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男俊女靓的年轻人不论男女,皆是穿着同一色的制服,女子是高开岔的旗袍,又都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腿部的线条被拉长,灯光忽闪的打在上面,更添了份诱人的气息;男子则穿黑底红边白领结的燕尾式制服,每一个人都像是从韩剧里选出来的角色一样。
    特别是其中有两位,美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简直抢了这宴会的头彩。
    别墅是挑高设计,水晶灯上遍布屋厅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有监控器的灯光闪烁在其中。
    二楼,三楼,全门对着楼下客厅的房间。
    两层加起来,有数十间客房的样子。
    而此时,在二楼的影音厅里,坐着的则是一群与下面那些年轻人完全相反的一群人。
    他们有男有女,最重要的,他们都不年轻了,最年轻的也都到了知天命年纪,更不乏花甲之人,像首位方公道这种耄耋之年,倒还真是没有。
    “怎么样,这批年轻人,可是我特意挑选的,各位有喜欢的,他们胸前都有号码牌的,看中那位,直接在房间打电话通客服送加餐便可。”
    方柳被锁在了房间,她的阿东阿南被弄去了宴会,爷爷弄的那个什么宴会是干什么的,她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可她却是不后悔的,原本就是个替身,如果有正主的话,她还需要什么替身。
    但她不在乎,却不代表别人不在乎。
    阿东阿南两兄弟,被一个中年贵妇选中,此闺女的丈夫也是位高权重之人,但在外面有人,贵妇年轻的时候可也是高门出身,委身于凤凰男丈夫,可以说丈夫有今天,一大半的功劳都是这位贵妇年轻时的周旋。
    但当男人功成名就之时,虽然不会抛弃糟糠之妻,但却已另起炉造。
    贵妇都不知道她有多久没有过这样激动的时刻了。
    看到阿东阿南的时候,就移不开眼珠子了,指着屏幕当场就叫了起来。
    “方老,我要他们两个。”
    方公道诡异的一笑,解释着:“这两位,不是不可以,但是却有一点点小小的特殊。”
    贵妇听罢,也是一惊,不过这有什么关系,那两张脸,和她丈夫年轻被她看上的时候,简直有得一拼,她要的就是个心理安慰,是男是女,还是不男不女,问题真的不大。
    阿东阿南已经接到宴会经理的消息,让他们呆会儿去三楼贵妇那里,并叮嘱了,一定要伺候的客人满意。
    俩兄弟对看一眼,他们是方柳娇养起来的,原本出生因为生理上的问题,被亲生父母给抛弃了,一直在外面流浪多年,一直到被方柳遇上,并娇养了起来。
    锦衣玉食的供着,相依为命两兄弟又能在一起,没有比这个更让他们觉得此生无憾的事儿了。
    他们想着,这一辈子就伺候着方柳,他们的女王,一直到死的那一天,这是他们美丽的爱情,属于三个人的爱情。
    但眼下,情况却是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不是爱情,而是像货物一样,被方柳给推出去用于方家交际。
    方家的交际,权力与金钱之中,自然是少不了男色女色这些的。
    这和他们心中的爱情相违,阿东阿南,跑到了方柳所在的屋子里,拍打着门板哀求着。
    “柳儿,我们只属于你的,请别让我们去跟别人……”
    明明是两个高大英俊的男儿,却在这时,抹着眼泪,跪在门口,凄凄哀哀的求着一个女人别不要他们。
    “你们别白费力气了,你知道姐姐一直喜欢的是谁么?”柳晴晴走了过来,她身上也是一身的制服,显然,连她都是方家的社交工具的。
    阿东阿南看了过去,恭敬的喊了一声:“晴姐姐……”
    柳晴晴满意的点点头,扶起两个男儿,真是觉得方柳太不会享受了,你有这么两个如花的可人儿,还要什么裴靖东裴靖南的,非得拿张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真的也是够了。
    “听姐姐的话,别去做无谓的事情,认清我们的身份,你看看姐姐我,不也是和你们一样么?一切总是要有个奔头的,我啊,就为了我们家方珂,真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姐姐,柳儿真的喜欢别的男人么?那男人是做什么的,有我们漂亮么?”阿东这么问着。
    柳晴晴愣了一下,有种想拍死这两个蠢货的冲动,你以为男人是靠长相的,忽然又想起来,这两位要是离开了方家,离开了方柳,怕是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证的吧,更别说这两张脸了。
    “他们啊……”
    柳晴晴这就耐心的跟两位替身科普了下正主的身份,经历,学历,甚至言词间,也全是爱慕之意。
    “好了,乖啊,客人在等着你们了,去吧……”
    看着这两位小年轻心不甘情不愿的往楼下走去时,柳晴晴也是长叹了一声,同名你们不同命,没有人家的家世和才干,也便只有那张脸成了吸引女人们的资本了。
    当有一天,这张脸也没有了,那……
    房间的门被拉开,露出方柳一张憔悴的脸,方柳和裴靖东同岁,这个年纪的男人,就是胡子拉茬的也比女人有资本。
    纵然驻颜有术,也是在走下坡路了。
    抓着头发感谢柳晴晴:“晴晴啊,多亏了你劝走他们,不然的话我又得让爷爷训了。”
    柳晴晴宽慰的握住方柳的手柔声细语的劝着:“我姐……”说到此处,一顿,松开方柳的手,十分卑微的退后了一步,才解释着:“大小姐,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方柳有点尴尬,这人家刚帮了她是吧,而且她现在在方家的地位,真是尴尬的存在,对家族没有任何贡献不说,还处处拖后腿,爷爷对她都失望透顶,时不时的训她一句,还不如柳晴晴呢。
    “晴晴,你还在怪姐么?虽然你不是妈的亲生女儿,可是我们当了二十多年的姐妹,我也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的,你看方语……我看着她也是够了的……”
    方柳现在说起方语就是恨的咬牙切齿的,方语现在在方家可是要山有山要水得水的,而且还嫁给了康裕。
    你说这能不让方柳生气么,方语的那张脸整了容之后,越发的容光焕发,相反自己,年龄在那儿放着,她妈的那些驻颜术,也只是用在某些的部位,对于这张脸,真的也是和外面的明星们用的方法是一样的了,肉毒杆菌打的她都快要成面瘫了。
    柳晴晴任方柳握住手,跟着进了屋,两姐们又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不过心里怎么想的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这个晚上,对于别墅里的众人注定是个不眠夜。
    阿南死了!真的死了。
    死在那个贵妇的手下,阿南是弟弟,相对来说,更脆弱一点。
    事情是这样的,俩人到了贵妇的房间,贵妇便让俩人换衣服,一身土的掉渣衣服,那衣服一看就是放了很多年的了。
    俩人没想换,贵妇拿着鞭子就抽了起来。
    鞭子是情趣用的,不是真鞭子,却比真鞭子多了些刺条之类的,抽上去就能见一道血痕。
    阿南是被贵妇人用鞭子给抽到奄奄一息,而后又从三楼的阳台一跃而下,结束了短暂又难堪的一生。
    彼时,阿东还在房间里与贵妇在搏战。
    砰的一声巨响,沉睡的,未眠的人们全都让唤醒了。
    窗户被纷纷打开,乌压压的天光不见一丝月光,反倒是院子里的路灯亮闪闪的笼罩在阿南的身上,那一抹光明啊,阿南到死的那一刻眼睛也没有闭上。
    打开的窗户又被砰砰砰的关上,关上之时,房间的主人都要说一句:“晦气。”
    方柳颤抖着手的关上窗户,这一个晚上就别想睡了,闭上眼晴都是阿南的声音和刚才看得那一眼,她不敢关灯,开着灯,可不管灯光把任何一个物件打出来的阴影,她看着都能变成阿南死前的模样。
    颤抖着手的打电话给方槐。
    “小槐,你能上来一趟么?我害怕。”
    方槐来的很快,原本今天晚上,他跟方桦是负责安保的,从找回柳晴晴之后,俩人之间的默契便也更高了几分,现在能帮着方桦分担了许多事情,别管心里和不和的,面上都是兄弟。
    “姐,怎么了?”方槐也是知道那个小玩宠死了的事情儿,还是他让人给拖了下去,拖下去后,去了哪儿,这就要问问那些养在这里的巨蟒们了。
    “小槐,阿南死了!”方柳惊叫了一嗓子,抱着被子,一脸让吓住了的模样。
    方槐一惊,高声问道:“你说谁?”
    “阿南,他跳下去了,他去客人屋子前,还来我这儿,他说他不能离开我,是我害死了他……”方柳喃喃着,她其实被柳晚霞保护的很好,一直没有接触太多血腥的事儿。
    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可那些跟她没有直接关系,充其量就是个死人,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死了这样的。
    但这个不是啊,这个阿南是她圈养着的,他们分享过彼此的,甚至她还……
    方槐听到这儿,就明白说的是死的那个玩宠,当下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真的裴靖南死了就可以。
    “姐,你听我说,那些都不是属于你的,他们跟你没关系,然后,我姐你应该往前看,看向正常的生活,姐,你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可以自主自己未来的人,去追求你的生活吧姐,那怕去国外,找个普通的人嫁了……”
    方柳摇头,泪流满面,没有人懂。
    她爱人无能啊,她不甘心啊,她只爱那两个人,现在只爱他们其中的一个也可以,但是就是那一个人,对于她来说都是奢求的。
    可转脸,这个之于她来说是个奢求的男人,却向她抛了根橄榄枝。
    那是在医院里,方柳来看心理医生了,她觉得自己爱无能了……
    阿南已经死了,就像她的心一样,她求了爷爷,把阿东送走了,她不能看阿东那张脸,看到了就会想到阿南的死。
    柳晚霞也曾试着给她找了其它的玩宠,可没用,她对这些完全就没有感觉。
    可笑不可笑,家里就是开医院的,她却要来医院看心理医生,因为她不相信自己家里的那些医生或者说她对于方家都是惧怕的。
    “医生,我可能性冷淡了,特别惧怕男人接触我……”
    方柳这么跟心理科医生概述的,医生听了很是无语,她是心理医生,又不是性学家,你要是这方面的问题,应该去问这方面的专家才是。
    电梯里,方柳把自己缩小在电梯的一个角落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不得蒙个黑巾再戴个黑超,别人看她,她都觉得别人知道阿南是怎么死的,知道她的那些过去……
    苏韵和裴靖东也在电梯里,今天是裴靖东确诊的时间,昨天已经抽过血了,今天出结果,这个才是最终的确诊结果。
    “怎么样?紧张么?”苏韵笑问。
    裴靖东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我说不紧张,二婶你信么?”
    苏韵哈哈一笑,伸手摸了下裴靖东的额头,果真湿湿的有汗,果真是紧张,想想也是,任谁对这样的事情都会报着一种会不会有奇迹的想法的。
    苏韵还是在昨天抽血后,被裴靖东问了一句:会不会有那种,检测时是阳性,等到确诊时变阴性的。
    当时苏韵才明白,这孩子一直不接受治疗,不过是想着会不会有奇迹的发生啊。
    “别紧张,也许真的有奇迹呢!”苏韵安慰着裴靖东,也安慰着她自己。
    电梯到了八楼停了下来,苏韵和裴靖东走了出去。
    方柳在电梯里往外瞄了一眼,她也是个医生,对于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也足以让她能拼凑出整个事件来了。
    电梯开了又合,她又到八楼时,她跟着出电梯的人走了出来,找着化验科的方向去了。
    化验科的外面走廊尽头,一个男子倚窗而立,手上夹着一根烟,时不时的抽上一口,看那样子就是心情很不好的模样。
    方柳的心里咯噔的一下,在电梯里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又想到了方槐说的话,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是方家好多人都想过的生活,没有人明白,那个权力与金钱的漩涡中心能随心所欲的生存下来的人,不过是那金字塔顶端的人,下面的人,随时都可能会被踢落……
    裴靖东伸手摩挲着那张确诊书,忽然狠抽了口烟,烟头摁在窗台上那张确诊书上面,摁了一个窟窿又一个窟窿出来。
    烦燥的摁灭了烟头,烟屁股扔在地上,上脚去拧了两下,抓起那团纸,揉了揉泄愤般的往角落里砸去,并拿起手机拨了号码。
    “二婶,你先前说的治疗方案,什么时候可以执行,我现在就需要开始吃那些药吗?”
    裴靖东走过来时,方柳脸对着墙,身子对着裴靖东,以为这样别人看不到她了一样的,殊不知,这样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反正过往的行人都看了过去,不过裴靖东却是一副没心想看方柳的样子,脚步都未顿一下的走向了电梯。
    电梯的门开了又关,空无一人的电梯中,男人一双锐眸盯紧了走廊尽头那已经不见了纸团的角落。
    方柳喘着粗气往安全梯跑去,拍着胸脯,有种做贼的感觉,就是当年她……也没这么紧张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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