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傲天看着她这样,再抬眸看着天柱,扬声道,“有爷在,谁敢动他?”
    流星睁开已经有些涣散的双眸,盯着凤傲天,嘴角扬起灿烂地笑容,“圣主……”
    凤傲天看着流星,见他整个人变得虚虚实实,似是转瞬间便要消散一般,她凤眸微沉,嘴角透着冷厉,“流星,流星,睁眼看着爷。”
    流星听着凤傲天的声音,缓缓地抬起双眸,看着凤傲天,嘴角始终挂着笑容,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凤傲天这个时候,无法分身,倘若这天柱塌了,那么,整个圣族便会毁了,她看着流星越发地虚弱,那小小的身影周身散发着淡淡地银光,就像是满天的繁星一般,只要轻轻一吹,便会散落消失,她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油然而生,她想要将流星护在怀中,当初,凤胤麒就是为了她,而喝下了那千年散,可是,流星呢?难道也会如此地消失在她的面前?
    流星觉得自个快要消失了,他如今心里留下只是遗憾,这才是真正的天谴吧,他泄露了天机,如今,却引起了圣族的灾祸,倘若能用他一个人的命而救下圣族,那他也是死而无憾的,只是可惜,猫公公做的饭菜还没有吃够,还没有陪着神犬减肥,圣主的江山还未一统,他便这样走了?
    凤傲天的心狠狠地揪扯着,她盯着流星,双手却撑着天柱,“流星撑着!”
    她觉得如今她除了这句话以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而流星整个人瘫软在与中央,整个人已经变成了半透明色,“圣主……流星……撑不住了……”
    凤傲天摇着头,她觉得自个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了,她想起那日在未来之门听到的声音,她越发地心痛起来。
    “不……”凤傲天大声地喊道,这个时候,她还能做什么?
    圣池边,圣女看着那越发激荡的血色池水,感觉到整个天地都在摇晃着,她随即端坐在地上,任由着血雨打湿自个的衣衫,她双掌合十,闭着双眸,周身的散发着灵气,笼罩在眼前的圣池上。
    左右二使见状,亦是随即坐下,用自个的灵气稳着圣池,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接着便落入了圣池内,神犬落入白光内,看着四周的白光,接着便入了第四道白光,便看到流星躺在圣坛中央,灵气已经散去,整个人在渐渐地消失。
    它双眼一闭,接着便冲入了白光之中,站在流星的面前,流星看清楚乃是神犬,用虚弱的声音说道,“真好,临走的时候还能看到你。”
    神犬哼哧了一声,接着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闭着双眼,便看到它身上的金光笼罩在流星的身上,将已经快要散去的灵气慢慢地聚拢着。
    流星看着神犬,想要阻止它,可是却无能为力,他摇着头,“不行的,你不能这么做。”
    神犬闭着双眼,却不去搭理他,看着他周身的灵气已经重新回到了流星的身上,时间缓缓地流逝,而神犬身上的金光却慢慢地淡了下来。
    流星看着神犬如此,眼角滑出泪来。
    凤傲天如今全神贯注地将灵力与这里凝聚着的千年的灵气融为一体,灌入了天柱之上。
    圣池外,适才剧烈摇晃的天地却在逐渐地平静下来,而天空中的血雨亦是渐渐地停了下来,直至最后,天空放晴,而圣池的池水亦是褪去了血红色,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圣女收起灵气,抬眸看着她们身上依旧沾染着血水,可是,低声的血雨却已然消失,她顾不得擦身上的血迹,只是看着圣池,顿时松了口气,“看来逃过了一劫。”
    “是啊。”左右二使亦是松了口气,抬眸看着圣女,“适才我看到有一团黑影冲入了圣池,那是什么?”
    圣女一听,暗自思忖着,接着说道,“应当是流星上次带来的神犬。”
    “哦。”右使微微点头,接着看到圣女,“只是适才为何会天地晃动,下起血雨呢?”
    “应当是圣池内的天柱在晃动。”圣女淡漠地看着圣池,“只是不知此次之后,还会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这天下血雨亦是千年之前的事情,难道圣族又要经历一次灭顶之灾?”左使亦是担忧地问道。
    圣女幽幽地叹了口气,“此事也不是你我能力所能阻挡的,一切皆是天意。”
    左右二使点头应道,“是啊,天意如此。”
    圣池内,凤傲天看着天柱已经稳定,她随即收起双掌,接着转身便落在了流星的面前,便看到流星已经恢复,他正流着泪看着趴在地上的神犬。
    凤傲天低着头,看着神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看着年老了许多,似是没有太多的力气,放佛转瞬间便要消失一样。
    流星轻抚着神犬的头,低声道,“它将自个所有的灵力都给了我,可是,它却逃不过生老病死,本就到了岁数。”
    凤傲天看着神犬,又看向流星,“你陪它走完最后一程吧。”
    “嗯。”流星点着头,接着便将神犬庞大的身体抱了起来,低声道,“怎得又胖了,日后可不能吃太多了。”
    凤傲天看着流星如此,再看向神犬,想起神犬昔日的模样,凤眸暗沉,难道这便是他们的命数吗?那么,在未来之门内的事情,会不会一一应验呢?她突然觉得心口一痛,捂着胸口,却吐出了一口黑血。
    流星转眸看着凤傲天吐血,那地上洁白的玉石上滴落着的黑血快速地被玉石侵蚀,渗入了玉石内,触目惊心。
    流星抱着神犬,却觉得它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他的心中泛着酸涩,他怪自己太多嘴,如今死的应该是他,而不是神犬。
    凤傲天带着流星跟神犬离开了圣池,圣女与左右二使等着她,见她与流星安然无恙地出来,接着便看到神犬被流星抱着,神犬的身体与流星差不多大,流星这样抱着,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凤傲天不发一言,只是带着流星跟神犬离开了圣坛,并未前去边关,而是回了凤栖国。
    凤栖国京城内,慕寒瑾看着那象征着神犬命盘的光束已经暗淡无光,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风清与风扬站在慕寒瑾的两侧,皆是沉默不语,神犬的年岁比他们要大许多,在风族已经生活了几百年,可是,如今,却……
    流星自始至终都抱着神犬,一刻都不松手,凤傲天看着他如此,也不再多言,骑着傲雪赶回凤栖国,已经五天之后的事情。
    而这一日,发生了历史性的一刻,那便是龙隐终于带着仅剩下的二十万人马一路劈荆斩刺,如今挥军云国的京城,兵临城下,云国的天空灰蒙蒙的,透着喘不过气的压抑。
    云无旭端坐在金銮殿上,这些时日,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破解不了天龙蝉丝的秘术,难道这当真云国的命数,而他却成为了亡国之君。
    云无旭抬眸看着远方,他登基不过两月,如今,却眼睁睁地看着云国被攻破,即便他死了,也是云国的罪人。
    “皇上……”百官们跪在金銮殿内,无不悲戚。
    听着宫外传来的号角声,响彻天际,接着便看到有侍卫前来急报,“皇上,凤栖国的军队已经开始攻城了,莫将军亲自带着人马冲出城门,决一死战。”
    云无旭不过是扬声一笑,始终端坐在金銮殿内,而百官们则是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他的手中紧紧地握着天龙蝉丝,即便要死,他也要带着天龙蝉丝下地狱。
    龙隐抬眸看着这最后的一道城墙,他脸色肃穆,没有半分的笑意,这一月来,他终于攻破了云国,只因他之前在云国待了两个月,对云国算是很熟悉,故而才会懂得如何调兵遣将,以最有利的优势,以最快的速度攻打云国。
    锦尧想着一路的苦战,他们所向披靡,终于来到了最后的一道防线,如今能够将这处攻破了,那么整个云国便在他们的手中了,想着最初的破釜沉舟,如今的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画面,她的心中无不感慨,这是她打仗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征战沙场,什么叫做艰难与欢喜。
    她转眸看着龙隐,越发地觉得他乃是名副其实的天神,战神,她转眸看着将士们已经跃跃欲试,他抬手一挥,号角声响起,将士们便向前冲去。
    城门大开,莫凡亲自带着人马冲了出来,这一路的屡战屡败,莫凡以往的骄傲早已经被一次一次的践踏粉碎,他如今才知道什么才叫做战神,可是,他更加地明白,即便战死沙场,也不能做亡国奴,身为军人,他宁可战死,也不能苟且偷生。
    百官们跪在金銮殿内噤声不语,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不到两个时辰,便听到侍卫再次禀报,“启禀皇上,莫凡将军已战死。”
    满堂哗然,如今连莫凡都战死了,那么云国怕是已经到了劫数,他们无不担忧着自个的生死,还有云国的命运。
    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暗,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将整个宫殿都重新地洗刷了一遍,百官们却是战战兢兢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紧接着便看到侍卫再次地前来禀报,“皇上,敌军已经攻入城内,如今正向皇宫冲来。”
    百官们一听,更是吓得浑身哆嗦,接着丞相连忙说道,“皇上,您乃关乎到云国的未来,这处有老臣挡着,您还是先走吧。”
    云无旭抬手看着那天龙蝉丝,嘴角一勾,接着双掌一拍,便看到金銮殿的大门被关了起来,百官们惊恐地看着那大殿合起,殿内闪烁着微亮的宫灯,殿外的雷雨声声声震天响,而殿内却流动着死亡的气息,让他们不寒而栗。
    云无旭嘴角一勾,“众位爱卿可愿与云国共存亡?”
    百官们一听,更是跪在地上浑身打颤,丞相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接着跪在大殿中央,“臣等愿与吾国共存亡,国在臣在,国亡臣亡。”
    他的话音一落,有些官员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齐齐地响应着,可是,有些胆小怕死的官员却是不敢出声,早已经吓得嘴角发青,浑身发抖。
    云无旭放声大笑,接着便听到门外侍卫禀报道,“皇上,敌军已经攻入皇宫,卑职等誓死守卫大殿。”
    话音一落,便听到大殿外传来了马蹄声,喊杀声,脚步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响声,连带着那雨声,云无旭缓缓起身,接着便将准备好的宝剑拿起,宝剑出鞘,透着嗜血的冷光,他提着宝剑,一步一步地向下,站在丞相的面前,一剑刺入了丞相的胸口,鲜血溅落在明黄的地毯上,溅落在他的龙袍上,他嘴角透着弑杀的笑意,接着将宝剑从丞相的胸口拔出,而后又向身旁的官员刺去,紧接着便看到那些忠臣已经纷纷地起身,高呼着万岁,一头撞死在红柱之上,整个紧闭的大殿内,弥漫着血腥味,其他的百官吓得后退,纷纷逃窜,而云无旭却像是杀红了眼,双眸猩红,提着剑一个一个地刺死,直至到最后,偌大的金銮殿,只剩下他一个人,尸横遍地,他缓缓地行至龙椅上,低头看着那天龙蝉丝,仰头狂笑,而后拿起一侧的烛台,将一旁明黄的帷幔点燃,一阵风吹起,整个金銮殿转瞬便吞噬在大火之中,云无旭重新回坐在龙椅上,手中握着那天龙蝉丝,而后点燃,亲眼看着它被烧毁殆尽,他只是狂狷地放声大笑着,他觉得自个将所有的一切都带走了,连带着这些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百官们,他倒要看看云国还能剩下什么?
    大殿外,龙隐骑着战马站在玉阶下面,抬眸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殿,就在此刻,大雨也随之停下,没有大雨,整个宫殿燃烧着越发地放肆,整个皇宫整整地燃烧了三天三夜才停息。
    天色渐暗,云国京城的上空却是火光冲天,京城的百姓们却不敢出来,只能躲在屋中,门窗紧闭,等待着他们的不是烧杀抢掠,却是平安无事。
    翌日,他们走出屋子,便看到皇宫的火光依旧,满天的浓烟滚滚,他们不禁伤心起来,而后便纷纷地跪在地上,行着大礼。
    龙隐带着剩下的人马,快速地将整个京城收拢,而后,重新整顿起来,凤傲天早先便传了消息,让他暂管云国的一切事务,锦尧从旁协助。
    凤傲天赶到凤栖国京城的时候,亦是刚刚接到魄传来的消息,得知云国已破,如今只剩下乐启那处。
    流星抱着神犬下了马,慕寒瑾亦是踏出了帝寝殿,便看到凤傲天走上前来,他顺眼便看到奄奄一息的神犬,温和的双眼闪过一抹黯然。
    凤傲天上前,看着慕寒瑾,却没有任何的笑意,她觉得如今的自个是越发的没有了以往的冷酷,没有了以往的淡然。
    她握着慕寒瑾的手,“可还有法子救?”
    “回风族。”慕寒瑾握着凤傲天的手,能感觉到她由内而外的冰凉,即便是如今知道云国被攻破,她也没有太多的高兴。
    她抬眸看着魄,“龙隐可好?”
    魄垂首回道,“战龙一切都很好,他再一次地创造了神话。”
    凤傲天听得出魄对龙隐的敬佩,她勉强勾起一抹笑意,接着应道,“嗯,让他注意身体,爷过几日去看他。”
    “是。”魄应道,接着便飞身离开。
    蓝璟书与冷沛涵二人走出来,“皇上。”
    凤傲天看着蓝璟书,浅笑着说道,“过来让爷瞧瞧。”
    “是。”蓝璟书应道,抬步便行至她的身旁,凤傲天抬手轻抚着他的容颜,“别太辛苦了,几日不见又清瘦了。”
    蓝璟书温声应道,“是。”
    凤傲天看向冷沛涵,“你气色倒好了许多,科举在即,可要注意。”
    “是。”冷沛涵笑着应道。
    凤傲天便牵着慕寒瑾的手,转身看着流星抱着神犬,“都去忙吧,一切等爷回来再说。”
    “臣恭送皇上。”蓝璟书垂首应道,他知晓凤傲天如今因着神犬的事情,而心情不佳,只可惜他帮不了什么忙。
    慕寒瑾看着凤傲天如此,他似乎觉得这样的她是他以往不曾看见的,以往的凤傲天,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俾睨天下的,不可一世的,高傲自信的,可是,如今的她,却带着几分的低迷,难道这段时间她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在圣族,她看到了什么?
    流星看着慕寒瑾,接着问道,“神犬可还有救?”
    慕寒瑾看着流星,抬手轻抚着他的容颜,低声道,“回风族再说吧。”
    “嗯。”流星点着头,接着便又随着凤傲天与慕寒瑾离开皇宫,前往风族。
    冷沛涵看得出凤傲天的不对劲,看向蓝璟书,“皇上这是在担心神犬?”
    “嗯。”蓝璟书点着头,“皇上看似无情,实则最是有情。”
    冷沛涵点着头,“是啊,皇上承受的太多,都道是帝王无情,可是,她是我见过的最有情有义的皇上。”
    蓝璟书侧眸看着冷沛涵,笑着说道,“我们去忙吧,再过六日便是科举,这些时日,有的忙。”
    “嗯。”冷沛涵点着头,如今的她已经淡淡地忘却了失去孩子的痛苦,与其说是忘记了,倒不如说是不想提起。
    回到风族,慕寒瑾让流星带着神犬,将它放在圣泉旁。
    流星抱着神犬前往圣泉,而后将它小心地放下,他便蹲在它的身旁,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你说你,之前在外头的时候,总想着这圣泉,如今回来了,就多喝点,我这就给你舀来。”
    “嗯。”神犬沉睡了这么久,在此刻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发出了响声。
    流星欣喜不已,连忙拿了水袋接了圣泉,便亲自喂着神犬,神犬张嘴喝了一些,才有了一些的力气,看着流星,“你还真是唠叨。”
    流星看着神犬能够说话了,连忙扬起灿烂的笑容,“呵呵,也只有你听我唠叨,可是,你……”
    神犬却没有力气起身,接着转头看着圣泉,“我在风族待了几百年,却从来没有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些时日,有你陪着,我倒是很高兴,也不枉此生了。”
    流星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连忙扑倒在神犬的身上,“你会永远陪着我的,我不让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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