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困在马车内的付寒,撩开车帘,看着前方的城楼,看着时逸,不禁摇头道,“果真是年少轻狂。”
    他如今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他不明白,慕寒遥为何要带着他上战场,但是,如今,他眼看着栖国便要被攻破,他不能无动于衷。
    身旁守着他的士兵,如今正焦急地等待着上战场,他能够看出凤国的士兵,在慕寒遥与冷千叶的训练下,比起栖国的士兵,确实多了几分的勇气。
    在这之前,他已经想好了离开的法子,他缓缓地退向马车后方,接着将后面的板子掀开,这是他用马车的长钉一点一点地划开的暗格,他迅速地自暗格内躲在了马车底下,看着四周的动静,紧接缓缓上前,将长钉插入马尾,赶马车的士兵便被马尾甩落在地上,而他则冲了出来,骑在马上,向前狂奔着。
    守着马车的士兵们见状,连忙上前阻挡,可是,因着马受了疼痛,如今,已经失去了理智,拼命地向前跑,后面的马车亦是被撞破,更是踩伤了许多的士兵,慕寒遥亦是听到了响动,转身,便看到骑着马冲过来的付寒,他接着飞身而上,向付寒挥去,却被付寒躲开,而后,冲破凤国的士兵,向月城城楼而去。
    时逸看着冲出来的人,待看清楚样貌后,冷哼一声,“原来他还活着。”
    “侯爷,是付将军,是否要放他进来。”一旁的侍卫连忙说道。
    “放什么?一旦打开城门,岂不是敞开大门,放敌军进来。”时逸沉声道,“他如今被敌军所俘,谁知晓他有没有叛敌。”
    侍卫站在一侧,栖国的子民对于付寒的崇敬远远比时逸要强,毕竟,这些年来,戍守边关的乃是付寒,可是,如今,自个主子发话,侍卫自然不敢有所动静。
    付寒骑着马,越过凤国的士兵,直奔向城楼,却并未看见城楼打开的痕迹,他抬眸,看着时逸,站在城楼之下,“我乃付寒,还不速开城门!”
    “败军之将,有何颜面让本侯爷开城门?”时逸冷嗤一声。
    付寒身心一震,他坐在马上,看着时逸,未料到他戎马一生,却落得如此的下场,进来有门进不得,他仰天大笑,一口鲜血吐出,接着自马上摔了下来。
    慕寒遥看着付寒如此,便知他已经心寒,接着命令李肃,“将付寒带来。”
    “将军,卑职不去。”李肃看着付寒,想着他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如今,他竟然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慕寒遥看着李肃,“若是换做是你,被栖国俘虏,你会不会如此做?”
    李肃沉吟了片刻,似是明白,接着亲自骑着马,直奔城楼,而后,将付寒从地上捞起,放在马背上,转身,回来。
    慕寒遥抬眸,注视着时逸,沉声道,“栖国有如此骄狂妄之人,焉能不败。”
    李肃将付寒带了过来,“将军,他好像只剩一口气。”
    “将这个给他服下。”慕寒遥自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他。
    “这是什么?”李肃不禁问道。
    “是皇上留下的救命药丸。”慕寒遥淡淡地说道。
    “皇上早知他会如此?”李肃不禁惊诧道。
    “嗯。”慕寒遥点头道,“皇上说,若他不逃,我便要将他杀了。”
    李肃又是一怔,似乎有些明白,接着将药丸倒出,放入付寒的口中,拿出水袋,将水喂了进去,接着看向身后的士兵,“将他抬入马车内。”
    “是。”士兵连忙应道,接着便抬着他向后走去。
    此时,易武已经成功地攻破了西面的城楼,他连忙带着人马冲了进去,派人前来禀报。
    慕寒遥看着李肃,“继续攻城!”
    “是。”李肃应道,便带着人马继续冲了上去。
    慕寒遥则是带着另一批人马转身赶往西面城楼处,远远便看到大开的城门,还有城门两边堆积的尸体。
    他策马狂奔,率先冲入了城内,接着看向易武,“不要扰乱百姓,只要他们肯缴械,便饶他们不死。”
    “是。”易武知晓慕寒遥如此做的目的,每次攻破城池时,他都会如此地叮嘱。
    时逸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楼之下依旧在奋力攻城的凤国士兵,他笑得狂肆,一名副将慌张地冲了过来,连忙跪在地上,“侯爷,西面城门被攻破,凤国的大队人马杀了进来。”
    时逸面露惊讶,接着转眸,这才发现,慕寒遥的身影早已经不见,他连忙带着人马,赶往西面城楼。
    而这边的人马明显比适才少了许多,李肃带着士兵一鼓作气,强行将城门攻破,带着人马冲了进去,而时逸带着人马赶往西面城楼时,已经晚了,因为,整个月城已经被慕寒遥拿下。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月城被鲜血染红,慕寒遥看着被围困着的时逸,他骑着高头大马缓缓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
    时逸看着眼前凤国的士兵,沉声道,“你若是将付寒放入城楼,或许你还能赢。”
    时逸听着他的话,眸光一闪,接着大笑出声,“自古成者王败者寇,本侯既然败在你的手中,无需多言。”
    他说着,便抽出腰间的佩剑,当着他侍卫的面,当着凤国士兵的面,自刎而死。
    慕寒遥并未阻拦,他沉声道,“百年前,凤国与栖国便是一家,后来,齐王欺名盗世,自立为王,才导致今日的战乱,如今,是该回家的时候了。”
    他冷声说罢,带着人马转身离开。
    易武与李肃连忙清理着战场,布置妥当之后,带着大队人马,跟着慕寒遥继续奔向下一个城池。
    远在云国与栖国边境的白枫,这一整日都待在自己的营帐,未出来过。
    锦尧虽然在这处设下营帐,却还在操劳着灵鹫国的事务,毕竟,能够收复一个国,也要为以后的安定做打算。
    她派出了一千暗卫隐藏与灵鹫国暗处,而后,将灵鹫国改为灵鹫城,重新委任了官员,让整个灵鹫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虽然,百姓们对于那日的大屠杀,依旧记忆犹新,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活着,过往的沉重终究是要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地忘记。
    夜深人静,锦尧踏出了营帐,活动着筋骨,便看到白枫站在远处,看着夜色。
    锦尧缓缓上前,站在他的身侧,“白将军。”
    白枫转眸,看着锦尧,“北方有紫星出现,看来,你家皇上的心愿要达成了。”
    锦尧看着他,“这乃是我家主子意料之内之事,不过是一步棋而已,无所谓心愿。”
    白枫听着锦尧不咸不淡的话,觉得眼前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冷静,他接着说道,“与我下一盘棋如何?”
    “也好。”锦尧点头道,二人便行至营帐内,对坐于软榻上,锦尧手执白子,白枫手执黑子,一侧的桌台上燃放着檀香,这一处,甚是寂静。
    楚凌天因着流星道破秘密,一整日都魂不守舍,傻傻地站在原地,未移动过。
    流星沐浴之后,斜卧与软榻上,侧眸,看着猫公公,“圣主如今离走出沙漠很近了。”
    “嗯。”猫公公淡淡地应道,接着转眸,看着床榻上的轩辕彧,“他明儿个便会醒来,你是不是应该躲躲?”
    流星撇嘴,“不躲。”
    猫公公凑近他,“当真不躲?”
    “嗯。”流星点头道,“我困了,睡了。”
    猫公公看着他这幅模样,随即,躺下,脑海中却不断地浮现出流星的话,心中着实不安,他不能让主子流泪。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对于远在沙漠的凤傲天与冷千叶来说,对于刚刚攻破月城的慕寒遥来说,对于知晓天际的猫公公来说,对于知晓雪珂有喜真相的楚凌天来说,更对于如今对弈的白枫与锦尧来说,不知不觉,天色渐亮。
    凤傲天与冷千叶继续行走在沙漠上,看着眼前的黄沙,她拿出手中的罗盘,接着侧眸,看向他,“不远处,有一个村庄,可以前去歇息一下,吃些东西。”
    “是。”冷千叶知晓,如今将士的状态,即便是走出沙漠,也没有任何上阵杀敌的力量。
    二人缓缓地继续向前走着。
    栖国皇宫,独孤星辰刚刚得到月城传来的消息,时逸兵败,自刎而亡,他握着百里加急,双手颤抖着倒在龙椅上,抬眼,望着,想起独孤星夜,他更是心生绝望,当真上天不给他一丝的活路。
    付卓亦是得到了消息,如今,他已经带着人马赶往了月城的下一个城池玉城,他站在城楼上,看着城楼下,缓缓压进的凤国大军,他眸光一沉,俊秀的脸上,透着冷色。
    慕寒遥抬眸,亦是看到了城楼之上的付卓,接着看向一侧的易武和李肃,“他是何人?”
    “不知,看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李肃打量着,接着说道。
    易武看着付卓,与他相同的年纪,“将军,将他交给卑职。”
    “好。”慕寒遥点头应道。
    易武便带着人马,行至城楼下,叫嚣着。
    付卓低头,看着眼前的人,“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易武低声道,“我乃易武。”
    付卓听到,冷笑一声,“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叫慕寒遥出来。”
    易武听着付卓嗤笑的口气,连忙大喝道,“你又是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我乃付卓!”付卓大声应道。
    “付寒是你?”易武先是一怔,接着问道。
    “他乃我家兄是也。”付卓低声回道。
    慕寒遥亦是听到了付卓的回应,接着转眸,看着李肃,“既然是付寒的兄弟,那便要试试他的能耐。”
    “是。”李肃低声应道。
    易武并未得到慕寒遥返回的命令,故而,便接着道,“我乃易洋之子,你可敢与我一决胜负?”
    付卓终究是年少气盛,如今,听闻易武乃是易洋之子,连忙沉声应道,接着下了城楼,骑着马走出了城楼。
    城门打开,付卓一手握着长枪,骑着棕色骏马,站在城门处,看着易武,“我家兄落在你等手中,若是,我赢了,你便将我家兄放了。”
    易武听着他的话,转眸,看向慕寒遥。
    慕寒遥冲他微微颔首,亦是应允。
    易武连忙来了气力,随即应道,“好,看招。”
    说罢,便策马向付卓冲去。
    付卓亦是迎上前去,二人,一个手握大刀,一个手握长枪,兵器碰撞之声响彻天际,两国的士兵将屏气凝神地瞧着。
    李肃看着身侧异常安静的慕寒遥,接着问道,“这付卓的武功不弱。”
    “嗯。”慕寒遥应道,“易武的也不差。”
    “那是。”李肃自豪地应道。
    慕寒遥看着眼前的情形,一动不动,马车内,付寒听到了外面付卓的声音,因着昨夜怒火攻心,如今,虽然吃了救命丹药,却还陷入昏迷,不过,他却紧蹙着眉,眼角更是滑下两行清泪。
    皇宫内,雪珂这几日,她充当了宫中禁卫军头领一职,每日都会按时巡逻,接着,便行至酒公公那处。
    酒公公亦是相当的沉默,任由着她躺在摇椅上,晒着阳光,而他则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蓝璟书从都察院回来,便去了易洋的寝宫,见他面容憔悴,风寒还未痊愈,不停地咳嗽着。
    可是,偏偏还不安心歇着,正端坐着,批阅着奏折。
    他上前,将易洋手中的笔夺下,“你都这样了,还如此操心。”
    “不过是染了风寒而已,无妨。”易洋抬眸,看着蓝璟书,面色发白,眉眼间的愁绪郁结着,病态十足。
    蓝璟书转身,看着身侧的侍从,“药可煎好了?”
    “早就煎好了,不过,主子总是说过会再喝,如此便耽搁着。”一旁的侍从连忙回道。
    “还不快去拿来。”蓝璟书温润的神色,如今,多了几分威严。
    “奴才这便去拿。”侍从连忙应道,便急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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