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住她的脸不放,他手指抓着荣浅的一缕头发,“为什么不让宋稚宁报警,我昨晚那样,你们应该报警,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一个人活着,不止为活着,厉景呈,我不敢说你没错,但你只是病了,有病我们可以克服也可以求医,找警察来有什么用?”
    荣浅指尖划过男人的眉梢,最后,定在那里。
    她似是鼓足了十分的勇气。
    荣浅深吸口气,“厉景呈,以后有我爱你,我想,我一定能好好爱你。”
    这不是他睡梦中听到的,更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地从荣浅嘴巴里说出来的。她目光赤诚坚定,厉景呈一把握住她的手,“再说几遍听听。”
    “你要没听清楚,就算了。”
    “我一个字一个字得听清了,但我还想听。”
    “厉景呈,其实一个女人要爱上你,并不难。”
    这话,厉景呈自然明白,“但要你爱上我,何其困难?千千万万的爱抵不过你的一个心动,浅宝,我只想要你。”
    他攫住荣浅的下巴,将她拉近自己后亲吻,他的等待没有在时间中枯萎,而是等来了荣浅的这句话。
    虽然,说的是以后,有我爱你。
    虽然,她没说厉景呈我爱上你了。
    虽然,她没有明确地说,厉景呈我爱你。
    但对于厉景呈来说,世上最美妙的语言他已经听到了,这会得他亢奋无比,身体的无力感早就消尽,荣浅被他吻得头晕目眩,她使劲朝他胸前推了把,“你在生病,当心传染。”
    “我身上不一直有病吗?你也没怕传染啊。”
    “唉,你——”
    厉景呈顺势搂住荣浅的腰,将她压到大床上。
    “我全好了,现在又生龙活虎,能压死两头牛。”
    荣浅盯着跟前的这张脸,她颇有感触,而人总是要到了那一步,才会想清楚,“每天,我们都有烦心的事,工作不顺,或者情绪不佳,小米糍生病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那些都不算什么,家人健健康康最重要。可过不了两天,有些消极情绪又会影响自己,景呈,我现在真是觉得,无病无灾,什么挫折都会自行过去。”
    他手指抚过她的脸颊,落到荣浅颈间的动脉上,感觉到指尖传来的跃动,厉景呈微笑道,“是啊,好好活着才是最好。”
    荣浅想到厉景呈的病发,她仍有些疑虑,“宋稚宁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包厢?还有,当时谁锁的门?”
    男人眼神自然,“我也不知道,也许她正好经过,看到我们。”
    “不对,”荣浅清楚记得那时的场景,“你说是你把宋稚宁喊来的。”
    厉景呈顺着荣浅的话往下说,“我本来是想跟她说清楚,我又怕你不想掺和进来,所以事先没告诉你,她将副卡还给了我,但又心心念念别的补偿。我想让她死心,哪里想到,居然没控制住……”
    荣浅轻咬下唇瓣,“我实在想不通,谁把门给反锁了。”
    她目光落向厉景呈,眸子陡得圆睁,“你,我想想……怎么会那么巧?可是……”
    荣浅面上扬起犹豫,她一把揪住厉景呈的面颊,然后拉了拉,“我怎么看你都没有这个演技啊,再说,装什么都好,谁会装病呢?”
    厉景呈不由心虚,“我可装不出来。”
    “嗯。”她很是赞同,当时的样子,恐怕影帝上场都很难hold住。
    厉景呈手指在她细腻的腰线处来回画圈,荣浅怕痒,身子朝他拱去,男人带了把魔魅般的嗓音,“给我。”
    她脸部神色僵了下,在这样温馨和美的气氛下,荣浅却有了不该有的情绪,厉景呈没等到她回答,兀自压下身,他小心翼翼亲吻,不想碰触到属于她的伤口。
    她这样敏感,每到最后关头,总是全身绷成一张弓一般,荣浅的呼吸越来越灼热,就像厉景呈发烧时,偌大的房间内,只有脱去衣物的窸窣声以及一重一轻相合的喘气声。
    荣浅拉过旁边的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厉景呈顺着她凸显出的锁骨亲吻,一具最美好的身子绽放于人前,她紧张地握紧床单。
    荣浅肤色白皙胜如雪,但她忘不掉这具身体已经脏掉了的事实,她不想看到任何从厉景呈眼里流露出来的疼惜或者刺痛感,男人的指尖抚摸她腹部的纹身,然后是亲吻。
    他张开嘴,又咬了口。
    荣浅弓起身,她羞得想将自己藏起来,荣浅喉间轻滚,手伸出去,正好摸到男人的脑袋。
    她情意在胸腔内涌动,不住翻滚,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厉景呈拥有她时,完完全全没有给荣浅一点准备,那种感觉,瞬间令荣浅的整颗心都充实了,他没有犹豫,也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适应时间,只要她可以给她了,他就会毫无保留展现出他一如既往要她的那种激情以及亢奋。
    他同她缠绵沉沦,厉景呈的脸上全是忘我的享受,荣浅紧盯着男人迷离的双目,她一颗悬着的心也在慢慢落下去,因为她不需要小心翼翼,也不需要照顾着厉景呈的感受。他的行动已经告诉她,他即便在乎在心里,但要她的决心不变,想和她好好生活的决心更不变。
    荣浅第一次,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
    她心里压了太多沉重的东西,每到亲热,她都好怕厉景呈最后会放弃,所以,她情愿自己先推开他,其实她承受的比任何人都要多。不止是身心的摧残,还要顾及身侧的男人,她那么小心,还是怕男人的介意会伤害到他们彼此。
    情到深处,厉景呈俯身紧紧抱住荣浅,将她使劲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荣浅有一种深刻的满足感,她双手勾紧厉景呈的脖子,在他耳垂处轻轻吻着。
    厉景呈很享受这样,仿佛所有的东西捧到他跟前,也不及荣浅放开心的这个亲吻。
    他释放的瞬间,全身心都被这个女人给掏空了。
    厉景呈不舍得下去,也不舍得离开。荣浅这回没有嫌弃他重,她心里犹在记挂他的病,“景呈,你这个病发作之前,有什么征兆吗?”
    他摇头,这种时候可不适合讨论这话题。
    “那,身体感觉怎样?会痛吗?”
    厉景呈望着荣浅关切的目光,他嘴角浅弯下,“我刚才没戴套子。”
    “呃?”
    荣浅想了想,猛然反应,“什么?”
    “浅宝,再给我生个孩子吧?一个小米糍太孤单了。”
    “你给我下去!”荣浅双手朝他胸前一推,这力道简直惊人,瞬时就将厉景呈推翻在床上。
    发病的事,荣浅之后也就没再提起。
    宋稚宁连着几日没去画廊,这天,画廊的工作人员给她打个电话,说是有事让她过去处理下。
    宋稚宁驱车赶往,画廊开在市中心内,周边却是条安静的小街,坐落着好几家风格雅致迥异的咖啡厅,她目光不经意扫向外面时,看到路边停了辆熟悉的车子。
    那是厉景呈的座驾。
    宋稚宁放慢车速,开出去几十米后,她倒了回去。
    尽管有犹豫,但宋稚宁还是下了车。
    走进咖啡厅内,果然见厉景呈一个人坐在里面,宋稚宁走了过去,男人抬头看见他,也没显露出太多的惊讶,仿佛知道她会来一般。
    “坐。”
    宋稚宁点了杯咖啡,看向窗外,“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了好几天了,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来见我。”
    她神情复杂地看眼厉景呈,男人并不言语,慢条斯理喝着咖啡,宋稚宁两手垂放在膝盖上,片刻的沉默后,还是率先开口,“你,好些了吗?”
    “你指什么?”
    宋稚宁似乎鼓足勇气才说出那三字,“你的病。”
    “你看我是好没好?”
    “景呈,对不起。”
    厉景呈捏着杯耳,通体白净的咖啡杯在他指尖衬出一层冷艳,“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的反应其实很正常。”
    “你病发的时候,认得出我吗?”
    “我记得当时的每一个场景,以及你们说的每一句话,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宋稚宁僵直的背部似乎软了下,全身的力气被抽尽,服务员将咖啡送上桌,她连谢谢都忘记说了。两手捧住咖啡杯,宋稚宁的目光落进那深褐色涌动的液体内,“景呈,我知道,这次我肯定让你失望了。”
    “我没对你失望,”厉景呈抬下目光,“我觉得你的行为在情理之中,遇上任何人,可能都会那样,所以我事先就没对你抱过太大的希望。”
    宋稚宁尝到喉间内的涩意,她做了个勾唇的动作,却并不是真正在笑,“但这个任何人,不包括荣浅是吗,她很勇敢。”
    “她是我妻子,她很懂得怎么守护我。”
    宋稚宁越发觉得自己被贬得很低,很低,但她没法掩饰,她当时的害怕全是发自内心的,她想解释,却无从下手,厉景呈那晚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了,她还说过要报警,还挥手驱赶他。
    宋稚宁单手撑住前额,所有的事情都该过去了。
    “以后,我再不甘心都没用了,因为我自己没有那个信心能站到你身边,看到你那样,我满心都是当年被伤害后的痛苦,我真的很怕,景呈,我只求你别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其实不是针对你,我只是,我只是心里过不去……”
    “我明白,”厉景呈接过她的话,“我和你的这一段,就在今天彻彻底底画上个句号吧,以后,你也好好过你的日子。”
    宋稚宁听着,眼圈红了,但没有任何纠缠的话语。
    有些事,有些结果,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她轻吸口气,“我的手受伤以后,家人让我出国,我没有告诉你,其实那时候我是怕你来找我,我一时没法接受,我又怕你的病会时不时发作,我想到国外去好好想清楚我们之间还能否继续。每当我准备抛开所有,想回到你身边时,我的手就提醒着我那晚的噩梦,我想了那么多年,但你早就走远了,再也不是我的了。”
    厉景呈手指敲打着杯沿,“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害怕我也正常。”
    “但我爱你啊!”
    “你是爱,你说你比荣浅要爱我,其实,在我和荣浅的这段感情中,向来都是我在追逐,我之前也说过,她从来不承认爱上我了,可就是这个从未说过一句我爱你的女人,却在最危急的时刻紧紧抱住了我,宋稚宁,那时候,你在哪?”厉景呈语气淡然,没有丝毫的愤怒,他一点都不生气,没什么好气的。
    说出这话时,他反而很自豪,为自己有那样的一个女人。
    宋稚宁不用回想,那个场景她至今仍能清晰地记得,那时候,她站在飘窗上,躲在帘子后面。
    她重重吐出口气,为这好不容易结束掉的感情。
    她以后再也不需要纠缠了,再也不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那份残存的不甘心,也被自己给熄灭了。
    宋稚宁不禁反问,当初,如果她不是一走了之,而是不顾一切地抱着厉景呈,他们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也许,厉景呈的生命中,再也插不进一个荣浅。
    宋稚宁将杯中的咖啡一口饮尽,苦的想哭。
    她站起身来,“我得去画廊了。”
    厉景呈点下头,看着宋稚宁拿起包往外走。
    他觉得肩膀上很轻松,他优雅地啜口咖啡,目光微微眯着,想到荣浅,想到他的妻子,他又不由笑开。
    拍卖行。
    秘书敲响办公室的门,荣浅喊请进,抬头见对方手里抱着一大束花。
    “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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