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道:“哪里,战斗哪有不受伤之理,习惯了。”
    贺灵珂眼里了无笑意,但闻齐木所言属实后,略一叹气,看着却像是不忍般:“没带疗伤圣药在身,说来惭愧,我出门没有带伤药的习惯,以至……哎,看来以后还是有备无患,至少见齐师弟受伤,也不会半点忙也帮不上,有愧。”
    “贺师兄有心了,无愧实力第一人,望尘莫及。”
    “过奖,我亦不过如此,世间比我强大之人何止万千。也罢,若日后能护你,我定义不容辞。”
    道妖说过,贺灵珂甚是圆滑,说什么都得反过来听。
    两人相互调侃,各怀心思,远远望去也算是相谈甚欢。
    贺灵珂则言行举止无可挑剔,齐木面无波澜,眸光晶亮似乎对其印象极好。
    不多时,好言道别,只字未提决战之事。三人战场,贺灵珂特地前来,齐木不是傻子,前者不无拉拢之意,他并非看不出来。只是个中意味,自然不便多说。
    相比之下,虚川倒是一如往昔,独来独往,孤傲冷漠。
    齐木远远望了一眼,顿觉这二者性格,相差甚远。
    熟识之人迎了上来,面露喜色,道贺。
    更有甚者扑身而至,近身之时却被人拦住,极具喜感。
    似有默契般,绝口不提天外空间之事,嬉闹一如往昔,齐木暗自松了一口气。
    若被问起,他还真不知如何回答。
    回归西苑楼阁,众弟子笑逐颜开,这次西苑当真风光了,终于是能挤进一组前三,也能趾高气昂一回。
    再看着齐木亦多了些景仰敬佩之色。
    后者拜见苑主后,未多时,正欲离开的刹那,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指着身后。
    齐木回头,但见一人面色古怪,身后仅有两名侍从跟着,均垂着头。正是裂天。
    这人向来看他不顺眼,对西苑却是万分的忠心。
    据说第三组落败那日,在西苑苑主宁南闭关之处,跪了整整两天两夜言称请罪,其一根筋程度,叫人咋舌。
    两人并无仇怨,若真要说也只能是不喜,却也到不了憎恶的程度。一般而言,若他人特来搭话,齐木是不会不理的。
    他这般看得开,身侧其他人自然不会如此,面露戏谑之色,笑得不怀好意。
    裂天自觉有些难堪,半晌叹了口气:“能至决战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你很不错,比我想的要强得多,而今能达到这般已经足够了。”
    此话一出,周围西苑弟子面色几分微妙。
    瘦猴当场翻了个白眼,替齐木回答,不冷不热:“多谢师兄教诲。”
    裂天面露尴尬之色,望向齐木,又道:“你别会错意,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决战那两人修为远胜以往,领悟极境领域也不一定,于你很是不利。你初来咋到有所不知,几百年来他苑之人欺人太甚,众弟子敢怒不敢言,而今唯你一人,且尚为年幼,当以性命为重。就算不敌也莫要灰心丧气,还有下次,万不可意气用事,以命相拼。”
    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却是实话无疑。一时间身侧西苑弟子似忆起什么,先前讥诮欣喜,荡然无存。
    倒显得有些苦涩。
    齐木心头一窒,微微点头。竟是半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战场空间边沿,门户大开,恢弘巨门以灵纹勾勒浑然天成,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左侧一处石林,为人所忽略,少有人至。
    虚川默然而立,面色冰冷。而其对面挡路之人,折扇轻摇,几缕长发翩然拂过白玉般的鼻梁,笑如春风,灿若星辰,赫然便是贺灵珂。
    “在下也是一番好意,虚兄莫要误会,齐木虽年幼却已是一方势力之主,能周旋于四大势力间全然无恙,可见此人极具城府,并非表面上那般简单。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我二人必有一战不假,贺某早已期待数久,可不能让此人倒插一脚平白捡了渔翁之利。齐木虽修为低微实力却也不弱,虽不能同你我相提并论,轻敌乃大忌,切不可掉以轻心才是。”
    虚川面如寒冰,略微点头:“自是不会”
    贺灵珂大喜:“如此而言,那我便放心了。可谓虚兄那时别忘就好,只要你我二人同心,区区齐木,不足为虑……”
    虚川看了他一眼,打断道:“你这样有意思么。”
    贺灵珂蓦然一顿,瞳眸中厉色一闪即逝,微微眯起眼。
    “还行。”
    作者有话要说:
    #幻象糊弄不了比宫漠灵身高出一个境界的修士,既然太上长老在,他们发怒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尊上,和齐木。#
    如果!!!那出戏是完整版而非大陆删减版。
    事后如下:
    众长老乐呵呵:殷老儿,这次你没去观战,当真错过一场好戏。
    殷老:哦,何事?
    众长老笑得暧昧,眉来眼去,个个神情古怪,似笑非笑。
    殷老不动声色(实则万年八卦心泛滥):你等玩忽职守,有老夫帮持才少逃过一劫,倒是会卖关子。无论何事,老夫并不在乎,
    众长老惊,妥协,对其耳语几句。
    殷老轰然色变,僵硬站着没动,风中萧瑟。
    众太上结伴离去:想不到,齐小木很豪放,尊上……啧啧真有一套。
    风中哆嗦的某八卦鼻祖老脸抖动——
    【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如此重头戏竟然事后才告诉老夫简直活得不耐烦了白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尊上xxx千万根鸡毛挠心挠肺……
    #分分钟友尽!!#
    ☆、153·如此凶险
    最后一战,的确凶多吉少。
    裂天离去,众人笑得苦涩。
    几百年来西苑终究翻身了一次,现如今有人打进前三,也该满足了。倒也看得开。
    齐木被诸多事情缠绕,心绪难平。
    最近乃多事之秋,魔域纷争四起,总心神不宁。他向来危险感知力极强,以往这种惴惴不安之感只有命悬一线生死关头才会有,而今诸事纷杂还有不祥之兆,恐有大事发生。
    对他而言,提升修为才是首位。修为止步,此刻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胜负与否自是无关紧要,战则尽力。
    如此则矣。齐木双眸了无笑意,不知在想些什么,闪烁不定。
    紫竹林。
    此地离地级洞天不远,乃群山最东方,地势险要,紫气东来,群竹脱了碧青之色,竟是紫玉般瑰丽,迎着旭日璀璨晶莹,美不胜收。
    紫竹中央碧泉氤氲显淡紫之色,清香扑鼻,一汪灵泉自地下涌现,汩汩流淌。
    怪石嶙峋,遍布排列,看不出倪端却各具道韵。
    “本君寻了这紫玉心半日,却怎么也寻不到,你若是不急,便帮着本君寻来这灵药,也当是帮了大忙。莫不要再说谢话。”
    齐木初次来这地方,兜兜转转数久没找准方向,后被宫漠寻到,带至此。闻言,不免有些想笑。
    “这个简单,怎么说你也是堂堂昊天殿主,怎么这等小事不使唤侍从,倒也亲力亲为。”
    周身似有人影晃动,却无人注意他二人。
    既并非独处,齐木便稍稍放下警惕。若非尊上对魔族程度令人发指,恐惹其发怒,也便不必顾虑这么多。
    宫漠拨开群竹,寻得仔细,沉声道:“毕竟不是本君的地方,下属被管得紧事事身不由己,现如今出个殿门也难,不提也罢。更何况,紫玉心乃本君的宝贝最喜爱之物,一别十多年,如今要接它回归,亲自采药倒也不为过。”
    紫玉心似玉非玉,是紫竹灵根内部伴生而生,摘下后幽香对某些生物有致命的蛊惑力,据传上古曾是九天神蚕唯一啃噬之物,甚是罕见。
    不以竹年份而定,状似嫩芽,通体紫光碧透,摘下前确实青绿或净白且毫无灵气波动,容易和根白混淆。用神识探查不出,只能翻土慢寻。
    推演出了这方圆百米内的地,却也有近万根细竹,得有耐心。
    齐木在另一处找寻,尽是无用根白,翻了半晌一无所获。
    调侃道:“先道恭喜了,想不到昊天殿主竟也是多情之人,一别十多年也不生分。”
    宫漠一顿,既而轻笑出声,眸光冰冷。
    “本君日日都能见它,可它却在别人那儿沉睡,自是需要外物引诱,以禁忌灵阵相佐,引动九天雷霆令其苏醒。这番布置亦不简单,花了本君整整半日,直至此时。”
    齐木不过随口一说,倒也没想过宫漠会说的这细致。他对此毫无兴趣,找得也无聊,说说闲话打发时间。
    既然旁人不介意说,听的人左耳进右耳出倒也是人之常情。
    “紫玉心虽罕见却只受上古之物喜爱,想来你的宝贝必是上古神物。能让你如此执着,想必不是凡俗之物,莫非是上古神蚕?”
    “见识不俗,的确是上古之物,虽不是神蚕,却也……”宫漠微微转身盯着齐木的后背某处,厉色一闪即逝:“却是比神蚕更珍贵些。”
    突然齐木轻颤,一只手抚上他的背,按住背部脊椎处。
    扭头,宫漠的脸离得很近,呼吸喷薄在脸上有些痒。
    齐木浑身一震,差点歪倒在地。
    “滚开,你别乱来。”
    宫漠顺从地挪了个地,离远了些,长指在齐木脊椎处画圈,意味不明:“对不住了,一想到近在咫尺便没忍住。”
    紫雾腾起,缭绕不绝,隐隐能见人头攒动,窸窣声响,形同鬼魅。
    宫漠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神色莫辨,指尖沿着脊椎侧移,环过齐木的腰,并未有下一步动作。
    轻叹:“很快就没了,真有些舍不得,毕竟养了十几年,难得有个人,能陪本君玩玩……”
    若是齐木还能正常思考,定能发现倪端,自来此处,宫漠说的每一句话,均似是而非。
    熟悉的悸动从骨髓升起引得阵阵酥麻,齐木眼前发黑,大脑阵阵轰鸣,遏制不住的欲念铺天盖地而来想离宫漠更近一些,更是愈发觉得此人亲切无比。
    此番转变甚是自然,全然不觉有何不对……
    身体非常奇怪,悸动来得莫名顷刻间情念占据整个思绪,甚至连起身离开的气力也无。齐木呼吸不稳,他猛地闭上了眼。
    “你能抵抗么,莫非没觉得奇怪?你如此有戒心,怎么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对我推心置腹,甚至对我的任何要求完全无法拒绝。尊上护犊情深数次出手,你说,我若是当着他的面,上了你,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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