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坐到凳子上等着茶壶定型。
    他主动邀请我到那边的根雕茶艺桌去坐坐,落座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在我们滨海呐,还真找不出两个会这门手艺的人。呵呵...小姐,您贵姓?”
    “我叫柯安。”
    “好...柯安。”他一边清洗着茶壶一边说:“我叫孟石凡,你可以叫我老孟。我也知道我这茶庄太小,估计容不下您这样大的神,但我还是想要问问,以后要是有客户拿过来破碎的茶具,您能帮我修吗?”
    不早不晚,白禾禾的电话在这个时侯打了过来。她昨天果真是累了,电话里连声说报歉今天睡过了头,问我现在在哪儿?
    我捂着电话问孟石凡这是哪儿,孟石凡笑呵呵的告诉了我地址,我再转达给白禾禾。她果断的说:“那你就在那儿别动,我过来找你。”
    放下电话,孟石凡又征询意见的看着我:“柯安小姐,刚才我说的事儿...”
    大概孟石凡和白禾禾晏璐一开始对我的印象相同,不觉得我像是工作的人。但刚才他说完,我心里就乐开了花。精品紫砂都是特别有钱有品味的人才玩,他们把茶具当珍品,如过破碎需要修复,也一定舍得花大价钱。要是能真能接下他这个业务,收入完全可能比我在金俊中那儿当家教要好得多。
    我连连点头:“嗯,可以。”
    “那您方便留个电话吗?前两天还有个朋友说壶裂口了要修复,改天他拿过来我就给你来电话?得麻烦您跑一趟来修修。”
    我昨天晚上已经想好,去了清渔之后就打算把手机卡扔掉,短时间之内不再用手机。我把白禾禾的手机号码留给了孟石凡,告诉他有活就打这个号码约时间。临走之前,孟石凡还从货架上,取下了一套不算珍贵的茶壶套装送给我,说就算是当成见面礼。
    白禾禾接上我离开孟石凡的店,我简直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看我脸上好不容易露出了笑容,她打趣着说:“和那老板聊了什么,你那么开心?”
    “噢对了,我刚留了你的电话,孟老板说以后有人修壶就找我。”我从来没有觉得有个赚钱的机会能这么开心,不顾在路上,就巴拉巴拉的和白禾禾说起刚才的事儿。
    “柯安,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啊?看你的样子,不像是缺钱的人才对呢?”问完之后,又感觉到好像不大合适,补充道:“你要不愿意说就算了,我理解...”
    我想着她就住在晏璐家对门,始终没有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和昨天一样,倒转几次公交加渡轮之后,她把我送到了金俊中家里。过海前给金俊中打过电话,我们到的时侯他专门回来在家里等着的。
    我首先把修好的茶壶递给他,“金先生,这个修好了。不过估计没法用了,最好是当个藏品放起来。”
    金俊中检查了一番修好的壶,两眼放光的看着我:“这是您修的?”
    我点点头:“是,你先放好吧,要不等会儿再摔了可不好修。”
    金俊中小心翼翼的把壶拿进去放了,为了表示感谢和欢迎,带上我和白禾禾去吃饭。清渔镇上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大多的饭店都和鱼有关。
    茶具的小插曲更是拉近了金俊中和我们的关系,吃饭的时候他就不停的说起刚来到中国的各种不习惯,尤其是在这儿,买不到正宗的韩国泡菜。通过聊天我也了解到,他去年来过一趟清渔,因为喜欢中国的文化和生存环境,便买下了那套居民小屋准备随时来度假。
    今年他在国内的工作出了点状况,就干脆直接搬过来,成立了个渔业贸易公司。主要是把清渔的加工产品,销售到韩国乃至亚洲的一些国家。他原本就是做商贸的,所以倒还是得心应手。只是自己的中文不大好,又想要快速的融入文化,就托之前装修时认识的客户经理帮他找个中文老师。
    白禾禾是做建材销售的,恰好这条路子给搭上,我就成了金俊中的汉语老师。所以缘分无处不在,不经意的相识和相遇,就能铺开巧妙的关系网。
    晚上金俊中还有应酬,下午带我们在清渔镇随便逛了逛,回到家他告诉了我住的那间屋后,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他一走白禾禾就没了刚才的斯文模样,“柯安,这可是个优质股呢?你们现在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要不好好发展下?你看啊,在这样的渔岛小镇,像不像世外桃源的样子?”
    “你要喜欢就多来啊?我给你们创造机会怎么样?”
    白禾禾撇撇嘴:“我不喜欢这款,太职业了...”
    “那你喜欢哪款?”我随口问。
    白禾禾眨巴着眼睛,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幻想:“长得呢可以不用这么帅,话也不能太多,要有性格的。最好啊...得爱好点儿刺激的东西。”
    “金先生话也不多啊?也蛮有性格,而且他不喜欢开摩托艇么?”
    “不行...要是摩托车我还考虑。”白禾禾的眼神一下暗淡了下来:“不过我现在是爱无能了。”
    整个小院一共有4间屋,正中间算是套房的客厅,两边分别是卧室。金俊中临走前,就交代我住在右边的房间,而他的在左边。侧面拐角的位置是厨房,旁边还有一个屋子,金俊中说那间屋堆的杂货,叮嘱我没事儿不用进去。
    外表看起来不过就是普通的农家小院,但是细看就知道当时装修得时侯好多地方被他刻意的做旧过。院子里也像是电视上农村才有的那样,有一块小菜地还有一颗梨树。原本我就是个喜欢清静的人,对这样的环境我很是满意,倒也觉得很舒适。
    晚上没有了金俊中送白禾禾过海,吃过晚饭她早早的就做渡轮回去。授课是从明天晚上才开始,但我毫无经验,这些年过去学校里学到的东西早就忘了。趁着晚上安静就在院子里准备起明天的内容,第一堂课必须要讲好,我还想着过几天就在他哪儿预支工资呢?
    可是昨天通宵未眠,我在院子里写着没多久,就握着笔睡了过去。迷糊中醒来,感觉身边特别的柔软,睁开眼睛一看,我正躺在金俊中的怀里,四脚悬空。
    “啊——”我吓得一声尖叫,挣脱开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金俊中晚上应该喝了酒,趁着昏暗的灯光也能看到他脸颊通红,“我...抱你去床上睡。”
    猛然惊醒被吓得睡意全无,尴尬把头发拂到耳边,“噢,那我先去睡。”
    “等等...”说完,他斜靠在梨树上,眼睛火辣辣的盯着我,“真美...”
    半夜,面对一个相处不过两天的陌生男人,醉酒后说这样的话,我心里自然是害怕。点醒了四年前认识张南那个噩梦般的记忆,匆忙的逃回到卧室,把门反锁了起来。好在门外一阵响动之后,金俊中还是回了他房间住下,并没有像张南那样强行破开我的门。
    整个晚上我都睡的不好,张南血淋淋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而他的身子还压在我身上。我大声的呼救呐喊,张南擦拭了下脸上的血迹,阴笑着脸说:“我张南要的东西,还没人敢说不给!”
    “别...不要...”我拼命的反抗,好像又担心他脸上的血迹蹭到我白色的裙子上。
    可张南依旧不停止,用力将我的双手压住,腾出一只手恶狠狠的扇到我脸上,“闭嘴,再喊我让你疼死!”
    记忆夹着现实**裸的出现在我梦里,偶尔我也有意识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依旧控制不了的哭喊。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去反抗,撕咬,却依旧不能阻止张南。
    门外的敲门声不响起,清晰的传来金俊中的声音:“柯老师,需要帮助吗?
    如此这般,才把我硬生生的从梦境里拉了回来。醒来后我满头大汗,面前依然时不时的飘过张南那张脸。金俊中还在不停的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努力抑制住情绪,平复了下心情才回答他:“不用,我就是做了噩梦,你先睡去吧。”
    可是金俊中还是不放心,要我打开门看看是安全的他再去睡。我只好把门打开,虽然心跳很快,但脸上还是尽量平静的说:“看,没事吧?就是做了噩梦,噩梦知道吗?”
    金俊中似懂非懂的摇摇头,“没事就好。”
    早上醒来的时候头很疼,金俊中已经出门办事去了。院子里的茶几上,留下了他外出买回来的早餐,还有一张便签条。他怕我看不懂英文,就画了个冒着热气的面包,还有一副笑脸,另外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我欣慰的收起纸条,想着昨天晚上自己那样想他,应该是小人之心了。早饭之后头还很疼,恰好在客厅角落的木柜里,看到了一盒龙井茶。瞬间泡茶的瘾又犯了,索性就拿出孟石凡送我茶具,摆在院子里想要安心泡壶茶。
    刚好把茶具铺开烧着开水,白禾禾从门外跑了进来,转身关上门抵在门后还捂着胸口踹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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