中,将手里的光源汇聚到一处,亮度调到最大,这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只见整个水窟呈东西走向,头大而尾细,如同一条大蛇,蛇头处便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呈现出一个三角形。
    我观察不久,便看出了一些门道,不由暗暗咋舌,对众人解释说,眼前的水蛇,赫然是一个咬凤入水的格局。
    原本凤凰是火中神兽,最忌讳的便是水,那一汪神泉恰好在凤凰转头处,如同一颗明珠,又如同凤凰的饮水之地,本来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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