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官兵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惊呼,因为这些官兵之中大部分人去年参加过澎湖之战,见识过红毛人的红夷大炮的厉害。
    今天他们当看到贼船上飞来的炮弹之后,几乎第一时间都认出,这些炮弹应该是红夷大炮射出的炮弹,绝不是他们手头上拥有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虎蹲炮、碗口铳、灭虏炮所能达到的射程。
    砸在城墙上的炮弹,激起了一片片的碎石,在城墙上留下了一个个坑洞,虽然穿不透城墙,却还是让站在城墙上的官兵们感到了脚下传来一阵阵的震动。
    这一下官兵们有点慌了,他们这才明白,传说并不是假的,这些海狼确确实实拥有不少红夷大炮,今天算是让他们彻底尝到了这些红夷大炮的厉害。
    第一次炮击准确率不是很高,但是大部分炮弹并不算失的,多命中了卫城,独眼龙用单筒望远镜观察着炮弹的落点,兴奋的黑脸都红了,使得他的脸膛黑里透红,连连叫好。
    “打的漂亮,传令下去,各船急促射,就这么打!让官兵尝尝咱们的厉害!哈哈!开炮,开炮!”
    各船的炮手忍着船舱里面刺鼻的硝烟味,飞快的交替使用各种工具清理炮膛,给炮膛开始复装,虽然前装滑膛炮装填程序繁琐,但是只要炮手训练充分,配合密切,装填速度并不是很慢,几乎没有用一分钟的时间,各船的炮手便飞快的完成了在此装填,并且奋力拖动牵引炮架的缆绳滑轮组,将大炮拖回到了炮窗出,再一次指向了莆禧城。
    莆禧城外的海面上如同开锅了一般,炮声开始连成一片,此起彼伏,一颗颗炮弹呼啸着在空中拉出一道道的烟痕,重重的砸向了莆禧城。
    莆禧城内外这一下也跟着热闹了起来,炮弹雨点一般的砸在了城内外,激起了一片片的碎石沙土。
    张嘉策脸色大变,俯身在几个亲兵的保护下,蹲在了女墙下面,心中充满了震撼,这一次他们实实在在的大大低估了海狼的能力,没想到海狼居然确实有这么多的红夷大炮,直打的他们抬不起头。
    “开炮!开炮!赶紧开炮!打沉那些贼船!”张嘉策这会儿有点慌了手脚,虽然大场面他也见多了,但是今天因为估计不足,还是让他一时间乱了阵脚,蹲在女墙下面大声狂叫了起来,下令城墙上的官兵发炮还击。
    于是在城墙上驻守的官兵们也不敢怠慢,赶紧起身操作城墙上的那些火炮,开始对着海面上一通乱轰。
    但是让官兵们泄气的是,他们的反击看上去却十分可笑,因为他们城墙上摆列的这些大炮,基本上都是各种灭虏炮、碗口铳和虎蹲炮这样的老式明制火炮,这些炮的射程根本就打不到几百米外的那些贼船上。
    许多炮弹虽然飞到了海面上,但是却距离海狼的船只很远的地方就坠入到了海水之中,根本就对海狼的战船造不成什么杀伤,充其量也就是给他们自己壮壮胆罢了。
    明代中式的火炮,炮壁薄,而且铸造简陋,炮膛没有经过仔细镗光,炮管前后粗细不匀,而且炮膛前端开口大,泄气严重,使得火药起不到足够的推动炮弹的作用,大部分从炮弹和炮膛之间的空隙泄掉了,故此有效射程相当短,加之炮身也没有瞄准的东西,全凭炮手的经验,再加上官兵操练不足,使得远距离的射击精度实在是有点可笑。
    官军卫城上的多数大炮甚至连二百米的距离都打不到,就算是能打到二百米之外的大炮,精度也实在是可怜到家了,想要有效的击中海狼的船只,除非天老爷帮忙了。
    船上的海狼部众们看到稀稀拉拉落在海上的这些官军打出的炮弹,不少人当场就笑喷了,特别是暂时闲着没事的那些缭手、碇手们,这会儿因为船只已经停下,都跑到船舷处观战,一个个指着官军打的零零落落的炮弹,笑的是前仰后合。
    而炮手们这会儿可是没有这闲情雅致,一个个使出了浑身解数,在硝烟弥漫的船舱或者甲板上飞也般的操作着他们的大炮,费力的将炮架推到炮门或者炮窗处,然后狂叫道:“装填完毕,请求发炮!”
    负责管理这些炮手们的兵夫长,则根据情况,在船上诸炮都完成准备之后,便会挥动小旗,大吼一声:“点炮!”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炮声在船上响起,船体再一次剧烈震动了起来。
    原来在卫城外面集结的那一千官兵,本来是想要给海贼以迎头痛击的,但是这会儿却遭到了海狼的迎头痛击,他们的位置正好也在海狼炮火覆盖范围之内,有些炮长知道自己的炮即便是轰到了卫城墙上,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于是干脆便将这些城外列队的官兵当做了目标。
    炮弹呼啸着落在了城外官兵集结的地方,现在正值冬季,天气干旱少雨,卫城外面的地面干燥结实,圆滚滚的实心炮弹落地之后,可以被有效的弹起,继续朝前疾飞,产生出跳弹效应。
    结果几颗炮弹落入了人群之中,瞬间便在密集集结的官军阵中开出了一条条的血胡同。
    炮弹所经之处,官军的**根本挡不住它们,当即便被一个个的撕碎,残肢断臂顿时夹杂在血雾之中飞扬而起,其状惨不忍睹。
    这些集结在城外的官兵见势不好,轰然而散,顿时成了一群乱糟糟的乌合之众,纷纷掉头逃入卫城,以城墙来躲避海上飞来的这些炮弹。
    海狼的炮弹不断的砸在卫城的城墙上,掀起一片片的碎石,砸出一个个的弹坑,直令城内的官兵心惊肉跳。
    偶尔会有一两颗炮弹运气相当不错,正中城墙上的女墙,女墙的厚度可没有城墙厚,这些六磅和十二磅炮弹砸在城墙上,作用不大,但是一旦击中女墙和城垛的话,便可以立即将其摧垮一段。
    而躲在女墙后面的这些官兵可就倒霉了,被摧垮的女墙瞬间化成一片飞石,像是一片散弹一般,在城墙上乱飞,不少官兵立即便被打的头破血流、伤筋动骨,倒在了城墙上发出了一片惨嚎之声。
    张嘉策虽然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但是也不由得为之心惊,心中更是勃然大怒,他们被红毛人的大炮欺凌也就罢了,没想到今天却还要被海贼的大炮肆虐,这简直也欺人太甚了吧!
    他扭头看到了城墙上两侧的那两门刚被安置在城墙上的福建自行仿造的红夷大炮,顿时怒不可遏的吼道:“红夷大炮为何不放?给本将立即瞄准贼船开炮!把他们轰沉在这里!快!”
    其实他不用吩咐,这会儿官兵也已经想到了这两门大杀器,有一些官兵炮手这会儿正在那儿忙活着操作这两门仿红夷大炮。
    但是这两门大炮的炮架实在是设计不合理,为了运输,这几门大炮被拆装到船上,炮架是固定式的,到了这里之后,被从船上吊下来,又被费劲巴拉的弄到城墙上,为此还专门在卫城内给这两门大炮弄了一条滑道,硬是靠着人力强拉硬拽,才把大炮弄到城墙上。
    而两门大炮都不像海狼的岸防炮那样,被架设在类似舰炮的四轮炮架上,并且也有减轻后坐力的绳缆滑轮组来牵引炮架,他们尚未掌握这种滑轮组系统,所以用的是又粗又笨的固定式炮架。
    这种笨拙的炮架,虽然靠着摩擦力来减轻后坐力,将后坐力直接传递到地面,但是操作起来十分困难,本身他们所铸的这些仿造的红夷大炮就笨重不堪,一旦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炮一响,炮架就翻了,而且将其复位全靠人力,非常难操作,耗时耗力的厉害。
    海狼的岸炮一旦让熟练炮手操作的话,可以基本上达到一分钟一发的速度,但是官军的这两门大炮,靠着人力复位,最起码要七八分钟甚至十分钟,才可能完成瞄准发射。
    所以这会儿官兵们正在忙于鼓捣这两门大炮,还要提防着海上飞来的炮弹,乱哄哄的一片,加之他们没有采用定装药包装填发射药,全凭炮手估算,更是减慢了装填速度,半天也没有完成装填。
    听到了张嘉策的吼声之后,这些官兵炮手们更是着急了起来,拼了老命的把炮弹装填好,至于瞄准方面,他们的瞄准方式和海狼基本上差不多,在炮尾的地方,靠着下面垫木,来调整炮口的仰角,但是很显然官军目前还没有炮表,装药量也不定,即便是有了照门和准星,也是估计的。
    只听两声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在卫城的城墙上也喷出了两团炽烈的烈焰,声势倒是相当雄壮,不少官兵立即伸长了脖子,赶紧用目光追着炮弹朝着海面上望去。
    就连张嘉策这会儿也顾不上危险,挺身从城墙上站了起来,极目朝着海上望去。
    第八章 屡试不爽的火攻战术
    这条官军的战船桅杆只听咔嚓一声,便顿时被链弹所携带的巨大动能打的拦腰折断,甚至于船帆都没有来得及落下,桅杆便轰隆一声垮塌在了船体上,当场还砸死了两个船上的官兵。
    桅杆一断,这条船也就立即废了,这根断掉的桅杆,斜着倒下,正好压在他们船的侧后位置,桅杆上的帆索并未断掉,死死的缠在了船上,使得船只出现侧倾,还影响到了后面那根桅杆上的船帆,使其不能调整,被卡死在了一个位置。
    这一下这条船立即失去了动力和方向,在海面上打起了转转,船上的官兵一个个惊呼大叫,但是一时间却无法恢复船只的航行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贼船的船首,像一把大斧一般斜着便朝着他们切了过来。
    只听又是咔嚓一声巨响,这块飞字号快船依仗着它结构结实,采取了冲撞战术,一下撞在了这条官船的左前方位置,瞬间便将这条船的船首部分撞了个稀烂,等于彻底把这条船给废掉了。
    而另一条官军战船也没有好到哪儿去,链弹虽然没有能准确命中他们的桅杆,却轻松的打中了他们的船帆,两瓣炮弹拖着一根铁链,一下便将这条船的两幅船帆扯去了大半,撕得粉碎,转瞬之间这条船也失去了动力。
    进而海狼的船只已经驶近到了百米左右的距离,这时候以他们的火炮精度,想要打中这条船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只听海狼的快船上乱炮齐发,顿时便将这条官军的哨船打的碎片乱飞,船上的官兵更是被打的血肉横飞,虽然这条船短时间不会沉没,但是也基本上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只能像条死鱼一般飘在水面上。
    冯德在解决了这两条官军的战船之后,也不再痛打落水狗,直接丢下他们便带着另外两条快船冲向了码头方向。
    刘应龙这个时候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贼人的船队来的太快,他根本没有时间吧船队放出去,而且更让他害怕的是海狼的船只上那些大炮,居然大多都是红夷大炮,打得又远又狠,火力居然不比当初红毛人弱到哪儿去。
    刘应龙知道今天他麻烦大了,这么下去,他这里的这些战船都完了,海狼这次目标非常明确,直接奔的南日水寨过来,很明显就是要把他们这里聚集的战船赶尽杀绝,使得福建官府短时间之内再无力量,去攻打南日岛了。
    眼瞅着两条手下的船只,如同被拍苍蝇一般的,便被海狼的三条怪船拍死在了码头外面,海狼的船队还在继续朝着他们驶来,刘应龙由不得又急又怒,把心一横,立即下令已经动起来的这几条跟着他加速升帆出航,先顶住这些贼船,让后面的战船有一定的时间驶出码头,省的被贼人堵在码头上一锅端掉。
    刘应龙也算是这个时候官军水师的一员虎将了,并不缺乏拼命的勇气,虽然这时代的军将在平时很会享受,但是不得不承认,其中有少数军将,在事到临头的时候,还是有相当的死战的勇气的。
    刘应龙应该算是一个,今天他咬着牙决定拼了,带着几条刚刚动起来的手下战船,驶离了码头,朝着海面上海狼的船队冲了过去,摆出了一副要誓死拦下这些贼船的架势。
    眼看着这几条像猎犬一般,冲出水寨码头的官军战船,马枭看出其中一条船上挂有一副刘字大旗,另外还有官军的帅旗,便知道这是此地官军的主将刘应龙的座船。
    “看来我等不应小觑这个刘游击!起码他有破釜沉舟拦截咱们的勇气!我马某最佩服这样之人,但是今天恐怕只能与之刀兵相向了!来人传令下去,集中火力先打这个刘游击的座船,打散他们,把官军战船封在码头里面端掉他们!”马枭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色,但是却并未因此便心慈手软,当即下达了作战命令。
    随着吊斗上上斗的令旗上下飞舞,海狼的船队立即便行动了起来,凶狠的扑向了冲出来的刘应龙率领的几条官军战船。
    这个时候在莆禧所城方向,独眼龙率领的小船队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一阵阵隆隆炮声,从莆禧所城方向传了过来。
    整个平海湾南部湄洲湾口部一带,在下午时分,彻底变得喧闹了起来,各种炮声此起彼伏,滚滚声浪传出了很远很远。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南日水寨方向的天空之中升腾起来了滚滚浓烟,在南日水寨的码头上更是烈焰熊熊,二十多条水师战船,挤在码头上被大火点燃了起来,木质的船体烧的劈啪作响,炽烈的火舌在浓烟之中翻滚着直冲天际,随着海风又被吹响了东南方向,笼罩住了大片的海空。
    整个南日水寨外面的海面上,几十条船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混战的局面,但是可以看出来悬挂着大明水师战旗的船只却明显处于下风,被一群挂着金狼旗的船只骑着猛揍。
    虽然他们船只相仿,但是火力方面海狼却尽占上风,不停的朝着四周逃散的水师战船猛烈发炮。
    虽然部分水师战船的官兵们也试图进行抵抗,在明知大炮不如人的情况下,试图靠近海狼与之近战,但是他们数量上并不占优,就算是勉强冲近海狼战船,但是随即便会被海狼船上的大炮,用散弹横扫船面,打的官兵横尸甲板,血溅大海之上。
    有些海狼的战船也不怕近战,干脆主动贴近官军战船,等到官军开始发箭放铳的时候,他们先是用船上轻炮横扫敌船,进而贴上去,将一个个装满了火油的瓷瓶砸向了这些官军战船,随即便腾起了一团团的火光。
    刘应龙率领属下船只,顶住了海狼的船队,拼死试图拦截住海狼的船队,但是他的努力并未起到多大的作用。
    因为他船上挂有帅旗和他的将旗,立即便被海狼的船队锁定,成为了被主要攻击的目标,开战不久,他的座船便被海狼的群炮打的千疮百孔,船上的七十多个官兵死伤过半,船体也开始进水。
    刘应龙举着一把精钢腰刀,在船上来回奔走,大呼酣战,指挥船上手下兵卒发炮还击,但是他的努力却丝毫不见成效,越来越多的炮弹打向了他的座船,使得他的座船在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便承受了至少数十发炮弹,船帆都被敌船炮弹扯成了碎片。
    直到这个时候,刘应龙悲哀的发现,这些海狼部众,当真不是好对付的,这帮海贼作战经验老道,训练充分,炮击十分精准,而且发炮速度极快,使得他连招架之功都没有,更不要说有还手之力了。
    一个满身是血的亲兵扑到刘应龙身边大哭道:“大人!快撤吧!咱们挡不住这些海贼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连岸都上不去了!”
    刘应龙正待想要大骂这个亲兵,但是这个亲兵却忽然间身体一软,便扑倒在了他的脚边,这个时候刘应龙才看到这个亲兵肋下涌出了大量的鲜血,似乎是中了铳弹。
    于是他赶紧将刀交到左手,低头检查这个亲兵,将他翻过来之后,却发现他两眼开始翻白,只有出的气,却没了进的气,眼瞅着是已经不成了。
    而刘应龙自己这会儿身上也多处受伤,幸好有甲胄防身,才没有身负重伤,刘应龙备份满腔,环视了一下已经残破不堪的船面,眼见到自己的座船已经被海狼的炮弹打的是千疮百孔,船体也开始发生了倾斜,显然下面的船舱肯定已经进了不少水,于是他仰头狂吼了起来。
    不多会儿的时间,海狼看到刘应龙的座船开始歪歪扭扭的脱离战场,驶向了海边,一头冲到了一片浅滩之中,搁浅在了浅滩上。
    有几个官兵架着一个人,从船上跳入到了浅水之中,连游带爬的朝着岸上逃去,原本有海狼部众想要对这些人进行追杀,但是马枭传令放过他们,让他们弃船登岸,集中力量将剩下的那些官军战船干掉。
    不少官兵战船眼瞅着海狼已经到了近前,双方都交上了火,干脆也不等船上的人到齐,便赶紧又是摇橹,又是划桨,想尽办法升起了船帆脱离了泊位,驶到了海面上,但是一出海就遭到了海狼船队的围攻。
    使得官军战船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只能像是一群绵羊一般,一条接着一条的被海狼猎杀,至于剩下的那些在码头上还动弹不得的战船,海狼自然不会任其慢慢动起来,几条轻型的帆船直接杀到码头上,一边炮击,一边干脆贴上去将火罐投掷到官军战船上,使之引发船上的大火。
    这个时候官军船上都已经装上了弹药,差不多做好了出征的准备,一条战船上的火药被海狼引燃,顿时发生了爆炸,整条船几乎瞬间便被撕碎,就连一条海狼的船也被波及,来不及驶离,便被四溅的火苗引燃了船帆。
    这条倒霉的海狼的船只来不及扑火,便迅速的燃烧了起来,不得已之下,船上的三十多个海狼部众只得赶紧弃船,不多会儿连他们自己的船上的火药也发生了殉爆,转瞬之间也被炸裂,缓缓的沉在了码头的水中。
    不过海狼还是成功的在码头上引燃了大火,使得尚未来得及驶出码头的战船烧成了一团。
    第七章 南日水寨
    独眼龙正瞪着他的一只眼,死盯着卫城的城墙上,突然间看到城墙上闪过两道炫目的火光,心里面徒然紧了一下,接着便看到两个黑点呼啸着朝着他们船队所在的位置飞来。
    但是接下来所有人都看到两颗黑点一颗在距离海狼船队几十米的地方落下,重重的砸在了海水之中,似乎还产生了跳弹效应,在水面上弹起了一次,朝前又疾飞了十几米,噗通一声又落回到了水中,这才沉了下去。
    而另外一颗则打高了,从海狼的船队上空直飞了过去,远远的落在了距离海狼船队百多米外的海水之中,激起了一大团浪花。
    独眼龙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但是立即骂道:“奶奶的,这官军居然也有红夷大炮!传我命令,船队起锚升帆,保持低航速运动,继续发炮给老子轰他娘的!”
    对于这两炮的结果,张嘉策大失所望,但是他也没法去斥责那些炮手,这些红夷大炮新铸成不久,交给官军也就演练过几次,实际上也只让官兵打了几炮,官兵炮手对这样的炮并不熟悉,所以指望他们第一发就打中贼船,根本也不现实。
    “速速装填,再打!务求击毁贼船!”张嘉策叹了口气,赶紧下令道。
    但是此时海狼的船队已经开始缓缓升起了船帆,船锚也被碇手们喊着号子提出了水面,船只又一次开始缓缓移动了起来。
    而官军的炮手们则慌里慌张的开始朝炮管之中倒水,熄灭炮膛之中残余还在燃烧的火药渣子,并且开始清理炮膛。
    但是他们的操作水平显然达不到海狼炮手的水平,配合的不紧凑,使得复装速度较慢,但是被选出操作这两门红夷大炮的炮手,还算是老卒,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虽然慢,但是也没有出什么差错,按部就班的将炮重新装填了起来。
    但是刚才开炮,强大的后坐力还是将炮架朝后移位了许多,如果想要把它们复位,就需要众多官兵一起动手。
    这时候的红夷大炮虽然有了炮耳,可以让大炮较为方便的调整高低射界,但是却并无调整大炮左右射界的机构,大炮如果想要对准目标,全部要靠人力移动炮架,才能将炮口指向目标。
    这么重的大炮,想要做到精确瞄准目标,要消耗很大的人力,再加上独眼龙见到卫城上面居然有两门红夷大炮,不敢再让船队停在海面上,作为固定炮台炮击卫城了,所以船队开始移动了起来。
    这就更给官军的炮手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这个时候他们根本没有人知道要预设提前量的问题,只知道把炮口指向目标,但是等他们好不容易把炮口对准了某条船的时候,这条船却又缓缓的驶出了他们炮口指定的目标区,使得官兵们不得不再次挪动炮架。
    如此折腾半天,也没有瞄准一条船,气的张嘉策恨不得亲自过去操炮,但是他身为主将,肯定不会去做这等危险的事情。
    更何况以前铸造的红夷大炮着实出了几次炸膛的事故,他亲眼就见到了一门炮炮尾炸膛的时候,把几个操炮的兵卒崩飞了出去,落地就当场死了两个,剩下的也都身负重伤,后来基本上全部都不治身亡。
    所以他对眼下的这种红夷大炮并无多少信心,故此他即便是再着急,也不敢亲自跑到红夷大炮旁边指挥发炮。
    好不容易这两门炮总算是被折腾完毕,再一次发炮,但是以他们的水平,想要打中几百米之外运动中的目标,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吧海狼的优等炮手请来,估计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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