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就以镰仓的卧底传奇为例子,让大家体验一下由小茵负责讲述故事,而我专门负责吐槽,是一种什么效果。
    ……
    【27个月以前,美国,洛杉矶,改变霍江东命运的一天】霍江东是镰仓的本名,当时他还不叫镰仓。
    但是对于霍江东来说,“镰仓”这两个字,也并非只会令他想起日本的一个地名,“镰仓”是某人的外号,而且这个人霍江东一度还非常熟悉。
    霍江东坐在一家隐秘小酒馆的吧台前,这家酒馆是洛杉矶三合会的内部联络据点,此时此刻,狭窄的酒馆里除了霍江东以外空无一人,甚至连酒保都没有。
    西服革履,脸部稍显瘦削的霍江东,沉郁地坐着,目光注视着放在吧台上的一杯盐酸溶液。
    就在一刻钟前,三合会的一个下级成员来过酒馆,并且用了半杯盐酸溶液,在吧台上融去了自己的部分指纹。
    某些需要保密,最好连指纹也不要留下的事情,黑帮经常会采用这类手段的,霍江东冷漠地看着那个壮汉做完了这件事,冷漠地转述了组织下达的任务以后,冷漠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了酒馆。
    壮汉离开之后,盐酸溶液还剩下半杯,霍江东注视着那透明的液体,如同普通酒吧里的普通酒客,怅然注视着自己喝到一半的白兰地。
    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回忆着自己刚满20岁的人生。
    霍江东的妈妈是一名舞女,曾经在经济窘迫的时候受到过霍振邦的援助,并以此为契机对霍振邦有了感情,最后甚至全无名分地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那个笨女人已经在两年前死了。
    霍江东皱着眉头回忆起了母亲临死前还深爱着那个花花公子,说不上是不屑还是痛苦的感觉,让他把尼古丁深深地吸入肺中,并且因此变得好受一些。
    “不负责任的家伙,在你来看,按月给我们母子俩寄钱,就相当于履行了父亲的职责吧?”
    霍振邦把急速抽到尽头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揩灭,思绪如同酒吧里缭绕的香烟一样散播开来,因为香烟的味道,盐酸的味道淡了许多。
    在母亲因为急性肺炎去世以后,霍振邦飞到美国见了霍江东一面,并且把已经年满18岁的儿子安排进了本地的三合会组织,打算培养他成为自己在黑道上的接班人。
    这是霍江东和父亲的第二次见面,在他7岁的时候,曾经和路过美国的父亲见过一面,当时他很生气地质问霍振邦为什么不和妈妈结婚,为什么要娶那个女子散打世界冠军,弄得场面很不愉快。
    后来霍江东就一直没有见过父亲,就算父亲偶尔来美国公干,也只会秘密地跟他母亲会面。
    霍江东并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他听说霍振邦的婚姻生活只持续了两年,被发现在外面跟人风流快活之后,霍振邦遭到了一顿毒打,并且他的妻子头也不回地离他而去了。
    “这女人倒是很有魄力。”霍江东听到这件事以后,不禁哑然失笑,7岁的时候他曾经憎恨过那个叫任红璃的女人,因为他觉得是任红璃抢走了母亲的位置,可是到了现在,他明白任红璃和自己的母亲只是同样受了骗而已。
    “任红璃跟霍振邦似乎还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应该也有十三、四岁了吧?”
    霍江东自嘲地举起了眼前的酒杯,不过很快又放下了——那里面装的可是半杯盐酸。
    “哼,跟我同母异母的妹妹吗?我们身在地球的两端,应该一辈子不会有交集了吧?”
    接受父亲的任命,在洛杉矶三合会担任中层干部,并不代表霍江东原谅了父亲,只是他暂时没有别的事情可做而已。
    说起来,洛杉矶的三合会就算放在美国来说,也并非是势力很大,其他好多美国城市里都有更强大的三合会组织。
    而在势力一般的洛杉矶三合会里担任中层干部,并不像是真的要把霍江东培养成霍振邦在黑道上的接班人。
    但是只有外行才会得出那样的结论。
    洛杉矶是好莱坞的所在地,跟电影、演艺圈相关的事情总有许多油水可捞,许多黑社会组织都想从中分一杯羹,造成这里的斗争非常严酷。
    把两年前刚满18岁的霍江东安排在这里,可以提供难得的历练机会,并借此熟悉黑暗世界里的残酷环境。
    至于职位只是中层干部,一来是霍江东年资尚浅,不足以充当大任,二来,霍振邦也不希望儿子站在风口浪尖,太吸引火力。
    中层干部从上面可以接触到组织首脑,从下面又可以接触到基层人员,反而是了解帮会生态的最佳位置。
    而且这个中层干部兼具霍振邦代言人的功能,所有来自霍振邦的命令,都会通过霍江东来传达。
    所以职位高低反而不重要了。
    可能是觉得对不起霍江东的妈妈,霍振邦给他安排了一个肥缺,这个中层干部每天只需要向下级传达上级的命令,或者是向上级传达霍振邦的命令,其他时间,尽可以纸醉金迷。
    然而霍江东不想走父亲的老路,他面目俊朗,身材挺拔,又一直家境宽裕,但是从来没有谈过任何一个女朋友。
    通过母亲,他知道一个被辜负了的女子会有多伤心,他决定不和任何女孩建立亲密关系,除非他能确定自己一定会娶对方。
    (我靠!这不是毛主席说的“凡是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吗!霍江东你在观念开放的美国执行这一座右铭,绝对会把对你感兴趣的女孩都吓跑吧!)
    在这间小酒馆里,霍江东以为自己的20岁的人生还将是没有波澜地继续下去,就像他的18岁,19岁那样,然而,邪恶和死亡的阴影正在向他靠近。
    那个外号叫“镰仓”的人,穿着同样的一身黑西服,推开小酒馆的木门,朝着吧台走了过来。
    霍江东诧异地发现对方用黑布蒙着下半张脸,如同是影视作品里的忍者。
    第1019章 嫉妒
    “镰仓,是你吗?”霍江东诧异地在吧台转椅上回过身来,看着逐渐走近自己的黑西服男子,开口问道。
    对方停在霍江东的面前,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沉默了一会,然后耸了耸肩。
    “哼哼,你从我脚步的声音和走路的姿态就认出是我,对不对?”
    “那当然,”霍江东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你跟我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上学的时候在一块,放学了去截拳道武馆也在一块……话说我大半年都没有你的消息了,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拿黑布挡着脸?”
    “受了点伤,医生叮嘱我最好不要见风。”镰仓用平板的语气回答,如同在叙述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和霍江东一样,镰仓也是一名舞女的孩子,他们在同一个街区长大,两人的关系曾经像兄弟一样亲密,只是在去年才出现了裂痕。
    当时镰仓喜欢上了一个在轮滑快餐店里打工的女孩,可是那个女孩却对霍江东一见钟情,偏偏霍江东觉得那女孩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既然不能保证未来会娶她,就不留余地的拒绝了她,弄得她一度郁郁寡欢,而且最后她也没有选择镰仓。
    “既然你肯回来看我,就代表一切都过去了,是吧?”霍江东把五指罩在酒杯上面,不过他心里提醒自己千万别喝里面的液体,因为那是用来腐蚀掉指纹的盐酸。
    镰仓在黑布后面露出了一抹冷笑,“你指的是什么?”
    霍江东犹豫了一下,指尖和玻璃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音色,“当然是珍妮的事情,我并不是有意坏你的好事,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但是……”
    “但是珍妮没有选择我,”镰仓似笑非笑,“在你拒绝了她以后,她仍然不把我看在眼里,这样的女人,我已经对她不感兴趣了。”
    “那就好。”霍江东如同高中生听到考试成绩一般松了口气,他明明已经20岁了,并且在三合会这样的黑社会团体中浸淫了两年。
    “镰仓,你能回来我很高兴,你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找工作?不如你跟我一起干吧!在三合会这种组织里,还是必须有自己信任的人,我们俩可以……”
    对于友情失而复得的喜悦,让霍江东连珠炮一样说了很多话,然而镰仓再一次打断了他。
    “让我到三合会里面来,做你的手下吗?”
    “不要说‘手下’这个词,”霍江东急着向朋友解释,“我向来是把你当成兄弟的,咱们以前一块对抗校园恶霸的时候,不是合作得很愉快吗?今后也会这样的,我跟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啊,你可真慷慨,”镰仓有点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记不记得,曾经有不少人说过,你我的眼睛长得很像?”
    “是啊!小时候有不少人觉得我们是亲兄弟呢!”霍江东并无防范地笑道,“可惜长得越大,其他的五官就越来越不像了。”
    镰仓的声音突然压低:“你知道吗?我曾经很遗憾自己不是你的亲兄弟。”
    镰仓是一个有日本血统的舞女在洛杉矶华人区生下的孩子,他从小就对日本文化很痴迷,除了中文名“萧成”以外,他还有一个奇怪的日本名叫“镰仓据马”,这就是他的外号的由来。
    霍江东感到了镰仓刚才那句话里面所包含的恨意,他无奈地捏紧了手边的酒杯。
    因为镰仓的母亲也和花花公子霍振邦发生过关系,所以镰仓一度也被怀疑是霍振邦的孩子,然而后来的一次亲子鉴定,证明了镰仓并非是霍振邦所生,而后果然他和霍江东长得越来不像了,两人的眼睛至今仍然比较相像,只能说是一种巧合。
    镰仓的母亲在一年前也去世了,然而死因却是梅毒,镰仓作为一个没有父亲认领的孩子,又耽于享乐,经济状况每况愈下,霍江东曾经大力接济过他,但是镰仓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如果我也是三合会聚英堂堂主的儿子,那么就不必过得这么凄惨吧?”
    即使是隔着蒙面的黑布,霍江东也感受到了镰仓话语中的寒意。
    “这个……命运并不是自己能选择的。”霍江东把目光看向别处,并且咬紧了嘴唇,他此时此刻才意识到,镰仓不见得是回来跟自己把酒言和的。
    镰仓没有理会霍江东,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换成我是霍振邦的儿子,我就不必遭受被女孩拒绝的侮辱,不必忍受经济的窘困,也不必给人装孙子做手下了吧!”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霍江东皱眉道,“我是诚心诚意要跟你分享我的资源的!”
    “住口!我不想仰人鼻息!”镰仓暴怒地吼出了一声,随后他的身体剧烈震颤起来,似乎即将到来的事情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心理快感。
    霍江东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时玩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决绝,也不清楚接下来镰仓还要说什么伤人的话。
    吼出一声以后,镰仓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多了,他耸了耸肩,改换了一个比较随意的站姿,俯视着仍然坐在吧台转椅上的霍江东说道:“除了咱们的眼睛以外,咱们连身材都很像,就连在武馆学武的时候,身手也差不多……”
    事实上镰仓的功夫是输给霍江东一筹的,但是他从来也不愿意承认,霍江东也一直没有点破,甚至在两人当众比武的时候还故意放水。
    “不过咱们俩的声音明显不一样,”霍江东想让气氛变轻松些,于是用了比较轻快的语气,“相比之下你的声音更加成熟不是吗?”
    “也许吧,”镰仓阴恻恻地说道,“不过你在洛杉矶没有特别亲密的人,不是特别亲密的人,不会在意声音有所不同的,最普通的感冒也能改变声音……”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霍江东用双手紧紧握住酒杯,好像在竭力控制心中的不安全感,“你为什么要强调咱们有不少相似之处呢?虽然我确实希望过咱们是亲兄弟,但是血缘并不是那么重要吧?”
    “那么只剩下脸了。”镰仓答非所问地说道。
    “什么?”霍江东感到毛骨悚然,他被一种无形的压力震慑在座位上不能动。
    “哈哈哈哈哈哈——”镰仓仰天长啸道,“我是说,咱们之间的主要区别,只剩下脸了!只剩下这张该死的脸!”
    说着,镰仓猛地拽下了那块遮挡用的黑布,因此看到镰仓真面目的霍江东,从头到脚都惊呆了。
    “你……你为什么会长着我的脸……”霍江东没有看到自己记忆中的镰仓形象,反倒像是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自然要感谢现代的高科技整容技术了!”镰仓攥着手中的黑布癫狂道,“只需要半年!只需要半年,就可以变得跟你一模一样!不是至亲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霍江东心中一颤,他知道自己在整个洛杉矶,整个美国,甚至整个世界也没有特别亲密的人,而自己的父亲霍振邦只见过自己两次,就算镰仓冒充成自己,也不会有任何人识破。
    “多么讽刺!”镰仓用那张本不属于自己的脸狂笑道,“唯一和你足够亲密,能够识破假冒者的人,就是假冒者自己!”
    “萧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霍江东叫起了镰仓的本名,“你到底为什么要整容假冒我?是谁资助你整容的?”
    “哈哈哈哈哈——是一位叫做艾淑乔的大好人呐!”镰仓面目扭曲到极致,毫无顾忌地讲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了在好莱坞跟投资人商谈的艾淑乔女士,她听说了我的朋友——也就是你——是三合会聚英堂堂主的儿子,同时也了解到了我的怨念,于是结合实际情况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
    “她资助我整容,并且收买了洛杉矶三合会的一部分人!所以我才能大摇大摆地走到你们的联络据点来!这对她来说想必是很有趣的事情吧?对我来说也是……所以我本可以让外面的人冲进来替我杀了你,但是我偏要告诉你一切,然后自己动手!”
    “你……你简直疯了!”霍江东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从第三者的角度看上去,同样身高、同样服饰的两人,长着同样的一张脸,就如同是双胞胎兄弟一样。
    “我没疯!我在选择自己的命运!”镰仓闪电般地从衣袋里掏出了带消音器的手枪,并且瞄准了霍江东的心脏,这个动作他反复训练过上千次,相比于不习惯用枪的霍江东,要明显快出一拍。
    随着一声尖锐的啸叫,霍江东没能完全躲开,他肩部中弹,血花绽开,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刚刚掏出来的手枪也脱手了。
    镰仓冷笑着跨步向前,一脚踩在霍江东的伤口上,以使霍江东在死前感受到更大的痛苦。
    “哈哈哈哈,你在地板上扭动的姿态真是妙极了!就好像珍妮在我身下扭动的姿态一样!而且你们在露出这种丧家犬的姿态以后,都要永远地消失……”
    “什么!?”霍江东躺在地板上露出痛苦之色,“你把珍妮也杀了!?”
    镰仓狞笑道:“当然!要不然我也不会做亡命之徒,想去抢劫艾淑乔然后跑路,结果遇上我生命中的贵人啊!今天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终于不用再羡慕你的身份了!因为我会成为你!”
    处于狂喜之中的镰仓,目光移向吧台上的半杯白兰地,至少在他眼里,那是霍江东喝剩下的半杯白兰地。
    “哈哈哈哈!本该属于你的精彩人生,以后都由我来享用吧!就从这杯美酒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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