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将帐本当书本来背的吗?
    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心机男许抠抠这个大变态才能做得出来!
    胡府里,胡厚福正与妹妹把酒言欢,还喜滋滋算了笔帐:“很快我就能将本金全部赚出来还给妹妹了!”
    胡娇也觉心头一块大石如释重负:“哥哥这下子不愁了吧?”
    胡厚福嘿嘿直乐,看着真是老实憨厚,但说出口的话一点也不憨厚,“趁此机会,我还是要多买些铺子回来的,邢乐康的不少铺面位置还是极好的。而且……他还有不少赚钱的营生。”真是很让人心动的。
    既然妹妹一再向他保证,邢乐康已经没救了,那么他还应该趁早去瞧瞧邢乐康各处的铺面生意,看看哪些是可以纳入囊中的。
    宁王与许清嘉清查各处地方官员,于是很顺理成章的清查出了邢乐康的好几条线。此人手腕果真了得,与江淮两地的大部分官员都建立了长期友好的合作关系,因此当初扣押胡厚福的货才会十分的及时。
    邢乐康或许自恃过高,只当宁王与许清嘉清查地方官员,至多是杀几个官员以儆效优,反正只要牵连不到他身上,再换官员过来,他还可以继续打交道。
    哪知道整个江淮之地的官员都被宁王血洗了一遍,等于将他多年悉心经营的关系网撕了个十之七八,而剩下的那两三分还是在长安城中,不在江淮两地的缘故。
    如果是个小商人,如苟会元后院那位冯姨娘的爹冯掌柜,在此次风暴面前就连只小虾米也算不上,完全可以逃脱一劫。
    但……邢乐康名声太大,与各地方官员的关系又太过要好。
    宁王砍一个知府,总能查出他与邢乐康的经济来往。
    再砍一个知府,依然能够查到这位姓邢的商人大手笔送礼的身影。
    等到砍到第十个官员的时候,这位无处不在的姓邢的商人已经将宁王殿下的兴趣大大的挑了起来。
    尚书大人还要在邢乐康背后插把刀:“听说这位邢会长极为了得,我家舅兄生意失利,多拜他所赐。听说舅兄每进一批货,还未到苏州府,就被地方官员连人带货都扣下,花了银子去疏通,人是出来了,但货就……不知所踪。”
    “许夫人前来苏州府,也是为着此事?”
    宁王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他这数月过的忙乱不堪,不过似乎也没听说胡娇闹出过什么事儿来。想到她性烈如火,竟然也不曾要求许清嘉出面整治邢乐康,心中就不由要想,她到底生成了怎么一个聪慧识大体的七窍玲珑心肝啊?!
    却不知胡娇早料到有今日之事,索性以静制动,自己隐在背后,只让胡厚福派出心腹之人联络以前在邢乐康手上吃过大亏的商人,原本占理却在诉讼之时因邢乐康在官场通达手腕而败诉的,以及不择手段夺人营生的,前往宁王面前告状。
    宁王与许清嘉是什么性子,她大致差不多都了解个六七分。这两人联手办案,都差不多要将江南官场屠戮一空了,难道还会舍不得杀一个小小的商人?
    果然这些人见到邢乐康在各州府的靠山一一被诛,又有胡厚福派人暗示,瞬间醍醐灌顶,立刻联络各州府的商人前去求见宁王告状。
    邢乐康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也有墙倒众人推的一天。
    而且当时这个幕后黑手还亲自来他家荷园,笑眯眯的吃完了他家丫环奉上的茶,十分歉然道:“邢会长邀请了我好几次,外子太忙,我实在不得空出来。恰好近日外子闲一点了,我不请自来荷园赏荷,邢会长不会见怪吧?!”
    “哪里哪里?”
    邢乐康最近已经隐约听到了些风声,似乎有不少以前生意场上的仇家准备联合起来整治他,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将有一场硬仗要打,也不知是穷途末路还是绝地反击,谁也说不准。只想到这位尚书夫人的夫君有通天之能,救他于水火,便对不请自来的胡娇分外客气,将前几次在胡家见到这泼妇受到的气完全略过不提。
    谁让这泼妇好命嫁了个能干的夫婿呢?!
    邢乐康能屈能伸,暗暗咽下了这口气,笑脸相迎。不但让家中正室出来陪客,就连他也没走,还特别遗憾的表示:如今时近十月,夏荷都已经败了,这园中景色凋蔽,夫人真是来的有点晚了。假若早来一个月,那也能赏一赏。
    不过没关系,只要夫人喜欢,以后大可常来常往,总有机会看到这园中夏荷。
    胡娇听到他这话,笑的很是开怀:“其实今日我也不是为着赏景而来,就是来告诉邢会长一声,鉴于邢会长待家兄的深情厚谊,我也为邢会长准备了一份厚礼呢!邢会长一定要好生应对,才能不负我的重望啊!”
    邢乐康顿感不妙!
    他是聪明人,联想到最近几日听到的风闻,江淮两道的总商会的暗中动作,眸中乌云翻滚:果然是这个泼妇在背后挑唆?
    若是她在背后动作,那么这次他必败无疑!
    无他,多年依靠在官府的背景胜过无数场诉讼官司的邢乐康是个不折不扣的机会主义者,他坚信背靠大树好乘凉,因此给自己在各州府里寻了一座又一座保护伞。如今这些保护伞全部被宁王与许清嘉摧毁,而那泼妇的保护伞正是这二位,他赢的机会微乎其微。
    等胡娇带着侍卫的身影从邢家荷园消失,邢乐康立刻前去寻找傅五郎。
    傅五郎前来江淮做生意,与邢乐康一拍即可,倒是拿着从几位哥哥那里讹来的本金跟着邢乐康赚了不少。
    而邢乐康也乐于奉承这位国舅家的小郎君。
    不为别的,就为着傅五郎身后的傅国舅,他也愿意下本钱。
    “五郎,大事不妙了!”
    邢乐康前去向傅五郎求助的时候,不期然的想起来已经被宁王砍了脑袋的苟会元向自己求助的时候,自己向他出了个烧帐册的主意。
    他摇摇头,将那个死去的苏州知府抛在脑后。
    他是邢乐康,不是苟会元!
    整个江淮腥风血雨,傅五郎却一点也没受影响,过的仍是十分逍遥自在,钱照赚,美人照搂,甚至一点也没觉得这些事情能够影响他。他还跑到钦差住的地方去见过傅开朗,结果被傅开朗揪着训了半日,又再三告诫不许与江淮两地的官员搀和,他也答应的十分痛快。
    ——这些与各地官员打好关系的事情,哪里用得着他去出面?
    不是还有个现成的邢乐康嘛。
    邢乐康有现成的关系网,既然他能隐在邢乐康身后就赚银子,何苦要拿国舅府五郎君的身份出来显摆?
    况且,傅五郎国舅里五郎的身份或者可以拿来唬一唬不知情的外人,但国舅傅里的人以及国舅府的亲朋至交却是熟知内情的。
    纵然他与傅开朗同样是傅国舅的儿子,但傅开朗乃是出自名门的正室所出,而他的娘亲却是娼妓优伶之流的出身,最是为人诟病,被人看不起。
    出身血统这种东西,半点不由人。
    现在邢乐康求上门来,傅五郎还是十分冷静的:“……你先别慌!既然许夫人说是为你备了一份厚礼,那现在这厚礼还没拆开,你自己倒先慌了!我二哥也跟着宁王来江南的,等我回头问问他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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