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浅拿了盘子,朝窗边张望,两人似乎正说着什么话,她先取过几份甜点走回去,“夏茵,你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林南端着两大盘海鲜过来,一桌人围坐在一起,林南还是要客气两句,“浅浅她未婚夫,谢谢你请客哈。”
    “不客气,”厉景呈勾勾嘴角,“只要在学校里替我看着荣浅就行了。”
    荣浅不乐意了,“看着我做什么?”
    厉景呈手掌在她头顶轻拍两下,眼里尽显宠溺,林南忙压下脑袋朝何暮挤挤眼色,“真肉麻。”
    “哐当——”
    四人的目光落向夏茵,她手里的刀叉掉在盘子里头,夏茵慌忙去拿起来,却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柠檬水,“对不起,对不起。”
    厉景呈拿起旁边的毛巾递给她。
    夏茵目光闪躲,甚至没敢看他眼,她接过毛巾胡乱擦拭几下桌面。
    林南和何暮面面相觑,荣浅也觉得夏茵很反常,究竟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
    厉景呈端详着对面的女人,每每触及到他的目光,夏茵总是慌张闪躲,看也不敢看。
    荣浅吃了两口哈根达斯,扭头想和厉景呈说话,却见他眼睛落在夏茵脸上几乎没动,荣浅心里难免不舒服。
    她轻推下厉景呈胳膊,男人回神,“怎么了?”
    荣浅堵住口气,夏茵脸侧通红,低着头只顾吃先前荣浅替她拿的那些甜点。
    一顿饭吃得比较沉闷,连林南这样粗线条的人都觉得不对劲。
    饭后,司机挨个送她们回去。
    荣浅懒洋洋窝在副驾驶座内,厉景呈去拉她的手,她不自觉挣开,“你以前见过夏茵吗?”
    “没有。”
    “可你看她的眼神不对。”
    “你还说我看朱婷婷的眼神不对。”厉景呈浅笑,专注着前面路况,“你那同学,是新转来的?”
    “对。”
    “为什么转校?”
    “因为……”荣浅答应过夏茵,不会告诉任何人,“可能觉得我们t大比较好。”
    “大学要转个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厉景呈想到夏茵看他的眼神,“她是哪儿人?”
    荣浅垂下脑袋,不再接他的话。
    厉景呈看她眼,将车子靠边停稳,他松开安全带后凑到她跟前,“不高兴了?”
    “你混蛋。”
    “我怎么混蛋了。”
    荣浅抬起头,猛地被他攫住菱唇,厉景呈扳过她的脑袋将她拉近下,激深过后才松手,“我不会对她感兴趣的,我也看不上她。”
    “我为什么觉得你们之间有事?”荣浅想到夏茵的怪异,分外不舒服。
    “你这小醋缸。”
    “我可没吃醋。”
    厉景呈坐回原位,“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
    荣浅单手撑住侧脸,她心想也是,夏茵之前并不在南盛市,即便被抓进x,可交付赎金也是跟她同一天,那晚,厉景呈是跟她一起离开的,他们照理说不会有交集。
    唯一的解释,是夏茵的心理病症太严重。
    翌日,荣浅去教室时,林南已经到了。
    她正坐在夏茵的边上说着什么,看到荣浅进来,林南站起身,只是嘴里的话并未咽回去,“你说实话,是不是对浅浅未婚夫打着什么主意呢?好好出去吃顿饭,你的反常我们全看出来了。”
    夏茵不住摇头,“我没有。”
    “没有?没有你吃东西的时候为什么盯着人家看?”
    荣浅示意林南别说了,何暮也将林南拉开。
    上课的时候,夏茵给荣浅递了张纸条。
    黄色的便利贴上密密麻麻写满字,“浅浅,对不起,那件事情之后,我心里始终过不去,甚至都无法面对自己的亲人,只要对方是男人,我就会想到那晚发生的事。我很开心,你能走出去,而且很幸福,我想,这道坎可能要横在我跟前一辈子了。”
    荣浅将纸条揉碎,放学后,她单独和夏茵留了下来。
    “浅浅,昨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夏茵,既然都发生了,你老想着,总逗留在原地对你没任何好处。”
    “你说得对。”但让她一时半刻,怎么走得出来?
    夏茵性子比较安静,即便是上体育课也那样,她抱膝坐在草坪上,荣浅正和林南她们打球,洁白的运动服下,身姿矫健轻盈,像一只扑扇劲飞的鸟儿。
    夏茵不由眯起眼角,她只是想不通,经历过那样的事后,荣浅还怎么能走出来呢?
    一想,也是,她毕竟跟当初买她的人订婚了,这也算不上什么阴影。
    荣浅打完球,气喘吁吁跑来,一张小脸酡红,她坐到夏茵身侧,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为什么不去玩?”
    夏茵微笑着摆摆手,“我不会。”
    “打球而已。”荣浅略讶,“那你羽毛球会不会?”
    “浅浅,我不想动。”夏茵绞着手指,阳光沾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却璀璨不了她的双眼。“对了,放学后去我家吧,我妈听说我有新朋友,张罗着替我招待你们呢。”
    “好。”
    夏茵的家就在学校边上,是个高档小区,荣浅和林南何暮来到她家所在的楼层,打开门进去,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茵茵,这就是你的几个新朋友吧?”
    夏妈妈从厨房出来,三人喊了声阿姨。
    这是标准的三房两厅,母女俩住足够了,夏茵带她们去参观,林南推开书房,“哇,夏茵,你这是多爱学习啊。”
    满满的两个书柜,全部摆满了书籍。
    夏茵莞尔,“我以前在学校可是学霸,当年也是以第一的文化课成绩考入大学的。”
    林南双目一亮,扭头问道,“那你干嘛还转学啊,你这样的人才,你们学校该把你当熊猫一样捧着啊。”
    夏茵闻言,脸色微变,眼神不由避闪,“是我自己家里的原因。”
    夏茵的房间门是打开的,荣浅走了进去,典型的小女孩风格,粉红色墙面,一应的被褥枕套都有蕾丝花边。
    窗前,摆了张乳白色的书桌。
    她渐渐走过去,上面整理得干干净净,只有一本日记本摊在那,偌大的梧桐树叶上面写了两行诗。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荣浅失笑,现在还有多少女孩子爱这些?
    她脑中不由想起盛书兰,偏偏荣浅最不爱的就是这些,文绉绉,一句话还要想半天才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将树叶放回去,目光定在摊开的日记本上。
    上面,竟写满了字,且满满都是个厉字。
    荣浅心里咯噔下,似有双手抓着她挠着她,弄得她心神不安。
    身后,一串脚步声急促而来。
    夏茵看到自己出门时未放好的日记本,她脸色大变,忙伸手将日记合起。
    “浅浅,林南她们在书房看《北京爱情故事》呢。”
    荣浅勉强扯开抹笑,“对不起啊,我看到这片树叶挺好玩的,所以拿起来看看。”
    “没事。”夏茵打开抽屉,顺便将日记本塞进去。
    房间内的气氛陷入僵局,有些尴尬,可有些话荣浅要是不问的话,心里堵得慌,“夏茵,你写得厉是谁啊?你男朋友吗?”
    夏茵垂下头,“现在这样的我,哪里还会有男朋友。”
    “那是?”
    “浅浅,别问了。”夏茵拿起那片树叶,她看向门口的方向,见荣浅噤了声,她想想,现在能跟她说话的只有荣浅了,有些事也不该隐瞒,“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我的那个晚上,我只依稀听到别人喊他厉少,我想,我即便不知道对方是谁,我也要记得这个称呼,因为那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你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吗?”
    夏茵不住摇头,“没,你也知道的,我家里肯定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我当时又急又怕,他们把我带到房间的时候我就不想活了,兴许是我闹得太厉害,那些人怕了,后来给我打了针,还把我眼睛闷上了。”
    荣浅垂在身侧的手掌攥紧,“那,那你知道对方的身份吗?或者年长还是年幼?”
    夏茵羽睫轻颤,脸色煞白,摇了摇头。
    荣浅见状,知道是自己太性急,夏茵心里的恐惧和伤痕明明她是最清楚的,可她却还要去揭开,荣浅忙拍了拍夏茵的肩膀,“对不起,不想了不想了,事情都过了。”
    林南在对面书房喊,“浅浅,你干嘛呢,快来啊。”
    吃过晚饭,夏妈妈拿出不少水果招待她们,“有空一定要多到我们家来,这儿离你们学校也近。这样吧,我改天让阿姨多做几个菜,你们中饭就上这儿来吃。”
    “不用不用了,”几人忙拒绝,林南剥颗荔枝放到嘴里,“其实我们学校伙食也还行。”
    到底是不好意思。
    夏妈妈面带微笑,“你们多来家里玩,茵茵高兴,我也高兴。”
    荣浅想到几年前,她也是这样慢慢走出来的,只是她比夏茵坚强,她不忍看到霍少弦难过,所以她逼着自己再痛都要挺过去,自己只有早早地站起来后,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去面对。
    林南跟何暮是住校生,晚上回去也就几步路,荣浅想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才刚拿出手机,一通电话进来。
    “喂?”
    “要回去了吗?”
    “嗯,正打算让司机过来。”
    “你下楼吧,我应酬完正好经过,我接你。”
    荣浅挂了电话,夏茵和夏妈妈坚持要送她们,厉景呈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荣浅快步过去。
    男人刚抽完支烟,荣浅捂着鼻子,“让你少抽点,烟味好难闻。”
    “今儿忙了一天,抽根提提神。”厉景呈目光越过她,看向身后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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