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跟个没事人似的,下了早朝,来到青鸾殿。何文柳刚起,洗漱完毕,看见我后,就与我坐在一起用早膳。
    何文柳今早的胃口很不好,眼神也飘忽不定,他定是担心何文武今日被大理寺审问一事。
    我道:“文妃,朕看你最近气色不好,用完早膳与朕一起出去转转如何?”何文柳摇摇头道:“微臣今日只想呆在青鸾殿。”
    “是吗?还以为你很担心何文武呢。”我故意逗他说道:“朕本打算过会带你去大理寺,一起与朕旁听大理寺卿审问何文武。”
    何文柳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抬起头,满眼的不敢相信,“真的吗?”我点点头,接着何文柳立刻趴着嘴里的饭,以最快速度将粥喝完,然后擦了擦嘴道:“微臣吃好了。”我一愣,心里想,原来何文柳的吃饭速度可以这么快啊。于是我带着何文柳,坐车马车,离开皇宫,前往大理寺。
    这大理寺我还是第一次来,要不是为了何文柳,我才懒得踏进这里一步。大理寺高墙环绕,里面红瓦高楼,一派威严。
    我与何文柳走进去,厅内的所有人都跪拜问安。大理寺卿阎大人,全名阎落光,他的长相还真没埋汰他的名字,长着一张阎罗王的脸,一般人看着他的脸都会忌惮三分,多问两句什么都招了。除了大理寺卿阎大人外,还有三名记录的主事,以及一些前来旁听的官员。
    阎大人一看到我,就从座位上下来,十分惊讶,毕竟我是从来没过问大理寺的任何事物,“皇上,您也来听何将军的审问?”
    我朝他摆了摆手道:“何将军是文妃的亲二哥,朕看着文妃天天担心的样子,这不,就带他来看看。”接着我一付来看热闹的样子,“阎大人,这案子你该怎么审就怎审,朕就和文妃坐在一旁旁听,肯定不会打扰到你。”阎大人已经为官二十余载,怎么可能听不出里面的门道。我平时对大理寺不管不问,但偏偏今天带着何文柳来了,他应该早就听说何家三公子何文柳是我最疼的妃子,而他现在却要审问何文柳的二哥。这万一惹着何文柳不高兴,连带这也会得罪我,到时候乌纱帽就不保了,此时的阎大人心里暗暗叫苦,不知这案子该如何审问。
    万福和几个小内监早就准备好了椅子,放在高堂旁边,我就拉着何文柳大大咧咧的坐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何文柳不一样,在这气氛庄重威严的大理寺官堂之上,他的身子都僵硬了,我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安慰道:“你二哥会没事的。”
    阎大人坐在公堂案几前的主位上,打算升堂,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等等!”就见八王爷李暮冰走了进来,我就知道小八今日一定会来救何文武,为他翻案。
    小八平时要么穿着小宫女小太监的衣服,要么穿着锦缎华服,可现在小八身着一套暗红色绣着大蟒的长袍,这是表示王爷身份的官服。小八年纪小,骨头架子也小,这套官服穿在他身上,有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但小八似乎感觉很好,觉得穿着官服之后,变得底气十足了。小八走进大堂道:“本王要与大理寺卿共审此案。”
    那阎大人不知道小八这是唱的哪出,只好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却装作没看见,随着小八的性子来。小八见阎大人半天没理会他,有些恼怒:“看我皇兄做什么,我手里有太后娘娘的懿旨。”说着,就从袖子里拿出一卷轴,看来小八还让母后帮了忙。
    阎大人赶紧双手接着,看都没看,就把自己在公堂上的主座让给了小八,道:“八王爷既然想审理此案,下官定会全力配合,八王爷,请上座。”我知道阎大人巴不得将这烫手的山芋推出,因为这何文武人证物证聚在,必死无疑,他根本不想得罪何文柳。现在看着小八自己往枪口上撞,还不给人让道。
    小八倒是毫不客气,直接坐下来,道:“传犯人上堂。”不一会,何文武穿着白色囚服,头发凌乱,脸上乌黑,双手双脚都带着铁链,被两个大理寺侍卫押进公堂,何文武进来后,就直接跪在地上。
    小八问:“何文武,你杀害王氏一事是否认罪?”
    何文武看了一眼公堂,道:“我没有杀人。”然后就不说话了,公堂之上陷入一片沉默。小八还坐在那里等着何文武为自己辩解,可半天也没听何文武再开口,急了,他拍了一下案几说道:“何文武!你就不能多说两句?”
    何文武再次抬起头,道:“我是冤枉的。”接着继续陷入沉默。坐在案几前的小八脸都红了,他明明是来帮何文武的,却没想到何文武竟然这么不合作。
    我在一旁都觉得好笑,这何家出的都是话少的人,何文柳是这样,何文武也是这样。
    小八平复了一下心情,决定先不理会何文武,道:“把证人带上堂来。”随后王氏的丈夫孙二牛缓缓进殿。
    孙二牛今年二十八对,脸色很不好,十分憔悴,一看见何文武,张口就骂他是杀人凶手,接着就跪在地上哭诉,说他的老婆王氏怎么怎么贤惠,人怎么怎么好,两夫妻怎么怎么恩爱,而这一切都被何文武给毁了,他要让何文武一命抵一命。
    小八听完孙二牛的哭诉后,缓缓问道:“这么说你与王氏成婚三年了,那三年之前你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小八一问完,那孙二牛立即傻了眼,不知小八用意如何,半天想着法子搪塞过去,小八早就看出孙二牛的心思,道:“别想着骗本王,你的记录在户部可是记载的清清楚楚。孙二牛,你本不是我大同之人,你应该是郑国人,只是四年前来到大同,接着又来到京城,认识了茶叶店的王老爷,成了倒插门女婿,之后的一年,那王老爷死了,你就成了那茶叶店的新老板,孙二牛,本王说的对不对?”郑国也是中原强国,兵马十足,和大同一样,妄想统一中原。
    孙二牛一听自己的底细被人调查的清清楚楚,立刻涨红了脸,道:“对!我以前的确是郑国之人,但是我现在已在大同生活了四年,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小买卖,已经是大同人了。”那孙二牛接着道:“难道王爷就因为我曾是郑国人,就不相信我,而打算包庇你们大同的大将军何文武吗?”
    “孙二牛你何必咄咄逼人,本王也只是实话实说。”小八正襟危坐在高堂之上,不再像往常那嘻嘻哈哈的样子,“孙二牛,其实你太小看我们大同户部的实力了,我昨天专门让人调查了一下,孙二牛你在郑国可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而是参过军打过仗的,像你这种爱国人士,退伍之后却来到我大同,还让我国的何将军惹上命案,本王可不得不防啊。”
    孙二牛这么被小八揭穿了底,也不着急,他道:“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我是不是在郑国当过兵,与何文武有没有杀我老婆根本就是两回事。何文武之前在街上被我老婆泼了身脏水,接着把我老婆吓晕,这街坊邻居否看的清清楚楚,我老婆被杀,何文武的贴身玉佩就在我老婆的尸体旁,这也无从抵赖,那何文武根本就是被我老婆泼脏水后,恼羞成怒,杀了她!”
    “你说的没错,王氏被何文武吓晕了,这的确有人看见。可是却没有看见何文武晚上去你家杀了王氏。”小八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道:“至于你说的玉佩,本王倒是找到了新证据,来啊,把人给本王带上来。”
    接着又有一人被侍卫们押了上来,那人鼠目寸光,畏畏缩缩的,好像干了什么坏事,在害怕些什么似的,一进入公堂,立刻跪了下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府的一个小厮,陈东。
    小八指了指陈东道:“孙二牛,这人你应该认识,他叫陈东,可是你赌场里的好朋友啊。”
    孙二牛理直气壮的反问道:“是有如何?!”
    小八对于孙二牛的语气也不恼,道:“这陈东是何府的小厮,他趁着何文武睡着后偷了玉佩也并非难事,你们又是赌桌上的好友。而你,孙二牛,你身为郑国人,还当过兵,现在却在大同落地生根,本王有理由怀疑你是郑国派来的探子,想对付我国的何文武大将军,只可惜何文武常年在外打仗,你苦无机会动手,直到你听说你老婆王氏与何文武在街上发生争执,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自己的发妻,让陈东偷来何文武的玉佩,嫁祸于他。你觉得本王说的是否有理?”
    “不!!不是这样的,王爷,您颠倒是非黑白!”孙二牛使劲摇头,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什么郑国探子,我没有冤枉何将军。就算我是为我国,那陈东是为了什么?他是大同的子民,他为什么要帮我去偷何文武的玉佩!”
    小八笑了笑,换了个姿势,用手撑着下巴,靠在椅子上道:“很简单啊,为了钱,本王昨天打听到,那陈东在赌场所欠的赌债全部还清,还有剩余的赌本呢。”
    孙二牛冷笑道:“你们说什么都行了!我和陈东只是平民百姓,而人家何文武却有王爷您罩着,官官相护,就是大理寺也不能为人讨回公道,以后天下百姓还会相信有王法吗!”
    小八冷哼一声道:“别拿百姓压着本王,本王有证人。”说着,又有一人进入公堂,那人是陈东经常所去赌坊的杜老板。小八见那杜老板,问道:“听说陈东在你赌坊所欠的银两全部还清,是否属实?”
    杜老板向小八行了个礼,然后跪下道:“确实属实。” 杜老板停了一下,接着说道:“这里有张价值五百两的银票,就是前几日陈东给小人的,说用来还赌债,小人还没来得急将其兑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侍卫,让侍卫递到小八的面前。
    孙二牛一听,转身拉着杜老板的袖子,叫道:“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们?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长银票是陈东给你的!?”
    杜老板一把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孙二牛,厉声说道:“证据?那天陈东给我银票的时候,赌坊里所有人都看见了,大家都是证明!”
    小八打开银票,果然价值五百两,于是开口道:“孙二牛,你只是个茶叶店的小老板,一个月最多只能赚十两银子,而陈东是个何府小厮,一个月也就二两工钱,无论是谁,手里都不可能会有这么大款项的银票,是不是有人给你们钱,指使你们去陷害何文武的?说!”
    孙二牛已经无话可说,那陈东从进堂开始就没开过口,只跪在那里害怕发抖,小八见他们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不说的话,本王就将你们全部砍头。不,凌迟处死,一点一点的割你们的肉,看你们说不说。”
    小八这一威胁还挺有用,那陈东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不过给何文武下了点迷药,偷了他的玉佩,就惹出那么大的麻烦,还要被人凌迟。陈东立刻一手指着站在一旁早已青着个脸的兵部尚书秦天朗,哭喊道:“是他,是他给我们银票,是他让我们陷害何将军的!”
    第23章 夜市
    秦天朗之前被孙二牛拦轿告御状,所以今天也算是个见证人,来旁听何文武的审问,可他越听心里越发毛,他没想到我会带着何文柳来旁听,没想到八王爷来主审,更没想到孙二牛居然是郑国人!现在那胆小如鼠的陈东竟将他供了出来!
    秦天朗立刻跪在地上,解释道:“八王爷,您别听他们胡说,下官怎么可能会与市井之徒认识呢。他们是陷害我的。”
    小八没啃声,只是看了看那张银票,那银票的出处是广发钱庄,于是道:“来人,把广发钱庄的老板给本王找来。”
    过了一个时辰,侍卫带着广发钱庄的徐老板来到大理寺,那徐老板一看就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一脸算计人的样子,他一进殿,立刻跪在地上请安道:“小人徐福,是广发钱庄京城商号的老板,给皇上请安,给文妃娘娘请安,给八王爷请安。”
    小八拿着银票问道:“徐老板,你看看这银票是不是从你的钱庄里开出的。”
    那徐福双手接过银票,看了出处与印章,道:“的确是从小人这里开出。”小八接着问道:“那徐老板是否还记得你将这银票给了谁?”
    徐福想了想道:“回王爷,小人记得在一个月前兵部尚书秦天朗秦大人来钱庄取钱,小人就将这银票开给了徐大人。”
    “徐福!你含血喷人!”秦天朗在朝堂上大骂,然后对着小八说:“八王爷,您别听他乱讲,下官的确在广发钱庄开有账号,可下官很久都没有去他那里取钱了,再说了,广发钱庄每天银票进进出出,他是大老板,怎么可能会把每笔帐记得那么清楚。”
    小八听了也觉得有理,于是问徐老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银票是给了秦大人吗?”
    徐老板缓缓道:“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如果有人来取,必然都是由小人接待,钱被取走后都会由取走人签名画押的,不信的话,王爷可以查查我们的账簿。”徐老板又看了看那张银票说道:“小人可以保证,秦大人肯定取走的是小人手里的这张银票,因为之前我交给秦大人五百两的银票上,在左下角处有一油渍。”说着,又将这张银票递还给了小八,小八定睛一看,果然银票的左下角处有油渍污点,顿时拍案而起,厉声道:“秦天朗!难道真的是你陷害何文武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秦天朗被吓得屁滚尿流,只得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道:“王爷饶命,微臣是冤枉的,微臣真的是冤枉的,那银票不是微臣的,微臣也没有给陈东和孙二牛钱让他们去陷害何文武,他们都是市井之徒,王爷不要相信他们的话。”
    小八没理会秦天朗的鬼哭狼嚎,只是朝着堂下的孙二牛问道:“孙二牛,本王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杀了自己的老婆。”孙二牛跪在地上,愣愣的没再说话,他知道大势已去。小八见孙二牛不说话,站了起来,狠狠的拍了一下案几,厉声道:“说!”
    陈东见那孙二牛还是不说话,心里十分着急,他本来就是贪生怕死之徒,赶紧道:“王爷,这一切都是秦大人指使我们做的,秦大人给我们钱,让孙二牛杀了王氏,然后让我去何府偷何将军的玉佩给孙二牛,然后嫁祸给何将军,小人……小人只是偷了玉佩而已,请王爷明察…”
    听完陈东的认罪,小八的脸上才露出笑容,似乎他的目的达到了,小八用胳膊顶了顶坐在身边,从开审开始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大理寺卿阎大人,道:“阎大人,听到了没,何文武是冤枉的,快点结案陈词啊~”
    阎大人顿时傻了眼,结案陈词?这案子现在牵扯出来了兵部尚书秦天朗,还牵扯出了郑国的探子,一堆疑问还没解决呢,就不审了?那阎大人真不知该怎么办好,又把头转向我,向我询问意见。
    这次我搭理他了,朝他点点头,让他顺着小八的意愿来,因为我知道小八满脑子里都想的是为何文武翻案,至于其他的事情一律不管。
    于是阎大人宣布道:“由大理寺审查过后,发现何文武实为冤枉,现将他无罪释放。”
    一直坐在我旁边的何文柳直到听完阎大人宣布结果后,身体才软了下来,他不顾礼仪,连忙站起身,从堂上跑下来,到何文武的身边,扶着何文武起来,只听何文柳关心的询问道:“二哥,你没事吧?”
    何文武缓缓站起,拍了拍何文柳的手,柔声说道:“别担心,二哥没事。”我听完后感慨不已,原来何文武还能这么温柔的说话啊。
    接着何文武对着坐在大堂上的我行了个礼道:“谢皇上。”我先是一愣,然后朝他笑了一下,何文武不是什么傻瓜,他应该已经猜到,我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小八也匆匆从主座上下来,刚才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现在立刻就变成黏皮糖,缠着何文武道:“怎么不谢谢我?我为了帮你,连嘴皮子都说干了。”
    何文武这一案在大理寺的案件中,一定是特里中的特例,因为从开审到结束,他总共就说了两句话,结果就无罪释放了。
    在审案的过程中,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小八不愧是我的皇弟,他按照我心里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进行着。
    其实在秦天朗到御书房里向我告御状时,我就知道一切都不简单。我表面上听从秦天朗的安排,将何文武关入监牢,让衙差们去查办之后不再过问,就是为了让秦天朗放松警惕,让他以为我压根就懒得管何文武一案,内在里我安排我的亲信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部调查清楚,我早就知道秦天朗是在陷害何文武,接着我不动声色得给小八提示,让他去查孙二牛的老婆王氏的底,有意无意的让他发现了孙二牛的底细和陈东的赌债。我想要保何文武,但又不能让朝廷上的人知道我的私心,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想办秦天朗,想办贾家,作为何文武的崇拜者,小八很好的演绎了主审官的角色。
    其实这个案子很简单,就是何文武与王氏在街上发生争执时被秦天朗瞧见,秦天朗暗中调查了王氏,发现她的丈夫孙二牛是个赌徒,而且孙二牛的好友陈东在何府当差,也是个赌鬼一个,很快的心里暗生一计,给了他们二人一笔钱,让他们陷害何文武,那孙二牛为了赌本,不惜杀害了自己的发妻,然后拿着陈东偷来的玉佩,拦住秦天朗的轿子告御状,这一切都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
    至于孙二牛是“郑国探子”一事,纯属巧合,在我的调查下,孙二牛的确是郑国人,他来到大同之后也的确是打算落地生根。可是现在他的底细被查出,他既是郑国人,还当过兵,现在又陷害何文武,就这三点想不怀疑他都难。在我看来,孙二牛必须是“郑国探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秦天朗彻底治罪。
    前世秦天朗为瑞王打开京城大门,我心里早就巴不得他死了,现在他联合“郑国探子”孙二牛,陷害我国元马大将军何文武,“通敌卖国”这个罪名,秦天朗是坐定了!
    阎大人缓缓起身,走到我身边,询问道:“皇上,接下来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站了起来,看了看堂下还跪在那里的秦天朗等人,道:“先把秦天朗他们关入大理寺大牢,你给朕好好调查调查,”说着,我又拍了拍阎大人的肩膀说道:“毕竟‘通敌卖国’可是大罪,阎大人一定要给朕查清楚。”阎大人在官场里打滚这么多年,老油条一根,刚才小八在审案过程中,一句“通敌卖国”都没提过,我现在这么一说,他就该清楚,这秦天朗必须被定罪,而且是“通敌卖国”的大罪。
    “是。”阎大人恭敬的答道。
    一切事情办妥后,天色都有些暗了,我与何文柳就坐着马车,打算回宫。一路上,何文柳都在傻笑着,双眼一直是月牙状,估计是他二哥给证明无罪,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放下了。在马车里,何文柳一直拉开车帘向外张望,好奇的看着车外的情景。我记得自从何文柳入宫以来,再也没有出过宫,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对什么东西都赶到新鲜。
    我拉着他的手道:“文妃,反正咱们都出来了,干脆转转如何?”何文柳一听,使劲点头,跟捣蒜似的,“恩。”
    接着我们下了车,夜晚的京城还是有些冷,我从车内取出一件鹅黄色的锦绸披风给何文柳穿上。京城的夜市十分热闹,人很多,来来往往的,我还真怕跟何文柳走散了,于是我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散起步来。
    何文柳似乎有些抗拒,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人手牵着手不合乎礼仪,我可不管,就是抓着,狠狠的抓着,笑道:“别不好意思,我们是夫妻,手牵着手逛街有什么不对,别过会走散了还得去找你。”何文柳只好红着脸作罢。
    我们就这么走在京城夜市的大街上,街边有着贩卖各式各样物品的小贩,每过一个小摊位,何文柳都会去好奇的看一眼,转了一会,我看见他盯着一个摊位一动不动了,我看了一眼,原来那个摊位的小老板正在做糖人。
    万福一直跟在离我们两丈远的地方,他就是一人精,一看到何文柳眼睛瞅着糖人看,立刻走到我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上,道:“老爷,既然夫人喜欢,你就买一个给他吧。”我接过钱袋,万福立刻退回至原来的位置。
    我问道:“你喜欢啊?”
    “恩。”何文柳虽然是回答了我的话,可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糖人。于是我说道:“老板,这个糖人我要了,多少钱?”
    糖人很便宜,才一文钱,可万福给我的钱袋里,全都是银子,连个铜板都没有,于是我只好拿出一锭银子给那小贩,小贩平时都是做小本生意的,找来的钱全部都是铜钱,最后万福给我那钱袋一下子就变得鼓鼓的了。
    何文柳接过糖人,咬了一口道:“好甜。”说着,就将那被咬过的糖人递到我的嘴边说道:“你尝尝。”我一时间没缓过神,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从来都没有人会这么做,把自己已经吃过的东西让我吃。何文柳也反应过来,觉得这么做不好,想把手收回,我哪里肯,抓着他的手,将那被咬过的部分放入嘴中,咬下一块,道:“的确很甜。”而且甜得发腻,我不懂为何何文柳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第24章 馄饨
    我们继续行走在热闹的夜市中,何文柳两三下就把那糖人吃掉了,他舔了舔嘴,好像没吃够似的。这没过一会,何文柳似乎又有了新的目标。
    他走到一个卖风车的摊位前,抓了抓我的手,想要买风车了。这风车做得也确实精美,上中下三层,三种颜色,还是由油光亮纸做的,微风一吹,就在那里转悠着。我让他随便挑一个就好,他倒是左看看,右吹吹,硬是挑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一个心仪的,取了下来,心满意足的拉着我走了。
    他一路上都吹着风车,开心的不得了,我有些无奈道:“刚才那个糖人也是这样,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小孩子的东西。”
    何文柳被我这么一说,有些不太高兴,看了我一眼,有些委屈的说道:“这风车我是打算送给丹儿的。”他顿了顿接着说:“丹儿从小生活在皇宫,皇宫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我这不打算给她带回一个风车,让她玩着也新鲜。”
    我本来还想再逗着他说两句,可就在这时,我的肚子发出一声“咕~”,何文柳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皇上是肚子饿了吧。”
    我也就是早上与何文柳一起用过早膳,接着就去大理寺听审,一直折腾到晚上,何文柳好歹刚才还吃了个糖人垫肚子,我就饿到现在。
    何文柳看了看四周,指着不远的墙角处对我说道:“皇上,咱们去那里吃点东西吧。”我一看,一犄角旮旯的地方,一个小地摊,虽然看着客人不少,但肯定不干净,我宁愿带着何文柳去京城最好的酒楼里吃一顿。
    何文柳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拉着我的手,就想朝着那边去,还说道:“咱们就先过去嘛,皇上要是觉得不好吃,咱们再换也不迟。”何文柳这么不依不饶的,我也就随了他。
    我们找了个空桌坐下,那桌子上的漆都掉没了,椅子也是来回晃悠,我还是第一次在街角这样的环境下吃东西。何文柳也一并坐下后,就朝着里面忙活的人说道:“老板,两碗馄炖。”
    这不一会,老板就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大碗过来。何文柳拿起汤匙对我说道:“快尝尝,这叫馄炖,是平常百姓家的食物,宫里没有的,可好吃了。”
    我低头看着这个盛着热汤的大腕,汤里有十来个像饺子一样的东西,汤面上还漂着一抹油,油下面有一些紫菜和虾皮,我也便拿着汤匙盛了一个馄炖放入嘴中,恩,味道的确十分好,肉多汁美,我又喝了口汤,连汤也很是鲜香。我本来就饿了,一口气连吃了三大碗,才觉得有些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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