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次服用中药和针灸治疗后,何冉的双腿渐渐有所好转,一个月后甚至可以不依靠其他物体,站起来慢慢地行走了。
    最高兴的人自然是萧寒。
    他现在没有工作,整天陪在何冉身边照顾。
    最近何冉的胃口好起来了,萧寒开始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只想把她养胖一点。
    他们住的旅馆条件不太好,洗手间和厨房都是公用的,潮湿脏乱。
    每逢大雨,屋顶还会漏水,滴个不停。
    这几夜何冉都是在时有时无的的滴水声中入睡的,萧寒一直抱着她,直到她闭上眼睛。
    一周前,她又发了一次低烧,去医院折腾了大半夜才退烧。
    这里的医院设备还不够完善,抗生素和消炎针也不比她在广州用的那些好,成效欠佳。
    半梦半醒间,何冉听到萧寒在自己耳边低喃:“小孩,你应该回广州去的,在那里你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即使很困,何冉还是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她轻声而坚定地说:“那不一定,你看我现在能吃能睡能走,还能跟你说话,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才接着说:“总之,萧寒,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无论走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怨无悔。”
    萧寒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有再说什么。
    等天气更暖和一些的时候,萧寒旅行自己之前的承诺,带她去旅游。
    他们去了云南北部的永宁乡。
    恰如其名,这是一个远离尘嚣,能让人的心灵安静下来的地方。
    五月气温适中,泸沽湖的湖水比天更蓝,静如明镜,远处的景色被完整清晰地倒影在水中,亦真亦假。
    对于长久生活在现代化大都市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处奇观。
    萧寒和何冉入住在大村庄的古朴驿栈里,老板娘是当地居民,一个叫阿宓尔的摩梭女孩。
    阿宓尔生得细眉大眼,黑发编辫,浅褐色皮肤,泛着酡红的两颊别具风情。
    这里的许多人家仍旧奉行着走婚的古老习俗,母系社会,女人当家,男人暮来晨往。
    阿宓尔看着不比何冉大多少岁,却已经是一家的主要劳动力了。
    萧寒和何冉在这里逗留了一个星期之久,他们原本计划下一站去大理看看苍山洱海,何冉却改变主意不想离开了。
    这里云淡风轻的景色有一种能够留住人的力量。
    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何冉不用再担心自己体内的白细胞和骨髓象是否又在发生着恶劣的变化,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病患的身份,只要每一天还开心地活着,就是给自己最好的交代。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萧寒牵着何冉在长长的草海桥上散着步。
    周围山花开似锦,涧水湛如蓝。
    何冉停下步伐,靠在栏杆边往下看,清澈的水面中倒映出她的脸庞。
    那张脸不再面黄肌瘦,终于有了渐渐红润些的迹象。
    她没有戴帽子,停止化疗三个月之后,她的头发又开始生长了,现在虽然只长了短短的一小截,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男人,何冉明白自己欠他一句谢谢。
    如果三个月前萧寒没有答应带她离开广州,现在她面对的将仍旧是一成不变的灰白墙壁,而不是眼前这一片烂漫的风景。
    视线飘向远处,望着开得漫山遍野的杜鹃,何冉轻叹道:“夏天快到了。”
    “嗯。”萧寒不高不低地应道。
    何冉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这几个月应该是你干活最辛苦的时候。”
    “是的。”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中心湖找你吗?”何冉将头轻轻枕在他的手臂上,莞尔一笑:“那个时候我在想,你给我剪头发的时候是不是也把我当成植物了?”
    萧寒没有接话,他摸着她头顶刚冒出来的短发,刺刺的还很扎手,过了一会儿才说:“下次给你剪好点。”
    何冉点头:“好。”
    明媚的六月到来之时,萧寒和何冉按照当地摩梭人的形式举办了一场同居婚。
    纳西族男女的婚恋通常自由结合,不受约束。
    他们对爱情忠贞不渝,结合后即使没有婚姻法的保障,也往往能相伴一生一世。
    如果可以选择,何冉愿意将自己的后半生都在此地虚度。
    吃完流水宴后,院子里举办热闹的篝火晚会。
    何冉行动不便,无法参加,只坐在外围观看。
    萧寒受到一群摩梭小姑娘的热情邀请,被拉出来一起围着火堆跳舞。
    远远地看着那张受到氛围感染、露出罕见笑容的脸,何冉一时心思低迷。
    晚上回到客栈休息,何冉出了点汗,先去洗澡。
    她从浴室里出来时,萧寒正在阳台外抽烟。
    日夜温差大,何冉披上一件外套,缓缓走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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