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升起,我便直勾勾的盯着红毛,他脸上的笑容乍一看挺阳光的,还是那副天塌下来都不变色的模样,我也算阅人无数了,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却不像是在蒙人的,忍不住皱眉,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红毛笑嘻嘻的,说出了一句让刘队瞠目结舌的话:“你未必也太小看我了,既然这女人可以安全的抵达此处,难道我们几个老爷们儿还死在里面不成?我看也别分头行事了,一起走吧。我也想看看,顾警官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他说这话时,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刘队,这女人忍不住道:“你们认为我在说谎?”
    红毛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对。我不信你,一点儿也不信。”
    刘队皱眉道:“你们觉得我有必要骗你们吗?”
    红毛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是阳光灿烂的神情,道:“女人,你未免把我们想的太善良了,不管你怎么做,都不会有人信任。你知道什么信任吗?独眼儿,好好教教她。”
    独眼龙双手环胸,像是因为这句话而想到了什么,冷笑道:“信任就是把后背留给别人捅。”
    红毛啧了一声,说:“看样子你是深有体会。”
    独眼龙摸了摸自己瞎掉了那只眼睛,轻声道:“恩,死也忘不了。”
    我们这帮人,都是手里沾了血的。人就是这样,在安定的环境中,人人都渴望和平、友善和信任,但在极限的环境里,信任就是一把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染过血,那些曾经信任过自己的人的血。
    因为这些血,所以我们现在才能继续站在这里说话。比如被我杀死的信使。
    没有到绝境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最后会变成什么。我经历过那样的环境,也经历过那种挣扎,将自己的人性、良心全都揉碎踩在血肉里的环境。
    刘队脸色变了一下,最后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我得不到你们的信任,无所谓。”她疲惫的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只想活下去。看样子,你们都打算走老路了。”她说完。看向了之前明确拒绝的懒货,道:“那么,你呢?是不是改变主意,准备跟他们走了?”
    在我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懒货一直依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显然又在打盹儿。
    闻言,他慢慢的抬起了眼皮,看了我一眼,旋即嗯了一声。我心里猛地松了口气,有懒货一路,我们将会安全许多。
    刘队的眼角猛地抽了一下,我看的出来,她的内心此刻很激动,目光灼灼的盯着懒货,片刻后,双肩一垂,叹道:“既然如此,我还能说什么。”顿了顿,她道:“要死一起死吧,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既然是我带着她们进来的,那我就该把她们带回去。走吧。”
    说到最后,她似乎已经打听主意了,径自走进了中间那条通道。
    独眼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压低声音对我说:“这女人,变脸也太快了。当家的,你怎么说?”
    我道:“注意点儿,这女人有问题,必要时刻,杀。”刘队最开始出现的时候,虽然神智似乎有些失常,但我并没有产生怀疑,甚至她杀了摄影师,我也没有怀疑过,因为这些事情,这种在绝境关头抛弃一切保命的做法,我们所有人都经历过,所有人也都能理解她当时的做法。所以她的这些行为,在普通人看来,可能很值得怀疑,但在我们这帮有着相似经历的人看来,却并不足以产生隔阂。
    真正让我怀疑她的,是她刚才的反应。
    我虽然和刘队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她的个性也极为了解,大概由于她是在西方长大,因此对于生命十分看重。这样一个人,我可以理解她在生命受到威胁时爆发杀死摄影师,但我不能理解她会对于同伴的尸体不管不顾。
    除非,这其中另有隐情,所以导致她根本不愿意我们见到另外两具‘尸体’。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她是有所隐瞒的,那么会不会那两具‘尸体’是根本不存在的?文敏还有那个叫丽丽的女医生,会不会都还活着?
    极端环境,是对人性的终极考验,那么在这种考验下,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我不能忍受的事,就不能怪我心狠手黑了。
    我说完,独眼龙点了点头,紧接着,我们三人踏入了这条充满危机的路,后面等待众人的将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但这一刻,我们都不约而同的盯紧了刘队。
    这女人既然有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东西,那么为了保护她的‘秘密’,她接下来肯定会有其他动作。
    这条通道宽度约有两米左右,拱形顶,周围的墙壁上有很多浮雕,雕刻着一些半人半兽的东西,其中有一种独腿独目的人,让我想起了山海经里记载的‘独目人’。
    《山海经》是先秦神怪古籍,历史影响深远,看样子,这浮雕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八成和上古的神话传说有关,我能认出一些,却无法全部认出来。
    这地方不是古墓,而是一座古城的地下建筑,根据刘队之前提供的信息,我们现在所在的建筑,是特意用来镇压01的,在这些通道里,刻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知有什么意义。
    壁上每隔十米左右的位置,就会有青铜壁灯,由于年代久远,铜灯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铜花,独眼龙不愧是我请的掌眼,这会儿还不忘了估价,直赞叹说:“好东西啊,人身鸟头含焰青铜灯,要不咱拔一个出来?”
    我有些好笑,这里的青铜灯比较多,也很规整,应该不会有什么机关,我示意他随意。独眼龙也是有分寸的,没有多拿,摸出家伙凿出两个放在背包里便心满意足了。
    这时,周围的浮雕忽然起了变化,不再是那些堆在一起挤挤攘攘的古怪生物,而是换了另一种风格。
    只见两壁的是墙上,各雕刻着数个巨大的人形。那人头很小,肚子很大,脚几乎看不见。小小的脑袋上,五官一片模糊,唯有一张嘴巴是笑着的,露出长长的舌头。而那肚子上,则雕刻着各异的景象,有乞儿行乞,有跃马打仗,又帝王正在听政,更有洞房花烛的活春宫,一幕幕,如同微缩的人生百态似的,尽被这人容纳在了肚子里。
    四下里一看,只觉得给人心里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这时,懒货忽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盯着这墙壁上的几个人,紧接着,他忽然提醒我们道:“都精神点儿,不要睡觉。”
    我一愣,心说这话不该对我们说吧?我们这一队人里,最爱睡觉的就是你自己了,这话颇有贼喊捉贼的嫌疑啊。
    ☆、第三十六章    梦魈
    不过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发现自己真的有些犯困,事实上之前其余人好歹还睡了两个多钟头,就我一直没睡,所以这会儿懒货说完,我几乎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哈欠。
    打哈欠这东西是会传染的,独眼龙紧接着也跟着打了一个,原本安静沉默的队伍,顿时就显得睡意沉沉的。我不由道:“我说……你们好歹还睡了一觉,怎么这么不顶用,精神点儿。”
    独眼龙似乎想回话,却被懒货给打断了,懒货指了指周围石墙上的古怪人形浮雕,道:“这是古代神话中的‘梦魈’,相传见之则入睡,令人陷入无边梦境,难以挣脱,直至死亡。”
    独眼龙诧异道:“难道我们都想睡觉,是因为这些梦魈?可这玩意儿只是浮雕啊,再说了,这种东西能存在吗?”
    刘队道:“我虽然没有听过梦魈,但南美印加遗迹中有一种‘魔罗纹’,这种图案带着一种心理暗示的作用,人如果见了,就会昏昏欲睡,最后逐渐丧失神智,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这梦魈会不会也是这样?”
    懒货挑了挑眉,打了个哈欠,道:“梦魈不是什么心理暗示,在神话中,它是真是存在的,这里既然会大范围出现梦魈,肯定有什么原因。”顿了顿,他看了刘队一眼。
    刘队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懒货的意思,摇头道:“这段路我之前走过,走到这里确实会犯困,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猛然变了,声音跟着有些干哑起来,道:“我想起来了,就是在这个地方,秦石忽然变得不对劲,开始掐我脖子,然后我杀了他……”说着,像是要确认什么,她打着手电筒快速往前跑了几步,紧接着便停了下来。
    这时,就着手电筒的光芒,只见刘队前方地面上,赫然有一滩干涸的血迹。
    我心里打了个突,心说:难道秦石是受了梦魈的影响,做了什么奇怪的梦,所以产生了梦游一类的东西,对刘队下杀手了?
    可如果是这样,梦魈为什么对刘队没有影响?
    众人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刘队旁边,目光不由自主的都聚集到了那滩血迹上,我忍不住将自己的揣测和疑问说了出来。刘队神情疲惫而伤心,闻言想了想,推测道:“在此之前我昏睡过一段时间,醒来之后精神状态比较好。秦石……他、他一直背着我,吃了很多苦头,大概是太累,精神状况不行。所以……”说着,她捂着自己的脸跪在了地上,喃喃道:“上帝……我都干了些什么。”
    对于秦石的死,她显然很痛苦和内疚,这一点到不像是装出来的。懒货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理,一手握着刀,一手拿着手电筒,声音懒洋洋的示意刘队别跪着哭丧耽误时间。
    紧接着,众人开始往前走,为了防止出现秦石那种情况,我们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但越往走,睡意就越浓,整个队伍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
    这种忽然而来的睡意,也不知是真的受了浮雕的心理暗示,还是说有什么东西在捣鬼,让人很难抵挡,最后我们不得不使劲儿去掐自己的腿,利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片刻后,周围的梦魈浮雕消失了,众人的睡意顿时去了大半,精神回笼,不由得皆松了口气。这会儿我们是排成长队的,刘队走在最前头,懒货第二,独眼龙扶着红毛第三,我是最后一个。
    就在众人都放松下来时,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一样。人的第六感是可以锻炼的,这种被窥视的感觉非常强烈,让我忍不住回头查看。
    回头之后,身后只有一片漆黑,我将灯光四下打了一下,目光所及的范围里,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而随着我回头,那种被窥视的感觉立刻就消失了。
    难道是我的错觉?或者是我太紧张了?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看了会儿,只得回身。但几乎就在我回身的那一刻,那股窥视感猛地又冒了出来,这次更加强烈,让我再一次回过头。我的反应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独眼龙皱眉道:“当家的,怎么了,有情况?”
    我点了点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咱们?”
    独眼龙眨了眨自己那只眼睛,道:“没有啊。”我看向懒货,他摇了摇头,说没听见什么动静。于是我看向哈日查盖,示意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次不是下斗,因此有些下斗的东西我们都没带,也不可能请香,要想知道有没有软粽子一类的东西在跟着我们,恐怕得问哈日查盖才行。
    他接触到我的目光后,自顾自的闭了眼睛,眉头皱起,仿佛在感应些什么,片刻后,睁眼摇头道:“这地方很干净,你可能是多虑了。”
    刘队道:“心理学表明,安全感低的人会不愿意将后背面对门窗,在紧张的环境中,也容易产生被窥视的感觉。陈先生,你可能是太累了。”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得皱眉。我从小生活的环境就很动荡,自幼无父无母,随后唯一的亲人又失踪,最后远走他乡求生活,受尽白眼,在安全感方面确实比较低。
    包括她说的门窗观念也被她给说准了,我这人其实不太喜欢将后背对着门窗的位置,确切的说,是从来不会将后背对准门窗,那会让我觉得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门口会有什么人悄悄冒出来捅我一刀。
    不过,在老祖宗的风水学上,也有‘冲背’的说法,就是书桌一类的东西,内里得靠墙,人坐在书桌前,得是面朝着门那一边,不能背着门。
    犯了冲背,会使得主人心神不宁,屋子里也容易招来邪祟。在这一点上,现代的心理学,和老祖宗的风水学,到是联系在一起了。她一口说中了我的情况,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杯弓蛇影了,连懒货和哈日查盖都没有察觉到,或许真的不存在什么窥视。
    独眼龙便道:“我知道了,当家你走前面,我在后面给你压着。”张升年纪大,人情世故通达,这会儿听刘队这么一说,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我心下还是有些感动的,又觉得赫然,心说自己一大老爷们儿,杀人砍粽子什么没做过,这会儿被一个女人一语道破,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缺乏安全感,真让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刘队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便道:“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陈先生你不用在意。其实我有轻微的被害妄想症。”
    “被害妄想症?”
    她笑了笑,道:“大部分人都有,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比如看到刀子,就会想象自己被它捅的场景,然后对之产生排斥感,看到水就会想到自己被淹死,然后下意识的离水远一些。”
    这女人显然是在安慰我,而且这个安慰非常拙劣,因为有被害妄想症的人,绝对不会是探险者。他们连看到个水果刀都会心里不自在,严重的会恐惧,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像现在这么折腾的。
    懒货打了个哈欠,示意我们话题不要转的太快,现在不是讨论心理学和阳宅风水的时候,他一提醒,我们便转了话题。独眼龙已经自发的走在了我后头,换我扶着哈日查盖。
    别所,位置一调换,那种感觉真的消失了。
    我不禁在心里嘀咕:难不成我真的有问题?豆腐已经天天骂我变态了,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我这人做的未免也太艰难了。
    正想着,懒货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的目光看向我身后,皱眉道:“你怎么了?”他看的不是我,似乎是我身后的独眼龙,我下意识的转过头,才发现独眼龙和我之间,有三米左右的距离,看样子他是突然停下了。懒货应该是一直在听周围的动静,所以即便没有回头,他也发现了独眼龙忽然停下脚步,反倒是我这个走在独眼龙前面的,毫无所觉。
    这时转身我才发现,独眼龙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闭上了。他没有回答懒货的话,众人手里的灯光,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一时间光线有些刺目,独眼龙整个人完全暴露在灯光中。
    但这会儿,他却没有任何反应,闭着眼睛站在原地,脸上却有一层清晰可见的黑气。我大惊,道:“老张!”
    哈日查盖虽然虚弱,但这会儿sudu却很快,他抽出了自己的法杖,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法杖的一头猛地抵住了独眼龙的胸口。就在这一刻,独眼龙忽然笑了一声,他没有睁开眼,笑声显得十分古怪,紧接着嘴里吐出一个字:“杀!”
    他这情形,分明就像懒货之前描述的梦魈入梦的场景,可这会儿,我们明明离那梦魈已经很远了啊。
    想到此处,我心头一动,猛然意识到:难道之前那阵窥视感,并非是我的心理问题,而是有梦魈在跟着我们?
    该死的!
    ☆、第三十七章    骨灰
    在独眼龙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忽然就朝着离他最近的哈日查盖扑了过去,哈日查盖如今身体虚弱,哪里是独眼龙的对手,猛然便被独眼龙死死掐住了脖子。
    红毛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不停的挣扎着,我见状赶紧去掰独眼龙的手。我的力气不算小,双手使力之下,独眼龙的手松了一些,红毛机灵的一矮身躲了过去。
    就在这片刻间,懒货很给力的飞起一脚,将独眼龙踹飞在地,连带着我也身形不稳的滚到一旁。不等独眼龙爬起来,他已经将独眼龙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用膝盖压住了对方的脊背。
    我发现懒货十分喜欢用这种方法攻击,之前对付那个疯子也是如此,他八成特别享受这种把人压在膝盖下面的感觉。猛地,我发现懒货眼神中的懒散,被我所熟悉的虐杀光芒所取代,这小子该不会打算下黑手了吧?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立刻道:“住手!”
    所幸我叫的及时,懒货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挑了挑眉,从他没多少表情的脸上,我似乎看到了一丝失望。妈的,难道这小子是在惋惜吗?如果我刚才不阻止,他是不是就打算再次化身为变态杀人狂了?这一刻我忽然感觉,其实懒货才是我们这个队伍中最危险的人。
    独眼龙不停挣扎着,嘴里发出一阵阵毫无意义的嘶吼声,两只眼睛都充血了。
    我摸出了绳索,和懒货合力先将人给捆了,确定独眼龙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后,刘队面露担忧,道:“当时秦石也是这样的……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他恢复正常?”
    对于梦魈,我们知道的都不多,于是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懒货。
    懒货手里拿着黑色的弯刀,把玩了一圈,道:“他现在是陷入了梦境里。”
    做梦?既然是做梦,那就肯定有办法叫醒。可是刚才那一番争斗的动作已经够大了,似乎根本没什么用,普通的方法,看样子是叫不醒了。我于是问懒货:“要怎么才能把他叫醒?”
    他懒洋洋的看了我一眼,语气颇为不耐,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被梦魈入梦的人,只能自己救自己,他如果不能从梦境中挣脱出来,便会就此死在梦里。如果你想借助外力叫醒他,还是别做梦了。”
    “只能自己救自己?”我呆了一下,心头猛地一沉,如果梦魈真的像传说中那么诡异,独眼龙岂不是死定了?不行,无论如何,我得试一试。这会儿,我们所在的位置看上去是比较安全的,于是我示意众人先停止前进,紧接着便尝试用各种方法将独眼龙‘叫醒’。这些方法有暴力的,比如殴打,也有温和一些的,比如往脸上淋水一类的。
    这一番折腾,便是将近一个多小时,任凭我用尽所有手段,独眼龙却是一点儿苏醒的反应都没有,我估计自己在折腾下去,就要把他折腾死了,无奈之下,只能放弃。
    懒货这才道:“这人看上去心智坚定,或许你应该相信他。”难得,这小子没有落井下石,这话勉强算是安慰了。我苦笑一声,将折腾的有些奄奄一息的独眼龙扶起来,示意继续走,无论如何,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梦魈如果是寄居在那些浮雕之上,那么或许离开这个地方,独眼龙的梦境,就会不攻自破了。
    片刻后,他不知梦到了什么,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是脸上戴上了一种奇异的笑容,看样子实在做美梦,但又有些扭曲。如果不是他现在用绳索绑着,不能作怪,这种笑容还真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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