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安!想不到你周家也有这么一日!”
    一名瞧着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大踏步走近,面上带着张狂的快意,眸中戾气横生,身后呈拱卫状紧跟着二十来人。
    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株尺长的小树,翠绿的叶片像是一柄柄铜钱大的小扇子,生得极为喜人,顶上结着九个龙眼大的墨蓝色果子,表面流转着霜华般的微光。
    后面七八人齐心协力,抬着一头暗影豹尸身。这头暗影豹体型巨大,相较刚刚跟着慕烟华争斗的那头要大上不少。那七八人用足气力,瞧着仍有些勉强。
    “周靖安,当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迷神烟将雄豹迷得晕头转向,又有你周家打头阵引出雌豹,如何会让我戴家捡了便宜?百年寒阴果,先天境第八重天的妖兽尸身,啧啧!”
    “死了……全死了……”那中年男子却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着外界的一切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眸光直勾勾地瞧着瀑布的方向,“是我……是我害了他们……是我……”
    慕烟华眼神不善地扫过来人,视线定格在那株小树与暗影豹尸身上。
    敢情她在这边拼死拼活,有人倒是渔翁得利,抢先捡走了她的战利品?
    “哟!居然还有帮手?”那年轻人不屑地瞥了慕烟华、韩烈两人一眼,恶意地嘲笑道,“果然周家无人了么?这般重要之事,竟是要靠两个小毛孩子!乳臭未干断奶了没有?”
    其余众人一阵哄然大笑。
    “吼!”
    暗影豹猛地自地上跃起,冲着那年轻人一声怒吼,绷紧了脊背就要扑上去。
    “停下!”慕烟华轻喝了一声,“过来。”
    暗影豹身形一顿,转头看了慕烟华一眼,犹豫了一下,终是缓缓迈着步子行至慕烟华脚边,顺服地趴下。
    慕烟华眸底缓和,蹲下|身子摸了摸了暗影豹头顶:“等我教训他。”
    暗影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脑袋靠在交叠的前爪上,再次合上了眼睛。
    慕烟华站起身来,面上罩着寒霜,冷眼看向那年轻人。
    年轻人方才被暗影豹吓住,正惊魂未定,忽而对上慕烟华森冷的视线,骇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又觉得害怕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丢了脸面,遂声色俱厉地开了口。
    “你、你想做什么!这远近数百里可是我戴家地盘,你要是敢乱来,保管你走不出这十万大山!”
    慕烟华轻哼了一声,身形一闪至那年轻人身前,手掌一抬便是数十个巴掌接连扇下,扇得年轻人脑袋左右摇摆,响亮的脆响不绝于耳。
    年轻人完全被打懵了,脸上火辣辣得疼,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
    “啪!”
    慕烟华一巴掌将年轻人扇飞,闪身退回原地:“嘴里不干不净,这几巴掌是叫你当心祸从口出。留下百年寒阴果与那暗影豹尸身,带着你的人,立刻滚!”
    一群乌合之众,修为最高不过先天境第一重天,大部分都在炼气境,倘若他们识相点,慕烟华懒得与他们计较。
    那年轻人身后之人接住,两边脸颊又红又肿,道道红痕甚至渗出丝丝血渍。
    “谁、谁敢打我!他妈|的居然敢打我!”年轻人手掌刚碰到脸颊,就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含含糊糊地骂道,“你们都是死人么!看着本公子挨打!本公子吞下的东西,谁敢让我再吐出来!你们都给我上!杀、杀了他们!”
    年轻人带来的那二十来人踟蹰着,其中一人小声道:“公子,这小丫头好生厉害,我们怕是斗不过。”
    “斗不过?!你唬谁啊!”年轻人回过神来,看向慕烟华的目光满是阴狠,“我戴家每天花这么多灵石养着你们,正到用你们的时候,你们就这般回答我?两个小毛孩子,你们这么多人怕个什么!”
    那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暗暗交换了眼神,算是达成了一致。
    “但凭公子吩咐。”
    “这才对嘛。”年轻人狠狠咬着牙,“那小子直接杀掉,那丫头虽小了点,生得倒是好看,活捉了带回府里!”
    找死!
    “不滚?死!”慕烟华眸底杀意一闪:“韩烈,交给你了。”
    “哈哈!这事儿我拿手!”
    韩烈早憋了一股子火,要不是慕烟华不出声,抓不准她的心思,哪里容得这些个跳梁小丑在他面前嚣张?这不一听到慕烟华发话,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来来来,让我掂量掂量,你们到底凭什么口出狂言!”
    韩烈长刀出鞘,身形一闪已是冲了出去。
    二十来人中分出十几人,各式兵刃纷纷出鞘,向着韩烈团团围上来。
    韩烈人在半空,长刀举过头顶,刀刃上火光隐隐,发出阵阵嗡鸣,朝着重重前方劈下。
    “啾——!”
    凄厉的啼鸣之声陡然响起,一个巨大的火鸟从刀尖探出头来,火焰组成的翅膀舒展开,长长的翎羽栩栩如生,一双火红的眼睛灵性十足,竟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去!”
    韩烈一声低喝,火鸟展翅腾空,拖着长长的尾羽,向前俯冲而下。
    明亮的火光极为耀眼,刺得人下意识地闭起眼。熊熊烈火席卷而过,冲上来的十几人根本反应不及,连着惨叫声都未能发出,当中的几人被火鸟吞进肚里,余下的那些都被展开的两翼扫过,转瞬化作一具焦黑的尸体。
    火鸟一击灭杀那年轻人大半随从,引颈长鸣了一声,变成点点星火散开,消失无踪。
    “不!不!这不可能!”
    年轻人整个傻了,终于变了脸色,满眼惊骇恐惧,“挡住他!快挡住他!”
    挡住韩烈?
    如何挡得住?怎么挡得住?
    这就是天才与普通人的区别。同样的修为境界,天才能够轻松越级挑战;普通人撞上天才,多半只有被秒杀的份。那年轻人本身不过炼气境第四重天,带来的人大多修为比韩烈低,有这结果实在太正常了。
    韩烈一人一刀,如入无人之境,真正一步杀一人,没有任何一人能让他出第二刀。
    几息之后,除了那年轻人,其他人皆被韩烈斩于刀下。不知是韩烈恶趣味还是什么,独独留着那年轻人性命,一脚踢中他下腹丹田,废去他本就不高的修为,拖着拎到慕烟华身前。
    那株百年寒阴果树自然夺了回来,同样让韩烈献宝似的交到慕烟华手中。
    “别、别杀我!”那年轻人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哪里还有之前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我是戴家少主人,等我爹死了,整个戴家就是我的,我可以给你们灵石,要多少给多少,只要你们饶我一命!”
    那年轻人双膝着地,两只手掌撑着地面,摸索着去抓慕烟华袍角。
    “你们且当是放个屁,就这么轻轻把我放了……”
    “滚!”韩烈一脚踹在那年轻人身上,将他踹了个趔趄,“这时候知道求饶了,早做什么去了!”
    年轻人在地上滚了几圈,竟是正好滚到那中年男子身侧,无措的眼中有一瞬间的呆滞,忽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揪住中年男子衣袍。
    “周叔叔!周叔叔救命!”年轻人说了两句,蓦地嚎啕大哭起来,身下一滩暗黄色的液体慢慢扩大,“看在我爹与您相交多年,周、家两家世代结好,您救救我——对!还有玉英!玉英是你唯一的女儿,你忍心看着她还未过门就守寡么!”
    “玉英?”中年男子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年轻人愣愣重复。
    “对!玉英!您这一次不是为了玉英的病,才孤注一掷来此击杀暗影豹,夺取百年寒阴果么?我本已得到百年寒阴果,却被那两人击杀多名属下,生生夺去!”
    那年轻人低垂着头,面目狰狞扭曲,不知何时已冷静下来,睁着通红的双眼阴冷地道,“周叔叔,为了那百年寒阴果,您前后耗费了多少心血,不说那价值连城的迷神烟,更有多位周家长辈丧生,现下只需杀了那两人,便可夺回百年寒阴果,治好玉英的病。”
    “我保证,只要玉英的病好了,我定会风风光光迎她进门,这辈子都好好待她,不会再嫌弃她!”
    “周叔叔你看,那小丫头手中拿着的,就是百年寒阴果。”
    ☆、第79章落幕
    周靖安顺着年轻人手指的方向,终于转向了慕烟华。
    “什么玩意儿!”韩烈咒骂了一句,长刀一动,就要向着那年轻人斩去。
    慕烟华拉住韩烈,视线却不离周靖安。
    虽则是巧合,到底算是救了他一命,她倒是要看一看,这周靖安会如何反应。
    周靖安眸底黯淡,定定地瞧着慕烟华手中的百年寒阴果树。过了半晌,眼珠子微微动了动,眼中逐渐清明起来,缓缓地自地上起身,哑着嗓子开了口。
    “是、是两位救了我?”目光艰难地从百年寒阴果树上移开,对着慕烟华、韩烈两人深深一躬身,“多谢两位救命之恩!倘若不是两位援手,今日我必定难逃一劫,这百年寒阴果确实该归两位所有。”
    “我知道这般有些强人所难,但家中小女天生体弱,从十三岁起就常年卧病在床,至今已是七年有余。我这做父亲的无能,寻访多年亦未能帮她减轻病灶,日日瞧着她在苦痛中挣扎,恨不能以身代之。好不容易遇上一高人赐下药方,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引却是这百年寒阴果。”
    “两位手中有百年寒阴果九枚,不知能否割爱,让予我一枚?我愿出高价收购!或者两位有何需要,都可说来我听,只要我有能力办到,定然无所不应。”
    “周叔叔!你堂堂周家当家人,怎么能向两个小毛孩低头!”那年轻人不答应了,扯着周靖安的胳膊道,“百年寒阴果本是您先发现的,千方百计付出巨大代价才得了些许迷神烟,牺牲周家数位长辈性命,这才侥幸击杀雄豹。若非雌豹忽然现身,疯狂攻击周叔叔,周家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
    “那两个小毛孩都是沾了周家的光,捡了周家的便宜。百年寒阴果在情在理该周叔叔得,他们要是不识相,直接杀了他们抢回来便是!”
    “周叔叔这般示弱,反倒像是怕了他们,传将出去脸面往哪儿阁?”
    “戴长意!你给我闭嘴!戴世兄当真太纵容你了,才养得你如此无法无天、肆无忌惮!早晚有一日,你会死在这上面!”
    周靖安咳了两声,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痰,指着戴长意呵斥道,“小混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打量着我不会将你怎么样是不是?你真以为玉英非嫁你不可?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我、我早早上门退了这门亲,好过让玉英嫁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戴世兄一生磊落光明,怎么就生了个为非作歹的白眼狼儿子!现在认识我是周叔叔,单瞧着方才情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周、戴两家是世代仇敌——”
    “闭嘴!我爹都舍不得骂我,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戴长意站起身来,嘲讽地看着周靖安,“你那个病怏怏的女儿,除了我之外,你以为还有第二个人敢要?为了你那唯一的女儿不当寡妇,你必须将眼前这两个小毛孩全部杀掉!”
    “记得夺回百年寒阴果,将你女儿那病治好,我可不想要随便玩儿两下就玩死的女人!对了,药引只需一枚百年寒阴果,剩下的八枚就先给我,当做你女儿的嫁妆了。”
    “真是岂有此理!”周靖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戴长意,“你、你——你告诉我,戴世兄修为不过比我低上一筹,向来身康体健,怎会忽然之间岔了真气,走火入魔伤重不起?是不是你?!”
    “是我又怎样?我不过问他要些灵石花花,他居然推三阻四不肯给。早晚整个戴家都是我的,我用自己的灵石,碍着他什么了?”
    戴长意似让怨愤冲昏了头脑,彻底撕破了昙花一现的假面具,心里的话一股脑儿脱口而出。
    “那老不死的,占着戴家之主的位子多年,怎么就不能退居幕后,换我当家?这一回好了,他不得不将戴家交到我手里……”
    “畜牲!你真该被天打雷劈!”
    周靖安抬起手掌,狠狠一掌拍在戴长意脸上,将他拍得倒飞出去,口中涌出好几口殷红血水,砸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
    “今日之后,我女玉英与你再无干系,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戴世兄那里,我自会前去跟他分说明白!”
    戴长意已是陷入半昏迷状态,自然不会回应周靖安之言。
    周靖安移开视线,转向慕烟华、韩烈二人。
    慕烟华淡淡地看着周靖安:“这么个……东西,你还要为他求情?”
    得是什么样父母,什么样的家庭环境,才能生养出戴长意这样的奇葩?
    确定他是二十七八岁,而不是七八岁?
    “戴家之人向两位行凶,有此一劫本是咎由自取。但那不成器的东西,纵然再是忤逆不孝,又因着不愿娶小女为妻,向来跟我作对,总归是我世兄唯一血脉,我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
    慕烟华略略挑了挑眉:“你自信能胜过我们?”
    “不能。”周靖安视线扫过趴在慕烟华脚边的暗影豹,恳切道,“我有自知之明,此番唯有求得两位高抬贵手,方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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