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双见我一路沉默不语,追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我有说过自己知道吗?”
    白双皱了皱眉,道:“咱们就这么找下去?这地方这么大……”我打断她,道:“碰运气吧,能锁定这么个地方已经不错了,咱们去石料交易场。”在格尔木有玉石原石的交易场,一般想做玉石买卖的。都会去那儿瞧瞧,那地方也较为热闹,我决定去那儿碰碰运气。
    由于是夏季,天气有些热,交易场人挺多的,除了一些游客外,大部分是生意人,我俩在人群中逛,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个计划,因此这段时间,一直在向哈日查盖学习‘辨阴术’,真吕肃虽然跟活人没什么区别,但吃的粽子太多,身体里肯定是阴尸之气。这股气虽然不会很强,但正常人身体里是不会有这股气的,只要吕肃在离我不太远的地方,便能察觉到。
    由于有距离限制,所以还有一半撞运气的成分在里面,我只能先捡些人流量多的地方逛了。
    就这样逛了大下午,也没感觉到什么阴尸之气,于是在一家兰州拉面馆子里吃了两碗面,顺道儿歇歇脚。这会儿客人还不多,两位老板用口味儿浓重的兰州普通话在唠嗑,听着听着,我和白双就停下了筷子,对望一眼,支起了耳朵。
    那俩老乡说的是这两天的事,在西城区发生了火灾,是电线老化引起了,烧死了两个人。这事儿本来不奇怪,火灾嘛。到处都有,但奇怪的却是,那两具尸体却失踪了。
    而且是在下葬以后失踪的。
    格尔木这边本地居民不多,是发展起来以后,移民过来的外地人比较多,所以土葬流行。那两人是土葬的,结果坟被人刨了,尸体不翼而飞,这两天格尔木的警方正在到处查。
    “你说怪不怪,偷尸体干什么?听说外地有人取死人的器官卖,不过那尸体都烧焦了,就算是偷器官,里面的器官也不能用了吧?”其中一个伙计模样的人琢磨。
    那老板说:“不知道,反正邪门儿,没准儿是变态呢?没看前两年的新闻?也是一个偷尸的,有恋尸癖,把尸体都回家里干那档子事,男女都偷,啧啧啧……”说着,像是受不了一样的抖了抖肩膀。
    我立刻搭讪,道:“还有这事儿?”
    老板道:“可不是嘛。”
    我继续搭讪,问了问事发地点还有坟地的大概位置,事发地他说的挺清楚,但坟地却不确定,给我们说了两处。
    我瞅着天色还早,匆匆两口吃完面条,立刻拉着白双直奔第一个可能点而去。
    途中白双道:“你怀疑是他们偷的?”
    我道:“真吕肃得‘养’。这事儿很巧合,咱们得去查一查。”由于是在出租车上,所以我们说的比较隐秘。二十来分钟,我们就被拉到了坟地,现在选择火葬的人也挺多,因此这片儿土葬区不大,我嘴里念叨着神语,立刻便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尸之气。
    从我们右手边的地方传来的。
    此刻太阳将要下山,再加上这儿是坟地,因此现如今空无一人。
    我想了想,对白双说:“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白双不乐意,哼了一声,没答话,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绝对不配合我。这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配豆腐那种满脑子浆糊的人正合适,我笑了笑,便道:“那成,跟在我后面。”
    白双没反对,我在前面带路,朝着那股阴尸之气冒出来的地方而去。普通人感觉不到,而萨满巫师,在神语的配合下,是可以用肉眼看到的,只见前方不远处,便有很淡的一道黑气。
    待得走进后,我发现那地方的土有翻动过的迹象,但没有坟包。
    看样子,这应该就是被偷尸的位置,这屡阴尸之气,不出意外,便是真吕肃留下的。
    我心里快速闪过几个念头,心说真吕肃自己,并不愿意吃死人,按理说,他不可能亲自动手才对,为什么这地方会有阴尸之气?难道吕肃挖尸体时,还把他带着?
    不过有线索就好办了,这屡气至今没有消散,说明时间过去的不久,而且它的主人,也很可能离的不远。这会儿天还没黑,我立刻拿出手机,联网后,弄出来这边的地图。
    吕肃既然还在养尸,那么为了避人耳目,肯定得找个人烟比较少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又离此地不远,因此有很大的排查空间。这年头卫星定位就是好,我调出地图,挨个儿百度,耗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弄清楚了周边的位置信息,很快,便将目光锁定到了一家医院。
    这是一家老式的民营医院,很早之前,是格尔木最好的医院,随着经济发展,国营医院的加入,它慢慢被淘汰了,现在去那儿看病的,多是一些老居民或者经济不好的。
    这医院旁边的居民区也是比较老的,很多人都搬到繁华的地方去了,这一带就等着近几年开发了。我觉得,吕肃要想避人耳目,很可能会在这附近的居民区租住,而且旁边就是医院,医院里……有死人呢。
    白双到底有些害怕,虽然是夏季,但夜晚坟地里的风呜呜的吹,还是有些阴冷,她搓着双臂耐心的等着,我收起手机,道:“去下一个地方。”我们已经奔波了一个白天,我担心她吃不消,说如果累的话,让她先回去休息。
    白双没好气道:“下一个目的地在哪儿?走吧。”
    ☆、第二十二章 信任破裂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两人打了个出租车,便朝着目的地而去。到地方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由于这一代是老式小区,没什么热闹的商铺,灯光昏暗,因此露面上人也不多,和深圳那种一到晚上就热闹非凡的街道可不能比。
    我俩以那间民营医院为中心点,开始展开搜索。
    老式的医院,外墙看起来有些斑驳,玻璃大门敞开着,望进去,可以看到一个值班的护士阿姨,除此之外,也没瞧见半个病人。在这种医院里上班,大晚上的,还真的需要些心理素质。
    我先选择了靠左的一片儿小区,也没有保安什么的,进了小区便到处晃,灯光晦涩,树影摇曳,分外的阴森,老式楼里,只零零星星有几户住户的灯开着,其余的房间一片黑暗,似乎并没有人居住。
    我一边用着辨阴术,一边感应周围的环境,打探一圈后没什么发现,便向着下一个小区而去。就这么慢慢找,到了十二点多左右,我们到了第三个小区,这时,我立刻感觉到了很清晰的阴尸之气。
    我不由猛的抬头,看向那股气息传出来的房间。
    在第五楼,那楼开着灯,窗户上隐约还有一个人影,里面的人,应该就站在里窗口不远的位置。虽然这会儿光线很暗,我和白双都在树下站着,但我还是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
    白双注意到我的动作,用眼神询问我怎么回事儿,我示意她找到了。
    我们从早上就出门,双腿一直在走路,走到现如今的十二点我,我这些年是跋涉惯了的,虽然累,但却在承受范围内。白双明显是死撑,我觉得她站立在原地,双腿的姿势都已经不对劲了,于是压低声音道:“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看看。”
    白双还欲逞强,我打断她要出口的话:“人就在楼上,又跑不了,你在这儿等着,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也好支援。”白双知道我是在应付她,不过这回没反驳,八成是确实受不了了,便点了点头,在树下等我。
    这老式楼里没电梯,我爬着楼梯往上走,感应灯时灵时不灵,楼道间黑幽幽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不过现在学了些萨满秘术,对于软粽子一类的东西,也有了感知能力,这地方虽然看起来阴森,但其实比较‘干净’。
    我大步上了五楼,站到了那个房门口,缓了缓气,正要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里面的人乍一看有些陌生,但很快我就认了出来,是真吕肃。这半年多没见,他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瘦的皮包骨,反而像一个身体被调理好了的非洲儿童,肌肉丰盈,五官虽然平凡,但看起来很有精神。
    我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这张脸,和文敏以前交给我的那份资料中的脸重合起来,所以我才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真吕肃看见我并不意外,淡淡道:“我闻到有活人的气味儿,进来吧。”他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我下意识的往房间里瞥了一眼,这是个非常简陋的单间,墙皮斑驳,地面没有贴瓷砖,裸露着水泥地板,家具非常简单而老旧,靠右的地方,是一个灰色的沙发,但没有第二个人。
    我走了进去,道:“就你一个人?”
    难道我猜猜了?吕肃这一次,没有把真吕肃带上?
    他道:“就我一个。”
    我心里有些烦躁起来,道:“吕肃呢?他没跟你在一起?”我原以为找到了真吕肃,另一个人,自然也无所遁形,但没想到这次,他俩居然分开了。吕肃看这人不是看的很紧吗?这次怎么会……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真吕肃坐在了沙发上,之前那双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如今反而显得有些小,他眯着眼打量我,嘴边有一丝冷笑。外表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露出这种深沉而讽刺的表情时,有一种古怪的违和感。
    我知道,自己利用他的事情早已经穿帮了,这小子心里对我肯定是没什么好感的。果然,真吕肃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我摸了摸鼻子,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立场,谁让我忽悠他在先呢?不过,看他现在日子过得似乎不错,人都胖了一圈,于是我道:“祸兮福之所倚,你现在过得不挺好的吗,何必记那些旧仇。”
    真吕肃笑了笑,道:“是啊,都是拜你所赐,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真是谢谢你给我上了这样一课。”我为止语塞,顿时陷入了沉默。
    这世界上的每个人,在最初,何尝不是对他人信任满满,我刚到深圳时,同样的信任每一个人,在经历过一些大大小小的欺骗后,这种信任被我摒弃了。
    每个人大概都经历过这样一个过程,满怀善意的来到这个世界,然后被伤害,然后成长,最后变得警惕,这时候,我们就成了成年人。
    吕肃是真心信任过我的,以为我能救他脱离苦海,而最终,我也成为了那个欺骗信任的人。
    我想起了之前在某本书上看过的一句话:善良可以传递,恶意比善良传播的更为迅速。
    这种沉默维持的并不久,我必须厚着脸皮将它打破:“做过的事情我也没办法挽回,只能说抱歉。我这次来,其实是希望找到吕肃,看来是落空了。”
    他微微侧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来找他的,难不成还来找我?陈悬,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次只有我一个人?”
    我点了点头,等他继续往下说。
    吕肃笑了笑,道:“那次被他弄回去后,我也想通了,反正都是活,何不让自己活的好受些?所以我没有再被关起来,一直跟在他身边,但半年前的一天……他忽然失踪了,虽然只失踪了两天,但他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
    血?
    我立刻明白,八成是被尸仙找到了。
    那么后来呢?
    我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真吕肃露出看了我一眼,道:“想知道?跪下,求我啊。”
    这小子眼里当初的单纯已经完全消失了,透过这双黝黑的眼睛,我仿佛看到了一颗已经被扭曲的报复心。
    我没动。
    吕肃阴阳怪气的发出一声嗤笑,道:“那就这样吧。”说完,闭上了眼。
    如果是在之前,我可能真的拿他没办法,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起身,走到他旁边,道:“我是个生意人,喜欢大家双赢,和气生财,你再考虑考虑。”大约是对于我平静的语气感到意外,真吕肃睁开了眼,微微有些疑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双眼已经开始无法对焦了。
    “你、你……这是……”他捂着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我道:“我已经改行了,现在是一名萨满巫师,对付人我没什么本事,但对付你这种‘人’,还是有些手段的。”其实我毕竟也才入门不到两个月,哪有那么多手段,这会儿不过是用了点儿迷惑人的手段,类似于催眠术一类的东西,让他感觉到不舒服而已。
    这种手段,对软粽子一类的东西,会产生迷惑作用,而对人使用,最多让人感觉头晕脑胀不舒服。我这么说,不过是诈他一炸,继续道:“你现在不想死了吧?我看你活的挺滋润的。”
    果然,他以为我还有后手,捂着头微微后退,皱眉道:“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嘶,停下,我告诉你就是了,反正他的死活跟我没什么关系。”
    ps:呜呜呜呜,今天掉到第十三名了,小伙们求给力。
    ☆、第二十三章 跟踪
    我停下了动作,示意他往下说,吕肃缓了缓,狠狠瞪了我一眼,片刻后,道:“他那一次回来,并没有停留多久,只是对我说,以后可能没什么见面的机会,让我自便。从那儿之后,就消失了。我问过他这些年一直不肯放过我的原因,你猜他怎么说?”
    我脑子里念头一转,道:“因为那颗丹丸?”
    吕肃笑了笑,道:“是啊,我知道了一个关于他的秘密,真正的大黑其实早就死了,现在在他身体里的,就是当初那个将军。你猜,那颗丹丸是干什么的?”
    他三言两语,抛出了这么一段话,着实让我吃惊。我虽然早就猜测过,吕肃养着他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那丹丸,但我却没有想到,那副壳子,竟然换了主人!
    难怪吕肃前后差异会如此之大。
    那将军墓,很显然和普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吕肃肯定是知道些很关键的东西,所以才会一直跟尸仙做对。他放了真吕肃,又将八鲤斗蛟镇海石交到我手里,难道……
    他是想破坏尸仙的某些计划?
    真吕肃看着我的表情,笑道:“你应该猜到了。他生前本是一方豪雄,谁知普真为了一己私利,将他置于死地。确切的来说,是将他当成一个试验品,炼化成了一种保留着意识的天兵。”
    保留着意识?
    我道:“什么实验?”
    真吕肃摇了摇头,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他附在大黑身上后,知道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便想着寻找到普真的密保,取而代之。这个密保,和普真生前的经历有很大的关系。”
    普真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方士,后来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再次出现时,就变得本领高强了,并且开始策划养仙局一类的东西,这才有了后来的哀牢王和巨耳王墓等事件。
    千年之中,似乎有一些人窥探到什么秘密,因此普真所藏起来的一些密保,先后都被人盗走。比如那格格尔公主手中的八鲤斗蛟镇海石,肯定不是她自己的,八成是从别的什么渠道来的。
    吕肃复活后,也打起了这个主意,这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如今尸仙肯定会想办法将那些被盗走的东西给弄来来,进行自己原本的计划。而这些东西,估计大部分它已经得手了,那么剩下的镇海石和丹丸,他将吃下丹丸的真吕肃放了,又将镇海石秘密转移到我的手中,如此一来,尸仙失去了这两样东西的下落,必然不会立刻了解他的性命。
    我想到这一层面,不由得暗叹吕肃这人心机太深。
    不过,他怎么不担心,我将镇海石交给尸仙?
    毕竟我跟这件事情,已经没什么牵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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