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摇摇头道:“你除了对对子还会什么?谁说要跟你比对对子了?我要文博跟你比的是《大明税法》!”
    “大明税法?”王文博一听顿时眼睛一亮,他可是户部侍郎的孙子,对于大明税法那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听见江夏说是比这个,王博顿时有了自信,整个人都挺起了胸膛。
    若说不比对对子,就算比琴棋书画李云清也不会惧怕国子监的监生,但是突然听见江夏说比大明税法,李云清顿时有些犯难了,他哪里知道大明税法是什么样子的,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家里纳税什么的哪里用得着他操心过。
    “怎么?不敢比了?”江夏扭头对王文博道:“文博,你先说一段大明税法给他听听。”
    “好。”王文博点点道:“我大明田赋实行的是两税法,即按赋役黄册所载之田,按亩征税,分夏秋两次交纳;输纳日期,夏税不得过八月,秋税不得过次年二月。所谓黄册即是以里为单位,按丁粮多寡为序……”
    说起大明税法,王文博立刻开始侃侃而谈,说的条理分明。说到后面来王文博一时兴起甚至还填了几句自己对于大明税法的看法,并且指出两税法推行至今已经不太能够跟得上大明的赋税现状,急待革新。
    听王文博这么一说,江夏都吓了一跳。对于大明税法他是知道的,现在的两税法由于官员和地主勾结,同时赋役典册缺乏更新所以大明现在偷税漏税十分严重。这个问题在之后的万历年间由张居正推出《一条鞭法》才得以缓解。
    “好了。”江夏制止王文博继续说下去,他扭头看向李云清等人说道:“如何?你们五个人里面有谁能上来比?”
    “还有,你们不是要比吗?梁文涵,你出来告诉他们大明六部职要,还有告诉他们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又各自有何职责。”
    “是!”梁文涵激动不已,他身为吏部侍郎的孙子,这样的问题他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基本上这些就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事情。梁文涵顶着一颗红肿的猪头,挺直腰杆走上来说道:“六部分为礼部、吏部、户部、兵部、刑部以及工部,他们分别的职要是……”
    与王文博相同,梁文涵也是说的条理清晰,周围的人一听就懂是什么意思。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江夏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同时江夏看着李云清、何隐锌等五人问道:“如何?还要比下去吗?”
    “这……这才子比拼,一向比的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哪有比这些的?”李云清不服气地说道。
    江夏笑了两声,轻轻摇了摇头道:“我问一问你们,尔等读书所谓何来?不用你们回答,我替你们告诉大家。说高尚一点叫做为民请命,替百姓谋福祉。说直白一点,就是为了当官。
    你们这些人,琴棋书画是学的不错,四书五经也背的很熟。但是这样就可以当官了吗?
    你们一个个不懂税法,那么当官以后又如何征税?你们一个个不知地方官员职要,不懂大明官场上下隶属关系。那么当官以后你们又如何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我仿佛看见了你们当官之后的样子,一个个乱征苛捐杂税,终日只知踏青游乐吟诗作对,于江山社稷无贡献,于百姓民生无裨益。我想问问在场的各位父老乡亲们,你们希望要这样的官吗?”
    “不希望,不希望……”周围的百姓早已经被江夏他层层推进的道理所吸引,于是纷纷大喊起来。
    琴棋书画吟诗作对这些对于百姓来说无非是闲暇时的一个笑谈而已,他们更加关注的是赋税、是民生。如今荀文学社和国子监一比,很明显国子监的人更懂得这些。此刻原本还是来凑热闹的百姓慢慢地就有了支持的对象,那就是国子监一众监生。
    江夏双手虚压,百姓们的喊叫声慢慢低下去。
    江夏一指身后众人,正气凛然地说道:“听着,你们这些荀文学社所谓的才子们。我身后站着的这些人才是大明的未来,才是大明的希望。你们在学琴棋书画以图博得佳人一笑,博世人冠以才子之名时,我身后的这些人却默默的在学习大明赋税,大明刑法,大明官职职要。
    他们从来没和你们争名夺利,他们也从来没跟世人说过自己的辛苦。他们仍由你们说是纨绔败类也默默坚持着,从未反驳。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是在为大明的未来而努力。
    你们这些什么狗屁倒灶的才子还敢来国子监挑战,会点什么酸溜溜的诗词歌赋就以为了不得了。我可以很负责的说,你们给咱国子监的监生们提鞋都不配,若是大明未来的官场都是你们这样的人,大明还有何希望?天下百姓的民生福祉还有何保证?”
    “滚!”江夏大吼一声,伸手指着身后牌匾上的“集贤门”三个大字道:“你们不配站在这三个字下面,都给我滚!”
    “滚!滚!滚……”
    国子监的监生们也终于爆发了。他们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原来自己那么了不起过,他们也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才是真正的大明未来。进入国子监,这些监生原本只是想镀一层金,以后好混进官场当个官。在监生们的心底里,他们其实也知道自己是不如像荀文学社这样的学院士子。
    但是现在经由江夏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心里被注入进了一股气。特别江夏将他们说的是多么高尚啊,从不争名夺利也不辩解反驳,只是默默学习默默奉献。啊,我自己都自己感动了,一众监生心里默默想道。
    此刻国子监一众监生看着江夏的背影,顿时觉得那背影好高大,好令人崇拜。
    梁文涵站在江夏身旁紧紧地握着王文博的手,他激动地说道:“文博,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有用过。原来那些所谓的士子也只不过是狗屁而已,江大哥说的太对了,让他们当官就是祸害大明。”
    王文博也激动地点着头,他颤抖着嘴唇道:“我也这样觉得,江大哥说的真是太好了。我真恨我自己这么晚才遇到他,我觉得他说的我茅塞顿开啊,我决定了,从今天起要好好努力,争取向江大哥所说的那样,为大明的未来而努力,为百姓们谋福祉。”
    “没错!江夏说得没错,我们国子监的学生是最好的,我们教导的不是一群纨绔子弟,而是大明真正的未来。”司业马朝也激动了,连带着那一群博士们也是斗志昂扬。
    此刻不仅国子监的监生们在叫荀文学社的人滚,就连周边的百姓也在叫他们滚。谁都觉得江夏说的太有道理了,诗词歌赋能够治理天下吗?琴棋书画能够让赋税减轻吗?
    只有懂赋税的人才会去减轻赋税,只有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的人才会把事情做好。百姓们不明白什么大道理,但是只需要明白这些浅显的道理就已经够了。
    荀文学社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触犯众怒的,他们在百姓们的叫喊和推攘下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的离开。而先前还围观着的姑娘们则纷纷感叹着:“我觉得那江夏真是说的太好了,原来我们以前一直都误会了国子监的人,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的才子。”
    “就是,不过我觉得我已经心系江夏了。只有像他那样的男子才是我梦寐以求的,会吟诗作对,又精通丹青书法,还能够匡扶社稷,能够为百姓谋福祉。啊……他真是太完美了。”
    听见这一声感叹,江夏立刻用一个略带三分忧郁的眼神潇洒地望过去,那一看才发现说这话的人居然是悟能二师兄的近亲,江夏赶紧将头一缩,大声说道:“兄弟们,咱们回学堂里去,继续努力读书!”
    “是!努力读书!”国子监一众监生们齐声应喝道。
    第076章 青楼风波
    按照约定,国子监天字号班所有人在放学以后就跟着江夏浩浩荡荡的杀到了天香楼。
    这群国之栋梁,大明的未来自进入天香楼那一刻起就兴奋的不得了。由于时间还早,天香楼里的人也不多。江夏付了大笔银子以后老鸨一下安排了三十多个姑娘过来,几乎每个天班的人身旁都有一个姑娘陪着。
    俗话说兄弟的情谊之中有四种关系是最好的,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兄弟情深,如是也。
    江夏与天班众人是同窗这个已经无须多说,方才又带领大伙儿同仇敌忾打过胜仗,现在又一起来青楼玩乐,按照上述的条件四中已经有三,江夏和天班众人的关系自然是好到不能再好。
    酒菜上桌,王文博带头站起身道:“兄弟们,我王文博这辈子很少佩服人,今日得见江大哥,我觉得我王文博服他。江大哥,文博敬你一杯,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兄弟但凡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男子汉。”
    江夏也赶紧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太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谁有事都自然会相互协助,哪里谈得上什么吩咐不吩咐的。”
    “江大哥说的有理,不过我梁文涵从此以后也认准江大哥你是我大哥了。江大哥,我梁文涵也敬你一杯。”梁文涵站起身来说道。
    江夏对梁文涵道:“文涵,你先等一下,待我与文博喝了再说。”
    江夏和王文博一杯饮尽,然后江夏给自己倒了杯酒后端起酒杯态度真诚地对梁文涵说道:“文涵,这杯酒该我敬你。我们两个本来系出同门,但当哥却……还好你宽宏大量,你这份胸襟哥哥佩服。哥敬你!”
    江夏将酒杯往前一推,梁文涵听后心中顿时一股股暖流趟过。
    不得不说虽然江夏才进入国子监一天,但是他实在是太耀眼了。首先身份背景雄厚不说,同时性情耿直杀伐果敢,然后又文采斐然一人独退荀文学社五大才子,让荀文学社的灰溜溜地离开。
    如此不得了的人物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道歉,梁文涵心中哪里有一丁点介怀,特别是江夏还说了一句“我们两个本来系出同门。”这更是让梁文涵脸上有光。
    梁文涵鼻头有些酸酸的,他将酒杯推过去和江夏碰了一杯道:“江大哥,反正我梁文涵认定你这个哥了,这辈子都不会变。”
    “好兄弟。”江夏重重地点点头,然后将杯中的状元红一饮而尽。
    紧接着,礼部右侍郎家的孙子姜翰林也端着酒杯走过来对江夏说道:“江大哥,我姜翰林也服你,我敬你一杯。”
    “我也服你,我敬你一杯。”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孙子夏凤雏说道。
    这些人一开头,局面顿时一发而不可收拾了,整个天班的人几乎每个人都过来认了一下大哥,然后纷纷向江夏敬酒。也得亏江夏的酒量是经过特别锻炼的,所以喝了半天倒也没醉。当然,这也是因为天班总共还不到三十个人,所用的酒杯也不大,否则江夏最终还是顶不住。
    随着国子监天班的人开始喝开来,天香楼里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天香楼不小,大厅有十来桌。但是二十多个天班的学子们叫了三十多个姑娘,一下就占了七八桌。剩下的几桌也早早的被客人们占了。
    一名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走进天香楼,二人衣着华丽气势不凡,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于大富之家。而在他们二人身后同时还跟着八名护卫,护卫身上穿着的是上等蜀锦,更加可以证明这二人的家境不错。
    进入了天香楼,天香楼的老鸨立刻笑靥如花地迎上来,很明显这是两名熟客,老鸨直接一姓相称:“哎哟,毛三少爷和毛六少爷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好久没看见两位少爷了。”
    很明显毛三少爷就是那个中年男子,而名外那个毛六少爷就是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
    毛三少爷扫了满满当当的大厅一眼,微微皱眉道:“还没有上等的厢房?”
    老鸨面露难色,摇摇头道:“哟,今个儿真不巧,厢房都已经满了。您看大厅这里还有两桌,两位少爷和各位大哥们是否委屈一下?”
    毛六少爷看了看老鸨所说的大厅两桌位置,那两桌位置设置在楼梯下面,即偏僻又狭窄。毛六少爷不悦地说道:“那样的位置是我们坐的吗?”
    说着毛六少爷扫了一眼大厅后指着江夏他们天班的那些人道:“那些人是一起的吧?去叫他们挪两桌过去,给我们空出两桌位置来。”
    “这……”老鸨顿时愣住了,她虽然不知道这两位毛少爷是什么身份,但是能够猜到二人的身份非同小可,是不能得罪的。不过那些个年轻人虽然是生面孔,但看衣着服饰也绝非普通人家,若是贸然上去这样说法肯定会得罪人。
    老鸨这一愣毛三少爷顿时不悦了,他低声吼道:“还站着干什么?去啊!”
    老鸨被毛三少爷这么一吼顿时吓了一个激灵,她立刻走过去,到了江夏他们坐的那一桌。
    之前他们喝酒的状况老鸨看得很清楚,所以她知道江夏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老鸨笑盈盈地走过来,端起桌上一杯酒对江夏说道:“这位公子真是生的好生俊俏啊,妾身敬您一杯。”
    “不用说了,让我们换位置是吧?去告诉他们,不可能。什么东西,大爷坐好的位置是他一句话说换我们就会换的吗?滚滚滚,不要扫了大爷的雅兴。”
    那姓毛的两人说话声音不小,所以江夏他们早就听见了。此刻见到老鸨前来说项,梁文涵直接来口拒绝。
    梁文涵声音也不小,很明显那两位姓毛的少爷也听见了。那毛六少爷二话不说便走过来一把抓住梁文涵胸前的衣襟怒瞪双目沉声喝问道:“你刚才说谁是‘东西’?”
    “哟呵?说你是‘东西’还错了,难道你不是个东西?”梁文涵冷笑着说道。
    “欠教训!”毛六少爷举起手就准备给梁文涵一巴掌,可是突然间江夏闪电般踢出一脚,毛六少爷顿时被踢出去撞到另外一桌上。
    那一桌也是国子监天班的人坐着的,其中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孙子夏凤雏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白瓷酒壶一下就砸在了毛六少爷的头上。同时夏凤雏怒骂一声:“你个二大爷的,小爷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见到有人敢在咱们这群人面前如此嚣张的。”
    说完,夏凤雏这桌的人全都站起来对着毛六少爷一顿猛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江夏的影响,他们踩毛六的时候也照着他的头招呼。
    “都站着看戏啊,还不快上!”毛三大吼一声,然后与身后八名护卫一起冲上去。
    江夏抄起身后的板凳便冲了上去,谁知道刚刚靠拢就被人一脚踢得倒飞回来。
    是高手!江夏胸中气血一阵翻腾,这一脚的力量至少是七小鼎的力量。七小鼎,这样的实力已经不可小觑。江夏情急之下真气一下回归到丹田之中。
    “江大哥,你怎么样?”王文博和梁文涵着急地问道。
    江夏大骂一声:“我草你个全家女性的!”
    说完,他抄着板凳一下跃起。
    砰!板凳砸在一名护卫的头上,凳子顿时破裂开来,这名护卫也被砸晕在地。然后江夏反手扣住一人的手腕,用力一拉膝盖一抬一个窝心顶至少断其三根肋骨。
    天班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江夏竟然是个高手,他们纷纷激动了,梁文涵更是怪叫了一声:“大哥是文武双全啊!干他们!”
    有江夏这一个高手在前,几个护卫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毛三少爷一见情形不对,立刻转身带着一名护卫转身就跑。
    一边跑那毛三少爷还一边叫着:“你们等着,老子马上带人过来!”
    “老子等着你!”梁文涵跳着大声吼道。
    老鸨没想到这些人说开打就开打了,她哭丧着脸走过来,一脸惊惧地说道:“各位少爷啊……”
    江夏从怀中取出一大叠宝钞道:“别说了,损坏的东西我们照价赔偿!”
    说完,江夏低声对王文博和梁文涵道:“情况有些不对,那几个护卫不是庸手,咱们要小心。”
    “嗯。”王文博和梁文涵点了点头。
    再说那毛三少爷,此人虽然长得魁梧但却没有想到如此懦弱,一打起架来居然二话不说留下亲兄弟自己先跑了。他带着那名护卫跑出天香楼以后很快便遇到一队五城兵马司的巡逻士兵。
    明朝五城兵马司就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卫戍区及公安局,专门负责管理京师治安。这个部门是个六品衙门,隶属于兵部管辖。
    见到这一队巡逻士兵,毛三少爷立刻跑过去掏出自己怀中的令牌大声喝道:“我乃兵部主事毛天宁,我父亲是兵部尚书毛文举。如今我六弟被歹人所伤,尔等速速跟我前去拿人。”
    巡逻士兵的队长听见此言后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应命:“是!”
    第077章 逆转总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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