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婆没被自己吓坏,这说明她这些日子当真是在县学玩的十分开心,那真是再美好不过了。况且……有个能干的老婆这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县令大人表示:前世我一定是个大好人,今生才能修来个好老婆!
    并且为了赞扬“聪明貌美”的老婆大人,县令大人特意抽出两天空来,带着老婆与舅兄去州府玩了一日。州府比之县府自然要繁华许多,此地夷族众多,各族风俗不同,又有许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胡娇直奔着吃食而去,胡厚福却拿出身上的银子准备全数花光:“我瞧着这里许多东西都新奇有趣,又有许多好吃的,都是沪州不曾见过的,我既然来了一趟,不如多多采买些回去,卖出去也应该能赚一笔。”
    他来之前,为了怕妹妹这里需要银子,几乎将家里的积蓄拿了一大半兑换了银票,随身带着。
    胡娇与许清嘉都觉得这主意不错,索性陪着他在州府转了好几转,初步商定了要贩卖的货物。本地盛产火腿,各种茶叶,以及夷人吃食玩意儿,又有山珍干货动物皮毛,沪州近南,都不产这些东西,三人在客栈里开了个单子,又按着胡厚福身上的银子来算,满满采购了三大车,雇了伙计送到南华县衙,这才算完。
    既然妹妹无事,胡厚福出来的时日也不短了,没过两日便辞别了妹妹一家,要带着这三车货回沪州去。许清嘉亲自出面,在县上寻了镖局商队,又雇了伙计,还有胡娇为魏氏准备的首饰,将自家库房里的火腿搬空了一半,还有山珍之类,这才送了胡厚福走,依依不舍直送出城去也不舍得回转。
    等回到家里,翻着魏氏为她准备的衣裙,以及给未来孩子准备的小衣服,更觉伤感。
    许清嘉在旁开解了好几日,见她还是怏怏不乐,似乎胡厚福来了一趟,倒将她的魂都勾走了,知道她这是思乡病犯了,但他在此间任职,不独一时半会回不了沪州,恐怕以后能回沪州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最后想到她在县学开心的小模样,便多多鼓励她去跟县学的孩子们玩,连家务都被县令大人包揽了。
    直等她在县学里跟孩子们泡了四五日,才又渐渐开朗了。只是她开心了,玩的花样也越来越多,带着孩子们上树掏鸟,在园子里跑跑跳跳,被跑来揪老婆回家吃饭的县令大人撞见了,总要忧心一下她的肚子。
    她这般玩法……会不会有些太过?
    等晚间她入了梦乡,县令大人总要拿手抚摸下她柔软温暖的小腹。
    这年秋天,整个南华县交赋税都十分的顺利。往年朱庭仙定的标准很高,但交到州府去的实则只有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都被他当作私财另行处理了。今年许清嘉重新核对田地亩数,按照实际情况制定了税赋,整个南华县的百姓头顶的天空都亮了,交完了税,还能过个宽裕的年,都对新任县令大人感念不已。
    许清嘉带着高正亲自押了秋税去州府衙门面见上司。
    他去办公事,胡娇只能一个人留在县衙后院,于是她除了去县学跟孩子们玩,有空便出门逛街,或者去高正家串门,与高娘子以及高家几个侍妾玩樗蒲。
    樗蒲也叫呼卢,一具五子,故亦名五木。其法上黑下白。一子悉为两面,一面涂黑画牛犊,一面涂白画野鸡。凡投子者五皆现黑,其名卢,在樗蒲中为最高之采。其四黑一白,其名曰雉,其卢降一等。自此而降。
    投掷时,只能出现六种情况,一种是全黑,二种是四黑一白,三种是三黑二白,四种是二黑三白,五种是一黑四白,六种是全白。
    高娘子每掷,胡娇便在旁拍掌大叫:“五白五白五白……”
    高正那帮侍妾里也分了帮派,有几人给高娘子助威:“五黑五黑五黑……”也有些人跟着胡娇嘴里喊着“五白五白五白……”反正赌场之上不分大小,这帮人起先赌些铜子,后来觉得还不如饮酒来得刺激,索性以酒来赌,有两次胡娇都喝的快醉了,便耍赖不肯再上场,倒引的高正一帮侍妾直笑。
    “没想到夫人也会耍赖……”
    高娘子替她分辩:“你们哪里知道,夫人这是想县令大人了,这才酒入愁肠,全化做了相思泪,借酒思人呢!”
    胡娇被她臊的挽了袖子再上:“高姐姐你就胡说吧!咱们今儿再战!”
    高家老夫人还活着,虽然高娘子管家,可头上有个婆婆总归有些拘束,也就是借着陪县令夫人,才能松快一日,她家那些侍妾也要守着规矩,也就上了赌场与县令夫人玩起来不分大小,毫无拘束,况高正也不在家,不用侍候男人,长日无聊,倒都盼着她来。
    胡娇隔个几日不去,便有侍妾前去高娘子面前问问:“太太,夫人这几日做什么呢怎的也不见家来?”
    高娘子也正闷的慌,索性叫了几个听话的侍妾:“不如今儿你们陪我去县衙瞧瞧夫人做什么呢。带上樗蒲,再装上几坛子酒,咱们去替夫人解解闷去,省得她一个人闷的慌。”
    一行人浩浩荡荡坐着马车直奔了县衙,结果拍了半日侧门,都听不见动静,却听得后园子里笑声传了过来,便猜测:“别是夫人正在县学里吧?”
    丫环机灵,跑去拍县学的大门,守门的婆子来开门,听到是县尉夫人问起,县令夫人可在,立刻笑着迎了出来:“夫人在院子里陪孩子们玩呢,快请了高娘子进来。”她们日日瞧惯了夫人跟一帮童儿玩,起先还当瞧稀罕,时间久了就习惯了。却忘了高娘子一行人等可没见过胡娇这般模样。
    高娘子带着一帮侍妾们进了县学,这院子她也熟,以前来过好多次,只是改了个门而已,景致倒没改动,便沿着小路往喧嚣处去了,及至近了,才瞧见县令夫人与一帮孩子们组队玩,跑来跑去笑的跟个没出门子的傻闺女似的,好不开心。
    “还当她闷的不行,我这才带了人与她解闷,哪知道她玩的倒比我们都开心!”高娘子跌足叹,又拉着侍妾的手:“咱们还是回去吧,看着她这样儿,哪有点夫人的端庄样子?”
    胡娇玩的大汗淋漓,瞧见高娘子带着一众花枝招展的侍妾过来了,便让孩子们自行回去,又嘱咐大的照顾着点小的,别贪图热回去便脱衣服,先拿干净的布巾子从脖子里塞下去铺平,等吸干了后背上的汗,再换衣服也不迟。
    等嘱咐完了才迎了过来,听到高娘子这话立刻笑着去拉她:“姐姐这是做什么?今儿带了这么多人来可是前几日输的太惨,今儿这是想找回场子,这才带着这么多人杀上门来示威?怎的还没战便要跑,难道是怕了我?”
    高娘子被她逗的没法,遂跟她拖着手儿直接穿过相连的门,进了县衙后院。
    一众人在厅里摆开了架势,便玩了起来,只因这里再无旁人,竟然比在高家还要玩的尽兴。
    许清嘉完全未曾想到,自己出了趟公差,去了次州府汇报工作,府君大人又召集了其余各县的县令们齐聚州府商量本地事务,才延耽了一个月,回来老婆就变成了个醉鬼,大天白日喝的不省人事。
    高娘子与带来的几名侍妾也是玩的疯了,只除了一名唤柳枝儿的侍妾,其余的都喝醉了。各人同来的丫环都在,倒不防县令大人直接从前衙过来,进门看到家里醉倒的几名女子,倒也没说什么,只吩咐将人都弄到厢房去躺着,他自己则抱起醉糊涂了的夫人径自去了卧室,动作极为小心,倒好似怕把人给弄醒了似的。
    高娘子的贴身丫环白鹭招呼着侍妾们带来的小丫环将醉了的都半搀半扶弄到了厢房去,索性两边厢房都空着,床铺被褥皆有,便将几人安顿好了,再出来便发现县令大人不见了。
    白鹭与柳枝儿面面相窥,眼下这种局面,她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过了有一会儿,才见县令大人端着个碗从外面进来了,直吓的柳枝儿与白鹭跪了下去,鼻端嗅到一般酸味,交换了个怀疑的眼神:难道……县令大人是去熬解酒汤去了?
    “厨下有解酒汤,你们各去盛一碗给自家主子喂下去吧。”说完这句话,他便端着汤进了卧室。
    白鹭与柳枝儿还跪着,听得房里县令夫人咕哝一句:“五白……”,似乎听得县令大人轻笑了一声:“你这丫头,没想到赌性这么大。乖,喝口解酒汤再睡……”语声轻柔,完全就是哄孩子的腔调,白鹭与柳枝儿都听呆了。
    她两个悄悄起身,蹑手蹑脚退了出来,似乎还听到县令大人低低唤了一声:“阿娇张口,乖乖喝一口……”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觉脸都红了。
    外间传闻夫人悍妒,县令后衙里豢养了一只胭脂虎,县令怕夫人怕的厉害。但听县令大人哄夫人喝醒酒汤这温柔小意的样子,哪里是怕啊?分明是爱惨了!
    二人到得厨下,发现灶上还有一大锅解酒汤,灶眼里的柴火都未熄,柳枝儿都被吓住了:“这是……县令大人做的?”县令大人洗手为夫人做解酒汤,说出去都让人不敢相信。
    可是事实俱在眼前,她们是亲眼看着县令端着那碗解酒汤进了卧室去的。
    在厨房里找到了漆盘以及碗,盛了几碗解酒汤,端到了厢房去,分开给醉过去的几人都喂了半碗下去,柳枝儿与白鹭便坐着发愁。
    许大人都回来了,恐怕他家老爷也回来了。可是娘子都醉倒了,家里留下的那两个侍妾也不是个省心的,掐尖要加强的厉害,还不知怎么编排呢。
    直等到了黄昏时分,高娘子酒才醒了,唤了白鹭过来,扶她洗漱,还问:“夫人呢?可醒了?等夫人醒了我们便辞了她家去,在外面一天了。”
    白鹭小声回话:“娘子,许大人回来了。”
    “几时的事?”
    “就是……夫人跟娘子醉了刚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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