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亲生的果然更狠!
    许小宝摸摸武小贝的脑袋,似乎在夸他干的漂亮,然后好心道:“娘你不知道吗?百夷不光姐妹几个可以共嫁一个丈夫,便是兄弟几个也可以只娶一个妻子的!这个倒是很公平!”
    同知大人:“公平你个头!”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朝着这熊孩子的屁股扇过去了!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胡娇一时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好一个训夫会,没想到被这三个熊孩子一搅和,倒成了全家批斗大会。不提许胖妞子一心一计要往她爹身上扑,其余俩小子似乎对许清嘉被夷族少女仰慕也很是耿耿于怀。
    “能不介意吗?已经有人跑到楼家大门口去赌我跟小贝了!段家俩兄弟这些日子没少笑话我跟小贝,还说咱们家要尽快买个大宅子。”
    这跟买大宅子有什么关系?胡娇一头黑线。
    武小贝好心解释:“段家哥哥说,爹爹的女人家里要是多的塞不下,可不要买个大宅子来盛吗?”
    胡娇埋怨的瞪了许清嘉一眼:“你瞧瞧你瞧瞧,孩子们都被这事给影响了!”她真是想仔细将同知大人给捶打一番,考虑到在孩子们面前,还是给他留几份脸面罢。
    许清嘉也很是无奈,“我真没想往家里领人,夫人明鉴啊!”
    夫人明不明鉴他不知道,可俩小子却似乎借此机会大挫他的父威,站在胡娇身边左一句右一句的添柴加火:“娘,你是不知道,那天有个夷人少女在楼家门口拦着我跟小贝,说了一堆话,还送了荷包要我们带给爹爹。那夷人少女瞧着比娘年轻多了,也就……也有十四五岁吧。”
    胡娇摸摸自己的脸,陡然间生出危机感来:“难道我很老吗?”她也才二十出头,就已经迈向了黄脸婆的行列吗?
    男人变心不可怕,她自己变成黄脸婆才可怕呢!
    想到此,她立刻去拿了个铜镜来,对着灯光仔细的瞧自己的脸,可惜这铜镜失真,只瞧着朦朦胧胧的,颇有种灯下观佳人之效,大约是一概细纹之类全被隐藏了起来,自己也瞧不清楚。
    许小宝与武小贝虽然向胡娇告状,但事实上对自家不动粗的爹爹比暴力的娘亲要害怕许多。同知大人一向是用学识来碾压无知的人民群众,以前只有胡娇三个,如今又添了许小宝与武小贝二人。
    因此,胡娇去拿镜子,这俩小子就揪着她的衣襟一路跟过去,大有誓要站在娘亲一边,坚决不会自家爹爹包庇隐瞒的意思。
    许清嘉都要气笑了,趁着老婆照镜子,朝俩儿子丢过去一个眼刀子,俩小子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道似乎今晚要吃大亏了!胡娇还当这俩孩子冷了,忙大声吩咐丫环们给拿两件衣裳过来。
    快到了年底了,天气转凉,这俩小子可别着了凉。
    “阿娇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还跟当年咱们成亲一样年轻,别听俩小子瞎说!”
    同知大人也凑了过来,在镜子里共赏老婆娇颜。此刻也顾不得这俩小子在此拆台了,还是要迅速挽救劣势,尽快忽悠老婆放弃暴力的念头,最近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了。
    许小宝与武小贝默默从胡娇身边退开一点,好把位子让给他们的爹爹。哥俩还对视了个凄惨的眼神,各自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许清嘉: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娘一个人出去还好,冒充十四五岁的小娘子或许会有人信,可是拖着他们兄弟俩出去,怀里再抱个许胖妞,谁会信她还是十四五岁啊?
    不过他们的娘似乎很吃这一套,听了这话居然喜孜孜转过头来确认:“真的?!”
    同知大人再一次十分诚恳道:“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阿娇不成?”
    许小宝与武小贝默默的再退开几步,顿感大势以去。他们兄弟俩难得并肩战斗,想着有娘亲这座大靠山,一定不会有败绩的。哪知道……听了甜言蜜语的娘亲临阵倒戈,居然忘记了战斗的初衷。
    年幼的小儿郎们在心里模模糊糊涌上个念头:似乎……女人都是靠不住的!
    你看腊月姐姐,被永寿哥哥送几朵绢花,立刻就隐瞒了爹爹外面涌现大批仰慕者这种事情。他们小兄弟俩偶然撞见,还在诧异不就是几朵绢花嘛,腊月姐姐又不是买不起,居然也能被收卖了,脸上跟搽了胭脂似的,都要红透了。
    就连许胖妞子,说了让她别哭别哭,喂了莲子糕给她,这丫头几口吞完,见没得吃也会继续扯开了嗓子哭——当人家哥哥很辛苦的好吧?!
    兄弟俩小心往后退去,房里抱着许胖妞子的乳娘用一块糕点哄的许胖妞子不喊了,只埋头专注吃食,也悄悄放轻了脚步从房里挪了出去,丫环们是早就悄没声儿撤走了,只等许小宝与武小贝眼瞧着退到了门口,再有一步便出去了,耳边响起同知大人的声音:“你们俩个站住,今日的功课可还没考校呢。”
    俩小子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叹了一口气,磨磨蹭蹭过去了。
    同知大人考校儿子功课的时候,胡娇从来不多嘴,且由着他去考。不过近来这俩小子心气浮躁,听说前几天城里杀了几个吐蕃的细作,张榜公布了这几人的罪行,意图煽动灾民闹起来,最后被机智的官差给捉住了。这俩小子当时还想着去看法场,结果被永禄哄着死活不带他们俩去。
    为此兄弟俩跟永禄闹了好几天的脾气,不过永禄很有原则,说了不带他俩去就不去,且将他俩看的死紧,连自己跑着去的可能都没有。
    后来还是听楼府的小厮们讲起,那几名吐蕃奸细被捆绑了,嘴巴都塞起来,一刀一个砍了。监斩的是他爹与通判大人,围观百姓拍手称快,都道斩的好!
    若是九县难民进了城,乱将起来,城中百姓哪有好日子过?
    高烈还在他们面前炫耀,那几个吐蕃细作是被他爹抓住的。为此几个孩子都围着高烈,想要知道高正如何识破细作的,可惜高烈吭哧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再加上时不时被夷人小娘子们拦在放学的路上,孩子们也受了影响,顿时被同知大人考糊了,都是一副心虚的模样。
    许清嘉冷笑一声:“我说你们怎么今日有空在这里闲着,原来是最近的心思都跑到别处去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一人挨了十戒尺,手心火辣辣的疼,为了不影响写字,打的都是左手:“回去之后,把最近的功课各抄十五遍,明儿交上来!”
    俩小子都快哭了,垂着小脑袋退下去了。
    等孩子们都不在了,胡娇才冷笑一声:“同知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这是得罪不起我,拿我家儿子撒气呢?你怎么不来打我呢?”说着就将手朝许清嘉的方向伸了过去。
    许清嘉忙将戒尺扔在一边,走过去挨着她坐了,陪着笑脸哄老婆:“哪里哪里!儿子不也是我的吗?阿娇心疼,我又何尝不心疼!只是你听听他们,这些日子外面人心惶惶,他们连读书的心思都没有了。小小年纪浮躁成这样,将来难道还指望着他们干大事不成?”
    胡娇也承认最近的事情严重影响了孩子们,况且他们还放了几天假,疯玩了几天。别瞧孩子们年纪小,他们家这俩只其实很敏感,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能听到一点,再发生被夷人少女拦路的事件,无怪他们都要开口抱怨了。
    如今家里环境很是宽裕,马车也置办了两辆,一辆专载许清嘉去衙署上班,另外一辆早晚接送孩子们上下学,胡娇出门便用着。
    “他们才几岁?你是不是对他们要求太严格了?”
    纳小妾的问题上,完全没得商量,那就是胡娇的底线。但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两个人还是有商有量的。
    许清嘉见她态度松动,便知她只是心疼孩子,但他训戒孩子们,她却也不肯在里面挡着拦着当个慈母,既给他这当爹的留了面子,也让孩子们多长个记性,知道无论如何功课是不能落下的,不能因为外界的事情而耽误功课。
    他在老婆面上亲了一口,被他拨开脸去,他又腆着脸凑上去亲,又向她诉苦:“咱家小宝小贝这么聪明,大眼睛眨巴眨巴,你当我舍得动手啊?可是孩子们不严着些,这俩小子又一肚子弯弯绕,将来还不得反了天去?”
    胡娇也觉得他这话有理,忽想到险些被他蒙哄过关,便又板直脸来道:“我觉得儿子们说的也没错,咱家是应该换个大宅子了。不然那么多仰慕者,万一你哪天回来,身后跟着一串,我可怎么安置呢?”
    “你当是提粽子呢?还一串呢!”许清嘉都被她给逗乐了,“我就爱看你这小醋桶的模样,透着刁蛮可爱!我谁也不要,就要你!反正妞子也不小了,不如咱们再生个孩子?”
    胡娇都被他给气笑了,你跟他谈外面的仰慕者,他跟你谈再生个孩子,“你不会是准备趁着我大着肚子去外面打野食吧?”
    同知大人立刻赌咒发誓:“我哪里敢啊?!就算跟着方师傅练了几天,那也决计不是阿娇妹妹的对手啊,这不是净等着挨揍呢吗?”见胡娇眼神不悦,似乎怪他领会领导的精神不够,又道:“当然,我决不是因为害怕阿娇揍我,这才不敢纳妾的。我完全就是心里只有阿娇一个,看到你我就……走不运道儿了!怎么都爱不够!”
    胡娇的唇角悄悄弯了起来,下一刻同知大人就凑了上来要亲,被她一把推开:“回来都没洗洗,还往人身上蹭!”
    “阿娇是说洗过就可以蹭了?”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见她侧头不语,只唇角翘起,便大笑了起来,唤丫头们提水来沐浴。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刚进入腊月头上,许小宝还没过五周岁生日,宁王殿下便带着崔五郎前来,要回京过年,准备带武小贝回一趟长安。
    这消息就跟打在许家人头上的惊雷一般,虽然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但从来没想过来的这么突然。除了一岁多的许胖妞子还不懂事,许清嘉与胡娇,乃至许小宝都愁肠百结起来,就连贴身侍候的小厮永禄也愁眉不展。
    宁王殿下开了口,许家人没道理拦着不让武小贝回长安。因此这晚同知大人下衙之后,特意带了酒,与宁王殿下交流育儿心得,喝到酣处,同知大人醉了,拉着宁王殿下的袖子死活不撒手。
    “小贝……从他只有下官鞋子那么大的时候,臣就与臣妻操心了这么大,他也从来没离开过我们……他又不懂宫廷礼节……殿下答应下官,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宁王哭笑不得的看着这醉糊涂的家伙,想到外界盛传这位许同知爱民如子,此次云南郡遭灾,朝廷未曾拨款赈灾,他自己居然就解决了此事,一点民怨没生,可谓手段老辣,偏遇上武小贝的事儿,怎么就糊涂起来了呢?
    武小贝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这算去年一名美人怀了身孕,他直接将人送回王府去安胎,听说年中也生了个儿子,他都没觉得能跟小贝比。
    崔五郎大概是瞧清楚了宁王心中所想,坏笑着满饮了一杯,指着许清嘉笑:“许大人怎么就跟卖子一般呢?”本来还要几句话,见许清嘉一双醉眼看过来,立刻闭了嘴,以示自己什么也没说。
    许同知是个好性子的,得罪了不要紧,可是他家里那一只胭脂虎就不好得罪了,他可不想被胡娇记恨。
    宁王殿下嘴角暗抽,很想跟许同知说明一下,他带着武小贝回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难道还能发生什么事儿不成?许同知的担忧虽然令他动容,但他对自己的能力也是非常有自信的。
    轮到胡娇,就不似这么欲语还休,非要灌完了酒才半吐半露的表示担心了。她是当娘的,除了给武小贝打包了随身衣物,还准备了一堆他喜欢的吃食玩意儿,聊解他路途寂寞。
    武小贝还不知道自己要被宁王打包带走,从这里走向大周帝国最繁盛的地方,见识权力巅峰之上的风景。只当要跟着宁王出门远游,过个三五日就回来了。亲过了妹妹,与依依不舍的许小宝告别,约好了回来之后一起去学堂再创战绩,最好是将段家小子们打的落花流水,最后拍着胸脯子表示:男子汉大丈夫……哎呀哥哥我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想你了可怎么办?!
    兄弟俩的小胖手使劲揪在一处,胡娇在后面也觉感慨不已。亲自提着武小贝的包袱去见宁王,嘱咐了得有一箩筐的话,从吃喝到玩耍,还有功课进度,生活习惯,宁王自觉长了许多见识,原来……孩子是这么带的!
    认识这妇人多年,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啰嗦,只一个保暖问题就交待了快半个时辰,摸了又摸武小贝的大脑门,末了将他香软的小身子搂进怀里,轰炸完了老子开始轰炸儿子,就连酒后才醒的许同知也觉得老婆唠叨过头了。
    宁王听她事无巨细的交待如何照顾好武小贝,还没觉出区别来,等是她开始跟武小贝亲自沟通,才察觉出她叮嘱父俩的内容完全不一样。
    武小贝的除了不能乱跑,要听宁王的话,不能随便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到一个人势单力孤,不要随便跟别人家的小朋友打架,每天按时睡觉练大字,最后似乎实在不放心,又向宁王要求:“小宝还小,身边又没侍候的人,等回了长安城,王妃定然会照顾好他。只是才离了家,能不能先让永禄跟着他,等他适应了长安城,再让永禄回来?”
    听说侍候皇室的都是太监,永禄外部条件不够,只能暂时过渡一下了。
    宁王殿下岂能拒绝?
    一行人往外走的时候,武小贝感觉自己带走了永禄,最近几日哥哥晚上就没有睡前故事了,他就十分不好意思,向许小宝再三保证,一定会让永禄回来的。
    许小宝很是大方:“小贝如果使着永禄顺手,就先让他跟着你罢,哥哥不要紧的,这么大了不听故事也能得得着!”就只是晚上再也没人跟他抢被窝了,白天也没人跟他抢好吃的了,当真是……十分的忧伤寂寞呀。
    被当作物件推来挡去的永禄只能乖乖收拾了行李,跟着武小贝爬上了宽敞的马车。胡娇拖着许小宝的手儿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只觉心都被人剜走了一块,当真是……难舍难分。
    武小贝从车窗里伸出脑袋来,笑嘻嘻朝他们摆手:“娘,哥哥,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胡娇:这孩子以为长安城是有多远?三五个时辰就到的邻省邻市吗?
    她心里的伤感教这小子一句话就给打散不少,只能与许小宝与他不断挥手,待要再叮嘱,马车已经启动了。
    骑着高头大马的许同知与宁王殿下并绺而行,准备送到城外再回来。沿途遇上了运药材的车队,似乎是今晚要在州郡住一晚,明日便要前往江南或者全国各地,但这些车队似乎走的都是同一个方向,便奇道:“这些人怎么走的都是同一个方向?我听说你解决了今年云南百姓的赈灾问题,没跟国库要银子,可有此事?”
    “州府已经有了江南药商会馆,各县乡收药材的江南药商掌柜伙计以及赶车的来了都往那儿跑。”集中又便于管理。
    关于此事的折子许清嘉已经递上去了,还没看到上面的批复。再说此事讲给宁王听也无碍,便将自己甫接云南郡的担子,千头万绪,又有九县灾民,都觉得要撑不下去了,没想到最后却是自家老婆机智,自行联络办成了此事,解救他于危难之中。
    他本性坦荡,对着尉迟修不能说,免得横生枝节,更不能向朝廷申请嘉奖,也没这个先例。不但朝廷没有因为妇人参政而嘉奖的先例,相反还会认为他后宅不肃,自己又无为官之能,还要枕边人来出谋划策,说不定最后还要得个申斥,因此许清嘉心里未尝不想与人分享自家老婆的能干,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如今有了个合适的人选以及机会,自然要讲一讲了。
    “殿下有所不知,此事若不是内子,恐怕也办不成。都是她的主意,见我公事上有了难处,便自行联系舅兄,做成了这件事才告诉我。而且——”同知大人双目放光,满心满眼的骄傲,“内子说,云南郡药材特别丰富,除了采摘野生的,还可以尝试种植,争取将云南郡打造成大周最大的药材供应基地,既能活一方百姓又能救人无数,到那时候,我云南郡的百姓有了银子还怕没有饭吃吗?”
    武琛万没料到此事竟然是胡娇的主意,他以前只觉得这年轻的小妇人有时候透着几分小狡黠,有时候又有几分呆笨可爱,没想到还能将一方死棋盘活。
    大约是觉得许清嘉这微笑有几分刺眼,宁王殿下便扭过头去瞧道路两旁的酒旗,有夷语有汉字,颜色漂亮鲜艳,带着一股浓郁的异族风情。
    他在此地多少年,深知夷人日子艰苦,碰上灾年就要挨饿,但是历任官员从不曾想过要如何改造这块土地,只是有了灾情就放赈,少饿死些人就算是积福了。
    其实这几年大周一直在打仗,云南此地有吐蕃连年骚扰,西北有回纥时打时合,东南有倭寇作乱,年景又时好时坏,国库也不丰裕,许清嘉当初接了圣旨,暂代云南郡守一职,他是知道的,与崔泰讨论,只有四个字:内忧外患。
    边境不太平,地方官员也不好当,偏许清嘉不是个肯压榨百姓膏腴的清官,这就更难做了。
    崔五郎嘴巴里就跟塞了个鸡蛋似的:“这主意倒是妙啊,她也能想得出来?!”以往真是小瞧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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